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业专长对审计质量的影响——以制造业为例

单得镏

青海民族大学,青海 西宁 810007

0 引言

随着审计行业的发展,行业专长对审计质量的影响也逐渐成为学者们研究的焦点。目前,提升审计质量已经成为一项至关重要的任务,而实现这一目标的关键在于提高行业专长水平。2021年4月8日,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发布《注册会计师行业发展规划(2021—2025年)》[1],明确提出“以职业道德、职业判断、职业怀疑为核心的专业精神是专业化的核心,专业胜任能力的培育和保持是专业化的基础。未来5年,行业人才队伍的层次、素质和结构进一步优化,基本能够适应行业全面服务国家建设的需要;着力选拔和培养180名左右高端人才,形成梯队合理、可持续发展的行业人才队伍。”从会计师事务所审计失败的典型案例中可以看出,问题的本质并非只在于审计独立性,还要归咎于对特定行业相关知识的不足。例如2003年3月,美国最大的医疗保健公司南方保健,爆发了会计造假丑闻。通过仔细分析发现,审计人员的独立性问题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关键因素则是他们在执行审计业务时对客户所在行业的相关知识了解不足,专业技能与审计经验相对匮乏,从而无法保持应有的职业怀疑态度和谨慎性。由此可见,审计人员在特定行业中的专业知识和经验尤为重要,仅仅依赖独立性并不足以确保审计质量。

1 文献综述

通过对国内外行业专长对审计质量影响相关文献的梳理,本文发现不同学者在该领域的研究方法和研究对象是不同的。自从Zeff et al.[2]最先开始对会计师事务所行业专长进行研究以来,国外诸多学者都致力于考察行业专长对审计质量的影响,其结论都从一定程度上论证了培育行业专长对会计师事务所良好发展的重要意义。Judd et al.[3]以“操纵收入”这一指标为研究对象,发现了在低监管、收入确认标准复杂和高成长速率背景下,拥有行业专业背景的审计师会对审计质量造成更大的影响。

相对于国外的研究,我国学者对于行业专长与审计质量之间的影响关系有较大的争论。邱强 等[4]研究发现,相比国内本土事务所,国际“四大”事务所具有更高的审计质量,对公司盈余管理具有显著抑制作用,且这种差异主要体现在对向上盈余管理的抑制上。许弟伟[5]认为在审计民营企业组、“四大”事务所组、事务所未变更组,签字审计师行业专长正向影响了审计质量。罗尧[6]认为,审计师的职业专业度可以明显提升公司的外部审计质量,但也会带来更多的成本,并且“八大”事务所的这种正向相关性要比非“八大”事务所高。

但是也有一些研究者的观点与上述观点截然相反。蔡春 等[7]认为,注册会计师的行业专长与审计质量存在着明显的负相关关系,这主要是因为中国会计师事务所整体上的独立性不高,而且行业专业发展还不够成熟,容易受行业内部审计费用依赖性的不利影响。刘桂良 等[8]也得出了与之相似的观点即注册会计师的行业专长对审计质量有一定的抑制作用。陈丽红 等[9]梳理国内研究文献得出,目前在国内,审计师行业专长与审计质量的关系并不一定呈现正相关,这一现象可能与国内学者所采用的审计师行业专长度量方法不同有关,也可能是受到我国审计市场发展特殊环境背景的影响。

基于此,本文想探究指定行业的审计师行业专长对审计质量的影响是否呈正相关,选取占据A股市场数量最多的制造业下的化学原料及化学制品制造业、医药制造业、专用设备制造业、汽车制造业4个行业为例,提出以下假设:化学原料及化学制品制造业、医药制造业、专用设备制造业、汽车制造业中审计师行业专长与审计质量呈正相关。

