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诗意关键词 开拓灵性“新时空”——从关键词视角探秘诗歌教学的奥义之三

孙正磊

提及现代诗，我们常常折服于诗意表达的情真意丰、蕴藉悠远。“尝试诗歌写作”[1]，特别是现代诗写作，是初中阶段“表达与交流”的重要任务，也是创意表达的重要实践活动。无论是阅读还是创作一首现代诗，都必须关注那些富有诗意的关键词。它们可以是含义隽永的意象，也可以是直抒胸臆的情感，还可以是富有内涵的意趣。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诗意关键词，现代诗才更有韵味、更有“诗味”。下面笔者以余光中、席慕蓉的两首同题诗《乡愁》以及几首现代诗代表作为例，以引导学生感悟诗意关键词，使其在充满灵性的现代诗里开拓意会、想象、审美的“新时空”。

一、意会诗意关键词，诵读品味意象的含义

一般而言，诗人创作诗歌都是从选用一些诗意关键词开始的，然后在这些词的基础上进行一个个句子的创意表达，再成段、成章。在余光中与席慕蓉的《乡愁》里，两位诗人都在题目里就开宗明义，直抒胸臆地表达了对故乡的愁绪。随后，诗人选用了一系列意象，形象而诗意地表达出对故乡、祖国的思念与爱恋。

流沙河评价余光中《乡愁》这首诗是“天然形成的”，“就是一粒水晶珠子，内无睱斑，外无纹痕，而且十分透明，一眼便可看穿”。余光中选取了“邮票、船票、坟墓、海峡”四个普通的意象关键词，那么它们的诗意体现在哪里呢？笔者认为就在给读者留下了无限的联想与想象空间。四个关键词诗意地对应了人生的四个阶段——小时候、长大后、后来、现在，诗意地勾连起这四个阶段里诗人的人生经历：流亡学生与母亲的书信往来、异国孤客在远方想念妻子、孝子到圆通寺祭奠母亲、驻足海边思念故土，也诗意地将对母亲、妻子、祖国的情思浓缩在平白的“浅显之作”里。

席慕蓉表达乡愁时，则选用“没有年轮的树”这个意象来诗意地表达游子对故乡的思念是永恒不变的，如同这“永不老去”的“没有年轮”的树一般，乡愁永远定格在生命中的每个阶段。这与余光中诗里提及的四个阶段有着同样的意趣，都包含了人们对乡音乡情、离愁别绪的美好记忆。这首诗的诗意还体现在“清远的笛”这个意象，笛声悠扬，传得很远，在有月亮的清冷的夜晚响起，营造出一种特有的空灵意境。正是这种应运而生的诗意，让诗歌更能打动人、感染人，有余音绕梁、耐人寻味之效。

这里必须强调的是，品味诗意关键词应该通过情境式诵读的形式来实现，可以采用以下两种方式：一是教师通过设计引导语来设置情境，再选择课内外相关的句子或某些段落让学生来诵读；二是先由教师诵读句子的一部分内容营造出一种情境，再由学生诵读其中的诗意关键词。例如，我们可以利用这两首《乡愁》进行情境式诵读。

示例一：余光中《乡愁》

（师）余光中小时候离开家乡在外求学，通过书信与母亲联系，他说……。诵：（生）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师）诗人长大了，结婚两年后就赴美留学，与妻子分居两地，需要乘邮轮返台方能团聚。诵：（生）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师）后来啊，母亲去世，诗人时常想念母亲，每年清明都到圆通寺的一方小坟墓前说说话，祭拜母亲。诵：（生）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师）而现在，由于历史问题，台湾曾与祖国大陆长期隔绝，诗人盼望祖国统一，早日送母亲的骨灰到江南小镇入土安葬。诵：（生）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示例二：席慕蓉《乡愁》

（师）夜深了，皓月当空，诗人在院子里漫步，“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她在寻找记忆里故乡的样貌，她在聆听记忆里故乡的歌，她在感受记忆里故乡的离愁……诵：（生）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的惆怅，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离别后，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

