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似明月暖如阳光

2024-03-19 13:26靳学东
人民音乐 2024年2期
关键词:淑珍

靳学东

2023年10月9日晚,两年一度的中国文联终身成就奖(音乐)表彰名单已揭晓几日,而身在天津的于淑珍尚不知自*己名列其中。此刻,第一老年公寓的家中,满头银发的歌唱家正在灯下展开宣纸,用毛笔静心点染着傲雪的梅花。当天津音协秘书长宋茂斌在电话中告知佳讯时,她吃惊地问:“天上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馅饼砸在我的頭上?”

面对荣誉时的惶恐与推让,其实是于淑珍的一贯反应。1982年,她被接连授予心灵美的模范文艺工作者、天津市特等劳动模范、天津市德艺双馨艺术家荣誉称号。在中央最高领导人在场的劳模座谈会上,她的发言不落俗套:“我并没有大家说得那么好,这个荣誉太高了,我知道这是领导和同志们对我的鼓励和期望,我就和大家一起,向人民所期望的那个于淑珍学习吧。”

1936年,于淑珍出生在河北省东光县于家湾儿,一个后来成为抗日边区的村庄。3岁时,一家人随学做买卖的父亲来到天津,可没过几年,随着添丁加口和父亲失业,家境陷入困顿,8岁的于淑珍只能暂别日显疲惫的父亲,回到于家湾儿,过起了与庄稼、水塘和耕牛为伴的乡村生活。村里孩子对这个城里来的新伙伴很是高看一眼,而小小年纪的于淑珍干起拔草、放牛、刨棒子等各路农活,却也从来不甘人下。小学的刘校长很器重这个在大城市念过书的小姑娘,让她担任了儿童团长,从此,她和小伙伴一起站岗放哨、宣传抗日,忙得脚不沾地。不过,最让于淑珍痴迷留恋的,还是在村头唱歌演戏的时光,她稚纯嘹亮的嗓音,有模有样的做派很受乡亲们夸赞。一次赶大集,戏台上正演出评戏《打狗劝夫》,于淑珍好生羡慕那身着戏服的女主角,心想,要是自己也能登台表演该多好啊。

新中国的成立让于淑珍喜上眉梢,她又能回到天津劝业场附近大安里的家中与亲人团聚一堂了。但9个孩子的家庭,繁杂的家务令人手足无措,作为“老大”,13岁的于淑珍挑起了照看弟弟妹妹的重担。为了打零工挣钱,她糊过电线纸,砸过云母片,纺过麻袋线。1953年,于淑珍成为中大化工仪器厂的一名学徒工,那一年她16岁。能把自己每月18元的工资贴补家用,于淑珍很知足。

唯一让她心有不甘的,是再也不能像儿童团长那样。尽情地唱歌演戏了。每当路过文化馆,听到动听的歌声飘荡出来,她总会停下脚步悉心聆听,那颗从小爱唱歌的火种又在心中渐渐燃烧起来。1955年,于淑珍考取了文化馆的歌咏团,她又能用歌声赞美新社会、歌唱新生活了。

1956年,经过层层筛选,于淑珍在第一工人文化宫举办的天津市职工业余汇演中荣获了一等奖。她兴奋得睡不着觉,却没料到人生的一次重要转机正悄悄临近。在随后的获奖者为农民兄弟的示范演出中,天津歌舞剧院的专家一眼相中了她,合唱队干事闫同坦带着王莘院长的亲笔信来厂为她办理商调手续。就这样,于淑珍懵懵懂懂地走上了新的人生之路。她还来不及思考,专业演员对于她意味着什么,更不会想到,那个为她办理调动的小伙儿闫同坦,后来会成为她相随一生的爱人。

