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秋 ,黎涌明,2
负荷是训练的核心,对训练负荷的量化是了解训练状态、提高训练质量、预防运动损伤和评估训练效益的前提[1]。早期的负荷量化方法(如次数、时间、重量)量化的负荷类型相对有限,且无法兼顾负荷强度与负荷量两个维度[2]。
Banister 等人于1975 年首次提出了训练冲量(training impulse,TRIMP)的概念,其尝试运用心率和持续时间来综合量化负荷[3]。TRIMP 法需依托额外佩戴的设备对心率进行测量,并且心率在力量训练、速度训练、高强度间歇训练中的敏感性下降。这些不足限制了基于心率的TRIMP 法的应用场景。1995 年,Carl Foster 等人在Banister’s TRIMP 基础上将心率替换为主观疲劳度(Rating of Perceived Exertion,RPE),提出了课次主观疲劳度(sRPE)的负荷量化方法[4]。自提出27 年来,sRPE 以其低成本、简便、适用范围大等优势在研究和应用领域得以广泛应用。然而,准确性一直是sRPE 面临的一个质疑和挑战,现有大量研究对sRPE 的信效度及其方法学影响因素展开了论证,这些研究为sRPE 的推广和应用奠定了基础。
sRPE 是否能够推广使用的一个主要依据是其信效度,而明确sRPE 信效度的影响因素能够有助于规范sRPE 的使用,确保或进一步提升sRPE 信效度,真正发挥其准确量化训练负荷的价值。然而,现有文献缺少对此问题的全面性报道。为此,本综述通过简要回顾sRPE 的历史发展和使用方法,重点梳理国内外sRPE 信效度,以及影响sRPE 信效度的方法学因素的相关文献,旨在为研究和应用领域正确使用sRPE 提供科学依据。
sRPE 的关键指标是RPE,RPE 最早由瑞典心理学家Gunnar A.V.Borg 于20 世纪50 年代提出[5],RPE 可翻译为主观疲劳度或主观努力程度。1962 年,Borg 设计出了第一款RPE 量表来评价运动强度,该表中对不同疲劳程度进行了描述和赋值,表中的刻度6~20 对应心率60~200 次/min。1975 年,Banister 等人将运动强度和量相结合,首次提出TRIMP 的概念,并以此来量化训练负荷[6]。1981 年,Borg 在6~20 量表基础上进行修改,提出了CR 10 量表,该版本中的刻度变成了0~10。1995 年,Carl Foster 等人在Banister’s TRIMP 的基础上将心率替换为RPE,提出了sRPE,sRPE 在研究和应用领域的大范围应用是始于2001 年[7]。后续研究主要将sRPE 用于负荷量化后的成绩分析、训练状态调整和损伤预防。sRPE 应用最广泛的项目是足球、篮球、橄榄球等集体球类项目。
经典的sRPE 法(图1)采用了改良版的CR 10量表。在运动结束后30 min 时,运动员被询问整个训练过程(包括准备活动、主课训练和整理活动)的疲劳程度(根据量表选择一个评分)。询问语为“你在整个训练过程中的平均疲劳程度是多少?”。将询问得到的RPE 值与训练课的持续时间相乘即得到负荷值,即:sRPE=RPE × 持续时间(min),结果为任意单位(A.U.)[8]。在实践应用过程中,运动员的可询问时间受训练后队伍的安排影响,因此运动后5~30 min 都是常用的询问时间。
图1 课次主观疲劳度的经典使用方法Figure 1 The classic use of sRPE
sRPE 可量化单独某节训练课的训练负荷及较长周期内的整体训练负荷,从而避免由负荷过高或不足导致的损伤。与负荷相关的损伤不仅取决于负荷的大小,同样取决于负荷变化的快慢。基于此,sRPE 还存在训练单调性[9]、训练应激和急性——慢性负荷比这3 个衍生指标。
