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性访谈在过渡期炎症性肠病患者过渡准备量表文化调适中的应用

孙素亚，陈亚梅，陈伟仙，薄瑾，刘晓红，黄燕，林梦月

（1.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宝山院区消化科，上海 201907；2.同济大学医学院，上海 200092；3.同济大学附属第十人民医院护理部，上海 200072；4.安徽中医药大学医学院，安徽合肥 230012）

过渡准备是指青少年慢性病患者计划、进入、继续和完成过渡应具备的技能，主要包括知识、信息收集、自我管理等[1-2]。 相对完善的过渡准备不仅可以缓解患者的不适和焦虑感， 还有助于提高自我管理能力，帮助其更好地应对过渡挑战，对长期医疗、护理、保健工作的实施至关重要[3]。认知性访谈基于Tourangeau[4]的认知理论，融合了认知心理学和调查方法学， 可识别受访者如何理解量表条目的含义、选择答案的理由，降低正式调查中可能出现的偏倚，是自我报告工具评估的基本定性方法[5-6]。过渡准备在过渡期炎症性肠病 （Inflammatory Bowel Disease，IBD） 患者护理方面的应用正被逐渐关注，然而，目前，关于过渡期IBD 患者过渡准备的评估工具多为国外研制，国内缺乏，限制了相关研究的开展。过渡期炎症性肠病患者过渡准备量表（Transition Readiness Measure, TRM）由Hammerman 等[7]专家编制， 主要针对12～21 岁年龄范围内的IBD 患者，用来评价其向成人护理转变的准备水平，目前，国内尚无中文版本。 因此， 本研究拟采用认知性访谈的方式，进行文化调适，以提高其科学性、适用性和准确性，并对其在量表汉化中的效果进行评估。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专家建议应完成3 轮及以上的认知性访谈， 每轮访谈人数应为5 例及以上， 最多为15 例[8]，以达到修订量表的目的。故本研究采用目的抽样法， 于2022 年7—8 月在上海市某2 所三级甲等医院内接受诊疗的18 例过渡期IBD 患者为访谈对象。 3 轮访谈人数分别为8 例、5 例、5 例，并按访谈顺序依次将其编号：1-P1～P8、2-P1～P5、3-P1～P5。 纳入标准：（1）以《炎症性肠病诊断与治疗的共识意见》（2018·北京） 为依据， 诊断明确；（2） 年龄12～21 岁，性别不限；（3）母语是中文；（4）患者及其监护人具备基本的沟通和理解能力；（5）患者及其监护人对本研究知情同意。 排除标准：（1）心、肝、肾等重要脏器功能严重衰竭的患者；（2）有精神障碍的患者；（3）访谈过程中无法继续自愿退出者。 本研究已通过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批（22KN18）。

1.2 研究方法

1.2.1 量表初稿的形成 研究者通过电子邮件联系源作者，获得其授权许可后，对量表展开翻译，翻译的流程则是以Brislin 经典翻译模型[9]为依据，具体内容包括：翻译、翻译综合、回译、回译审查和文化调适5 个步骤。 翻译专家共5 名，包括翻译者、修订者和回译者。其中2 名具备良好双语背景的专家（英语专业硕士研究生、医学专业博士研究生各1 名）负责翻译，1 名消化科护理专家（护理专业硕士研究生）联合研究者课题组成员负责修订，2 名不曾接触过该量表英文版的专家（英语专业硕士研究生、护理专业博士各1 名）负责回译。

邀请研究方向涉及护理管理、临床医学、临床护理、慢病护理等领域的5 名专家，完成内容效度和相关性评价， 从而确保量表的文化适用性和内容的对等性。 专家年龄为39～54（46±7.11）岁，从事专业年限11～31（21.40±9.29）年。 职称：中级职称2（40%）名，副高级职称2（40%）名，高级职称1（20%）名；学历，硕士3（60%）名，博士2（40%）名。 最终形成的中文版量表初稿，包括IBD 疾病知识（6 个条目）、自我效能（5 个条目）、医疗照护（5 个条目）3 个维度，共16 个条目，采用Likert 5 级评分法，选项从“完全不同意”到“完全同意”依次赋值分数为：1～5 分，总分共90 分， 分数与过渡期IBD 患者的过渡准备程度成正比。量表条目水平的内容效度指数范围：0.8～1.0，量表水平一致性的内容效度指数和量表平均水平的内容效度指数分别为0.94 和0.98。

