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墨?张颖岚?丁颢
【摘要】当前,由于出版、文博、教育、旅游等行业的融合不够深入,我国文博类研学出版物发展面临内容选题过度集中、专业水平不高、未能覆盖受众全方位需求、数字化出版物比重偏低等问题。在出版融合发展的时代背景下,通过深度发掘出版行业自身优势资源、有机整合相关行业优势资源、加速推进数字出版步伐等手段,积极探索“出版+文博类研学”的融合发展模式,既有利于推动出版行业寻找新的业务增长点,又有助于全面提升文博类研学出版物的质量。
【关 键 词】出版融合;研学出版物;文博类研学;文化遗产
【作者单位】朱子墨,浙江大学艺术与考古学院;张颖岚,浙江大学艺术与考古学院;丁颢,杭州市文物考古研究所。
【基金项目】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领军人才培育重大课题“基于区块链的历史文化遗产资源管理体系研究——以浙江省为例”(21YJRC02ZD)。
【中图分类号】G237.9【文献标识码】A【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4.06.013
我国历史文化遗产资源丰富,为开展文博类研学提供了优势资源。《关于推进中小学生研学旅行的意见》提出要“依托文化遗产资源建设研学基地,突出民族悠久历史”;《关于加强文物保护利用改革的若干意见》指出要“促进文物旅游融合,推介文物领域研学旅行”;《“十四五”文化和旅游发展规划》提出要“促进文教结合、旅教结合,培育研学旅行项目,以旅游促进文化传播”。可见,文博类研学不仅是研学的重要组成部分,还是文教结合的重要载体和文博社会教育的有效手段,能够使学生在增长见识的同时深入体悟文化遗产价值,从而增进文化认同、坚定文化自信、增强家国情怀。
随着研学市场的快速发展,文博类研学出版物的市场需求水涨船高。探索“出版+文化类研学”的融合发展模式有助于出版行业与教育、旅游、文博等行业跨界融合,构建新型的“出版+”业态,为出版行业提供全新发展思路与增长点,带动行业转型升级。
一、我国文博类研学出版物的发展现状分析
近年来,许多出版机构开始根据市场需求涉足文博类研学出版业务,相关出版物的数量快速增长,涌现了不少优质出版物,但也出现了不少问题,主要集中在以下四个方面。
第一,文博类研学出版物的选题内容过度集中。《关于推进中小学生研学旅行的意见》强调,要“根据地域特色,建立小学阶段以乡土乡情为主、初中阶段以县情市情为主、高中阶段以省情国情为主的研学课程体系”,这为文博类研学出版物的选题提供了参考。当前,多数出版机构扎堆于世界文化遗产、知名博物馆、著名红色旅游景区等热门内容进行选题,忽视了对其他文化遗产资源的发掘,导致市面上出现大量内容相似的文博类研学出版物,难以满足多元化的市场需求。造成上述现象的主要原因在于各类热门文博研学选题的研发难度小、出版速度快,市场需求相对较大且稳定,因此选题同质化现象严重。
第二,部分文博类研学出版物的专业水平不高。一是部分出版物的内容导向存在偏差,没有把握好“游”与“学”的关系。或是偏向“学而不游”,仍按校内教学思维编写出版物,使教培活动变相转入研学;或是偏向“游而不学”,缺乏对学生的引导和启发,偏离了研学本义。二是部分出版物大量堆砌常见资料和常识内容,缺乏对素材的再利用和对知识的再生产,对师生的帮助相对有限。三是编者的文博专业知识水平有限,或是引用了过时、偏颇、错误或不够全面的学术观点,或是在解释学术观点时存在疏误,容易对师生产生误导,进而影响研学效果。上述现象的成因主要是在出版物出版过程中,出版、教育、旅游、文博行业的融合度不高,未能充分整合各行业的优势资源,且缺乏教育、文博、旅游行业的专家学者深度参与。