训练单调性(Monotony) 常用于时长为一周的微循环中,反映该周训练的变异性。其公式为:训练单调性=周平均负荷/ 周负荷标准差。训练应激(Strain)同样是时长为一周的微循环中的常用指标,该指标能一定程度预测过度训练。在高平均训练负荷水平下,当一周内的训练负荷变化越小,单调性越高,过度训练的可能性越大。在实际训练过程中,尤其是高强度训练后,需要安排低强度训练进行调整,其公式为:训练应激=周总负荷 × 训练单调性。急性慢性负荷比(Acute : chronic workload ratio)是将sRPE 计算得到的最近1 周的负荷与最近4 周的平均负荷进行对比,描述最近1 周的训练负荷趋势。尽管近年来也受到质疑,但该指标是目前训练实践领域预测损伤风险的主要指标。在不同研究中,导致训练或比赛缺失的损伤与急性慢性负荷比具体的范围存在差异,但整体呈U 型,即运动强度过低或过高都会增加后续训练/比赛中的损伤风险。其公式为:急性慢性负荷比=4 × 近一周负荷/ 近4 周负荷。
作为一种评价运动负荷的方法,能否准确、有效地量化运动中的负荷,是影响sRPE 有效性的关键。信度是指测验的可靠程度,它表现为测试结果的一致性、再现性和稳定性。效度是指一个项测验在测量某指标时所具有的准确程度,即测试结果能代表所测对象真正特征的程度。
重测信度和评分者一致信度是sRPE 研究中常见的两种信度类型。重测信度是指受试者在不同时间对同一测试作出反应的稳定性。评分者一致信度指多个评分者给相同受试者评分的一致程度。组内相关系数(ICC)是评价信度的重要指标之一,下文将采用sRPE 信度研究中最常见的划分标准:ICC范围0.21~0.40、0.41~0.60、0.61~0.80、0.81~1.00 分别对应信度一般、中等、高和非常高。
3.1.1 sRPE 在周期性耐力项目中的信度
多篇研究对sRPE 的重测信度进行了探究,其结果表明sRPE 在该类型运动中有一般到高的重测信度。其中,在Herman 等人[10]的研究中,14 名健康成年人在低强度(RPE <3)、中等强度(RPE=3~5)、高强度(RPE >5)下各进行2 次30 min 跑步/自行车测试。结果表明,各强度2 次重测的整体R2=0.78,估计标准误差SEE=1.2,信度为高。然而,Scott 等人[11]的研究中,21 名足球运动员分别在10、11.5 和13 km/h 的速度下进行了2 次间歇跑测试。结果发现,尽管不同速度下的ICC=0.66~0.70,但CV高达31.9~38.6%,其信度低于上一项研究。运动模式(持续运动vs.间歇运动)可能是导致以上两项研究得到的信度不同的原因。相较于间歇运动,持续运动的生理指标更为稳定,因此变异性更小。Wallace 等人[12]的研究验证了这一假设,10 名业余运动员在自行车运动中进行的间歇运动和持续运动两种模式下的整体重测ICC为0.70~0.73,变异系数CV为28.1%~33.2%。这一结果结合了持续运动和间歇运动两种模式,而信度刚好介于单独进行的两种模式之间。这些研究表明,sRPE 在周期类运动中的重测信度为一般到高,其中持续运动优于间歇运动。
评分者一致信度的评分方式可分为3 种:教练员根据训练计划在运动前的预估sRPE(预估sRPE)、运动员在运动后的主观sRPE(主观sRPE)和教练员在运动后根据运动员反应给出的客观sRPE(客观sRPE)。多项研究对sRPE 在周期性耐力项目中的评分者一致信度进行了探究,其结果表明评分者一致信度受到评分方式和运动类型的影响。
