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针围刺合并喉症丸外敷治疗急性带状疱疹*

2024-03-25 19:33刘兆蕾王德强郝明强盖晓丽
光明中医 2024年2期
关键词:火针水疱疱疹

刘兆蕾 王德强 郝明强 盖晓丽△

带状疱疹是由水痘-带状疱疹病毒(VZV)引起的一种急性疱疹性皮肤病。初次感染VZV表现为水痘,感染后病毒可长期潜伏于脊髓后根神经节[1]。当机体免疫力低下时,病毒再次被激活且大量繁殖,发为带状疱疹。节段性疱疹和神经痛是其主要临床特点。在中国,该病的发病率为(1.90~5.60)/1000人年,好发于50岁以上人群及免疫力低下者。该病的西医治疗主要以抗病毒、营养神经和镇痛类药物为主。另外,半导体激光、紫外窄谱线局部治疗、高电位疗法等对缓解后遗神经痛也有一定疗效。但药物治疗易产生肝肾损伤以及恶心、腹痛、眩晕等不良作用[2],部分外治疗法价格昂贵,给患者治疗带来较大经济负担。笔者查阅大量文献发现,中医外治、针灸疗法、针药并治等方法在临床治疗中有较好疗效,中医疗法不良反应小、起效快、疗效持久,尤其在缓解后遗神经痛方面较西医疗法有明显优势。故笔者从带状疱疹的病因病机出发,探讨针刺合并中药疗法的可行性,为临床诊疗提供新思路。

1 带状疱疹病因病机

带状疱疹在中医学中又称为“甑带疮、腰缠火丹、火丹”。《诸病源候论》云:“甑带疮者,绕腰生,此亦风湿搏血气所生,状如甑带,因以为名”。这是最早对带状疱疹病名的记载。由于其发病部位灼热刺痛,皮肤红斑,产生成簇小水疱,故将其列入“丹门”。笔者查阅大量文献发现,从古至今众医家对带状疱疹病因病机的描述不尽相同,但大多数认为其病因是由于七情内伤,饮食失调,肝胆不和,气滞湿阻,化热化火,湿热火毒瘀阻经络外攻肌肤所致[3]。该病病机初期为湿热困阻脾肺,中期表现为湿热火毒炽盛郁于心肝,后期多表现为热盛伤阴,气滞血瘀。

1.1 湿热困阻脾肺《医宗金鉴》言:“此证俗名蛇串疮,有干湿不同,红白各异,皆如累累珠形……湿者色黄白,水疱大小不等,做烂流水,较干者多疼,此属脾肺二经湿热”。湿可分为内湿和外湿 。内湿主要是由于七情内伤,饮食失调,素体虚弱导致脏腑功能失调,外湿则是由于外感湿热邪毒。《素问·至真要大论》言:“诸湿肿满,皆属于脾”。脾主运化,脾失健运则水湿内生,湿浊日久化热,外溢肌肤,则生湿疮。《幼科概论》言:“四肢身体面部等处,生有藓或湿疮,是脾湿外出,湿气散化象”。由此可见,脾失健运导致的湿浊内生与带状疱疹的产生密切相关。若复感湿热邪毒,肺的宣发、肃降、治节功能失调,水湿则循经络积聚于肌表,可见水疱累累如珠,湿邪郁久化热则产生成簇水疱,疱壁松弛,甚至有糜烂渗液,患处灼热疼痛难忍。

1.2 湿热火毒郁于心肝《外科正宗》言:“火丹者,心火妄动……干者色红,形如云片,上起风粟,作痒发热,此属心肝二经之火”。火为热之盛,湿热日久郁而化火化毒,壅滞经络则发为水疱。《素问·至真要大论》云:“诸痛痒疮,皆属于心”。指一般的疮疡或痛或痒,皆与心火有关。《外科证治全书》言:“生于腰肋间……属肝胆风热”。情志内伤导致肝失疏泄,气机阻滞,郁而化火,火热上扰心血,迫血妄行,外溢于肌肤,阻滞经脉,不通则痛,故见红斑、疱疹、痒痛等症叠见。现代医家沈楚翘认为带状疱疹多由心肝二经风热所致,故治疗时多从心肝论治兼顾肾阴,当清肝泻火凉心[4]。朱培成等[5]认为该病治疗上应以清肝火为主,适当辅助其他方法。如发病初期,皮损位于头面部一侧者多辨证为肝阳上亢兼肝胆湿热证;皮损位于上胸背部及上臂内侧者,多辨证为肝火犯肺证;皮损位于腰腹部,多辨证为肝经湿热兼湿热蕴脾证。