初到天津歌舞剧院的10年,于淑珍经历过不少难忘的“第一次”。第一次登台演出,是她刚入职不久。当时,剧院“大部队”正在济南演出,不想多位演员生病致使演出告急,亟待新同志前去“增援”。正随曹火星副院长学习识谱的于淑珍二话没说,连夜赶到济南,闻着弥漫在夜空中的花香,直奔山东剧院的排练现场。很快,还不怎么识谱的她,硬是靠着“耳追口模”,将40分钟的《白毛女组歌》啃了下来。演出当天,站在合唱团第一排中间的于淑珍直到大幕落下才长长松了口气,一直握在胸前满是汗水的双手,随着胳膊一下子落下去,就再也拿不起来了。这次“救场”演出显露出于淑珍的音乐天分和艺术潜质,更让全院上下见识了这位不到20岁的年轻姑娘的合作意识和担当精神。

在剧院的精心栽培下,于淑珍一步一个脚印,走过了从大合唱、小合唱到领唱、独唱的全部路程。1959年,她主演了自己的第一部歌剧《向秀丽》,剧情讲述了药厂青年女工向秀丽舍身救火、壮烈殉职的感人故事。尽管九场歌剧只有9天排练时间,制作难免粗糙,但于淑珍还是充分调动自己同为青年女工的生活体验,通过出色的演唱技艺和舞台表演,成功塑造了向秀丽果敢、无私的生动形象。那时,歌唱方法的“土洋之争”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身为青年演员,于淑珍对这些理论争辩本不特别上心,对于演出中的唱法界定也不十分清楚,但歌剧的排演促使她对歌唱的理论阐述和实践应用予以关注。《向秀丽》中有一场戏,女主角需半躺在病床上演唱一首大段的“咏叹调”,于淑珍发现,用自己平日唱民歌的方法气息无法贯通,高音更难上去。最后,她借鉴运用“真假声结合”的唱法才顺利完成了唱段。随后几年,于淑珍先后主演了《刘三姐》(1960)、《洪湖赤卫队》(1961)、《江姐》(1963)、《煤店新工人》(1965)等多部歌剧。唱法的交替和角色的轮换让她对歌唱方法的科学性和重要性有了更深入的认识,对各种唱法的相互融合与借鉴有了更切身的体会。

60年代起,于淑珍以独唱形式登台的次数明显增多,她演唱的《毛主席来到咱农庄》《七律·送瘟神》《谁不说俺家乡好》《五哥放羊》等歌曲,天然淳朴、真挚感人,时常飘响在剧院、厂矿、乡村和部队的舞台。不知当年的于淑珍是否想到,她的那些中西互鉴、雅俗同赏的舞台实践已经参与到中国当代声乐艺术发展路径的有益探索之中。

1964年,于淑珍出版了自己的第一张唱片,收录了她演唱的河北民歌《剪窗花》和创作歌曲《李双双小唱》,经电波传扬,深受城乡大众喜爱。也是那一年,一次为中央首长演出,她觉得《李双双小唱》的四段歌词太长,就和院领导商量减去了一段。散场后,周恩来总理笑着对她说,刚过三八妇女节,怎么就骄傲了?我听过你的歌儿,不是四段歌词吗?① 于淑珍腼腆地笑着,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日理万机的周总理不仅听过我的演唱,还能记得有几段歌词!

正当于淑珍开启她专业歌唱生涯的第二个10年之际,“文化大革命”开始了。或许和当过农民、工人有关,她在这场风暴中没有受到太大冲击,只是两年多没能登台,或是作为剧院的“三名三高”人员受到“唱歌软绵绵、缺乏无产阶级感情”之类的批判与嘲讽。于淑珍注意到,大喇叭里传出的歌声越来越“硬”、越来越“响”,让她那灵秀、甜美的曲风愈发显得不合时宜。好在她没有气馁和沉寂,反倒觉得这是自己广采博收、拓展技艺的良机。

