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立秋了,
能从枯槁的风中把握幸福
什么也不用做,只这样躺着
秋风就把我当成了麦地,轻柔地拂过
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了。
泥土和我共用一副耳朵,
我们听秋虫的鸣叫。
夜越来越深,耳朵也张得更大
黎明前,一些飞虫会钻入耳道
而我不再像人类那般惧怕了。
在一个阴天,它们会传达水患的消息
我将和泥土、庄稼一同浸泡着,
一同忘记陆地。
大水过后,我能挣扎着起身
满身泥泞地走进村庄
我要在河边找一块石板坐下来
洗掉鞋底的沙土,再整理整理头发
看着河水染成土褐色
我知道,我正在汇入大海
一切来得慌张而幸福。
我们做完了该做的事
然后围着一盆炭火
而坐。
出生,扔糍粑,相亲,添置一辆摩托
我从未叫出这样密不透风的
腊月。
有一件事:一生会在炭火前坐死
像晚归的猫头鹰。
在干燥的冬天,人难免坐成父亲。
再加点炭吧。
轉角遇到一个磅礴的秋天
锈迹斑斑的马匹扎根栗色土地
它的身后是沉默的母亲
林木与马对着我发呆
远山驾驶一片海潮,偷偷摸摸赶来
爸爸将马喝退到一边
那一刻,我忘记了他是我父亲
有过危险的想法:
期待马蹄偷袭我们。
而它一直淹死在秋天。
爸爸说它是从贵州拐卖过来的
我点点头,却无力将一匹马的眼睛写入法律
今天的南京刮起大风
在一个转角,我被吹倒的广告牌拦住
这次,我认出了一匹惊吓过度的栗色马。
莫里,本名胡淞译,2000年生,湖南人,现就读于南京大学汉语言文学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