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拟十子补肾汤方义及临床应用

曾镛霏 曾立伟

《黄帝内经》中提到:“夫精者,身之本也”,认为精是生命力最广泛的本原。其中还记载了:“肾者主水, 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 故五脏盛,乃能泻”“肾藏精,主生殖”等经典学术观点,这些观点认为肾脏是纳脏腑精气之处所,有主骨生髓的生理功能。后世也总结出“肾为先天之本”的法则,说明了肾脏的盛衰,很大程度上会影响机体的生长及发育。正因为肾脏在生殖孕育过程中的重要性,针对男科、妇科等不孕不育症,补肾就成为了首选法则,也有六味地黄丸、五子衍宗丸、左归丸、右归丸、大补阴丸等补肾之名方。笔者在汲取先贤经验的过程中,总结归纳自拟十子补肾汤,在临床应用中,获益良多,现将体会分享如下。

1 自拟十子补肾汤的药理研究

1.1 菟丝子菟丝子《本草备要》载:“强阴益精,温而不燥,不助相火”,性味甘、酸、温,归肾、膀胱经。具有补益肝肾,安胎明目,止泻等作用。用于阳痿遗精,尿有余沥,遗尿尿频,腰膝酸软,目昏耳鸣,肾虚胎漏,胎动不安,脾肾虚泻;外治白癜风。主要化学成分为黄酮类,如槲皮素、紫石英甙、金丝桃甙等;甾醇类,如胆甾醇、豆甾醇类、如鞣质等。其药理作用为增强性腺功能;增强免疫功能;抑制血小板聚集;抗肿瘤抗肝损伤[1]。治疗少精弱精、卵巢早衰、肾阳虚、骨质疏松等方面有很好的临床疗效[2]。

1.2 枸杞子枸杞子可“滋肾益气,生精助阳”;性味甘、平,归肝肾经。具有滋补肝肾,益精明目之功效。主要化学成分为维生素类,如胡萝卜素、硫胺素、核黄素等;生物碱类,如阿托品、莨菪碱、甜菜碱等;阴黄素、酸浆果红素等。其药理作用为保护视神经功能;改善生殖能力;抗抑郁;多环节多靶点防治糖尿病及其并发症;防治肝病,抗肿瘤,保护肺肾;清除自由基,抗氧化,调节免疫,延缓衰老[3]。

1.3 韭菜子韭菜子性辛、甘、温。归肝、肾经。具有温补肝肾,壮阳固精。用于治疗阳痿遗精,腰膝酸痛,遗尿尿频,白浊带下。其化学成分为黄酮类、脂肪酸类;其他如单萜芳樟醇、生物碱及微量元素等[4]。

1.4 沙苑子沙苑子性甘,温。归肝、肾经。具有温补肝肾,固精,缩尿,明目。用于肾虚腰痛,遗精早泄,白浊带下,小便余沥,眩晕目昏。其化学成分为黄酮类、三萜类、氨基酸类;其他:鞣质、香豆素及微量元素等。药理作用为抗疲劳;增强机体免疫功能;抗肝损伤;抗利尿;抗炎;解热:降血压,增加脑血流量;抑制血小板聚集;降脂;镇痛[5]。

1.5 车前子车前子可“强阴益精,令人有子”。性味甘,微寒,归肝、肾、肺、小肠经。具有清热利尿,渗湿通淋,眀目,祛痰功效。主要化学成分为苯丙甙类,如车前子甙甲、乙、丙、丁、戊、已,麦角甾甙等;黄酮类;挥发油类及其他类。其药理作用为祛痰、止咳,预防肾结石、渗湿利尿、降血压、降血脂、抗炎、缓泻、延缓衰老等[6]。

1.6 蛇床子蛇床子,《本草备要》曰:“强阳益阴补肾”,性辛、苦、温;有小毒。归肾经。功效:温肾壮阳,燥湿,祛风,杀虫。用于治疗阳痿、宫冷、寒湿带下、湿痹腰痛;外治外阴湿疹、妇人阴痒、滴虫性阴道炎。化学成分为香豆素类:如蛇床子素及挥发油类等。这些化学成分对心脑血管系统、神经系统、免疫系统、生殖系统等都具有调节作用。药理作用:抗真菌、病毒、滴虫、杀精;祛痰平喘;抗心律失常;性激素样作用;局部麻醉;抗诱变;延缓衰老等[7]。

