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护生体面劳动感的潜在剖面分析及影响因素研究

张许婷，罗彩凤，魏兰芝，邵校，尚彬，卞泽坤，吕妃，孙炜怡

（1.江苏大学医学院护理系，江苏镇江 212013；2.江苏大学京江学院护理系，江苏镇江 212028）

体面劳动感是指自身对是否获得体面工作的主观认知，体现在对工作回报、工作岗位、职业发展、职业认可及工作氛围的认可程度[1]。 较高的体面劳动感水平，有利于护生以更饱满的精神状态投入实习，在保证护理质量的同时不断提高创新能力， 而较低的体面劳动感会动摇职业信念， 影响护生从事护理事业的意愿[2]。赵梦楼[3]对307 名实习护生体面劳动感知水平的调查结果指出， 实习护生体面劳动感处于中等水平， 但仅根据总分高低判断体面劳动感水平， 易忽视个体间差异。 潜在剖面分析（Latent profile analysis，LPA）是以个体为中心，根据个体在外显的连续变量上的反应模式， 将具有相似反应模式者归为同一类别， 以帮助研究者探究变量中无法观察到的不同类别人群特点[4]。 既往研究指出，负性行为感知、 家庭社会支持等是护理人员体面劳动感的影响因素[5]。 因此，本研究采用潜在剖面分析法分析实习护生体面劳动感的潜在类别， 并探究不同类别与负性行为感知、领悟社会支持间的关系，以期为护理教育者及管理者制订有针对性的培养方案提供一定的参考。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2023 年3—4 月采用便利抽样法，选取江苏省4 所三级甲等医院、1 所三级乙等医院（江苏大学附属医院、镇江市第一人民医院、宿迁市第一人民医院、常熟市第二人民医院、常熟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实习护生作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1）统招全日制中等职业学校与高等院校的护理专业学生；（2）全部完成学校课程且成绩合格；（3）在医院实习≥1 个月；（4）知情同意且自愿参与本研究。 排除标准：因某些原因终止实习者。

样本量计算公式为n=μ2α/2σ2/δ2[6]，本研究取α=0.05，μ0.05/2=1.96。本研究在2023 年3 月在47 名实习护生中进行预调查结果显示， 体面劳动感总分为（46.32±7.93）分，因此σ=7.93；δ=（X-μ）的绝对值，根据既往文献结果得知： 实习护生体面劳动感得分为（45.26±11.16）分[3]，故δ=1.06，计算样本量为216名，考虑到20%的失访率，估计需要样本量为260 名。另外， 本研究涉及潜在剖面分析和多分类Logistic 回归分析：每个类别至少要有50 个样本量[7]，本研究潜在类别数有3 个，样本量至少为150 个；对于多分类Logistic 回归分析， 样本量为自变量个数的10～15 倍[8]，本研究有21 个自变量（分类变量以类别计数），考虑剔除20%的无效问卷，样本量应为252～378。本研究实际纳入495 名实习护生，满足样本量要求。 本研究已通过江苏大学伦理委员会审批（NO.20230223-3）。

1.2 研究工具

1.2.1 一般资料调查表 自行设计， 包括年龄、性别、实习时长、学历、户籍、家庭平均月收入、第一专业是否为护理专业和对专业的态度。

1.2.2 体面劳动感知量表 由毛冠凤等[9]于2014年编制，用于评估个体在工作中的体面劳动感，量表Cronbach α 系数为0.720～0.751。 据报道，该量表在实习护生体面劳动感的调查中Cronbach α 系数为0.742[3]。 该量表包括工作回报（4 个条目）、工作岗位（3 个条目）、职业发展（3 个条目）、职业认可（3 个条目）和工作氛围（3 个条目），共5 个维度16 个条目。均采用Likert 5 级评分法，从完全不认同～完全认同分别赋值1～5 分。 总分为16～80 分，得分越高表明受试者的体面劳动感水平越高。 本研究中该量表总Cronbach α 系数为0.925。