这样的诵读可以引导学生关注一个个充满诗意的意象关键词，触发学生更多、更丰富的联想、想象等思维活动，培养学生的“语感”和“诗感”，最终提升学生诗意表达的语文素养。唯有如此，教材、自读课本、课外读物里的诗词才能成为启迪“诗心”、创意表达的课程资源。

二、仿写诗意关键词，领悟诗意表达的技巧

尝试创作诗歌是统编语文教材的重要内容，也是诗歌教学的重点任务，对培养学生语文素养大有助益。在九年级上册语文教材第一单元“活动·探究”的任务三“尝试创作”中，编写者布置了三个创作任务：一是续写《礼物》这首诗，二是为朋友写一首生日祝福诗，三是模仿《乡愁》等四首现代诗创作一首诗。任务一和三都是借助诗歌范例引导学生进行仿写，让学生在欣赏、朗诵的基础上葆有写诗的冲动，在大胆尝试创作的过程中体验诗歌创作的乐趣。

但是，仿写教学必须遵循两个原则：一是面向全体，有时还要关照学困生的学情；二是提供必要的“支架”，让全体学生都能在写诗的“冲动”下，循序渐进地尝试创作。因此，仿写应该首先从仿照创作诗意关键词入手，从相对容易的关键词创作开始。其中，余光中的《乡愁》是极佳的仿写范文，此文能够让学生迅速找到创作的“冲动”，提升感受诗的能力（即“诗感”）。

在用心品味、诵读这首诗后，我们可以让学生仿照诗中“乡愁是____”这一句式来填空，先仿写一个诗意关键词，完成一句诗的创作。这里要采用的关键词必须是具体、可感的形象，或者说是富有诗意的情感、意趣等关键词。中秋夜，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月饼和明月就是富有诗意的关键词，那么乡愁是一个甜甜的月饼，是一轮清冷的明月。若思念家乡的小伙伴了，我们自然要去翻翻过去的同学录、日记本，乡愁可能会变成一本厚厚的同学录、一张发黄的旧照片或者被枫叶染红的日记。在外地读书的学生想家了，打个电话，发个微信，乡愁就是一根长长的电话线、一条及时的短信息。或许有人还会想起在老家与亲人离别的场景，乡愁就是那座分别的桥，是远走时，爷爷久久的伫望，是别离时，奶奶颤颤的挥手，又或是门前的串场河，是天上漂泊的云……

除了上文中“名词性”的形象或意象关键词，还有一些由动词或虚词组成的诗意关键词也能够将普通的事物组合成诗。如周太玄的《过印度洋》中的“圆天盖着大海，黑水托着孤舟，远看不见山，那天边只有云头，也看不见树，那水上只有海鸥。”其中的圆天、大海、黑水、孤舟、山、云头、树、水、海鸥等词语都是普通的事物关键词，但通过与“盖、托”这两个动词和“那、也、只有”等虚词组合，就成了诗意关键词，那这首诗读起来便有了不一样的诗意与韵味。我们可以想象诗人离别祖国，正在去法国留学的轮船上，用诗歌诉说心中的离愁；我们可以感受到他出国时的不舍以及那拳拳赤子心。因此，诗意的表达首先是从选择并组合最有诗意的关键词开始的。

另外，要想进行顺畅的诗意表达，最重要的是发现生活中的诗意，也就是对生活葆有一颗有灵性的“诗心”，发现生活中的美与诗意，然后学会用“关键词”的方式表达出来。这里，学生就需要模仿席慕蓉表达乡愁的技巧，学会联想和想象有乡愁的生活场景、形象或者情感。学生可以想象自己多年后在外地工作，远离家乡与亲人，这时，某种乐器的美妙声音会变得很惬意，似乎在梦中回到了久违的故乡。学生可以说：故乡的笙箫在水面上响起，随着风飘向远方，飘得很远。而且，依稀听见了歌吹，大约这生命之舟早已停泊在母亲的梦里。

有了这些诗意关键词的铺垫，有了这些循序渐进的创作技巧，学生诗意表达的能力才有可能被激发。更重要的是，这些由诗意关键词组合成的诗句打开了学生的心门，诗意的表达如同林中小溪，自然地流淌到每个人的心里。

