王元鹏
(沈阳音乐学院 音乐教育学院,辽宁 沈阳 110818)
抗日战争是一场史无前例的中华民族与侵略者的拼死相搏,其激烈、壮烈、悲惨、绝望和英勇顽强、视死如归都是旷古未有。以此为背景创作的红色歌曲,或诉说山河破碎、祖国沦陷、民众亡国的深哀巨痛,或表达出对于死难同胞的深切哀悼以及奋起反抗的壮怀激烈和勇敢牺牲、视死如归的大义凛然,或充满着送子参军的高尚情操以及团结一致共赴国难同仇敌忾奋勇杀敌的激昂壮志,或体现出对抗战胜利的热切向往和必胜信心。其声调节律或者深沉舒缓、婉转凄凉,或者昂扬向上、悲凉慷慨,或者气吞山河、激情荡漾,或者短促有力、鼓舞人心。就是这样一些思想内容和情感倾向以及艺术形式构成了抗战时期红色歌曲的基调和主体,造就了特殊时期诸多红歌艺术珍品。
抗战时期红歌的创作具有深刻的时代背景,它是我国人民在抵抗外敌入侵、争取民族独立和解放的历史进程中,用歌声表达对国家和人民的关爱、对敌人的憎恶以及坚定信念的一种方式。其时代背景可以概括为以下四个方面,即民族危机、抗日救亡运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和人民群众的力量。就民族危机而言,1931 年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侵略者占领了我国东北地区,中华民族陷入了空前的危机。1937 年“七七事变”爆发,日本全面侵华战争开始,民族危机进一步加深。在此背景下,全国人民团结起来,共同抵抗日本侵略者,红歌应运而生。从抗日救亡运动来说,抗战时期,我国各党派、各民族、各阶层人士纷纷投入到抗日救亡运动中。救亡运动激发了人民的爱国热情,推动了红歌的创作和传播。红歌以激昂的旋律、鼓舞人心的歌词,传达了人民对抗日救亡的信念和决心。从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方面看,在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坚决抵抗日本侵略者,积极组织和动员人民群众投身抗日救亡运动。中国共产党通过自己的宣传机构和教育手段推广红歌,使其成为抗战时期民族精神的重要载体。同时,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抗日根据地和解放区,为红歌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和源泉。就人民群众力量的背景来说,抗战时期红歌的产生,离不开广大人民群众的力量。红歌的歌词直接反映了人民群众的心声和愿望,旋律简单易学,易于传播。在中国共产党的组织下,人民群众通过唱红歌,激发自己的爱国情操和抗战信念。
在史无前例艰苦卓绝的抗日战争中,在国家和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中国人民没有屈服和放弃抗争,而是“被迫着发出了最后的吼声”,进行了英勇不屈的抗战。因此,最能代表当时中国人民抗日救国意志与决心的红色歌曲,成为这一时期重要的文化记忆和艺术载体。当时站在抗敌第一线的无数艺术家和知识青年,他们立足硝烟弥漫的抗战背景,结合艰苦卓绝的战争生活和严峻残酷的对敌斗争形势,以及全国人民同仇敌忾团结抗日的仇恨和激情;结合当时无数抗日英雄的流血牺牲和保家卫国的壮志和精神,以及人民对于抗战胜利的理想和期待,写出了一大批红色歌曲。这些歌曲,有的哀叹国家沦亡、人民流离失所、江山残破不堪,并以此唤起人们的奋起抗争;有的鼓励人们英勇抗战、许身祖国、奋勇杀敌,以其振奋人心去进行抗战动员。无数的红歌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形成抗战红歌的热潮。根据相关文献统计,整个抗日战争期间,全国各地所创作演唱的抗战歌曲多达万首。而被选入《抗日战争歌曲集成》[1]的精品之作也有6000 余首。从抗战时期红色歌曲作品成就角度看,抗战红歌几乎贯穿了整个抗日战争全过程,自始至终地伴随着奋起抗战的民族生存之战,成为抗战者奋勇杀敌的进军号角,成为全民抗战的精神动力和保卫国家争取胜利的意志化身,体现出庄严的政治主题和鲜明的阶级立场。