1.2.3 负性行为问卷 由Einarsen 等[10]于1997 年编制，荀洪景等[11]于2012 年汉化，主要用于测量护理人员在工作领域中感知到的欺凌行为， 量表总Cronbach α 系数为0.915。该量表包括个人相关负性行为（9 个条目）、工作相关负性行为（9 个条目）和组织不公（4 个条目）， 共3 个维度22 个条目。 采用Likert5 级评分法， 按从来没有～每天都有分别赋值1～5 分。 总分22～110 分，得分越高表明感知到的工作场所欺凌越多。 本研究中量表总Cronbach α 系数为0.950。

1.2.4 领悟社会支持量表 由Zimet 等[12]于1988 年编制，姜乾金等[13]于1999 年汉化，测量个体感受到的多层面社会支持， 量表总Cronbach α 系数为0.864。该量表包括家人支持（4 个条目）、朋友支持（4 个条目）和其他支持（4 个条目），共3 个维度12 个条目。均采用Likert 7 级评分法，从极不同意～极同意分别计1～7 分。 总分12～84 分，分数越高，个体感知到的社会支持越多。 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 α 系数为0.965。

1.3 资料收集方法 本研究采用问卷星平台制作问卷（https://www.wjx.cn/vm/Pp7RuQ4.aspx）。调查前，由课题组对来自不同医院的5 名调查员采用线上会议的方式进行培训， 调查员在取得医院护理部许可后，分别在实习护生微信群中发放问卷二维码。问卷首页使用指导语向实习护生解释研究目的和填写方式，同意调查的实习护生可填写问卷，所有题目作答完毕才可提交问卷，设置每个ID 仅可作答1 次。 剔除填写时间＜3 min 和有逻辑性问题的问卷。 共回收问卷546 份，删除无效问卷51 份，共获得有效问卷495 份，问卷有效回收率为90.7%。

1.4 统计学方法 采用Mplus 8.0 进行潜在剖面分析，从单一类别模型开始，逐步增加类别数目以决定最佳模型。模型适配性指标包括：（1）信息指标，赤池信息标准（Akaike Information Criterion，AIC）、贝叶斯信息标准 （Bayesian Information Criterion，BIC）以及校正贝叶斯信息准则（adjusted Bayesian information Criterion，aBIC），数值越小越好；（2）分类指标，熵值（entropy）取值范围0～1，越接近1 说明分类准确性越好，其值＞0.8 表明分类准确率超过90%。 （3）似然比检验， 包括似然比检验 （Lo Mendell Rubin，LMR）和基于bootstrap 的似然比检验（Bootstrap likelihood ratio test，BLRT），当P 值＜0.05 说明k 个类别的模型显著优于k-1 个类别的模型。采用SPSS 26.0分析数据，计量资料呈正态分布采用均数、标准差描述，计数资料采用频数和构成比描述；实习护生体面劳动感各潜在类别的负性行为感知得分、 领悟社会支持得分的组间比较采用Kruskal-Wallis H 检验，实习护生体面劳动感各潜在类别的分布差异采用卡方检验， 实习护生体面劳动感类别的影响因素采用无序多分类Logistic 回归分析。 以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采用Harman 单因子分析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显示，未旋转情况下8 个特征值＞1 的公因子，共解释70.89%的变异。 其中第1 个因子的方差解释率为35.95%，＜40%的临界值[14]，说明本研究不存在明显的共同方法偏差。

2.2 一般资料 495 名实习护生，年龄（20.97±1.38）岁；多为女性，433 名（87.5%）；实习时长：1～3 个月216 名（43.6%），4～6 个月146 名（29.5%），＞6 个月133名（26.9%）；学历：多为专科，297 名（60.0%）；户籍多为农村，315 名（63.6%）； 家庭平均月收入：≤3 000 元101 名（20.4%），3 001～5 000 元140 名（28.3%），＞5 000元的254 名（51.3%）；378 名（76.4%）第一志愿为护理；对专业的态度：喜欢173 名（34.9%），一般281 名（56.8%），不喜欢41 名（8.3%）。