Wallace 等人[13]对12 名精英游泳运动员的20次训练数据进行分析后发现,无论低强度、中等强度还是高强度下,运动员主观sRPE 和教练员预估sRPE 之间均无显著性差异。而Barroso 等人[14]对中等水平游泳运动员进行的一项研究结果显示,运动员主观sRPE 和教练员预估sRPE 之间存在显著性差异。此外,另外两项以校级跑步运动员和普通人为对象的研究中,同样发现运动员主观sRPE 和教练员预估sRPE 之间存在显著性差异,进一步证明了上述假设。以上研究结果的差异可能与运动员的水平不同有关,高水平的运动员有着更好的自我感知力。除运动水平外,年龄同样是sRPE 评分者一致信度的影响因素。Barroso 等人[15]的另一项以160 名11~14 岁的青少年游泳运动员为对象的研究中,77.8%的教练员预估sRPE 和运动员主观sRPE 存在显著性差异。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可能有以下2 点:(1)青少年儿童的自我感知能力尚处在较低水平;(2)青少年儿童对RPE 量表的理解能力较低。
在一项探究教练员客观sRPE 和运动员主观sRPE 评分者一致信度的研究中,40 名包含两种性别的健康成年人分别在4 km/h、0%坡度,5.6 km/h、5%坡度和8 km/h、2.5%坡度3 种条件下进行跑步。结果显示,除女性在8 km/h、2.5%坡度下运动员主观sRPE 显著低于教练员客观值外,其他情况下运动员主观sRPE 和教练员客观sRPE 均无显著性差异,这表明sRPE 在跑步运动中的评分者一致信度高。
综上所述,在周期性耐力项目中sRPE 有着一般到高的重测信度。运动员主观sRPE 和教练员预估sRPE 之间的评分者一致信度受到运动水平和年龄的影响,成年精英运动员对应的信度高,普通运动员和低年龄运动员为低,运动员主观sRPE 与教练员客观sRPE 的评分者一致信度为高。
3.1.2 sRPE 在集体球类项目中的信度
现有的sRPE 在集体球类项目中的信度研究均为评分者一致信度,信度为低到中等。Brink 等人[16]对33 名职业足球运动员的2 446 节课次数据进行了分析,发现运动员主观sRPE 显著高于教练员预估sRPE,并且相关性r=0.41,评分者一致信度低。Redkva 等人和Kraft 等人的研究得到了类似的结论。但也有研究得出了不同的结论,Marroyo 等人[17]对16 名排球运动员15 周的训练展开研究,发现教练员预估sRPE 和运动员主观sRPE 之间的ICC为0.80~0.83。Scantlebury 等人对总共37 名足球、橄榄球、曲棍球、篮网球运动员的研究同样显示了高的测试者一致信度,运动员主观sRPE 和教练员预估sRPE 之间无显著性差异。以上研究表明,运动员主观sRPE 和教练员预估sRPE 在集体球类的测试者一致信度波动较大,并且似乎不受运动水平和运动项目的影响。
对运动员主观sRPE 和教练员客观sRPE 的评分者一致信度进行的探究中,结果一致表明该信度类型同样较低。Martinez-Santos 等人[18]对9 名篮球运动员进行了1 个赛季的追踪研究,期间对比了运动员主观sRPE 和3 名教练员的客观sRPE。结果发现,只有2 名教练的客观sRPE(3.93 ±1.11,P<0.001;2.88 ±1.18,P<0.001)和运动员主观sRPE存在显著性差异,表明评分者一致信度低。Kraft 等人和Scantlebury 等人的研究中得出了类似的结果。
综上所述,在集体球类中,运动员主观sRPE 和教练员预估sRPE 的评分者一致信度均为低到中等,运动员主观sRPE 和教练员客观sRPE 的评分者一致信度为低。
3.1.3 sRPE 在抗阻训练中的信度
多篇对sRPE 在抗阻训练信度研究的类型均为重测信度。Day 等人[19]招募了10 名男性和10 名女性健康成年人进行卧推、深蹲、肩上推、二头肌弯举、三头肌下推5 个动作的抗阻训练,其在不同天内以50%、70%和90% 1 RM 的强度进行了重测。结果发现,sRPE 在不同强度下的整体重测信度非常高,ICC=0.88 (95%CI=0.70~0.96),CV=14.5%。McGuigan 等人在对健康成年人的研究得到了类似的结果,ICC=0.95(95% CI=0.90~0.97)。这一结果不仅适用于健康成年人,同样适用于肥胖儿童。综上,无论是健康成年人还是肥胖儿童,sRPE 在抗阻运动中评价运动强度有着非常高的重测信度。
