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研究的特征与趋势

2024-03-04 00:00:00贾雪丽
湖北社会科学 2024年11期
关键词:科学性范畴规范化

摘要:范畴研究是思想政治教育学基础理论研究的重要问题域,范畴体系的构建是时代发展以及思想政治教育实践的迫切需要,也是学科成熟完善的必然要求,应成为研究者的理论自觉。新时代以来,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研究进一步精确化、规范化和科学化,呈现出鲜明的学理特征。基于已有成果的综合分析和研判,强化范畴研究的规范化,提高范畴研究的系统性,以及提升范畴研究的科学性,将是未来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研究的重要趋势。

关键词: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规范化;科学性

中图分类号:G641" " " "文献标识码:A" " " " 文章编号:1003-8477(2024)11-0026-07

范畴是人类的精神性认识工具,是主体自觉“认识世界过程中的梯级,是帮助我们认识和掌握自然现象之网的网上纽结”。[1](p78)每门学科在自己的研究领域内,都会运用一系列具有相对普遍意义的特定范畴,这是学科体系建设的基础和前提。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研究关涉思想政治教育学学术体系、话语体系和理论体系的创新发展。新时代以来,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研究持续推进,并呈现出明显的学科特征,分析其特点与不足,展望未来研究趋势,对于推动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学基础理论研究的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一、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问题研究持续推进

范畴既是以往人类认识“自然之网”的成果,以抽象的形式将人类的经验知识浓缩表达,同时又是主体进行新的认识活动的思维工具,对认识客体具有概括统摄作用,主体正是通过范畴才能够有效地把握客体的本质和规律。新时代以来,学界从理论思维和实践导向两个维度进一步精确化、规范化和科学化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体系,不断回应思想政治教育实践的要求。

(一)在学科领域对基础性理论问题进行了拓展

经过学科多年的发展,关于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的基础性理论问题的研究已经取得了较为丰硕的研究成果,且在含义、类型及其内在逻辑关系等基础性问题上,学界也基本上达成了共识,这对于学科理论体系的完整性和稳定性来讲,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同时,新时代的到来也对深化范畴的基础性理论问题研究提出了新要求。

有学者以马克思主义哲学为视角,将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的内涵概括为“存在的规定”“认识的纽结”“实践的理性”“历史逻辑的必然”[2]四个方面,这无疑是一种研究方法的积极尝试;有学者通过梳理已有成果,提出“思想政治教育范畴研究事实上都遵循了‘主体—客体—媒介—目的’的逻辑结构,并将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范畴划分为主体范畴、客体范畴、中介范畴和终点范畴四个结构”。[3]有学者从“抽象的程度、揭示规律的性质、逻辑结构体系的构建方式以及两者在构建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体系中发挥的作用”[4]四个方面,深入辨析了基本范畴与一般范畴之间的区别;还有学者提出,“系统性地构建思想政治教育学科范畴体系,对于思想政治教育基本问题、基本关系和基本规律集中而系统的研究具有基础性和根本性作用。”[5]总之,学界普遍认为,对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进行规范化研究具有重要的学科价值,学者基本都遵循了从理论思维和实践导向两个维度来研究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范畴体系,生动体现了从抽象上升到具体的逻辑行程和逻辑与历史相统一的思维原则,从而使思想政治教育范畴的基础性理论问题研究具有了严整的结构和内在的逻辑性。

(二)在实践领域对思想政治教育学基本范畴进行了深化

虽然在基本范畴的界限及其具体所指方面尚未形成共识,但学界普遍认可思想与行为、内化与外化、教育主体与客体、教育与管理、疏通与引导、个人与社会、言传与身教、物质鼓励与精神鼓励共同构成了思想政治教育学的基本范畴。新时代以来,学界对基本范畴进行了深入研究,并取得了比较丰富的成果。

1.关于内化与外化范畴的研究。思想政治教育是内化与外化辩证统一的过程,其教育效果的实现,不仅需要教育者的系统灌输,同时也需要受教育者自身的主观接受、认同和自觉。基于这一理论维度,学者提出“应该将灌输与接受这对关系范畴纳入现代思想政治教育学的基本范畴系列”。[6]还有学者以思想政治教育的两种叙事逻辑为切入点,提出灌输是“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原则,但在社会本位逻辑的统摄下,灌输原则极易被演变为教育方法,教育者倘若无视受教育者的真实需求和感受,迫使受教育者生硬地接受和服从,势必会带来思想政治教育实践的‘无效化’”。[7]

2.关于个人与社会范畴的研究。有学者认为“个人与社会反映和概括了现代思想政治教育学所研究的特殊领域中各种现象之间最本质、最重要、最稳定、最普遍的特性和关系”,[8]将其纳入基本范畴是学科发展的应有之义。有学者从思想政治教育现代化的维度,认为“人的全面发展既强调个体多方面能力的全面发展,也强调个体关系(个体与自然、社会、他人)的全面发展,同时也将人的主体性(人相较于物或自然而呈现的独特实践性)和个性的全面发展纳入其中”。[9]还有学者提出,思想政治教育的目的是既具有社会规定性又兼具个人发展性的一种价值追求,体现着“思想政治教育社会价值与个人价值取向的契合”。[10]