2.3 实习护生体面劳动感的潜在剖面分析及类别命名 本研究共拟合4 个潜在剖面模型，见表1。 随着类别数目的增加，AIC、BIC 和aBIC 逐渐减小，熵值逐渐增大，在3 个类别时，熵值达到最大，在4 个类别时信息指标达到最小。 与4 类别相比，3 类别模型轮廓清晰，分组情况较合理，因此本研究选取熵值最大的3 个类别为最优模型。

表1 实习护生体面劳动感潜在剖面分析模型拟合指标

3 个类别在5 个维度上的条目均值见图1。 将3个类别命名为：（1）C1 （工作回报感缺乏组）98 名（19.8%）， 该类别中工作回报维度条目得分最低，且该类别工作回报维度条目均值与其他两组相比得分相差较大，故命名工作回报感缺乏组；（2）C2（职业认可感低下组）252 名（50.9%），该类别各维度条目均值处于中等水平， 多数维度条目均值在3 左右波动， 职业认可维度在这一类别上得分明显低于其他维度，故命名职业认可感低下组；C3（体面劳动感充裕组）145 名（29.3%），各维度条目均分总体较高，表明该类别实习护生对护理工作的体面劳动感较高。

图1 实习护生体面劳动感潜在类别组特征分布

2.4 实习护生体面劳动感类别的单因素分析 单因素分析结果显示，不同学历、对专业态度、家庭平均月收入、第一志愿是否为护理专业、负性行为感知及领悟社会支持的实习护生， 其体面劳动感类别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 见表2。

表2 实习护生体面劳动感潜在剖面类别的单因素分析（n=495）

2.5 实习护生体面劳动感类别的无序多分类Logistic 回归分析 以实习护生体面劳动感3 个类别为因变量（以体面劳动感充裕组作为参照），以单因素分析有统计学意义的6 个变量（学历、对专业态度、家庭平均月收入、第一志愿是否为护理专业、负性行为感知和领悟社会支持）为自变量，进行多分类Logistic 回归分析。 平行性检验结果显示，χ2值为58.991，P＜0.05， 因此采用无序多分类Logistic 回归分析。 Logistic 回归方程的Hosmer-lemeshow 检验结果显示，χ2值为1028.704，P 值为0.001，说明模型拟合效果不佳。 用向前逐步法进行变量筛选，ominibus 检验结果显示， 第一志愿是否为护理专业P 值＞0.05，从模型中被排除。 回归分析结果显示，相较于体面劳动感充裕组，本科学历（OR=2.576，P=0.012），对专业持不喜欢（OR=34.127，P＜0.001）和一般态度（OR=9.173，P＜0.001），负性行为感知（OR=1.165，P＜0.001）是工作回报感缺乏组的预测因素；职业认可感低下组的预测因素包括本科学历（OR=2.229，P=0.008），对专业持一般态度（OR=2.788，P＜0.001），家庭平均月收入＞5 000 元（OR=3.101，P=0.002），负性行为感知（OR=1.128，P＜0.001）。 相较于其他2 组，领悟社会支持（OR=0.918，P＜0.001；OR=0.919，P＜0.001）是体面劳动感充裕组的预测因素。 见表3。

表3 实习护生体面劳动感的潜在类别的无序多分类Logistic 回归分析（n=495）

3 讨论

3.1 实习护生体面劳动感有3 个潜在剖面 本研究结果显示， 实习护生体面劳动感可以分为工作回报感缺乏组、 职业认可感低下组和体面劳动感充裕组3 个剖面。 其中体面劳动感充裕组占29.3%，该组护生对护理工作的体面劳动感知水平较高， 可能与该组中实习护生感知到的负性行为较少， 领悟到的社会支持较高有关， 良好的护理组织氛围有利于维持较高的体面劳动感知水平[3]。 工作回报感缺乏组占19.8%，工作回报维度上的得分最低。 可能为护生从学校进入医院，面临学习环境与学习任务转变，出现临床工作的不适应性，实习工作压力大，影响护生的工作回报满意度。 曾华堂等[15]对医护人员工作回报感满意度的研究也说明了这一点。此外，可能与本类别中本科学历护生（57.1%）占比高有关。本科学历的护生基础知识扎实，理论知识面广，有着更高的职业发展追求，因而对工作任务、职业环境等有着较高的要求，发展空间受限也会影响工作回报感[5]。 职业认可感低下组占50.9%，该组别占比最大，可能与该组中对护理持一般态度的护生（68.2%）较多有关。该类别护生对于职业的社会认可度较敏感， 对护理职业的态度易受到外界对其评价的影响[16]。