从职工业余汇演中脱颖而出的于淑珍没有受过专业院校的系统训练,也没拜在一位固定老师的门下,但一有机会就会向院校专家、剧院同仁和民间艺人学习求教,陈琳、李维熹、曹玉检、王品素等诸多前辈都曾给她点拨和指教。她悉心探究王毓宝天津时调的行腔,潜心揣摩骆玉笙京韵大鼓的韵味,向天津河北梆子剧院的葛文娟学唱《大登殿》……今天看来,这种“吃百家饭”的学习方式在一定程度上成就了于淑珍,她没有被某一种唱法“塑造”和“框定”,总能依据自身条件,以我为主、撷取众长,为最终形成自己的独特风格积存了资本。

“文革”期间的时政需求和艺术偏好,为于淑珍的“百家饭”又添加了新的“菜肴”。她沉浸在京剧、河北梆子、吕剧、皮影等戏曲音乐的海洋里,她在交响音乐《沙家浜》中饰演过阿庆嫂,在钢琴伴唱《红灯记》中饰演过李铁梅,还演唱过天津两部河北梆子剧目《红灯记》《杜鹃山》中李铁梅和柯湘的唱段。她专程到北京向京剧名家吴吟秋学唱《沙家浜》选段,甚至在稻田劳动时,也不忘就《杜鹃山》的唱腔处理向尚未“解放”的河北梆子名家王玉磬虚心请教。② 于淑珍从戏曲学习与演唱中受益良多,曲目涉猎更为开阔,歌唱气息更加“放下”,音色音量更具张力。1975年,她在参加“全国独唱独奏调演”时,有意将“民美”兼容的《韶峰红日映万山》与河北梆子唱段《家住安源》一同演唱,显示出她对不同风格、不同唱法作品演绎得驾轻就熟。

但于淑珍深知,广泛涉猎是为了更好地唱歌,全面展示不能模糊了个性的彰显。“如果我是一块‘石头,就不会强求自己有‘玉的效果。”③ 她細心掂量着自己的弱点与强项,机敏处置着“补短”与“扬长”的时机与转换。“软绵绵”“像猫叫”之类的指摘从她心中渐渐淡去,周总理的身影再次浮现在眼前,那是他在1965年听完于淑珍演唱《洪湖水浪打浪》后的委婉提醒:“北方人唱《洪湖水》总没有南方人那么优美抒情,我们还是要抒革命之情嘛。”④ 她暗下决心,一定将自己甘甜、清纯、细腻、抒情的声音优势最大限度地展现出来。

70年代中期,于淑珍的演唱愈发显现出鲜明的特色和感人的魅力。她不再强调“声振林木”的壮阔,更偏重“余音绕梁”的亲和。她对各种唱法的融会与切换纯熟而老道,她运用各类“润腔”手法,将各地歌调的风格韵味拿捏得惟妙惟肖。她的气息控制,吐字行腔、弱音处理、花腔运用,可谓独具一格,“小嗖儿音”的时而闪现更是难以模仿,令人叫绝。最关键的是,这些声乐技术在她的演唱中总会被化入乐中,融在情里,不露痕迹。听她唱歌,或明丽高远,或回肠百转,你一定顾不上对歌唱技巧的赞赏,只会被那触动心扉的情感所牵引,而且立刻就能辨出,这是于淑珍唱的!此时的于淑珍,真像是掩映在灌木丛中的一株紫丁香,只待一缕春风,便可将她那淡淡的芳香吹向更辽远的地方。

终于,春风吹来了。

随着“文革”的落幕和“新时期”的到来,歌声中“高快硬响”的单一趋向始得改观,百鸟齐鸣的多元格局逐渐显现,尚存藩篱的世风和几近枯萎的心灵亟须一种柔美歌声的陶融。于淑珍的歌声恰好契合了时代的脉动和民众的渴望,很快成为那一历史时刻重要的歌声标识。

