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辉
夜里,尝试着翻译了两首罗伯特·勃莱的诗作
一首加里·斯奈德。这是我第一次
认真地读他们的英文原作。两种母语
在跨越了三千公里后神奇地相遇,
在那语言的深处,仿佛身在异乡。
演员卡西莫多
维克多·雨果把一切丑陋都给了他,
不但面目狰狞,还耳聋背驼,
甚至走路都侧歪着身子……
剧院的服装师为了节省布料,
给他定制的戏服又瘦又小,当他
敲钟的时候,绷紧的前襟
总是让他抬不起胳膊,钟声
自然也就短促而沉闷……
剧院拆除的时候,作为演员的卡西莫多
也获得了自由,重又穿回了自己的衣服。
最后一次谢幕,他高高抬起自己的右臂,
手掌第一次越过了头顶,
却不知该向谁致敬。
破壳
那天在墙角下,我揣测着如何把自己塞进
鸡笼里,而母鸡毫无察觉,一如既往地
孵着卵……在没有新生之前,母鸡温热的
胸脯下适合做梦。那天我真的梦见了
你那边的情景——一片混沌如初的世界,
你已經在那里跋涉了三十个日子,
走起路来还是磕磕绊绊……我一直后悔
没在最后一次见面时和你好好聊聊,
结果三天后你就走(死)了……而我,
要等到二十天后才能破壳,成为一只新的鸡雏。
星巴克
据说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不同的星巴克,
唯独这个男人只有一杯咖啡。
据说每个星巴克都有一杯不同的拿铁,
每个咖啡师都有自己的手艺,
唯独这个男人只喝自己手中的那杯。
据说每个喝着咖啡的人都有自己的心事,
唯独这个男人只是喝着咖啡。
事实上,每个喝咖啡的客人都会低头
看自己的手机,或者电脑,
唯独这个男人既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
只是喝着咖啡。
据说每杯473毫升的咖啡都会在
一分钟后挥发掉3毫升,在20分钟后
被全部喝掉,或者端走,
唯独这个男人的咖啡始终是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