3.关于教育主体与客体范畴的研究。有学者从思想政治教育方法论、价值论及队伍建设论三个领域对“主客体的内涵和指代”[11]进行了分析。有学者从思想政治教育传播学视角,提出“主体是思想政治教育传播活动的实践者和参与者,是传播活动的信息源和起点,在思想政治教育信息传播过程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主导性作用”。[12](p53)基于马克思主义人学、交往实践观等理论,学者认为“近10年思想政治教育‘主客体’关系经过‘单主体论’‘双主体论’的争鸣,逐渐达成‘主体间性’较为普遍的共识,并产生‘双边互动论’‘主导主体论’等新论点”。[13]还有学者从问题关涉的基本矛盾出发,认为思想政治教育系统的基本矛盾是社会与个体之间的矛盾,这个基本矛盾决定了思想政治教育系统的主体是社会,客体是个体的思想政治素质。与之相应,思想政治教育过程的“主体是教育者与受教育者,客体是教育者与受教育者的思想政治素质”。[14]学界对这一问题的追问,对于进一步深化思想政治教育基础理论研究具有重要的意义。

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新兴技术融入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的这一重要趋势,为教育主体与客体这对范畴的深化研究提供了崭新的视角。有学者认为,数字信息技术在思想政治教育领域的广泛运用,“使原有的‘师传生受’的主客体关系结构转化为扁平化的新型主体间性关系模式,但这一主客体关系的变化并不是对立较量,而是教育者与受教育者的同一共在”。[15]学者还提出,人工智能与思想政治教育课程的深度融合,进一步“解构了‘双主体’的分析模式,形成了‘教师—学生—人工智能—程序设定者’的多元主体结构”。[16]

(三)思想政治教育学重要范畴的创新性研究

新时代以来,党和国家高度重视思想政治教育的改革创新,提出了一系列新理念和新要求,为我们推进新时代重要范畴的创新性研究提供了强大的动力和科学的指导。

1.关于“八个相统一”范畴的研究。习近平同志针对如何推动思想政治理论课改革创新这一问题,提出了“八个相统一”的重要范畴。“八个相统一”范畴提出后,迅速成为研究热点,学界主要聚焦于整体性视角和某一具体对偶范畴两个维度。在整体性研究视角下,有学者从建设“金课”的角度,提出应以“八个相统一”作为科学建构思想政治教育协同范式的根本遵循。学者还针对八个具体对偶范畴的内涵、逻辑关系、重要价值及其运行规律进行了探讨和研究,提出“八个相统一”是对思想政治教育学重要范畴的积极探索和创新。

2.关于协同范畴的研究。协同范畴强调在各要素的协调平衡中形成整体效应,这是对思想政治学重要范畴的又一创新。比如,在阐述高校思想政治教育治理主体的协同性特点时,强调治理目标、方法与手段具有协同性。有的学者撰文指出,基于协同理论,“教育主体可以准确有效地识辨影响高校创新创业教育课程思政体系建设效果的要素,从而健全体制机制,达到‘1+1gt;2’的育人实效”。[17]还有学者提出思想政治教育“八维一体”合力育人模式,即思想政治教育系统内的“教师、学生、课程、教材、课堂、学校、家庭、社会八维要素,基于系统理论、结构理论、协同理论,系统内部要素进行自组织结构优化与耦合性系统整合,形成相对稳定、系统化、协同化的合力育人范型”。[18]

3.关于大中小学一体化范畴的研究。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要不断推进大中小学思想政治教育一体化建设。从大中小学思政课一体化发展到大中小学思想政治教育一体化,范畴表述方式变化的背后,蕴含的是党和国家对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高瞻远瞩的研判以及高度的理论自觉。相较于大中小学思政课一体化,大中小学思想政治教育一体化内涵更加丰富。大中小学思政课一体化是大中小学思想政治教育一体化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和抓手,而大中小学思想政治教育一体化则是对新时代以来大中小学思政课一体化建设成功经验的凝练与提升。学界关于大中小学一体化范畴的研究较多集中于如何在实践中实现。比如,有学者从系统观念出发,认为“推进大中小学思政课一体化建设,就要站在战略全局和复杂系统的高度,从教学内容设计、教学法训练、师资实训、评价改革等四个主要路径辩证地思考”。[19]同时,有学者还尝试将“表扬与批评”[20]“价值引领”[21]“重要他人”[22]等范畴引入思想政治教育学重要范畴体系,一定程度上推动了重要范畴研究的创新性发展。

二、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研究的总体特征及不足

范畴研究是思想政治教育学基础理论研究的重要问题域,范畴体系的构建始终反映着思想政治教育学学科发展与成熟的程度。综观研究成果可以发现,学者对此作出了诸多思考,取得了比较丰硕的成果。但与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丰富的实践相比,仍有不足。