3.1.4 sRPE 在其他运动项目中的信度
多篇文献针对网球和柔道项目进行了sRPE 的信度研究。Murphy 等人以14 名青少年网球运动员为对象,发现教练员的客观sRPE 和预估sRPE 均显著高于运动员的主观sRPE。这表明sRPE 在网球运动中的评分者一致信度为低。类似的结果还出现在Viveiros 等人[20]对柔道项目的研究中。但另一项柔道项目的研究中,却展现出高重测信度。Bromley 等人招募29 名柔道运动员两天内进行了相同内容的柔道训练。结果发现,两次相同训练课之间的ICC=0.84,表明sRPE 在柔道运动中有着高重测信度。柔道不同于其他类型运动,运动员的训练强度不仅取决的既定内容,也可能受到运动员完成动作的质量和努力程度的影响。
3.1.5 小结
综上所述,sRPE 在不同类型运动中的信度存在差异,同一类型运动中不同的信度类型同样存在差异,整体呈现重测信度优于评分者一致信度,运动员主观sRPE 和教练员客观sRPE 对应的评分者一致信度优于运动员主观sRPE 和教练员预估sRPE。其中,周期性耐力项目、抗阻训练和格斗项目中的重测信度为高;周期性耐力项目中运动员主观sRPE和教练员客观sRPE 间评分者一致信度为高;周期性耐力、集体球类和格斗类项目的运动员主观sRPE和教练员预估sRPE 间评分者一致信度为低到中等。
sRPE 常与外部负荷(如距离、速度)和内部负荷(如心率、血乳酸、摄氧量、训练冲量)进行比较,以相关性的高低来衡量sRPE 的效度。皮尔逊相关系数是评价效度的重要指标,本研究中采用sRPE研究中最常用的划分标准:r值范围0.30~0.49、0.50~0.69、0.70~0.89、0.90~0.99 分别对应相关性中等、高、非常高和接近完美。
相较于信度的参差不齐,sRPE 在不同运动中效度较为统一。sRPE 效度研究的对比指标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强度指标,如心率、摄氧量、血乳酸、速度和距离;另一类是综合了强度与量的负荷指标,如基于心率和摄氧量得到的TRIMP 和基于速度得到的Player-Load。其中,TRIMP 是sRPE 最常见的对比指标,而众多TRIMP 中又以基于心率的Banister’s TRIMP 和Edwards’ TRIMP 使用频率最高。有多项研究中同时将强度指标和负荷进行对比,发现sRPE和负荷指标的相关性高于强度指标。sRPE 是由RPE(强度) ×量(时间)计算得到,而其他负荷指标同样需要包括强度和量两个维度,这可以解释为什么sRPE 与负荷指标的相关性高于强度指标。
此外,sRPE 与速度、距离等运动学指标的相关性有着低于心率、血乳酸等生理学指标的趋势,这可能是因为生理学指标更容易被人体所感知,并最终影响到RPE。相比之下,速度、距离等指标对RPE 的影响是间接的,尽管其也会导致生理学指标的增加,但其与生理指标间关系并不完全呈线性。除此之外,不同运动类型(周期性耐力、集体球类、持拍类、格斗类、技巧类)、不同人群(运动员、普通人群、残疾人)、不同年龄(青少年、成年人、老年人)、不同性别(男、女)之间都有着类似的效度水平。
但是,sRPE 的高效度是建立在该方法有高的信度基础上,因此sRPE 的效度会受到其信度不稳定的影响而降低。尽管sRPE 的评分者一致信度欠佳,但大部分研究证明sRPE 有着高的重测信度。因此,在研究和实践过程中直接询问受试者或运动员(而不是研究人员或教练员),可以确保一个较为理想的信效度。