第三,文博类研学出版物未能实现行前、行中、行后工作的全覆盖。行前,出版物不仅能指导学生做好研学准备,还能引导学生调动和运用既有知识,激发学生的研学兴趣;行中,出版物能帮助学生在特定场景中通过体验客体或与其他主体交互协作,从而完成意义构建;行后,出版物能引导学生加强自我反思和总结,强化意义建构[1]。其中,行前出版物和行后出版物的缺口相对较大,这严重影响了研学的效果。产生上述现象的原因在于行前、行中、行后出版物涉及多领域知识内容,编辑出版难度较大,需要教育、文博、旅游等行业的深度参与,但现阶段出版行业与其他相关行业的融合发展情况难以使各行业的优势资源实现有机整合。
第四,数字化出版物比重偏低。如今的中小学生从小成长于数字化环境中,对数字化阅读的接受度和认可度较高。相较于纸质出版物,数字出版物能利用丰富多样的媒体技术,生动形象地展示和阐释文化遗产,且便于师生在研学过程中随时阅读。但当前绝大部分文博类研学出版物仍为纸质读物,如何针对中小学生的学习特点开发适宜的数字化出版物有待探索。
二、我国文博类研学出版物的融合路径探索
2022年4月,中共中央宣传部印发《关于推动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的实施意见》,为出版深度融合发展指明了方向,也为解决当前文博类研学出版物存在问题提供了有益借鉴。
1.发掘出版行业优势资源
深度发掘出版行业的优势资源,寻找其与文博类研学出版物的结合点,能为推动文博类研学出版物发展、创新“出版+研学”模式提供切入口和关键支撑。
(1)融合地域特色文化遗产资源
出版机构可凭借地域优势深度发掘当地的文化遗产资源,推出独具地域亮点的文博类研学出版物。读者文化旅游股份有限公司以甘肅省厚重的历史文化底蕴为基础,经过两年的精心策划,出版了甘肃省首套中小学生研学配套读物《读行陇原》。广东人民出版社深度发掘广东特色地域文化,推出《玩转广东非遗,出发!》图书以及“老广新游”系列,作为研学补充资料,两种图书帮助学生加深了对广东文化的理解与认同。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推出的《红船驶入少年梦》,在“红船故事”的讲法上深度创新,该书没有拘泥于史料呈现,而是以“红色探险者小队”探寻南湖的过程为主线,通过历史维度与现实维度的交相呼应,引导读者深入回顾、思考与探索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
此外,许多地区的教育、文旅部门根据当地的研学需求与文化遗产资源禀赋组织编制了研学手册,如太仓市教育局编制的《“娄东文化”游学手册》、安阳市旅游局编制的《研学游手册》等。目前市场对此类特色化的文博类研学出版物具有较大需求,但由出版机构正式出版的此类产品相对较少,仍有较大的市场空白。出版机构应积极与学校、教育部门、文旅部门、研学机构等目标客户对接,充分了解和发掘市场需求,找准差异化发展道路。
(2)结合自身特色打造研学品牌
出版机构可结合自身特色,充分借用自身在细分领域的优势资源积累,打造特色研学品牌[2]。中国地图出版社围绕地图文化构建“出版+研学体系”,研发了“祖国在我心中”爱国教育及版图知识丛书,推出“地图上的红色血脉”“穿越古都”等文博类主题研学实践课程,初步形成了“国家版图意识宣传教育”特色品牌。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依托《百科知识》科普期刊以及旗下各类百科图书,设计了涵盖历史、地理等多个学科的研学课程、研学路线与研学教材,形成了“百科研学”特色品牌。依托特色品牌,出版机构可进一步承接研学业务,从而盘活现有资源、加快转型发展。二十一世纪出版社集团和北京出版集团分别依托旗下《重回古代罗马》图书与上千种涉及胡同、四合院、西山文化带等北京文化相关图书资源,推出了“老鼠记者意大利时光之旅”“壮美中轴线”“北京老字号”等研学活动,吸引了不少小读者的参与。