1978年,作曲家吕远、唐诃在为电影《甜蜜的事业》谱写主题歌时,同时想到了于淑珍。她赶到北京电影制片厂,愉快而勇敢地接过了《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的歌谱。最初一版是用民乐队伴奏的,但谢添导演希望伴奏更“时尚”些,于是吕远找到几位吉他和夏威夷吉他演奏者,借来了国外赠送的一台电子琴,重新编配了伴奏。就这样,“文革”后的第一首爱情歌曲,通过于淑珍轻盈温馨的演唱,带着明媚的柔情,带着奋斗的希望,传遍了大江南北,飞进了千家万户。1980年,《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在全国逾25万听众投票评出的15首“听众最喜爱的歌曲”中名列第三,后被选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亚太地区的音乐教材。1984年,于淑珍又把这首歌曲带到了中央电视台“春晚”的舞台。有人认为于淑珍“命好”,遇到了一首让她闻名遐迩的好作品,但吕远却不以为然,他反问道:“如果没有于淑珍,没有她那样甜美而又热情、亲切而又朴实的歌声,没有她对听众感情的准确理解,对风格的细致处理,这首歌曲当时能获得这么巨大的社会效应吗?”⑤

1979年,于淑珍的老同事、38岁的作曲家施光南迸发出蓬勃的创作激情。那年夏天,他一次就将《把心儿贴着祖国》《月光下的凤尾竹》等7首新作交到于淑珍手里。像往常一样,作曲家坐在钢琴前,充满感情地边唱边弹,将新歌的“效果”演示给于淑珍。一首首动听的歌曲让于淑珍喜出望外,尤其是那首含蓄、深情、委婉的《月光下的凤尾竹》,更让她如获至宝。她轻声试唱,反复推敲,还对歌曲的两处细节给予了“点睛”式的修改:一是将原词中第一人称“我的心”改为“她的心”,二是将“属于人”三个字所对应的曲调和节奏做了巧妙的改动⑥,使歌词更加贴切自洽,旋律更加轻灵流畅,得到倪维德和施光南两位词曲作者的首肯。在于淑珍的精心处理和深情演绎下,这首具有傣族风情、缠绵优美的歌曲,又是不胫而走,风靡全国。

就在接过施光南几首新歌的不久前,于淑珍赴京出席了第五届全国人大第二次会议。会议间歇,吕远打来电话,要“送去一首适合你的歌”,他赶到天津代表团驻地,把歌谱交到于淑珍手里,这就是那首后来也常和于淑珍的名字连在一起的《泉水叮咚响》。于淑珍惊喜地发现,这确实是一首适合自己的歌。与作曲家切磋后,她将歌曲演绎得清澈且含蓄,“委婉地吐露她对身在边疆的心上人的怀念,亲切、妩媚而不过分,的确是清而不佻、丽而不缛”⑦,受到广大歌迷的青睐。后来,当她得知吕远先生的同事、歌唱家卞小贞是这首歌的首唱时,就和卞小贞达成“友好协议”:只要她俩同台演出,这首歌就一定要由卞小贞来演唱。可能在有些人看来,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但艺术家的艺德和口碑往往就是由这一件件小事积攒起来的!1981年,天津歌舞剧院推出四幕古装歌剧《宦娘》,当时已红遍全国的于淑珍在A组中扮演女主角良恭。有一年在青岛演出,几位院校老师慕名赶来欣赏她的演唱,不巧轮到B组出演,正在大家遗憾惋惜之际,恰好在场的一位剧院同事,指着台上一个提着灯笼“跑龙套”的小丫鬟,“看到了吗?那就是于淑珍”。

的确,在于淑珍的从艺之路上,“名”和“利”从来不是她的优先选项。为人民大众歌唱和展示民族声乐的魅力才是她的最大快乐和至高荣誉。80年代中期,正是“下海潮”来势汹涌之际,各个文艺团体也开始“自负盈亏”的尝试,富庶之地自然成为“走穴”演出的首选。但于淑珍却想着把最好的精神食粮,送到更贫困的地方,她的演出小队选择到当年还是“穷、冷、苦”的苏北一带巡演,而且一演就是40天。有一年,她和歌唱家关牧村在广州举办二人独唱音乐会,接待方提醒她们,当地人就认邓丽君,最好多唱些流行歌曲。但于淑珍偏不信邪,她只唱民歌和创作歌曲,硬是在广州创下了连唱17首歌还“下不了台”的奇迹,原本5场的演出,最后又加演了8场。