1.2.2 访谈方法 认知性访谈的实施方法主要有2种：有声思维、口头探查，二者在实践中常同时使用[10]。 但有研究发现，有声思维对受访者要求较高，着重关注解答问题的过程，且易偏离主题，适用于经过系统培训的受访者[11]。 因此，本研究主要采用口头探查法，必要时结合有声思维，以减少一种方法带来的偏倚。在访谈前，先向受访者介绍本研究的目的和意义，并告知相关资料的保密性，获得受访者及其监护人的知情同意权。 访谈地点选择受访者所在科室的会议室内，保证环境轻松、舒适、具有私密性。访谈时间应提前预约，并避免患者治疗和忙碌时间段。受访者先完成量表， 然后按照脚本化探查问题进行访谈，了解受访者对语义及重点词汇的理解度，对量表总体的看法和建议等，并关注其填写耗时长短。每轮访谈资料饱和，即可结束访谈[12]。

1.2.3 访谈提纲 访谈前， 研究者结合课题组成员及护理专家意见， 根据脚本化探查问题形成访谈提纲[10]。 具体见表1。

表1 脚本化探查问题

1.2.4 资料整理与分析 认知性访谈结束后， 进一步对访谈资料进行整理与分析， 主要步骤包括4 方面[13-14]。（1）转录：访谈结束后及时转化语音资料（12 h内），并依次独立编序。（2）汇总：建立系统性文档，对受访者的反馈内容进行汇总， 量表各条目所涉及到的受访者信息、 选项答案及探查结果等内容均被归纳为一个主题文档。 （3）分析与比较：分析每个主题文档，整理反复出现的内容信息，汇总每个条目有疑问的频次。 （4）结果和决定：必要时向受访者进行进一步的确认和求证，对量表存在的问题进行讨论，决定相关条目的删除、保留或修订，以保证调查结果的正确性。

2 结果

2.1 受访者的基本情况 在保证每轮受访者不重合的原则下，共18 例受访者接受认知性访谈。 第1轮受访者共8 例（1-P1～P8），年龄为（18.25±2.25）岁，访谈平均时间为34 min；第2 轮受访者共5 例（2-P1～P5），年龄为（17.80±2.39）岁，访谈平均时间为39 min；第3 轮受访者共5 例（3-P1～P5），年龄为（18.40±1.52）岁，访谈平均时间为42 min；受访者一般资料见表2。

表2 受访者一般资料（n=18）

2.2 认知性访谈结果

2.2.1 第1 轮访谈结果及量表内容修订 第1 轮认知性访谈结果发现，量表的设计、字体、长度等得到绝大多数受访者的肯定； 少数受访者对其中4 个条目的表达和理解提出质疑。在对访谈结果进行整理、汇总、分析和比较的基础上，课题组成员对受访者提出的条目内容和整体结构等意见进行了讨论和修订，条目质疑频次和修订方案具体见表3，修订后的量表继续用于第2 轮认知性访谈。

2.2.2 第2 轮访谈结果及量表内容修订 第2 轮认知性访谈结果发现，2 例受访者对1 个条目的表达和理解有歧义。在与受访者的意见相结合的基础上，课题组成员对在第2 轮认知性访谈中的存疑条目进一步讨论，并对其进行修订，具体见表4，修订后的量表将在第3 轮认知性访谈中继续使用。

表4 第2 轮访谈中量表条目疑义频次及修订方案（n=5）

2.2.3 第3 轮访谈结果 第3 轮认知性访谈， 对经过2 轮修订后的量表进行相关性和文化调适的进一步反馈， 同时对量表涵盖的内容进行复核， 结果显示，所有受访者均能准确理解修订后各条目的内容，并与源量表的语义保持一致， 最终形成中文版过渡准备量表。

3 讨论

3.1 认知性访谈基于患者视角进一步完善修订量表 过渡准备量表是患者基于炎症性肠病的疾病知识、自我效能、医疗照护等内容的自我评价。 准确的过渡准备评估对过渡期IBD 患者主动健康管理、健康决策及过渡结局研究的作用日渐显著。 本研究通过引进、翻译及回译过渡准备量表，进一步通过专家委员会和认知性访谈探索中文版过渡准备量表初稿在目标人群中的理解情况。 量表的质量由其信度和效度来定义， 这也涉及到将国外源量表翻译成另一种语言或文化后往往不能完全被目标人群所理解[15]。因此，在对翻译版本进行测试之前，建议进行认知访谈以确定其内容效度， 这使得量表能够适应文化背景。认知性访谈基于患者视角，可获取量表目标人群对其理解的额外信息，发现其不足之处，从而更好地设计和完善量表。 本研究中，源量表经历翻译、翻译综合、回译、回译审查后并未存在语言问题，但经历认知性访谈后仍发现部分受访者无法充分理解量表各条目和维度，导致应答困难，量表质量欠缺。 认知性访谈从患者视角出发，进一步探索不同疾病特征、不同生活经历、 不同社会文化背景的目标人群对量表的认识和理解，为其语言修订提供指导，从而提升其内容效度。 本研究通过3 轮认知性访谈后调整语句、词语、顺序等进一步修订量表，使语义歧义问题得到解决，这确保了翻译措辞的恰当性，并且测量的概念得到了充分的理解。