2 研究设计

2.1 样本选择和数据来源

选取我国会计师事务所审计的上证A股和深证A股上市中的制造业公司2013—2020年的数据作为初始研究样本,由于制造业上市公司数目占当年全部A股上市公司数目的比重较大,所以选择制造业下二级分类中的化学原料及化学制品制造业、医药制造业、专用设备制造业、汽车制造业4个行业,并剔除ST公司、当年上市公司和年度报告为非标准无保留意见的上市公司。本文数据来自于CSMAR(国泰安数据库)。本文主要采用Stata数据处理软件对样本进行处理。

2.2 审计质量的衡量

因审计质量的不可测量性,且经验表明,操控性应计利润(DA)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反映出企业盈余管理的水平高低,因此采用企业的盈余管理水平作为审计质量的代理指标,并且借鉴现有相关文献的做法,用操控性应计利润的绝对值|DA|来衡量审计质量,绝对值越大,审计质量则越低,反之则越高。

本文采用截面修正的琼斯模型进行相关审计质量假设检验,根据上文分年度分行业选取的样本数据,利用最小二乘法回归确定系数β1、β2和β3。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1)

式中:TA为总应计利润,即用当期净利润(NI)减去经营活动净现金流量(CFO)得到;At-1为上期末资产总额;ΔREV为营业总收入变动值,即本期期末营业总收入减去上期末营业总收入;PPE为期末固定资产价值;ε为残差。

将式(1)得到的3个系数代入式(2),计算每个样本公司的非操控性应计利润,即正常性应计利润(NDA)。

(2)

式中:ΔREC为应收账款变动值,用本期末应收账款减上期末应收账款得到。

最后,用总应计利润减去非操控性应计利润得到操控性应计利润(DA),并借鉴相关文献做法,用可操控性应计利润的绝对值(ABSDA)衡量审计质量,ABSDA越大审计质量越低,反之则越高。

(3)

2.3 审计师行业专长的衡量

本文使用市场份额法衡量行业专长,需要说明的是这种方法本应使用会计师事务所的审计费用作为其计算基础,但由于我国上市公司审计费用的披露并不规范,存在一些公司并未将其境内外审计费用分开披露的情况,这样就导致可用样本较少,不符合实证研究的严谨性,故本文使用客户资产总额的比重来衡量。并且由于单个审计师的行业专长难以衡量,因此,本文以会计师事务所的行业专长来替代审计师的行业专长。具体计算公式如下所示。

式中:i为会计师事务所;j为客户资产;k为行业。分式中的分子代表第i家会计师事务所在K行业的全部客户的资产总额(ASSET)之和,同时分式中的分母代表行业K中所有上市公司资产总额。

第二哑变量(IMS-D):将计算得出的IMS值与所设定的行业专长阈值进行比较,当IMS大于阈值时事务所具有行业专长,即IMS-D=1,否则IMS-D=0。考虑到我国审计市场发展较晚的实际,国外设定的阈值下限作为我国具有行业专长特征的阈值,即审计师事务所的行业市场份额大于10%时,具有行业专长。

2.4 模型与变量

本文通过考虑公司规模、财务风险、经营条件、事务所规模、以及经营业绩等多个方面,建立模型,并进行了实证检验。

ABSDA=α0+α1×IMS-D+α2×SIZE+α3×OCF+α4×GROWTH+α5×LEV+α6×BIGIO+α7×ROA+ε2

(4)

式中:ABSDA为被解释变量,用企业的盈余管理水平代替审计质量。IMS-D为行业专长变量,由于本文选择的是可操控性应计利润的绝对值ABSDA,所以IMS-D结果为负跟整体才是正相关,因此预计符号为负。其他控制变量SIZE代表公司规模,以该公司当期总资产的自然对数作为衡量值,预期符号为负;OCF代表当期经营活动现金流量净额与当期总资产的比值,预期符号为负;GROWTH代表主营业务收入增长率,本年销售收入减去上一年销售收入,再除以上年销售收入,预期符号为正;LEV代表公司当期的资产负债比率,期末总负债除以总资产,预期符号为正;BIGIO代表事务所规模,如果是为我国排名前十位的国内会计师事务所,赋值为1,其他事务所则赋值为2,预期符号为负;ROA代表公司i当期总资产收益率,预期符号为负。