sRPE 作为一种通过身体的主观感受评价运动负荷的方法,其形成过程与具体哪几种感受有关尚不明确。因此任何能够影响人体感官的因素,都有可能会影响该方法的最终结果。此外,方法学因素、运动方式特点和营养补剂也是影响sRPE 的重要因素(图2)。
图2 sRPE 的影响因素Figure 2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sRPE
sRPE 在方法学中使用的变量包括量表类型和sRPE 类型(问什么?)、采集方式(怎么问?)、询问时间(什么时候问?)和课次范围(怎么算?)4 个部分。
(1)量表类型。sRPE 的量表类型众多,其中应用最多的是CR 10 量表。评价其他量表是否有效可直接与负荷指标进行相关分析,或将该量表与CR 10 量表进行信度分析。Minganti 等人[21]对比了VAS 和CR 10 两种量表,发现二者有着非常高的相关性(r=0.92~0.97)。另外两项研究对CR 100 和RPE 6~20 的量表进行探究,发现该两种量表同样具有非常高信度。尽管Marroyo[22]等人对12 名儿童的研究发现,OMNI 量表(一种有广泛传播属性的RPE 量表类型,特点是有描述状态的小人图案)和CR 10 的相关性r=0.79,并且存在显著性差异。但作者认为,其差异可能是由年龄引起,而非量表类型。因此,不同的量表类型不会影响sRPE 的最终结果。不同类型RPE 量表是主观感受的不同呈现形式,这些量表在sRPE 研究领域使用前的信效度都得到了检验,因此能较准确反应运动强度。而sRPE 是在RPE 基础上结合时间所得,因此在时间相同的条件下,不同量表都能较准确反应运动强度,所以不会影响结果。
(2)采集方式。sRPE 量化训练负荷需要采集运动时长和对运动的RPE 评分。其中,RPE 的采集可分为线下纸质、移动设备填写和线上问卷3 种方式。线下纸质填写时,运动员往往会看到其他运动员的RPE 评分结果;线上问卷和线下移动设备填写时,运动员不会看到其他运动员的RPE 评分。Roos等人[23]比较了3 种采集方式,发现线下纸质填写得到的sRPE 与Edwards’ TRIMP 的相关性显著低于线上问卷和线下移动设备。Minett 等人的研究有类似的发现。因此,无论采用何种RPE 采集方式,建议单独询问运动员的RPE,避免受其他运动员评分结果的影响。
(3)询问时间。为了避免运动后即刻的RPE 对整个训练的平均RPE 产生影响,Foster 等人[7]在提出sRPE 这一方法时,将询问RPE 时间设置为运动后30 min。然而,在训练和比赛实践当中,运动员会因其他安排而无法在运动结束后30 min 准时提交RPE 评分值,而是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提交。现有研究将运动后30 min 的sRPE 与运动后5 min、15 min、20 min、1 h、24 h 的sRPE 进行对比,发现运动后30 min 询问得到的sRPE 与其他时间的结果无显著性差异,但显著低于运动后48 h 询问的sRPE。这表明在运动后5 min~24 h 内,不同询问时间不会影响最终结果。尽管如此,在横向和纵向采集过程中仍建议使用一个固定的询问时间。
(4)课次时间范围。经典的sRPE 的时间范围包括准备活动、主课训练和整理活动3 个部分,但现有研究尚未见准备活动和/或整理活动是否纳入对sRPE 影响的研究。由于主课训练可分为持续类和间歇类,而间歇类训练中的休息时间是否需要纳入总训练课时间? 为了探究这一问题,Minganti 等人[21]招募8 名耐力项目运动员进行了1 000 m ×5组(组间休息5 min)的跑步。结果表明,有无纳入组间休息的两组sRPE 和Edwards’ TRIMP 的相关性均为非常高(r=0.82 vs.0.86)。这表明,尽管不纳入训练中休息时间的结果更好,但纳入休息时间也不会影响最终结果,并且纳入训练中的休息时间在操作上更为简单和便捷。