抗战时期的红歌的思想倾向最突出地体现在这些歌曲包含着庄严的政治主题,旨在激发人们的爱国热情,团结抗日力量,宣传革命理念,鼓舞士气,动员群众参与抗战。
抗战初始,上海国立音乐专科学校所组建的由爱国青年学生为主体的“抗日救国会”,就是其中突出的代表。该组织大力创作爱国救亡的歌曲,涌现出许多脍炙人口,传唱广泛的抗日红歌。萧友梅则成为这群热血青年作曲家的代表,他首创的《从军歌》,也成为开抗战红歌创作之先河的作品。随后,黄自的《抗敌歌》《旗正飘飘》、周淑安的《同胞们》《不买日货》、刘雪庵的《长城谣》《前线去》,以及丁善德的《从军》与何安东《奋起救国》相继问世。与此同时,黎锦辉创作的《爱国歌曲》专集,以及当时“学院派”为主导和旗手的抗日红歌作品,也作为中国抗战救亡歌曲的率先之作而出现。上述抗战歌曲适应国家抗敌御侮救亡图存的精神需要,在全国各地广为传唱,并以此营造出一股红色歌曲创作热潮、形成了救亡图存、号召抗战保卫国家、献身杀敌的歌唱艺术氛围。抗战初期涌现的红色歌曲,在思想倾向上很好地反映了广大爱国青年们报效国家、坚决抗战的热情决心和意志。
被这种救亡图存奋身抗战的艺术氛围激励,1934 年以田汉等人为骨干的红色歌曲创作团体,亦即左翼戏剧家联盟音乐家小组成立,且迅速扩大。该小组成员响应浴血抗战的时代需要,面临着国家危亡的紧急、耳闻目睹着全国抗战的号角烽烟,每个人都把自己的一腔热情和救国壮志化为艺术歌曲的生产,在创作出大量优秀抗战红歌的同时,也涌现出了许多杰出的红色音乐家。聂耳和冼星海则成为其中最杰出的领军人物和伟大的抗战音乐家。梳理整个抗日战争时期的红色歌曲可知,在抗战初期,艺术家们所创作的主要红歌有聂耳的《义勇军进行曲》《毕业歌》、任光的《打回老家去》、冼星海的《救国军歌》《热血》、吕冀的《新编“九一八”小调》《中华民族不会亡》及张寒晖的《松花江上》等一系列后来成为经典的红歌作品。这些动人心魄激励全民救亡图存的红歌,简洁明快地勾勒了抗战初期山河破碎、人民流离失所的国家民族的危亡形势,生动地展示了艰苦卓绝、残酷无比的抗战实况,表达了中国全民的抗战意志和救亡图存决心,具有庄严的抗战政治主题、体现出鲜明的反侵略阶级立场;在音乐艺术形式上,这些歌曲大都基于民族曲调,节奏鲜明。或以低沉哀婉的韵律,或以慷慨激昂的音符,体现出国家民族处于危亡时刻,以及全民抗战的英勇顽强和不屈不挠。
到了1934 年,聂耳等一批抗战音乐家们继续在红歌创作道路上奋勇前进。是年六月,田汉创作出新歌剧《扬子江暴风雨》,聂耳则为该歌剧创作出一系列红色歌曲,如《码头工人歌》《打砖歌》《打桩歌》《苦力歌》等;接着,聂耳再为抗战电影《大路》创作了主题曲和插曲《大陆歌》《开路先锋》。与此同时,他还积极组建了“百代国乐队”,来助推时代红色音乐的洪流,用歌曲创作鼓舞着艰苦卓绝的抗日战争。次年聂耳又为田汉创作的话剧《回春之曲》配置了《告别南洋》《春回来了》《慰劳歌》《没娘曲》等反映举国抗战救亡图存的歌曲,同时为电影《逃亡》谱写了《逃之曲》《塞外村女》等红歌,为电影《凯歌》谱写了《打长江》、为电影《风云儿女》谱写了主题曲《义勇军进行曲》和插曲《铁蹄下的歌女》。黄钟大吕激情满怀,聂耳作为抗战初期的红色音乐家,他要求自己勇敢而勤恳地为“自己所做的音乐事业必须适应时代的潮流,要作革命的音乐去鼓起劳苦群众的情绪。”[2]在聂耳上述的诸多红色歌曲中,最广为人知的是他创作的电影《风云儿女》主题曲《义勇军进行曲》。