三、结合诗意关键词，感悟诗歌创作的魅力

至此，学生意会并诵读了大量的诗意关键词，感受到了创作现代诗的乐趣，掌握了诗歌创作的简单技法，那么进行整首诗歌的创作便是水到渠成。这时，对诗意关键词进行整合，构建系统的诗歌表达方式显得尤为重要。

在选择诗意关键词之前，我们必须对诗歌的主旨以及大体结构有一个全面的梳理与构思，并且要形成粗略的“关键词导图”，然后初步整合成一首抒写情志的诗歌。

首先，笔者分享了自己创作小诗《劝学》的经历，引导学生感受诗歌创作的过程。想到诗歌创作的主旨是劝勉学生读书，内容就应该是鼓励学生争做一位读书人，虔诚、专注地阅读，并陶醉其中，享受阅读带来的知识感悟、人生启迪和成长体验，从而提升生命质量，强大心灵，实现梦想。结合这些想法，可以创作如下诗意关键词：读书人、虔诚、阅读、沉醉、倾听、呢喃、启迪、思索、生命、低语、心灵、润泽、梦想、双翅。在这些关键词的启发下，笔者完成一句句充满诗意的表达：“做一位虔诚的读书人，沉醉于专注的阅读，在知识的摇篮里倾听母语的呢喃，在语文的星空下启迪智慧人生，在成长的路途中深度思索，为生命留下清晰的低语，为心灵浸透丰沛的润泽，为梦想舒展坚定的双翅。”学生用心聆听这些诗的语言，跟着诗的韵律默默唱和，便找到了“诗感”及创作的感觉[2]。

接着，笔者利用学校初二年级举行的“青春仪式”活动，鼓励学生创作一首以“寄语青春”为话题的诗歌。一开始学生还是有点畏难情绪，但是在笔者的引导下，学生利用思维导图，整合一个个诗意关键词，理清这首诗的思路，最终完成了一首首稚嫩又充满诗意的现代诗。

青春之门

青春的你是否无忧无虑

青春的你是否充满欢乐

踏入青春之门

扔掉童年的稚气

你我都已进入幻想之城

你我都已褪去叛逆与顽皮

剩下的只有一心的期待

青春之前

过渡

微风拂我脸庞

感叹如梭时光

留下真谛与远方

青春的诗

青春是首诗

时光从笔尖悄悄溜走

目光从岁月中渐渐坚定

阳光从清晨默默探头

青

是春的色彩

春

是青的四季

青春如画

青春如诗

在这如画如诗的年龄

应当做最好最拼的自己

青春幻想

有一首诗叫青春

有一扇门叫青春

有一种幻想叫青春

今天

我们穿过青春之门

穿过天真烂漫

穿过顽皮叛逆

穿过翩翩少年

那一晚

一个人失意在渺茫的未来

黑灰倒影

是少年在幻想

最后，我们还要有一项必不可少的教学流程叫“功夫在诗外”。教师可以布置给学生一个特殊的作业——“生活里的关键词”：漫步校园，从所见所闻所感中提炼一个关键词作为题目，完成一首自由诗。教师可以这样引导学生：“一节课的时间总是有限，一间教室的空间总是狭小，但诗歌创作的时空理应是广阔而无限的，它在哪里呢？我可以肯定地告诉大家，在生活里、在优美的校园里。那么，让我们拿起手中的生花妙笔，写一写校园里的小草树木、鸟语花香、精彩活动，你就会发现处处都可以创作诗歌，因为‘生活就是一首诗’。”这样从课内引向课外，学生会自然地关注校园里的生活事物，用诗意的语言表达自己的真情实感。

如上所述，基于关键词视角的诗歌赏析，真正做到了面向全体，为学困生搭建了学习支架，引导不同层面学生准确理解诗词意义、深度品味诗词意境、灵性拓展创作时空，引导广大教师探索诗歌教学的义理与真谛。笔者相信未来会有更多的学生爱上诗歌，感受诗歌的魅力，并将之内化为一种文化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