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西平
美国《时代周刊》调查过两组人,一组有犯罪记录,另一组事业有成。面对同样的问题:“在小时候,母亲做的哪件事情对你一生影响最大?”有两人讲到同一件事。
有犯罪记录的人说:“母亲端来一盘苹果,其中苹果有大有小,有青有红。弟弟抢着说要大的,遭到母亲批评。其实我也想要大的,但这样说会挨批评,就反着说。结果母亲很高兴,把大苹果奖励给我。那件事给我的印象:要想得到最多,就得说假话。”
另外一组有人却说:“母亲端来苹果,我想要大的,可母亲说:‘你们都去除草,谁除得多就可以得到大苹果。最后,我除草最多得到大的。那件事给我的印象:要想得到最多,就得付出最多的劳动。”
这是个价值观的问题。我们不能说讲假话的孩子智商低,但他没树立正确的价值观。让学生树立正确的价值观是教育价值的最重要的体现,教育应当坚持“育人为本,德育为先”。
过去,我们重视对知识点的把握,而对于加强德育体系中的德育点和德育场的研究不够,往往在有意无意间扭曲了学生价值观。
实际上,价值观是我们的一个教育目标,不是一个教育工作。一提到德育就会想到班主任、德育老师,这种想法还是把德育看成工作,没有看成正确目标。看成正确目标,就要增强进行价值观教育的自觉性,让全体教师成为德育的骨干力量。
弃之荒野的树根是无用的废料,然而到了根雕艺术家手里,经雕琢却成了艺术品。这种加工,不仅使树根的艺术价值得到挖掘,它的社会价值、经济价值也提高了。
从某个侧面说,教育也像一位根雕艺术家加工一个根雕艺术品的过程。对教育来说,好的教育要体现在教育能力上。
以前,我们看一个学校的好坏,大都看它的毕业生情况。其实毕业生只是学校教育的一个结果,它不一定能完全体现一所学校的教育能力。
优质教育的重要特征是高水平的教育能力,即具有高水平促使所有学生全面发展的能力。所以,我们应该调整自己的眼光。
根雕艺术家拿到树根,会先看它的优点。可我们看待学生时,往往先看学生的缺点。缺点不是不能看,而是要把它看作是发展的起点。
教育任务是创造适合学生发展的教育,而不是去选择适合教育的学生。要树立人人都能成功的学生观,用欣赏的眼光看待学生的优点,用发展的眼光看待学生的缺点。
这是个阿根廷的故事。一家人一起吃饭,有父母、孩子和爷爷。因为爷爷手指颤抖,经常把碗摔在地上,父母不耐烦了,就弄来一个小木碗,让老爷爷在旁边的小木桌上吃饭。
一天,父母回来看到孩子正拿一块木头刻着什么。他们好奇地问孩子,孩子回答说:“我在刻木碗,将来给你们老了用。”孩子的话让父母很震动,晚上又重新把老爷爷请到大桌上吃饭了。
故事中,父母一句话没说,但孩子从他们的行动中学会了父母的价值观。
我们讲教育过程,特别是德育过程,要避免出现言行不一的情形,尤其在现在社会诚信缺失的情况下,学校必须重视为学生创造良好的体验环境。
一个人脾气不好,问父亲怎么改。父亲说:“你每发一次脾气,就在院子的栅栏上钉一颗钉子。”过了几天,这个人告诉父亲:“我已经好几天没钉钉子了,这些天都没发脾气。”父亲很高兴,又告诉他:“如果一天不发脾气,那么就去拔掉一颗钉子。”过了些日子,这个人又来告诉父亲:“我把钉子拔完了,现在坏脾气改掉了。”父亲拉着他的手来到栅栏边说:“你看,虽然钉子被拔掉了,但是钉孔都留在上面。你要记住,你伤害了别人的情感是会在别人的心上留下伤痕的。”
中国心理学会的一项调查表明,中国3.4亿17岁以下的未成年人中,有约3000万人处于心理亚健康状态,其中中小学生心理障碍患病率为21.6%,32%的心理健康是必须重视的问题,我想其中可能就有来自教师的师源性伤害。现在常说建立师生平等的关系,说着容易,做着难。教师要特别注意在情感上不要伤害学生,最大限度地避免师源性的心理伤害。
两只青蛙掉到一个坑里,因为坑很深,上面的青蛙就对它们喊:“你们别跳了,坑太深了。”
一只青蛙果然没跳,趴在坑底,太阳出来时被晒死了。另一只青蛙却一直跳个不停。外面的青蛙越喊,它跳得越歡,最后一跃出了坑。
上面的青蛙问它为什么能跳出来,这只青蛙回答:“我误会了。因为我的耳朵有点听不清,以为你们这么多人给我加油呢!”
我想,最能给孩子前进动力的是“形成一个激励机制”。
几个月前,我接待过一位澳大利亚中学的校长。他谈起学校有个残疾学生一直努力学滑雪,在一次有名的比赛中得了冠军。这个学生上台讲自己的体会时说:“我和其他人在比赛中都不止一次地跌倒过,但我的成功在于不是滑得最快,而是爬起来最快。”
一个人总是会有失败的,但关键是要鼓励他(她)能够迅速爬起来。
一个学者乘船过河。当小船来到河中央,学者询问船夫到对岸的距离时,他发现船夫的语言有基本的语法错误,就很看不起船夫,说:“你这半辈子白活了!”船夫没说话。
船继续往前走,忽然狂风大作,波涛汹涌,船夫问学者:“你会游泳吗?掉在水里能辨别方向吗?”学者回答不会。船夫说:“我的船就要翻了,你这辈子真是白活了!”
现在学校对学生的培养,注重的是“解答”问题的能力,而实践中,需要的是“解决”问题的能力。
可以设想,如果让那个学者坐在教室里设计游到对岸的方案,我想他能设计出十几个来,但这并不意味着能在实践中解决问题。
现在提多元智能论,我想各种智能本身没有优劣之分、好坏之差。因此,每个人都有可发展的潜力,只是表现的领域不同而已。所以,我们不能说哪一个学生更聪明,而应该说,哪个学生在哪一个领域里更聪明。
在万花筒般的教育面前,我们永远是尚未长大的孩童。长久以来,我们对教育的理解始终拘于冰山一角。我们最为不可宽恕的是“为了教育而教育的”割裂式的认识和理解。我国有“天人合一”之说,其中哲理大约是说:凡是我们讲天的时候,一定包含地在内;讲地的时候,也一定把天包含在里面。这其中包含了人们对宇宙的一种系统化的认识。所以,我们对教育的深层认识不应该仅仅局限于学校、教学、教材等这些简单的浅层媒介上。
春花秋月是教育,草长莺飞是教育,夏长冬藏是教育,静待花开也是教育……因此,教育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存在,而是一个时时处处的观照系统。它要么在小虫的微鸣中,秋叶的飘零时;要么在专注的教室里,欢快的野行中;要么是一棵树,要么是一棵草……真正的教育是真实存在的教育,真正的教育从来不会独立存在。应该用信仰自然般的情怀去面对教育,用发展的眼光去审视教育,用对生命的敬畏去认识教育。
一个真正的教育者,不仅仅是从教,还要更多地去思考和感悟。培根曾说:我们不应该像蚂蚁单是收集,不应该像蜘蛛只从肚里抽丝,我们应该像蜜蜂,既采集又整理,这样才能酿出香甜的蜂蜜。当我们能从一滴水中看到太阳的光辉,能从一片枯叶中感到肃杀的清秋,那么,请相信,在教育之路上,我们一定正向着更深远的方向迈进。
(王世全摘自“中国老教授协会编审委员会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