1.3 热盛伤阴 气滞血瘀《临证一得方》言:“缠腰火丹,已经泡溃,延漫未止,加之忍痛,气滞脉络不舒,清蕴兼理气”。疾病发展后期,热盛伤津,阴液亏虚,脉失于濡养,不荣则痛。又因余邪未尽,留滞于经络,导致气血运行不畅,气滞血瘀,不通则痛。故后期虽水疱破溃,干燥结痂,但患处仍刺痛不减或减而不止。 赵炳南先生[6]认为带状疱疹后期疼痛可分为虚、实两证。实证者为湿热之“因”虽除,但气滞血瘀之“果”仍在,这种情况为气滞血瘀。虚证者为湿热虽去,但气阴两伤,气虚血瘀所致。

2 火针围刺合并喉症丸外敷临床经验

带状疱疹根据疱疹的有无可分为3个阶段即前驱期、急性期、消退期。急性期主要临床表现为:患处出现片状红斑,上有簇集分布的丘疹、水疱、血疱,伴有剧烈的疼痛[7]。中医认为急性期带状疱疹主要病机包括湿热困阻脾肺和湿热火毒炽盛,应治以清热利湿、泻火解毒。笔者查阅大量文献并结合临床实践发现喉症丸火针围刺合并外敷喉症丸对急性带状疱疹有较好的临床疗效。

2.1 火针围刺火针又称“燔针”,是将毫针烧红后迅速刺入穴位的一种治疗方法。《素问·六元正纪大论》云:“郁之甚者,治之奈何……火郁发之”。带状疱疹多由火热、湿、毒引起,利用火针治疗带状疱疹即是“火郁发之”的体现,可以很好地做到因势利导、引邪外出。火针治疗带状疱疹主要体现在3个方面,其一为以热引热、驱邪外出。《针灸聚英》记载:“火针亦行气,惟借其火力”。对于火热疾病,与其堵而截之,不如疏而导之,利用火针温热之性,引热外达,在病灶上方为热邪大开天窗使其散之。其二为破坚消积、化腐生肌。《景岳全书》云:“凡大结大滞者,最不易散,必欲散之,非借火力不能速也”。带状疱疹急性期皆有水疱,甚者发为脓疱或血疱,利用火焚烧毁物之性,将疱疹脓毒化于无形,破坚消积,祛除生火之源,火热之邪无以依附则易溃。另外火能够温通经脉,助阳驱邪。 《医宗金鉴》言:“轻者毒气随火气而散,重者拔引郁毒通彻”。火针能通过补火助阳,振奋经气,达到祛除邪毒之效。《素问·刺法汤》言:“正气存内,邪不可干”。人体只有正气充足,才能有足够的力量与邪气抗衡,使火毒盘桓日久之地产生新的生机。郭佳琪等[8]比较了火针与普通针刺治疗带状疱疹的临床疗效,认为火针治疗带状疱疹止痛时间更短、疗效持续时间长、后遗神经痛的发生率更低。宋洁婵等[9]采用火针合并清胆利肝汤治疗急性带状疱疹65例,将65例患者随机分为对照组(予以常规西药治疗)与观察组(在对照组的基础上,采用火针合并清胆利肝汤治疗),2周后观察临床疗效,研究发现观察组总有效率高于对照组,认为火针一方面可利用高温加快疱疹处的血液循环,减轻并消散病灶周围的水肿及炎性反应,另一方面可以使阻塞的经络得以疏通,促进气血运行。许纪超等[10]将60例带状疱疹患者随机分为治疗组(火针针刺疱疹区及夹脊穴配合拔罐治疗)与对照组(常规西药治疗),10 d后评定2组疗效,结果显示治疗组总有效率明显高于对照组,其认为火针是治疗急性带状疱疹的有效方法。李娟等[11]基于“以热引热”理论,评价刘氏毫火针治疗急性带状疱疹的治疗效果,2周后结果显示,火针治疗总有效率可达90%,其认为毫火针治疗急性带状疱疹能有效缩短病程和缓解疼痛。祁宏超等[12]使用粗火针多针快速浅刺的方法治疗带状疱疹40例,其总有效率达92.5%。何克林等[13]使用火针深刺夹脊穴合并火针点刺阿是穴治疗带状疱疹患者32例,总有效率达93.75%。邓诗清等[14]使用岭南火针治疗带状疱疹30例,与常规西药组进行比较,火针治疗组皮疹消退时间及疼痛缓解时间更短。段云庆等[15]采用多头火针治疗47例带状疱疹患者,前3 d每日1次,第4天起隔日1次,直至疱疹全部结痂,疼痛消失 ,结果显示47例患者全部治愈,疗效显著。丁黎薇等[16]使用火针扬刺法治疗带状疱疹神经痛,疼痛视觉模拟评分、睡眠质量评分等方面火针治疗组均明显优于普通毫针治疗组。

