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丰雷的诗 [组诗]

2024-03-06 12:58苏丰雷
诗潮 2024年2期
关键词:石板桥燃气灶马儿

苏丰雷

——兼赠JW

你追求心仪的男子,

而对拜倒者置之不理,

你陷于失恋,

未尝愿又难离场,

写成百的情诗,

期待将它埋葬。

但诗是清醒的形式,

不是抹去而是珍藏,

像一个珠宝匣,里面——

词语的光也是泪光。

遗忘终会不请自来,

届时剧痛已暗淡成伤痕,

记忆只能于旧作中翻找,

你将感叹:我的昔日啊!

而我想问:词语

是否赢得了时间的信任?

我把水壶坐在燃气灶上,

然后离开去阅读。

一个声音,爸爸的声音,提醒我:

水壶在响,你听见了吗?

我立即停止阅读,跑向厨房。

水壶在愤怒。

我把沉甸甸的水壶转移到

另一灶口上,但它消失了,水壶消失了。

我关燃气灶,可开关失灵,

怎么也关不上,或者说关上了仍在咝咝冒气。

那厨房在哪里?在我的脑袋里。

仍是那地儿,那么旧,又这么新,

那么远,又这么近。

它还包含了所有:揭示、提醒……

我们趴在老东四的一扇窗户边,相互凝望着,

说小话,我们喝了些;我是一部电影的顾问,

那电影把一片老破旧改造成繁华的商业区,

一场离情在那里上演;那商业区在我的建议下

得以保留,我们就坐在它里面的一间静吧里;

你在那电影里,不过,我愿意忘记电影,

只记取眼目前。你说,你在外面漂泊半生,

很是后悔;你的脸很像杨采钰,这么说不对,

年龄上你抵得上她母亲的祖母。我们风华正茂,

回到这里,好像发现了重新开始的起点。

我独行在淅沥的雨天,雨下在平底锅的世界。

乡道。镜子的农田。雨。水田上面的空。

溪流,傍着乡道。冲击的水声。宽阔的石板桥。

溪岸上有一把躺平的黑伞,有一只巨大的畚箕。

溪中有鱼吗?鱼出现在石板桥下的水潭里,

石板桥在一条小瀑布的下方。不计其数。

背鳍幽暗于春水。一条条小小的幽暗。成千

上万

柔柔浅浅的幽暗。幽暗成一个可悲的国度。

我爱食鱼。我欲占有这些幼鱼。我可烹饪出

的滋味

能让若干天变得美。于是我用大畚箕捕鱼,

一网将其打尽。水落鱼出,然而除了鱼,还

有一颗

人的头颅:无发无须,已沉默得永不再想说

人话。

天上的云飛奔得像欢快的马儿,有多少马儿

可数不清。

天那么湛蓝,云那么洁白,好像这一天是最

新的开始。

不,是最深的开始。——最新取决于最深的

阅读。

那条儿时的河流,已瘦到了底部,一道临时

的堤坝

安静地拦截着河水,孩子和大人们一定满载

而归了。

我站在山冈上,观望着稻田、河流、丘山、

白云、蓝天,

并感受着无微不至的金风,经受这一切的洗

涤和激荡。

最有难度的滑动拼图板的世界,却有最轻巧

的解法。

离开了什么?反正成了一个人。

走着田中路,在阳春三月。

我突然停顿,打量起

四周遥远的崇山峻岭。

它们在清晰地呼唤。

我闪到一旁,远远避开一支车队,

正好整理携带的提包,

里面有丰盛的干粮,

仿佛是我烙过的所有饼子

一起来支持我。

整日怕遇蛇。梦见发小,他背包中似有蛇,

与之同榻,抵足而眠,突然他压将过来——

以巨蟒的张开盆口的巨头,我立即被吞噬。

我还活着吗?我还活着。意识告诉我我做了

噩梦。

——我吃掉了自己。我是无辜的邻人,又是

恶魔;

我是凶恶的施害者,也是柔弱而又刚强的受

害者。

——必有天使暗中搭救,我的意识因而幸存

下来。

此刻,我坐在平静的书桌前,风平浪静地记录

可怕的灾异之事,确有其事:

在这个世界,恶魔与天使时相交战,

关键是谁胜谁留……

它原是一个实在,拥有敞开的空间,

我们在外面观察,它像锚稳定于感知,

我们被热情地邀入内部的空间,主人的

声音环绕,主人的器物环绕,它们曾

温暖浇在你身,一颗种子发芽、生长。

这是一次观察和一次被邀入,或者说,

一次温暖的浇注,这是最初级的材料。

再靠近,就像迟到,门已关上,框着黑暗。

那黑暗里本有个集市,或另外的啥,是你,

搞丢了它;你的贪玩,像妈妈喊你到小卖部

买盐,

路上你半主动被小伙伴们绑架。那些小伙伴,

早就散伙,你现在的小伙伴是每一种匮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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