1.7 覆盆子覆盆子可“益肾脏而固精,女子多孕”;《本草便读》云:“覆盆子,入肾兼酸苦之功,治专固摄,益下有封藏之功”。性味甘、酸、温,归肾、膀胱经。具有益肾固精缩尿的功效。临床用于肾虚遗尿、小便频数、遗精滑精、阳痿早泄等。其化学成分为有机酸类,如枸橼酸、酒石酸、苹果酸等。具有抗氧化、抗肿瘤、调节性腺轴、雌激素样作用、抗菌等多种药理作用[8]。

1.8 五味子五味子可“滋肾水,强阴涩精,收耗散之气”;性味酸、甘、温,归肺、心、肾经。具有收敛固涩、益气生津、补肾宁心之良效。用于久嗽咳喘,梦遗滑精,遗尿尿频,久泻不止,自汗,盗汗,津伤口渴,短气脉虚,内热消渴,心悸失眠等治疗。其化学成分为木脂素类,如五味子甲、乙、丙素和有机酸类及叶绿素等。其药理作用为兴奋呼吸中枢,强心,增强机体的适应能力,改善学习记忆能力,降血压,抗肝损伤抗氧化,抗惊厥,抗胃溃疡,抗菌,抗肿瘤等[9]。

1.9 金樱子金樱子可“固精,收摄精气”;性酸、甘、涩、平。归肾、膀胱、大肠经。功效固精缩尿,涩肠止泻。用于治疗遗精滑精,遗尿尿频,崩漏带下,久泻久痢。化学成分为鞣质类、有机酸类、萜类及钾、钙、等无机元素。药理作用:收涩止泻、免疫调节、抗氧化、抗菌抗炎、抗肿瘤、保肝护肾、降血脂、保护神经等[10]。

1.10 女贞子女贞子性甘、苦、凉。归肝、肾经。具有滋补肝肾,明目乌发的功效。用于治疗眩晕耳鸣,腰膝酸软,须发早白,目暗不明。其化学成分为有机酸类、磷脂类、挥发油类及其他苷类、萜类等。药理作用为增强免疫功能;升高白细胞;降低眼内压;保肝;降血糖;抗炎镇痛;抗肿瘤、抗氧化;抑制变态反应;抗诱变等[11]。

2 自拟十子补肾汤的临床应用

2.1 内科疾病

2.1.1 死精症曹某,男,29岁,陕西黄陵人。2020年6月22日来镛霏知医堂就诊。自述:婚后4年未育,夫妻二人曾在陕西省妇幼保健院妇科检查示:妇科正常。患者3次化验精液常规示灰白色,量约1 ml,精子计数10×109/L,活动率为0,无活动力,畸形率大于20%。西医诊断:不育症、死精症。平素射精量少,精液稀薄,神疲乏力,腰痛。诊其脉虚。望其舌质淡而胖大。方药:自拟十子补肾汤合六君子汤。菟丝子15 g,韭菜子10 g,枸杞子10 g,覆盆子10 g,女贞子10 g,金樱子10 g,蛇床子10 g,车前子10 g,五味子10 g,沙苑子10 g,党参10 g,茯苓10 g,麸炒白术10 g,甘草10 g,陈皮10 g,法半夏10 g。水煎服10剂。2020年7月2日二诊:精神有所转,纳食增。脉沉缓,舌质淡红,苔薄白。水煎续服10剂。经延安大学附属医院检验科精液镜检示:灰白,量约3 ml,液化正常,活动率75%,异形精子<1%,活动力1级15%,3级:40%,2级20%。半年后来告,妻已怀孕。

按语:不育症是中医男科常见病,大多为肾虚所为,用自拟十子补肾汤补肾填精以实先天之本,六君子汤健脾益胃以强后天之虚,增强体力,使精生化有源,诸药合用,共奏益气填精之效。方药对症,短克顽疾。