冼星海是抗战时期另一位创作出诸多红色歌曲的杰出艺术家。从1937 年到1938 年冼星海投奔延安,仅用一年多时间,他共独创或与人合作创作了70 多首红色歌曲,用歌曲和歌声营造出一个抗战音乐新时代。这些激情演绎的作品大都是雄浑有力、气壮山河的合唱歌曲,像《祖国的孩子们》《赞美新中国》《游击军》《救亡对口曲》《在太行山上》《到敌人后方去》,它们均密切结合现实抗战生活,生动地反映了抗日战争的艰苦卓绝;运用明朗、健壮的声音,并将其发挥到极致,把音乐化作雷霆万钧的力量和意志来吹奏抗战救国的号角,因而广为传唱,成为合唱曲中的优秀红歌。在这些歌曲中,尤以激昂奋进、热血沸腾、激情澎湃的《黄河大合唱》最为杰出。这首歌曲产生于1939 年初,是中华民族最惨烈的时段,也是中国抗战最艰难的关头。歌曲的适时产生,把一个时代、一个民族、一场气壮山河的抗战,以及其中伟大人民的壮怀激烈渲染得酣畅淋漓,气吞山河。使得中国人民从歌声中听到了希望,看到了胜利的黎明曙光。1939 年3 月31日,这首大合唱在邬祈零指挥下首次于陕北公学礼堂公演就产生了空前的反响,获得了巨大成功,歌曲也随之迅速传播到整个中华大地,激荡起全国抗日军民的信心和团结奋发的壮志;同时也给予当时艰苦抗战以难以估量的巨大鼓舞,成为举国抗日救亡图存奋起战斗的精神号角。除此之外,当时在聂耳,冼星海的引导下,一批音乐家和音乐青年如吕骥、麦新、周魏峙、贺绿汀、孟波等奔赴延安和其他抗日根据地,而张曙、孙慎、舒模、费克、李凌、赵讽等音乐艺术家则在沦陷区坚守。他们殊途同归,异曲同工地为伟大的抗日战争创作红色歌曲。
随着抗战的深入发展,到了1942 年,毛泽东发表了《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使得一批抗战音乐家深入群众、深入生活,从而激发了红色歌曲的创作。王大化、李波、路由编剧,安波作曲的新型秧歌曲《兄妹开荒》成为这一时期的代表作。这些红色音乐家们在漫长艰难的抗日战争中,将自己的歌曲创作与抗战生活同步、与英勇的军民共享。因此,他们所生产的红色歌曲在当时也很自然地体现出了巨大的精神力量,起到了支持抗战的作用,并比“其他艺术都要来得更为直接和有力。”[3]到了抗日战争后期,艺术家们所创作的红色歌曲主要体现为三方面的成就:一是创造出一批反映和歌颂延安军民大生产热潮的红歌如《南泥湾》《八路军开荒歌》《交公粮》《拥军花鼓》《生产与抗战》《路是我们开》《拓荒歌》《开荒》《春耕曲》等。这些作品乐观向上、鼓动性强,推动了延安的大生产运动;二是描写歌颂和刻画八路军和民兵游击战的红色歌曲,如《游击军》《游击队》《八路军的铁骑兵》《民兵歌》《拿起我们的枪》等。这些歌曲节奏轻快、音乐新颖,很好地反映了敌后游击战的实况和游击队员们的精神风貌;三是面对敌人的残酷扫荡以及战争的艰苦卓绝,歌颂和赞扬了军民积极抵抗、顽强不屈的精神。像《鬼子奈我何》《军民一定能战胜》《追悼左权同志》,尤其是闻名遐迩的《大刀进行曲》和《游击队员之歌》等[4]。
众所周知,艺术传播是指艺术信息或作品借助于一定的物质媒介和传播方式传递给接受者的过程,歌曲传播属于艺术传播的表现之一。从传播学理论上说,歌曲作为音乐艺术的一种,其传播实质包括两种传播形式:一是作曲家在创作作品过程中体现的人内传播,亦即歌曲作品酝酿产生过程形成的传播;二是作为艺术作品的歌曲借助于一定的媒介和传播方式,将歌曲作品传递给接受者的过程。因此,抗日战争时期的红色歌曲传播大体表现出以下几个方面特征。
抗日战争时期的很多红色歌曲的创作和演唱与抗日战争发展过程几乎同步。“九一八”事变后,东北地方政府采取消极的不抵抗政策,使得日本侵略者关东军迅速占领了东三省,导致三千万东北同胞痛失家园、流离失所,国土丧失、亲人分离,大批难民流亡关内。此时红色歌曲《松花江上》适时产生,并因为生动贴切地反映了东北沦陷的悲惨实况而得到广泛的传唱,照应了彼时的抗日形势和氛围。红歌传播的历史性特征极为明显。与此类似,当1935 年中央红军进入延安地区后,急需进行革命队伍的扩充,以强化抗日武装力量,组织抗战部队开赴抗日前线,尽快用革命武装大力展开游击战争。