3.2 实习护生体面劳动感类别的影响因素

3.2.1 学历 本研究结果显示， 学历是实习护生体面劳动感潜在类别的影响因素， 即本科学历的实习护生体面劳动感水平更低， 更容易进入工作回报感缺乏组（OR=2.576，P=0.012） 和职业认可感低下组（OR=2.229，P=0.008）。研究指出，学历较高的人群工作期望也就越高[17]。 本科的实习护生知识面广，渴望在实习过程中通过迎接挑战进而得到提升， 但临床经验不足， 带教老师常安排其与专科护生一样的工作任务， 因而本科学历的护生易产生工作心理落差感[18]，出现消极情绪和行为，进而导致其工作体面感知水平下降。

3.2.2 对专业态度 本研究结果显示， 对专业的态度是实习护生体面劳动感潜在类别的影响因素，即对专业持不喜欢（OR=34.127，P＜0.001）和一般态度（OR=9.173，P＜0.001；OR=2.788，P＜0.001） 的实习护生不易归属于体面劳动感充裕组。 对护理专业的态度是护生对其从事专业的认知和情感， 决定护生在护理行业的行为倾向以及未来的职业选择， 当护生对护理专业有较强的兴趣， 有利于他们将实习期间存在的压力转变为动力，以饱满的情绪投入工作，从护理工作中获得成就感[19]。

3.2.3 家庭平均月收入 本研究结果显示， 家庭平均月收入是实习护生体面劳动感潜在类别的影响因素，即家庭平均月收入＞5 000 元的护生更可能归属于职业认可感低下组（OR=3.101，P=0.002）。 中低等家庭收入的学生在选择职业时注重职业的稳定性，而高收入家庭的学生选择职业时更注重职业声望，该类护生易因外界对护理职业的评价影响对护理职业的认可度[20]。 此外，高收入家庭拥有更多的社会资源和社会支持， 因而高收入家庭的子女对职业的期望也就越高[21]。 当护理专业达不到该类护生的职业期望时，也会导致他们对护理专业的认可感降低，引起体面劳动感下降。

3.2.4 负性行为感知 本研究结果显示， 负性行为感知是实习护生体面劳动感潜在类别的影响因素，即负性行为感知越多的实习护生发展为工作回报感缺乏组（OR=1.165，P＜0.001） 和职业认可感低下组（OR=1.128，P＜0.001）的可能性越大。 可能因为护生从学校进入医院，由于缺少临床情境意识，与患者、家属等缺乏有效沟通， 患者及家属易对其产生不信任感，表达不满情绪，甚至发生暴力行为[22]。 此外，由于临床工作的忙碌， 带教老师可能会忽视刚刚步入护理行业的护生的情感培养[23]，护生易产生紧张焦虑等负性情绪。如果自我情绪调节失败，护生的临床环境适应能力将会下降，护生从临床实习中感受到工作回报感降低，对护理职业认可度下降。

3.2.5 领悟社会支持 本研究结果显示， 领悟社会支持是实习护生体面劳动感潜在类别的影响因素，即社会支持水平越高越可能归属于体面劳动感充裕组（OR=0.918，P＜0.001；OR=0.919，P＜0.001），可能与社会支持可以调节工作和生活中负性事件带来的压力有关[24]，与任燕语等[25]的研究结果相一致。 护生受到家人、朋友等的帮助与支持越高，其心理安全感越高，对护理工作的敬业度也就越高[26]。 此外，带教老师等注重护生的表现并对其给予表扬与鼓励， 有利于激发护生的工作热情，提高工作效率与水平，进而提高其体面劳动感知水平。

4 本研究局限性

本研究仅纳入本科及以下学历水平的实习护生， 今后的研究会考虑对包括研究生等学历的护生开展大样本调查。

[致谢]感谢江苏大学统计学教授李君荣老师对本文数据统计与分析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