2.1.2 遗精许某,男,28岁,宁夏盐池人。2018年3月7日来镛霏知医堂门诊。自述:素体虚弱,5年前有遗精早泄病史。今年虽有好转,但在7月间发生痢疾,当时服清热解毒之药,导致滑精频作。面色苍白,精神萎靡,久治不愈。诊其寸脉细数,尺脉沉弱舌质淡,苔薄白。属于阴精内枯,阴伤及阳以致下元虚极、气失所摄、精关不固、滑精频作。治法:补肾温阳,固涩精关。方药:自拟十子补肾汤加味合交泰丸,黄连10 g,肉桂5 g,菟丝子15 g,韭菜子10 g,女贞子10 g,枸杞子10 g,五味子10 g,车前子10 g,沙苑子15 g,覆盆子10 g,蛇床子10 g,金樱子10 g,桑螵蛸5 g。5剂水煎服,滑泄减少,但心烦梦多,加夜交藤10 g,茯神15 g。水煎继服7剂,计服12剂,至今3年未犯。

按语:由于患者房事过度,耗伤真阴,水亏不恋火而致梦遗不止,形体虚弱,头昏耳鸣,少寐健忘,腰酸腿软等。用自拟十子补肾汤补其肾,交泰丸清君火,桑螵蛸涩其精,诸药相伍,则肾气充,心火清,玉门闭,遗精止,病痛除。

2.1.3 早泄常某,男,38岁,内蒙乌海人。2018年10月7日来镛霏知医堂就诊。自述:素体虚弱,3年前有早泄遗精病史。今年虽有好转,但在今年8个月间因咽喉肿痛,服清热解毒之药,导致早泄加重,滑精频作。望其面色苍白,精神萎靡,舌质淡,苔白,诊其脉沉弱,辨为阴精内枯,下元虚,精关不固。治法:补肾温阳,固涩精关。方选:十子补肾汤加龙骨,龙骨(另先煎30 min)15 g,菟丝子15 g,韭菜子10 g,枸杞子10 g,覆盆子10 g,女贞子10 g,金樱子10 g,蛇床子10 g,车前子10 g,五味子10 g,沙苑子10 g,桑螵蛸6 g。 水煎服7剂,滑泄减少,水煎续服7剂,早泄已愈,性生活正常。

按语:素因体弱,先天不足,加之后天失养致肾气耗伤,过服清热解毒,伤及脾阳而致水亏不恋火,梦遗不止,形体虚弱。用十子补水济火,交泰丸交肾通心,黄连入心经、肉桂走肾脏,以求水火互济,梦安精闭,早泄则愈。

2.1.4 前列腺疾病钱某,男,52岁,宁夏银川人。2019年4月10日来诊。自述:感冒行房,数日后时有尿频,尿不尽。前往宁夏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就诊,经腹部B超检查:前列腺肥大伴有前列腺炎。经西药治疗半个月无效。来镰霏知医堂就诊,近几个月病情加重,并伴有少腹胀痛,小便不利,下肢微肿,腰部冷痛,夜尿增多,尿不尽。诊其脉沉细弱,舌质淡红,苔白微腻。治法:补肾温阳,化气行水。方药:自拟十子补肾汤合五苓汤加味化裁。方药:菟丝子、覆盆子、韭菜子、车前子(另包)各15 g,蛇床子10 g,金樱子、五味子各10 g,女贞子、沙苑子、枸杞子各10 g,猪苓10 g,茯苓15 g,麸炒白术15 g,泽泻10 g,桂枝10 g,鸡内金5 g。8剂水煎服。2019年4月19日二诊:尿已不频,少腹不胀,腰冷痛缓解。效不更方,续用原方,再进5剂,继续观察。4月25日三诊诸症消失。

按语:该案为感冒未愈,正气尚弱而同房致肾气损伤,阳气虚衰,水液不化,蓄于下焦而现少腹胀满,膀胱气化不利出而尿频、尿急、尿不尽,水液外溢渗入肌肤而肢肿。用自拟十子补肾汤补肾阳,用五苓汤化其水。而病痊愈。