从人民大众中走来的于淑珍始终不忘来路,不改初心。贺兰山北的汝萁沟、老山前线的猫耳洞、天津郊县的抗洪现场、长白腹地的茫茫林海都留下过她的足迹,飘荡过她的歌声。几十年来,她经历过多少盛大演出、舞台领奖、外事出访、领袖接見的高光时刻,但她最魂牵梦萦的依然是那些和普通民众面对面、心贴心的难忘场景。一次到天津“小三线”兴隆慰问,正值零下20多度的寒冬季节,露天场地里能感到北风的凛冽却没有掌声的响起,在于淑珍演唱过后,忽听有人高喊:“我们不是不鼓掌,是天太冷大家挤在一起,手伸不出来!”

于淑珍渴望为那些条件艰苦、地区偏远的民众歌唱,可她偏偏晕车、晕船、晕飞机,每当看她吐得一塌糊涂,同事朋友都感同身受,而她却从来都是不畏颠簸,微笑登台。1983年,剧院在参演第二届华北音乐节“晋阳之秋”音乐会期间到山西杜儿坪煤矿慰问,本就感冒发烧的于淑珍,经过17小时硬座火车的奔波劳顿,几近失声。医院的诊断是:感冒、扁桃体发炎、气管炎、双侧声带水肿。⑧ 可是,当她听到汇集在广场上近万名旷工的热情呼唤时,还是在越下越大的秋雨中走上“舞台”,她拿近话筒,“今天实在对不起,我声音出不来,就为大家唱一首吧。将来有机会,我一定还这个账”。她推开为她撑伞的同事,用沙哑的嗓音唱起了《让人们生活得更美好》。当万名旷工的掌声震彻山谷时,多想再唱几首的于淑珍扶着话筒哭了,乐队的同事和台下的旷工也都哭了。2013年,已是77岁的于淑珍走上山西省“春晚”的舞台,她一直没忘自己的承诺,“杜儿坪煤矿的父老们,当年因为生病欠了你们一场演出,30年后,我终于有机会了却我的这桩牵挂了!”⑨

1998年,刚被批准退休的第二天,于淑珍就随天津市慰问团一行踏上了赴东北参加嫩江大水赈灾义演的征程。62岁的她,尽管是演员中年纪最大的,却始终是水中走,雨中唱,深深感动和温暖着灾区人民和身边同事。在那之后,除了参加大型义演活动,于淑珍的身影也时常出现在各类庆典演出、电视晚会、院校讲座的舞台上。偶尔,她也会参加一些商演,条件倒也简单:坚决不能假唱!2009年以后,她觉得自己的嗓音已大不如前,“不能对不住观众”,索性婉拒了所有商演。其实,她的嗓音“退化”并不像她自己所说得那么严重,2019年,在一场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的音乐会上,年逾83岁的于淑珍在交响乐队的伴奏下,再次演唱了那首她唱了一辈子的《我的祖国》。她的中气仍然十足,歌声依旧醉人,曲终瞬间,全场观众不约而同地从座位上弹起,震耳欲聋的掌声顷刻间响彻整个剧场。那经久不息的掌声,是对她深厚演唱功力和顽强艺术生命的由衷赞叹,是对她荣获首届中国“金唱片”奖等系列成就的高度认可,是对她一生为祖国放歌、为人民歌唱的崇高致敬!

在于淑珍四百多支“首唱”的歌曲中,《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和《月光下的凤尾竹》是颇具代表性的两首。它们一个是“阳光”,一个是“月光”,仿佛是天意,昭示着于淑珍艺术生命的两极,负阴抱阳,相得益彰。她的嗓音似月光般纯净,歌声如阳光般温暖;心灵似月光般皎洁,情感如阳光般炽热。阳光与月光,正是于淑珍一生“红红火火从艺,清清白白做人”最生动的写照!

人如其歌,歌如其人。斯言诚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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