3 实证分析

3.1 描述性统计分析

表1为描述性统计的结论。从表1可以看出,ABSDA具有很强的非均衡性,其最大值达到1.966 3,最低接近0。这表明ABSDA在不同公司间存在显著的差异,说明我国上市公司的盈余管理水平较高。IMS-D作为衡量行业专长的连续变量指标,研究结果表明,我国会计师事务所的整体市场占有率为6.57%,相较于国际阈值10%,存在较大差异。上市公司规模SIZE均值为21.997 8,且极大值和极小值差异也不大,说明我国上市公司规模差异不大。公司的资产负债率LEV平均值只有39.29%,说明所选取的样本的资本结构较为合理,事务所所面对的审计风险总体来说并不高,这对企业来说是有利的。从公司的经营活动现金流量净额OCF可以看到,其最大值为0.873 9,最小值为-0.556 1,均值为0.052 8。极值之间有着很大的差别,而均值数则非常小。这意味着,在样本中,企业的经营活动现金流量净额有着很大的差别。虽然均值很小,但是为正数,这意味着大多数的上市企业都拥有着正向的经营活动净现金流。

表1 描述性统计

3.2 回归结果分析

表2是回归性分析数据。从表2的研究结果可见,总样本的IMS-D与ABSDA显著正相关,即审计师行业专长水平越高,其在特定行业领域的专业知识与经验越为丰富,专业胜任能力也越强。因此,他们更有可能发现企业盈余管理行为,从而有效监督并约束企业的盈余管理水平,最终实现提高审计质量和自身竞争能力的目标。

表2 回归结果

此外,无论是全样本还是4个行业的样本,SIZE均与ABSDA为正相关,表明规模越大的企业可操控性应计利润越高,这可能由于大型公司通常有更为复杂的运营和财务结构,涉及更多的交易和账务处理,由于规模较大,可能需要更多的会计估计和假设,这增加了应计利润的可操控性;GROWTH均与ABSDA为正相关,表明业务收入的增长通常伴随着公司经济活动的扩张,而在这种情况下,管理层可能会采取一些措施来提高可操控性应计利润,这与预期符号一致。整体上看总行业,OCF与ABSDA成正相关,这可能是由于公司通过有效的成本管理措施确保了经营性现金流的增长,并在财务报表中反映为可操控性应计利润的增加;ROA与|DA|成负相关,这表明企业的盈利能力越强,此时企业管理层没动机去操纵盈余利润,与预期符号一致;LEV与ABSDA成正相关,这表明当企业经营状况不佳、负债率较高时,面临较大的财务违约风险,这是管理层更容易操纵盈余利润,这与预期符号一致;BIGIO与ABSDA成负相关,这表明大型的会计师事务所通常受到更为严格的审计标准和监管,更难以通过操纵手段来提高可操控性应计利润,这与预期符号一致。

4 建议

为了进一步提高我国会计师事务所的审计质量,加强行业专长,做出以下思考并提出相关建议。

第一,培养专业人才至关重要。会计师事务所应加大对审计团队成员的培训力度,特别是在特定行业领域的专业知识方面。建议事务所与高校、专业培训机构建立紧密联系,共同设计培训计划,确保审计人员具备相应的行业专长。

第二,加强内外部沟通与合作。会计师事务所应积极与客户建立更紧密的合作关系,深入了解客户的业务模式、行业特点以及面临的挑战。与行业协会和监管机构的沟通也是关键,以获取最新的行业信息和法规变化,从而更好地应对行业特殊性。

第三,建议建立行业专长的评价机制。设立一套科学的评估制度,对审计团队的行业专长进行定期评估,鼓励并奖励在特定领域表现出色的审计专业人才,这有助于激励审计人员持续学习以及提升自身专业水平。

5 结论

会计师行业专长可以显著提高审计质量,但是仍然需要审计师保持专业的客观性和审慎性,以确保他们对客户财务报表的审计是独立和公正的。此外,审计质量还受其他因素的影响,如审计团队的经验、客户的诚信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