如果整节课的强度分布不均(如强度集中在训练课开始或结束部分),则有可能影响运动员运动后的主观评分。Fanchini 等人[24]招募19 名青年足球运动员进行了4 次整体强度相同的足球训练,每次训练均包括20 min 低、中和高3 种强度的练习。结果发现,高强度在训练课开始部分和结束部分时的sRPE 间无显著差异。Charro 等人对比了组间强度不变和组间强度递增两种负荷模式,发现二者的sRPE 也无显著性差异,这表明相同总负荷和组数条件下的不同负荷分布不会影响最终结果。Barroso等人[15]的研究以13 名中等训练游泳运动员为对象,比较了20 ×100 m、10 ×200 m 和5 ×400 m 3 种条件下的sRPE。结果发现,随着分组的增加,sRPE呈下降趋势,并且5 ×400 m 组显著高于20 ×100 m组,这表明增加分组可以降低sRPE。另外两项对肥胖者和手球运动员的研究中也得到了相同的结论。组数的增加意味着每组持续时间下降和休息的次数的增加,这可能会减少相关生理学指标的累积,导致整体生理学强度保持在较低水平。综上所述,相同的总负荷下,不同的负荷排序不会影响课次主观疲劳度结果,但分组数量会影响最终的结果,分组越多,sRPE 越低。
由于sRPE 是由运动持续时间和RPE 两个指标共同决定的,而所有影响训练课RPE 的因素都有可能影响训练课的sRPE。Killen 等人[25]以15 名健康普通人为研究对象,对比了在自行车持续运动中有无咖啡因对sRPE 的影响。结果发现,两组受试者的心率在运动中15~30 min 期间无显著性差异,但咖啡因组的sRPE 显著低于安慰剂组,其原因在于咖啡因组有着更高的RPE 值。相比之下,Langford等人[26]限定了RPE 值(4 和7),结果表明,咖啡因组的平均功率和心率高于安慰剂组,但同一RPE 下的咖啡因组结束即刻心率同样显著高于安慰剂组。上述两项研究对应的强度均为有氧强度。但结果显示,两组的平均功率和sRPE 均无显著性差异。综上,咖啡因会通过降低有氧运动中的RPE 来降低有氧运动的sRPE,但咖啡因的这种影响似乎不存在于无氧运动中。碳水化合物似乎对sRPE 无明显影响。在Gomes 等人的研究中,12 名高水平网球运动员在不同天内进行了两场3 h 的比赛,结果发现,比赛前1 h 以0.5 g/kg/h 的剂量补充碳水化合物尽管会导致更低的sRPE,但相比于安慰剂组,这个差异并不显著。Bialecki 等人和O'Neal 的研究也有类似的发现。
如前所述,人体感知相关的因素都有可能通过影响RPE 而影响sRPE。现有研究探究了温度觉、触觉和心理疲劳对sRPE 的影响。温度是环境要素的重要组成部分,Green 等人[27]的研究中,10 名健康男性分别在~21℃和~32.5℃环境温度条件下进行持续运动(45% VO2peak 和×16 min)和间歇运动(90% VO2peak ×1 min×8 组)。结果发现,热环境组在两种运动模式下的sRPE 均显著高于冷环境组。但温度对sRPE 的影响可能是间接的。本研究中,两种运动模式热环境组的心率同样显著高于冷环境组,这表明热环境下相同外部负荷引起更高的内部负荷,而sRPE 的升高是由内负荷的增加所致。然而,运动后恢复期间不同的温度暴露不能影响sRPE。Higgins 等人[28]让24 名男性橄榄球运动员在25 min 专项热身后,随机进行10 min 的冷水浴(10~12℃)、混合浴(10~40℃)和消极性恢复,但未发现三者的sRPE 存在显著差异。