2.2 妇科疾病

2.2.1 不孕李某,女,39岁,陕西澄城人。2020年11月9日来镛霏知医堂就诊。自述:经期不知慎养,口服冷冰之物,寒从内生,以致寒凝血滞,经迟量少色淡,面色苍白,小腹疼痛,得热则轻,畏寒肢冷。曾于8年前生一女,现想生二胎,一直未孕。西医诊断:多囊卵巢综合症伴高雄激素症。激素检查:雌激素减少,雄激素增多。B超所示卵巢多囊性改变。诊其脉沉微紧,望其舌质淡胖,苔白微腻。辨为:阳虚寒凝,湿阻胞宫。治宜:温肾活血,祛湿健脾。方用:自拟十子补肾汤加味化裁,菟丝子、覆盆子、韭莱子各15 g,枸杞子、蛇床子、女贞子、五味子各10 g,金樱子、沙苑子各12 g,车前子15 g,香附10 g,益母草30 g。水煎服10剂。日3次。2020年11月19日二诊:少腹不痛,畏寒肢冷消失。效不更方,续服7剂,继续观察。11月27日三诊:月经经止,量可,色红。继服8剂后,嘱其做B超,查激素,继续来诊。12月5日四诊:诸症均消失,B超示:双侧卵巢可见2～9 mm卵泡;雌雄激素正常。继续原方加减10剂水煎服。12月16日五诊:脉滑数,舌淡苔薄白。其述妊娠试验(+),告其己孕,嘱其B超检查,结果示其孕已3周。未再配药,嘱其注意休息,加强营养。10个月后顺生一男婴。

按语:《傅青主女科》中讲:“夫寒冰之地不生草木,重阴之渊,不长鱼龙,今胞既寒何能受孕”。该患者属阳虚寒凝,经血不调所致。妇女不孕多由肾虚引起,该患者亦不例外。方用十子补肾补其肾阳,用香附、益母草,活血调经。肾气充,经血调,痰湿除,则孕可成。西医认为多囊卵巢伴有雄激素血症而致。由此可见,该方能调节体内雌雄激素水平,调节卵泡发育,促进排卵,增加妊娠成功率。

2.2.2 闭经张某,女,35岁,陕西吴起人。2020年11月17日来镛霏知医堂就诊。自诉:2年前人流后,月经逐渐减少,经期先后不定期,时有乳房胀痛,腰痛,畏寒肢冷,1年来月经不规律,心慌失眠时作,潮热盗汗,手足心热,性欲减退,阴部干涩。延安大学附属医院检查诊断为卵巢早衰。诊其脉:沉细微数,舌质微红。方用:自拟十子补肾汤合桃红物汤加黄柏鳖甲。方药组成:莬丝子、韭菜子、覆盆子、五味子、车前子、蛇床子、金樱子各10 g,女贞子、沙苑子、枸杞子各15 g,桃仁10 g,红花6 g,当归20 g,川芎10 g,赤芍10 g,熟地黄15 g,黄柏10 g,鳖甲(先煎)6 g。8剂水煎服。2020年11月26日二诊:心慌失眠,潮热盗汗,均减,月经未止。脉浮缓,舌质淡红,苔薄白。减鳖甲、黄柏加通经草15 g,王不留行10 g,5剂水煎服。12月1日三诊:月经已止,量可,诸症均消失。

按语:精血之间,互生互补。精藏于肾,血含于肝,来源于后天水谷精微,精得血而能足,血得精而能旺,故方中自拟十子补肾汤补阳益阴;桃红四物汤活血补血,前诊方加黄柏、鳖甲二味滋阴清热,后诊加通经草,王不留行以通其经。诸药合用,精血并补,功效益彰。取得了满意的效果。

3 结语

自拟十子补肾汤是笔者在长期的临床实践中,根据中医理论加味化裁而成,在《证治准绳》中记载的五子衍宗丸基础上加蛇床子、沙苑子、韭菜子、女贞子、金樱子五味组合而成。具有阴阳俱补,润燥相济,滋肾阴,补元阳的作用。肾之元阳对人体具有滋养,温煦,生化的作用。肾之阴精是化生肾之阳气的物质基础,肾之阳气是产生肾之阴精的内在动力,肾阴充足可使肾气潜纳,肾阳温煦可使肾精化生。由于二者的关系最为密切,故在治疗组方时必须二者兼顾,古人有“善补阴者,必于阳中求阴,则阴得阳开而泉源不竭”,善补阳者,必须阴中求阳,则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根据《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记载:“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味”的理论,用女贞子,沙苑子、枸杞子、等味厚之品补其阴,并用菟丝子、蛇床子、韭菜子补其阳,用金樱子、覆盆子补精固收;用车前子益精而利;五味子敛精宁心。诸药协同,补中有泻,寓泻于补,共奏阴阳并补之效。补阳而不燥,补阴而不腻,收敛精气于补益之中,对于治疗男性不育、阳痿、早泄、遗精等疗效可靠,还具有促使生殖机能增强,抗衰老的功效;对于女性不孕、闭经、月经病均有疗效,在预防卵巢早衰,抗肿瘤方面也有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