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后座上的似水流年

张昕妍

自行车的链条吱呀呀地轉，我在认真聆听母爱的声音。

——题 记

我清晰地记得在那辆自行车上，瘦小的母亲奋力向前蹬着，混入泥水的链条吱吱作响，而我坐在后座，泪水浸湿双眼的画面。

上幼儿园时的我，每次一出校门就能立马听到母亲的大声呼唤。我快速冲上前去，满是惊喜与高兴，并自豪地回头望向那些还没有人来接的孩子。车子轻快地在人群中穿行，我坐在后座上，低头看着轮子转得飞快。我紧紧依偎在母亲的身后，风从脸旁吹过，有些凉，心里却是暖的。我闭上眼睛，伸出双手，张开五指，让风从指间流过，和着一路清脆的铃声和笑声……

不知不觉中，我上了小学，依旧是坐在母亲的自行车后座，聆听她拨动清脆的铃声。我总喜欢跟她分享在校园里的趣事，细说班上的同学如何友爱、老师如何宽厚……那是我童年中最朴实、最难忘的美好时光。

升入初中后，我发现自己的“座驾”与别人的有很大不同，同学们的异样眼光也让我有些难受，于是我不再笑着奔向母亲，也不想听到她大声喊我名字的声音。或许是察觉到我的难堪，母亲换了一个僻静的拐角等我，热情的高喊声也变成了温柔的低语。不久，我就不肯再让母亲接送。

放学铃声响起，经过一天的紧张学习，同学们都匆匆忙忙地准备回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一场猝不及防的大雨让人措手不及。忘记带雨伞的我站在校门口，很无奈，也很迷茫。突然，在五彩斑斓的雨伞下，我透过豆大的雨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个子瘦小的母亲。越过嘈杂拥挤的人群，我挤到了她的身边。

待我在后座上坐好，母亲便开始蹬自行车。结果车头一个趔趄，母亲差点没扶住，回过头尴尬地冲我笑了笑。我也笑了笑，重新坐好。母亲卖力地蹬车，只是不管她如何卖力，车轮都不再如我儿时那样转得欢快，而是嘎吱嘎吱作响；铃声也不如往日那么清脆，带着一丝沉闷。我的心就如同这场大雨，五味杂陈。“唉，自从不用接送你，这车子都好久没骑了，有点生锈了。”母亲自顾自地解释着。我鼻头一酸，不知为何，默默地流下泪来。从天而降的雨水与不断涌出的泪水交织在脸上，清新的草味与母亲身上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使我情不自禁地将脸贴在她后背上。感动与羞愧转化成勇气，我缓缓开口：“妈妈，你以后还……还能来接我吗？在校门口就行……”在听到母亲肯定的回答后，我长舒一口气。

风从脸旁吹过，带着雨水的冰凉。闭上眼，我像小时候那样伸出双手，想要捉住这似水流年。

（指导老师：朱瑞涛）

小作者表现母爱的切入口很细很巧，主要是回顾自己坐在母亲的自行车后座上的时光。岁月荏苒，作者并没有俗套地刻画母亲外貌的变化，而是通过细致描写她蹬车的吃力，来表现她的日渐衰老和自己复杂的心情。文章首尾呼应，表达出对母爱的留恋和珍惜。（朱瑞涛）

（插图：三 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