(3)围绕出版主题进行深度开发
出版行业历史悠久,留存了大量非物质文化遗产和工业遗产资源,这些资源均可作为文博类研学出版物的优质选题。浙江印刷集团、辽宁出版集团、天津出版传媒集团、青岛日报社等推出了以出版为主题的研学课程,通过体验活字印刷和书籍装订、参观印刷车间和库房等方式,帮助学生深度了解出版行业的历史变迁与发展现状,使其深入感受非物质文化遗产和出版行业的魅力。此外,出版机构可围绕古今出版行业的内容选题、编辑著述方式、生产技术、流通渠道等方面,开发更多更具深度的文博类研学课程与研学出版物,讲好中国出版故事。
2.有机整合相关行业资源
(1)国外文博类研学出版物的资源整合经验
相较于我国,美国、日本、新加坡、英国等国家的研学事业起步较早,在文博类研学出版物的资源整合方面积累了不少经验,值得参考借鉴。
早在1992年,美国国家土地管理局就启动了“遗产教育项目”,组织编写出版公众考古学教材,旨在激发学生对文化遗产的兴趣,使其自觉成为文化遗产的保护者。美国国家公园管理署、美洲考古协会、美国历史考古协会也积极与出版界、教育界、地方社团合作,举办公众考古活动,并为K—12阶段师生设计了大批高质量的公众考古课程与教材[3]。
日本奈良县政府组织教育专家、文博专家、当地旅游业者等多方力量,将奈良修学定义为“了解日本源流、展望未来的学习之旅”,编写出版了《奈良修学导览手册》《奈良修学旅行景点指南》等。其中,《奈良修学导览手册》通过学习要点、“你需要知道的奈良”等模块引入关键基础知识和扩展知识,并配合“问答探究”“推荐体验”等模块鼓励学生在探索实践中解决问题,并整理了一大批历史文化类体验项目的详细信息,供学生在修学旅行的各阶段使用。
新加坡國家文物局根据新加坡的文化遗产资源为不同学段的学生准备了专门课程和与之配套的读物,并在此基础上为教师提供专门的使用指导,以提升研学效果。此外,新加坡教育部课程规划和发展司设计了“国家文化遗产旅游套餐”,包括新加坡河、唐人街、小印度、甘榜格南等遗产点,供校方结合社会、历史、地理、科学等课程教育开展研学活动。
英格兰遗产委员会与英国国家信托基于其所管理的数百处文化遗产资源,邀请一线教师以及考古、历史、博物馆等行业专家学者,设计了丰富的课外教育课程,并出版了融合历史、地理、数学、科学等多学科内容的课外教育读本。
(2)文博类研学出版物的资源整合策略分析
文博类研学出版物的资源整合,关键在于充分发挥出版、教育、文博、旅游等各个行业的优势,实现优势互补,起到“1+1>2”的协同叠加、耦合增益效果。出版行业与多个行业具有密切联系,适合承担协调整合教育、文博、旅游等行业资源的任务。
第一,在打造文博类研学出版物的过程中,出版机构应积极邀请相关领域专家学者深度参与各环节。在选题立项、大纲形成、初稿完成等关键节点充分听取各领域专家学者的意见,避免方向性错误;在遇到专业困难时及时组织相关领域专家学者攻关,提升研学出版物的整体质量;确保研学出版物全面覆盖行前、行中、行后环节,并满足不同学段要求。《中华5000年文明实证——良渚古城STEM科学探索》标准系列研学教材由良渚博物院、杭州良渚文化创意有限公司、上海璞远教育、文博专家、教育专家、一线教育名师等多方力量共同研发,以STEM教学模式深度整合了历史考古和文化教育领域的优质资源。该教材从内容设计上覆盖了行前、行中、行后全流程,分别为中小学生开发了专门版本,现已成为良渚研学的官方教材。