《灵枢·官针》云:“豹文刺者,左右前后针之,中脉为故,以取经脉之血者此心之应也”。由此可知,围刺是治疗经络气血瘀滞不通的一种有效针刺手法[17]。沈红卫[18]采用局部围刺+体针+艾灸+拔罐的方法治疗带状疱疹50例,2个疗程内统计疗效均有效。其中热盛型有效率为93.3%,湿盛型有效率为85.0%。 谢彩霞等[19]采用针灸围刺治疗带状疱疹30例,其认为围刺取穴部位应在病灶皮损的神经干附近,经治疗,30例患者均在治疗当天疼痛缓解,26例2~5 d、4例6~10 d疼痛消失,皮肤干枯结痂,有效率达100%。张敏等[20]采用围针+围灸治疗带状疱疹,其认为围针治疗可直捣病灶,有效阻断邪气的传导。王雪静等[21]以围刺为主,循经取穴和华佗夹脊穴为辅治疗带状疱疹56例,其中治愈50例,占89%;好转6例,占11%;总有效率达100%。宋守江[22]采用局部围刺、毫针刺同侧夹脊穴加隔蒜灸的方法治疗该病取得良效,其认为针灸围刺能够截断疱疹进一步蔓延,迅速阻断病毒对神经的侵害,调和局部气血,清热化瘀,疏通经络。瞿慧等[23]采用刺络拔罐联合围刺治疗急性带状疱疹60例,结果显示总有效率达93.33%,其认为采用联合疗法可缩短患者止疱、结痂及脱痂时间,缩短疼痛时间,减轻患者痛苦。冯勇伟等[24]采用刺络拔罐加围刺法治疗急性带状疱疹124例,将患者随机分为对照组(给予常规西药治疗)与观察组(刺络拔罐加围刺法治疗),研究发现观察组总有效率明显高于对照组,其认为围刺法具有清热泻火功效,能多方向疏通经络、缓解疼痛,同时还可阻断病毒对神经的损伤,防止邪气扩散。杨丽萍等[25]采用双重围刺法治疗急性带状疱疹100例,临床结果显示,总有效率达98%,其认为双重围刺可通络止痛,祛瘀生新,达到行气祛邪,疏经通络之效。

治疗时,于患处进行局部常规消毒,首先辨别疱疹头尾,起病处为尾,向前延伸至头,取1.0~2.0寸毫针或专用火针,用酒精灯灼烧针头,待针头烧红至白亮,先于距离尾部半寸处刺1针,再于距离头部半寸处刺1针,其余几针各相距半寸,沿疱疹外缘呈环状分布。针刺时,针头垂直向下,点到即止,刺入2~5 mm,根据病情,水疱数量多、体积大,疱壁紧张,基底掀红,疼痛剧烈者可选择疾入疾出。水疱数量少、体积小,疱壁松弛或部分水疱干瘪者可留针2~5 min,每日1次,5次为1个疗程。起针后配合喉症丸外敷。

2.2 喉症丸外敷喉症丸的成分为板蓝根、牛黄、冰片、猪胆汁、玄明粉、青黛、雄黄、锻硼砂、酒蟾酥、百草霜。具有清热解毒、消肿止痛、去腐生肌的作用。其中板蓝根用量最大,可清心、胃亢盛之火毒,合牛黄、猪胆汁共奏解毒、清热、消肿、止痛之效;雄黄、硼砂、冰片清热解毒、化腐生肌;蟾酥消肿止痛;玄明粉清热消肿、泻热通便;百草霜、青黛清热凉血。在现代药理学中牛黄、蟾酥均有镇痛、抗炎的作用,硼砂则有防腐及保护皮肤黏膜的作用。