适应着这样的形势需要,产生了《热血》《救国军歌》《我劝我男人参加八路军》《游击队歌》《游击队员之歌》等宣传革命的歌曲,呼吁群众参加到抗战队伍中以及歌唱游击战争有效打击敌人的重要作用。这种紧紧跟随抗日战争形势发展的红歌也很快得到了广泛的传唱,成为当时抗战的精神力量;这一时期红歌传播的即时性更突出地体现在抗战的低谷期。1938 年前后,抗日战争进入到最艰难、最悲惨的阶段,其时日寇对中国展开了大范围的疯狂进攻、国土不断沦陷,阻击节节败退,抗战遭到了前所未有的低潮,人民几乎陷于深深的绝望,就在这关键的时刻,大型声乐套曲《黄河大合唱》适时产生并进行公演,这首大合唱以黄河母亲发展起来的古老而伟大的中华民族历史为依托,痛斥日本侵略者给中华民族和历史文明造成的深重灾难和残忍破坏,表达了全国人民同仇敌忾团结御侮抗击侵略、捍卫家园的不屈不挠气概,给绝望中的中国抗战注入了极大的力量和信心。此曲甫一公演即成为举国传唱的红色歌曲并受到全国上下的欢迎。而当延安的抗战因为资源不足需要自力更生时,红色歌曲中又不失时机地创作出《南泥湾》《八路军开荒歌》《生产与抗战》《开荒》等歌颂军民大生产的歌曲,这些歌曲也是一经产生就在延安军民中流传开来,几乎人人传唱。
抗日战争时期的红歌创作和演唱,从其创作和演唱的时间上,明显地呈现出阶段性。其时的红色歌曲创作和演唱传播大致可分为三阶段。一是从1931 年的“九一八事变”东北地区沦陷到1937 年卢沟桥事变全国抗战开始的抗战初期。此阶段红歌创作方面的代表音乐家是聂耳,因此一些学者亦称该阶段为“聂耳阶段”[5]。本阶段除了聂耳创作的红歌外,上海国立音乐专科学校“抗日救国会”的热血青年们也创作了许多救亡图存的红歌,且每一首歌曲产生都在上海得到广泛传播。此外,当时左翼戏剧家联盟音乐家小组也强力推出了《义勇军进行曲》《毕业歌》和《松花江上》等歌曲并得到了广泛传唱。在这一阶段,艺术家大多以激情进行红歌创作并以个体演唱为主,同时,利用电影插曲进行传播也是该阶段红歌传播方式之一。如《义勇军进行曲》就是聂耳为电影《风云儿女》谱写的主题曲,最开始就是通过电影主题歌的方式传唱和传播的,《铁蹄下的歌女》则是以这部电影的插曲形式传播开来;二是“七七事变”到1942 年延安文艺座谈会召开的抗战中期。该阶段代表性音乐家是冼星海,代表性红歌作品则是他创作的《黄河大合唱》。此一阶段红歌传播体现为对抗战的鼓舞和对抗战胜利的坚持和信心的树立;此外,红歌的传播除了创作作品数量众多之外,多以合唱的演唱方式传播也成为本阶段的特点,当时绝大部分雄浑有力气壮山河的歌曲都是用大合唱方式演唱。像《祖国的孩子们》《赞美新中国》《游击军》《救亡对口曲》《在太行山上》《到敌人后方去》大都是合唱作品,《黄河大合唱》则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从1942 年到抗战胜利可视为第三阶段,属于抗战后期。此一阶段许多新型音乐家崭露头角,他们的红色歌曲创作在民族化和大众化道路上取得了很大的发展,其中以“秧歌运动”中的红歌为代表。与此同时,在创作传播和演唱传播方面,这一阶段的特征也颇为明显,即秧歌伴舞成为很突出的传播方式。
抗战红歌因为即时性强,反映世事发展变化及时,尤其是与抗战形势配合密切,所以一经创作,便被广大抗日军民广泛传唱,而且因为切合实际,及时反映抗战形势,所以很快传唱到祖国各地。像张寒晖在东北沦陷以后,面对着国破家亡的情景所创作的《松花江上》,正与当时的亡国危险来临之时。无数的同胞在绝望悲哀中,受着歌曲的感染,与歌曲的主体和声韵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因此这首红歌便得到了广泛的传唱,至今方兴未艾[6]。类似的情况是《黄河大合唱》的广泛传唱。这首红歌诞生于抗战最为艰难的相持阶段,此时中华民族命悬一线、前途危如累卵,《黄河大合唱》应时而出。民族同仇敌忾、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崛起,和着高昂悲壮的声调,振聋发聩的呼喊,表达了国家和民族在绝望中的挣扎和不屈不挠的防抗意志。于是举国上下一致地共鸣,《黄河大合唱》得到了广泛的传唱,形成大范围的普及。至于《义勇军进行曲》在抗战时期的传唱传播程度,更是家喻户晓。