第二,出版机构应通过深度学习调研,增进对教育、文博、旅游的理解认知,邀请相关领域专家加入编创团队,从而更好地凝聚多方力量。在与威海海洋科技馆联合开发研学教材《我们身边的海洋》过程中,中国海洋大学出版社的社长、编辑均对威海海洋科技馆进行了多轮深入调研,并邀请国家海洋局宣传教育中心原主任担任主编,实现了教材内容与研学内容的高度融合,使教材具有较好的互动性与启迪性,有效提升了教材质量。
第三,出版机构应培养更多符合研学出版物融合发展需求的复合型人才。《关于推进博物馆改革发展的指导意见》《关于利用博物馆资源开展中小学教育教学的意见》等文件对加强师资联合培养作出了明确要求,指出要打造既懂教育、又懂文博的“双师型”人才。作为研学事业的重要参与方,出版机构应积极加强出版人员的培训,并通过实地研习、联合培训、双师课堂等方式深化各方的交流与合作。
3.加速推进数字出版步伐
随着数字媒体技术的不断发展,数字出版物对传统纸质出版物的冲击不断加大,传统出版与数字出版的边界日益模糊,呈现逐渐融合的态势。面对融媒体时代以及从小成长于数字环境中的新一代用户群体,出版机构应与时俱进,加快数字出版步伐,为读者提供全新体验。
(1)推进纸质出版物数字化
将传统纸质研学出版物数字化,既简单易行,又能产生良好效果。日本京都观光推进协会在“京都修学旅行”网站上为师生提供了《京都修学手册》《京都步行地图》《京都修學主要线路导览图》《京都修学安全指南》《古都京都的文化遗产指南》《京都历史之路》等一系列研学出版物的电子版,相较于纸质版本,数字出版物更便于查阅检索,适合师生使用。此外,“京都修学旅行”网站还根据修学主题、景点特质与交通便捷度等多种因素,组合经典或广受好评的景点,提供多种历史类修学旅行模板课程,便于校方选择和设计修学内容。
除了通过网站提供数字出版物,越来越多的文博机构选择通过微信、微博、抖音、小红书等融媒体渠道开展宣传推介。出版机构可根据网络传播的分众化、差异化特点,对文博类图书进行有针对性的文字摘编、音频化或视频化,为师生提供更加丰富多元、触手可及的研学配套资源。
(2)打造原生数字出版物
打造基于数字媒体技术的原生数字出版物,能够充分发挥数字媒体技术的独特优势,提升研学体验和教育效果。近年来,AR、VR、MR等数字媒体技术以及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技术方兴未艾,能为研学参与者提供源于现实、超越现实的沉浸式体验和千人千面的个性化体验。出版机构可尝试通过全新的数字手段和原生数字出版内容为研学参与者提供新体验。济南出版社推出的《红色印记:写给小学生的济南党史》是为当地小学生量身打造的融媒体图书,学生可通过书中的二维码在虚实相生相融的元宇宙场景中全景式地了解济南党史。该书还将济南红色文化遗产链接入书,既方便线下研学,也为借助人工智能、数字孪生、区块链等技术建设“红色印记”元宇宙项目提供了坚实基础。电子工业出版社推出的《打开故宫》是一本以故宫为主题的互动式立体大书,展开全长达3.2米,该书不但以纸艺立体结构为读者全景式还原了故宫全貌,还提供了上百个互动机关和数百个知识点,帮助读者在探索中深入了解故宫。
当前,融合发展已成为出版行业共识,推动资源融合、业态融合、科技融合的“出版+研学”融合发展模式,不仅有助于文博类研学出版物的高质量发展,也为出版行业转型升级、文化遗产价值阐释传播、研学旅行效果提升提供了有力保障。
|参考文献|
[1] 朱洪秋. “三阶段四环节”研学旅行课程模型[J]. 中国德育, 2017(12):16-20.
[2] 杨杰,田娇,李锡兰. “出版+研学”融合发展的资源开发与未来趋势 [J]. 出版广角, 2023(8):56-59.
[3] 崔玉范. 美国的公众考古教育:实现文化遗产保护目的的一个途径[J]. 南京社会科学, 2007(8):123-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