脑力疲劳是由长时间较高强度的认知活动导致的一种心理生物学状态,具体表现为主观感觉疲惫、动机下降以及大脑活动和心率变异性改变等,其被认为对RPE 存在影响。Smith 等人[29]的研究发现,诱导脑力疲劳后的健康男性在有无诱导脑力疲劳后进行的间歇跑中的心率类似,但前者的sRPE显著高于无脑力疲劳组。此外,Joseph 等人的研究发现,开放类项目的脑力疲劳和sRPE 的相关性远高于封闭式项目(r=0.27 vs.~0.07)。这表明,脑力疲劳对sRPE 的影响还与运动项目类型有关,需要更多认知参与的运动项目的sRPE 可能更易受脑力疲劳的影响。
最后,还有研究探究了触觉对sRPE 的影响。Vieira 等人[30]的研究对比了50% 1 RM 结合血流限制和80% 1 RM 两种条件下相同运动量的sRPE,发现前者对应的sRPE 显著高于后者,表明血流限制装置挤压肢体带来的不适感或代谢产物堆积会增加sRPE。
sRPE 按部位可细分为整体sRPE、上肢sRPE、下肢sRPE、呼吸sRPE 和技能sRPE。研究发现,对身体特定部位需求较高的运动中,该部位对应的sRPE 与整体sRPE 高度相关,整体sRPE 可以代替局部sRPE。其他研究还探究了性别和昼夜节律对sRPE 的影响,结果表明,相同训练内容下,男女间的sRPE 无显著差异;16:00 的sRPE 显著低于8∶00 和20∶00。因为昼夜节律的存在,8∶00 机体刚从睡眠中苏醒,20∶00 即将进入睡眠状态,两者的唤醒水平低于16∶00,因此对运动的反应更大,间接地提高了sRPE。此外,作为一种基于主观感知类的负荷量化方法,sRPE 的信效度可能受心理类因素的影响。研究发现,较高sRPE 的运动员伴随着更高的心理压力和更低的幸福指数。但是,心理类因素对sRPE信效度的影响还有待未来更多的研究。
基于前文对sRPE 的信效度和方法学因素的综述,本文建议在使用sRPE 量化训练负荷时:(1)横向上对同一批对象采用同一种方法。由同一名教练员或研究人员向所有运动员或受试者讲解sRPE,在运动后同一时间点使用同一种RPE 量表单独询问每一名运动员或受试者。如果应用情境为实验室,建议尽可能确保不同受试者对应的环境温度、湿度和气压一样。(2)纵向上对在多次量化中采用同一种方法。具体建议与第(1)一样。(3)尽可能控制可能影响sRPE 的因素。运动前禁止摄入咖啡因,控制玩电子游戏和其他可能导致急性脑力疲劳的活动。此外,如果使用对象为儿童,建议使用OMNI 量表。在训练实践当中,尤其是纵向使用过程中,很难对有关影响因素进行严格控制,但仍然建议在采集RPE 时对相关情况进行标注,例如训练内容是什么、训练课时间、脑力疲劳状态如何、训练前是否摄入咖啡因等。(4)将sRPE 量化的负荷数据与健康、损伤和表现类数据进行关联。综合运用训练单调性、训练应激、急性慢性负荷比等sRPE 的衍生指标,并结合运动队医务人员和康复人员记录的健康和损伤类数据,以及体能教练和专项教练记录的表现类数据进行负荷的分析,并为教练员制定下一阶段的训练计划提供参考。
sRPE 是一种通过评价运动过程中的感知努力/疲劳程度来量化运动负荷的方法。该方法的重测信度优于评分者一致信度,运动员主观sRPE 和教练员客观sRPE 对应的评分者一致信度优于运动员主观sRPE 和教练员预估sRPE 对应的评分者一致信度。sRPE 在不同运动项目、性别、年龄中都有高的效度。然而,采集方式、训练分组的数量、咖啡因、环境温度、触觉、脑力疲劳和昼夜节律对sRPE都存在影响。建议在横向和纵向使用过程中确保方法学的一致,尽可能控制对sRPE 可能存在影响的因素,对不能控制但存在影响的因素进行详细记录,并在后期分析过程中进行参考,注重将经由sRPE 量化得到的负荷信息与运动员的健康、损伤和运动表现进行关联分析,以最大限度发挥sRPE 量化负荷的价值。未来应用过程中,将进一步实现sRPE 采集的智能化和便捷化,进一步加强sRPE 与其他负荷指标采集的同步化和多元化,进一步发挥sRPE 在量化训练负荷和提升运动表现中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