抗战时期的红歌在演唱形式上,除个人独唱外,最多的演唱形式是合唱。因为合唱更能够营造出团结御侮,共同奋斗,一起为了国家战斗牺牲的感情和氛围,从而产生最佳的音乐激励效果。考察抗战时期的红歌演唱形式可见,其时很多作品都是为了大合唱的演唱形式所创作的,这在歌曲的名称上可见一斑。如《毕业歌》《黄河大合唱》《到敌人后方去》《义勇军进行曲》《八路军开荒歌》等,歌曲的主体就是一个群体,就是一个抗战的团队。《毕业歌》讲述的是一群学成毕业的热血青年,他们在国家危亡的关头要大家起来,奔向救亡图存的前线,把青春和热血献给伟大的祖国;《黄河大合唱》则是更广大群体的共同发声,代表着民族的怒吼和反抗,表达着中华民族保家卫国的愿望;《到敌人后方去》的歌唱主体是中国共产党武装游击队,他们在敌强我弱寡不敌众的抗战形势下,不得已与正面抗战脱离而勇敢地深入到敌人的后方,歌曲是他们坚强意志和勇于牺牲的心声。与此相同,《八路军开荒歌》的演唱主体则是八路军群体。另外,利用电影插曲进行传播也是抗战期间红歌传播方式之一。如《大陆歌》《开路先锋》就是通过抗战电影《大路》传播开来,而《打长江》则是通过电影《凯歌》传播开来;此外,在抗战红歌中,还有与陕北秧歌相伴的演唱形式。如新型秧歌曲《兄妹开荒》《拥军花鼓》等。
抗战时期红歌的传播,因为紧密结合抗战形势,积极动员和鼓励全民抗战,同时也一直得到各种宣传队伍的支持,因此这些抗战红歌并不仅止于抗战时期的实时传播。抗战胜利后尤其是当新中国成立以后,作为中国革命伟大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仍得到了经久不息的演唱和传播,并成为新中国几乎每场大型演唱会的主打节目之一。其中的《义勇军进行曲》还被确定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而《黄河大合唱》的传播发展更能说明抗战红歌传播的持久性。作为一部体现民族性、革命性主流价值观兼具音乐审美和教育功能的《黄河大合唱》,其强烈的时代性和鲜明的革命性都有助于自身的传播。该合唱曲在公演获得巨大成功后,首先是曲谱版本得到传播,有1939 年延安创作本和1941 年在苏联重新改写的曲谱本;而从配乐传播看,该歌曲在解放区演唱时还主要用传统乐器伴奏,到苏联版本演唱时,就采用了三管编制的大型交响乐队伴奏。此外,在新中国成立前《黄河大合唱》还有唱片和无线电传播;新中国成立后《黄河大合唱》更进入技术传播以及大众传播层面:1982 年该歌曲被利用立体声录音重新出版、1985 年该歌曲由中央乐团在香港演出、1989 年又在台北演出。进入21 世纪后,随着网络媒体传播方式对音乐传播影响力的增强,《黄河大合唱》开始通过网络媒介传播。
抗战时期红色歌曲作为我国近现代音乐史上重要的革命作品,以其强烈的时代性和鲜明的革命性,在创作传播与演唱传播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就,呈现出多方面的传播特征,也从而体现出特定的价值意义,不仅为抗日战争,也为后来的中国革命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抗战红歌吹响了中国人民奋起抗战的号角,擂响了全民同仇敌忾走向杀敌前线的战鼓,成为人民群众奋勇杀敌的战略指导,最终成为中国近现代音乐艺术史上的精品。抗战时期的红色歌曲是我国音乐发展史上不可缺少的重要部分,是一座不朽的艺术丰碑。深入研究抗战时期的红色歌曲,一定会为新时代音乐艺术作品的生产和深入传播,以及创新发展提供很好的参考和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