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定丽
我带我家的宝贝猫小咪去朋友家做客,朋友家也有猫,这样小咪就有玩伴了。可是,小咪胆子很小,能跟朋友家的猫玩儿在一起吗?我有点担心。
见了朋友家的猫,我感觉我的担心有点多余。
那是只蓝猫,通身厚厚的蓝毛,心形的白色图案,从鼻子延伸到脖子,很是漂亮。它那琥珀色的圆眼睛,看什么都好奇的样子。它身体浑圆,胖嘟嘟的,名叫豆包。我直想笑,它的体型长得很像它的名字。它走路呢,慢慢吞吞的,多憨厚的猫啊!胆小的猫遇见憨厚的猫,准能玩儿在一起。
豆包对小咪的到來表现出很欢迎的样子,它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小咪。但是,它不想使怯生生的小咪害怕,并没有急匆匆地跑过去搂着小咪亲昵,而是远远地注视着小咪。哦,是只细心体贴的猫哩。
小咪瞧着大大一团的豆包,害怕不已,哈着气,三级连跳,站到了高高的吧台上。豆包呢,就坐在吧台下看着它,仿佛在说:没必要上那么高啊,多危险,下来吧,我很热情好客,是只温柔的猫。
小咪似乎读懂了豆包的心,不久,它从吧台上下来了,但很快又藏到了另外的地方。小咪离开后,豆包跳到了吧台的下层,朝高高的吧台顶端仰望着、试探着。我猜它一定在想:等小咪再跳上去的时候,我也上去坐在旁边,跟它一起朝下望。可是,试了两下,它放弃了,它沉重的身体不允许它跳那么高。
豆包又去找小咪。
小咪总是跟豆包保持距离,看见豆包走过来,它又跳到了高高的书架的最上边一格,朝下望着豆包。豆包蹲在书架下面,望着,思忖着。书架也很高,它同样跳不上去。豆包挠挠耳朵,粗大的尾巴慢悠悠地扫着地:怎么又跑高处去了,你瞧,我就不去那么高的地方,在地上多好玩儿啊。
真的好玩儿吗?小咪大约弄清了豆包的心思,豆包一离开,它就从书架上下来,跳到矮一些的梳妆台上。
梳妆台不太高,豆包终于可以跳上去了,但是,它没有那样做,而是跃到离梳妆台不远的床上,几乎是两手托腮地趴在那里,金色的眼睛望着小咪,非常友好:你看,我一点都不可怕,跟你一样,也胆小呢。我们俩很像,对吧?
小咪放松了一点警惕,过了一会儿,它从梳妆台跳到了坐凳上。它逐渐往低处去时,对豆包的信任在慢慢增加。
豆包呢,也从床上滑下来,坐在地板上,保持几步远的距离。刚刚还是坐,一会儿变成了躺卧,眼睛也半闭着,眼皮不时地碰在一起,像要打盹儿。它的举动在安慰小咪:别紧张,你瞧,我要睡觉了哟。
豆包打起了呵欠。
哦,真不错呢,豆包为了让客人放松,为了获得新朋友,用尽了心思,真是只宅心仁厚的猫啊!
在豆包的感染下,小咪高度紧张的神经也放松下来,上眼皮直碰下眼皮。
豆包并没有睡着,在小咪打盹儿的时候,它轻轻地、缓缓地,像片羽毛似的,移到了小咪的凳子下面,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你能想到吗?这可是一只十八斤重的猫啊!
小咪还是睁开了眼睛,勾头看了看凳子下的豆包。豆包在凳子底下一动不动地趴伏着。凳子上铺着带流苏的花布,使得小咪完全看不到豆包在下面干什么。豆包纹丝不动,它的行动似乎在说:没事没事,你在凳子上面,我在凳子下面,会有什么事呢?什么事也不会有的。安心在凳子上面坐着吧,乖猫。
静静地,真的什么也没发生。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小咪又打了个呵欠。
在小咪快忘了豆包的存在,又开始打盹儿时,豆包从凳子的另一头,悄没声儿地顶着流苏穗子钻了出来。它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动作比水泡还轻。小咪一点也没发现它的后面有只猫冒出来。
豆包钻出坐凳,掉转好它的大块头,冲着小咪垂直不动的尾巴瞅了一眼,扭头朝门口仔细打量一番——房门敞开着。然后,豆包收回眼神,转过头来,伸出爪子,以闪电般的速度在小咪的背上猛拍了一巴掌。嗖——便消失在了房门外。这哪里还是什么大肥猫,机灵得就像一只麻雀。
原来,这一切都是豆包耐心做的漫长功课。
我错看了这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