邵兴龙[26]采用喉症丸加食醋联合治疗带状疱疹36例,1个疗程后,显效31例,有效5例,总有效率达100%,随访2周,皮疹均无复发,无不良反应。孙乃红[27]使用喉症丸治疗带状疱疹34例,其中8例较重患者,在用药3~7 d,疱疹消退;26例患者在用药2~3 d内疼痛消失,无明显瘢痕和色素沉着,无任何不良反应。其认为喉症丸能保持伤口干燥达到修复、收敛、消炎的作用,加速水疱结痂、脱落。袁新顺[28]采用甘露消毒丹加喉症丸治疗带状疱疹38例,结果痊愈26例,占68.4%;好转10例,占26.3%;无效2例,占5.3%;总有效率为94.7%,其认为喉症丸能够增强甘露消毒丹的清热燥湿、解毒泻火止痛作用。张继龙等[29]外用喉症丸治疗带状疱疹30例,结果30例中,用药2 d治愈20例,3 d治愈6例,4 d治愈3例,5 d治愈1例,总治愈率达100%,均未发生不良反应。李兆武[30]认为使用中成药喉症丸治疗带状疱疹能取得较好的治疗效果。刘建英[31]认为喉症丸除治疗咽喉疾病外,还可外用治疗带状疱疹、外耳道炎、局部溃疡等疾病。

治疗时,取150粒喉症丸,研成粉末,香油调成糊状,用一次性刺血针将水疱刺破,使液体流出,将糊状喉症丸敷于患处,可用纱布包裹,防止衣物刮蹭,每日2次,5 d为1个疗程。香油又称麻油,有解毒、生肌、润肠通便的作用,用香油调和喉症丸使用,一方面可增加药物黏附性,另一方面可增强喉症丸的解毒、生肌之效。

3 经典医案

案1:刘某,男,14岁。2022年3月14日就诊。患者3 d前出现右侧腰部疼痛,继而皮肤潮红有红色斑疹,1 d后出现成簇水疱,粟米大小,呈带状分布,于当地就诊,服用抗病毒、维生素B1等药物治疗,疼痛未减轻,隔日腹部出现皮疹。自觉口苦纳呆,食后腹胀,舌胖大有齿痕,苔腻,脉弦滑。西医诊断:带状疱疹;中医诊断:火丹,中医辨证:脾虚湿蕴,气滞血瘀。操作:于患处进行常规消毒,取1.5寸毫针,用酒精灯将毫针烧红至白亮,对准疱疹进行点刺,刺入深度约2 mm即可,先于距疱疹尾部半寸刺1针,再于距疱疹头部半寸刺一针,其余几针沿疱疹外缘进行围刺,采用平补平泻手法,留针5 min,每日1次。取150粒喉症丸,研末香油调之,用三棱针将水疱刺破,使液体流出,将调好的喉症丸外敷于患处,用纱布贴敷,每日2次。复诊:3 d后患者疼痛明显减轻,水疱干枯结痂,5 d后疼痛消失,水疱痊愈,1个月后随访,疼痛未发作。

案2:谭某,男,27岁。2022年5月11日就诊。患者1周前左下肢突发密集成簇绿豆状疱疹,灼热痛痒难忍,诊断为“带状疱疹”,经中药龙胆泻肝汤及西药治疗效果不著,遂来求治。刻下见:左下肢疱疹累累,循内侧肝经和外侧胆经所过部位而分布。部分疱壁紧张,疱液清,周围红晕,灼热刺痛难忍,部分干瘪结痂,刺痒不已。伴烦躁易怒,口苦口干欲饮,尿黄,大便不干。左腹股沟淋巴结肿大,有压痛。舌尖红,苔薄黄,脉弦数。西医诊断:带状疱疹。中医诊断:火丹,中医辨证:心肝火盛,湿毒下注。操作:于患处进行常规消毒,取中粗号2寸火针,将针在酒精灯上烧红至白亮,对准疱疹迅速点刺,进针后疾出针,沿疱疹外缘围刺。心肝火旺配伍太冲、曲池、内庭、合谷,进行常规针刺,治以清心泻肝、解毒,火针围刺与体针均每日1次。中药外敷:取150粒喉症丸,研末香油调之,用三棱针将水疱刺破,使内液流出,以加速水疱干涸、结痂,将调好的喉症丸外敷于患处,用纱布贴敷,每日2次。复诊:5 d后患者疼痛明显减轻,疱疹全部干瘪结痂,瘙痒明显减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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