3.2 认知性访谈促进受访者对中文版量表内容理解的一致性 在量性研究中， 跨文化测量工具的翻译和引用质量是决定研究质量的重要因素。 本研究在Brislin 经典翻译模型的基础上，不断修订译文和原文之间的差异，直至达到语意相同、实现等价。 但国外量表产生的文化背景与国内不同， 其表述存在差异，将导致其应用的研究效果不一定等同[15]。 过渡准备量表基于西方文化背景产生， 是用于测量过渡期IBD 患者过渡准备水平的有效工具， 在词汇表达、语言逻辑、选项设置等方面均与国内存在差异，因此，经过汉化后，我国IBD 患者能否完全理解各条目内容，仍需进一步验证。通过量表修订可以解决大多数文化差异导致的问题， 文化调适的重点是文化共鸣和响应，利于进一步优化量表语言表达，形成新的认知，可以使原文的内涵、延伸及社会文化背景得到充分理解和传递，从而实现量表的进一步完善。研究[16]表明，认知性访谈可以提高量表的内容效度，定性地评估受访者对源量表各条目的理解性。 在本研究中，第1 轮访谈，量表中4 个条目的表达和理解被质疑，修订后，进入第2 轮访谈，量表中仅1 个条目的表达和理解被质疑， 大部分条目的表述得到认可，且质疑人次和条目数明显减少。 再次修订后，进入第3 轮认知性访谈， 最终达到受访者对量表内容的完全接纳。 目标人群的认知水平直接影响着量表的质量， 而研究者对其认知水平的了解则是减少错误应答的关键，同时也是对统计推断的重要补充。本研究中整个访谈过程将部分敏感问题设置为第三人称，减少被访者的心理压力，准确识别其在思考和回答问题时所存在的偏差，并以此为依据，对量表进行修订，为优化量表内容提供依据。 因此，解决了目标人群对量表条目认知和理解的差异性， 降低了调查误差发生的可能性， 使文化调适后的中文版量表更加具有亲和性， 实现受访者对中文版量表内容理解的一致性。

3.3 认知性访谈能有效提高量表的科学性、适用性和准确性 随着国内医疗护理水平的进步和发展，IBD 患者向成人过渡期护理已成为当今学者的研究热点[17-18]，因此，迫切需要引进过渡准备量表，与国际研究接轨。 认知性访谈用于实证研究受访者对调查问题进行的心理应对， 其最大价值是通过信息找出问题的根源，并给出改善的建议[6]。 通过认知性访谈， 可利于研究者发掘汉化后的中文版量表存在的潜在问题，为其进一步优化提供依据，是量表文化调适中不可或缺的环节。因此，在引进国外量表的过程中，必须充分重视国内外文化差异，严格把控汉化质量关，除了专家组的意见外，在文化调试中必须注重使用者的认知和感受。 过渡准备量表用于评价过渡期IBD 患者的过渡准备情况，因此，患者能否准确理解量表内容至关重要。 本研究经过3 轮认知性访谈，共修订其中5 个条目，重点是部分词汇的表达（如：“我的医生”、“照顾我的疾病”等），促进其理解性和接受度。 此外，对患者的理解造成干扰的语言习惯、语序等问题也被解决。 若此环节缺失，则无法达到量表文化调适的标准。 因此，量表汉化中，认知性访谈在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利于研究者发现目标人群在新的语言背景下对量表条目理解上的偏差，深度挖掘其对条目内容的理解性，从而使量表的语言表达方式和用词更加精确，提高量表的科学性、准确性和有效性。

4 结论

在量表汉化过程中， 通过使用多轮认知访谈方法，基于患者视角进一步修订量表，使其在语义和概念上与源量表相同，有助于确定量表内容的有效性。为IBD 患者过渡准备中的自我报告过程提供了重要的见解， 突出了使用该量表了解过渡准备情况的科学性、适用性和准确性，可用于指导制定基于证据的干预措施及进一步的实证研究，对过渡期研究、实践和政策具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