(一)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研究的基本特点

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的研究发展状况反映了本学科理论研究能力和水平。经过十余年的发展,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研究,呈现出了一些基本特点。

一是彰显出鲜明的时代性。任何一个理论都是其所处时代的产物,是对时代问题的理性思考与回应。时代性是马克思主义的一个基本特性,它并不是对社会现实问题的碎片化表达或是抽象的哲学概念,而是普遍性与具体性的统一,逻辑性与历史性的交融。学界对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研究的深化、拓展与创新,是适应新时代发展要求而产生的理论成果,这些成果一定意义上准确把握了时代发展的脉搏,客观反映了学科的时代特征,彰显出了鲜明的时代性。比如学者在谈到教育主体与客体关系这一对基本范畴时,结合人工智能化的思想政治教育环境这一重要的时代背景,提出“要促使思想政治教育者把教育对象视为有思想、有感情、有个性的‘具体的人’来看待,实现教育对象‘主体我’与‘客体我’的统一,进而形成思想政治教育者主导性与教育对象主体性的动态融合”。[23]正如我们所知,理论的时代性不仅取决于研究对象的时代特征,还受限于研究者对时代问题的回答程度,也就是研究主体的主体性发挥程度。比如,“八个相统一”的思想政治理论课质量提升方略的提出,就是党和国家在精准把握思想政治教育诸要素“变”与“不变”的时代表征下,在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体系建设中进行的创新性尝试。因此,有学者认为“八个相统一”范畴,“既是对优化新时代学校思想政治教育实效的路径指引,又是马克思主义世界观方法论及思想政治教育规律在学校思想政治教育中的具体呈现”。[24]

二是突出了强烈的问题意识。“坚持问题导向是马克思主义的鲜明特点。问题是创新的起点,也是创新的动力源。”[25]问题意识是对客观实践和理论研究中矛盾部分的深刻认识与把握,体现为质疑、探究、突破与验证的理性思考过程,在哲学意义上表现为一种面向本体和现实生活世界的理性沉思。事实上,发现、分析和解决问题的过程就是认识事物客观发展规律的过程。学界关于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的研究,显示了学者强烈的问题意识、高度的学科责任感和深刻的理论自觉。比如,对思想政治教育学学科发展新论域的探索,正是学者在高度的学术自觉和坚定学术自信指引下,对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新论域中所蕴含的范畴问题进行深入研究的成果。

三是多学科交叉融合已经成为重要的理论生长点。多学科交叉融合是高校学科发展的必然趋势,也是思想政治教育学科适应时代发展,实现守正创新的重要路径。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科学研究范式正在发生深刻变化,学科交叉融合不断发展。”[26]这也就意味着,多学科交叉融合已经成为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范畴研究的重要理论生长点,既有助于我们对思想政治教育范畴基础理论研究的进一步深化,也有助于我们积极回应学科发展中的热点问题,从而拓展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研究的问题域。比如,有学者以高校思想政治教育治理评价主体为切入点,对思想政治教育主体这一基本范畴进行了系统论述,提出“高校思想政治教育治理评价主体是伴随高校思想政治教育治理实践的开展而出现的概念和‘角色’”。[27](p45)

(二)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研究的不足分析

范畴始终是社会实践运动、变化和发展的思维表征。人类思维发展的历史进程和人类对概念的使用经验向我们说明:“概念不是不动的,而是永恒运动的、相互过渡的,往返流动的;否则,他们就不能反映活生生的生活。”[1](p213)主观辩证法始终是客观辩证法的反映。范畴研究的深化、拓展与创新,始终都是对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发展的反馈与回应。学界立足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的丰富实践,对于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这一问题的研究作出了诸多努力,但也出现了一些不足。

一是基础理论研究仍显缺弱。自学科建立以来,基础理论研究始终是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研究的一块“硬骨头”。相较于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研究的丰富成果,相关的基础理论研究仍处于缺弱状态。比如,对思想与行为、内化与外化、教育与管理、疏通与引导、言传与身教、物质鼓励与精神鼓励等基本范畴的深化研究仍是弱项,这也导致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研究呈现出不均衡的状态。究其原因,首先是因为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矛盾没有发生根本性变化。进入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矛盾仍然是教育者对受教育者的思想品德要求,即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与受教育者思想品德现实水平之间的矛盾。范畴是从概念维度对基本矛盾的客观反映,基本矛盾没有发生根本性变化,逻辑思维领域的范畴也因此保持了相应的稳定状态。其次是因为学科基本范畴本身的稳定性。基本范畴是反映思想政治教育现象和过程中具有本质性、稳定性和普遍性的关系范畴,经过多年研究,学界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达成了一定共识,这对于维持学科发展的稳定性具有重要的作用,但也给学科范畴基础理论研究的推进带来了一些障碍,进而导致了相关研究推进缓慢。

二是学科范畴研究的规范性有待提升。规范性(normativity)是一种哲学意义上的表达。从功能性定义来看,规范性指的是成为规范的(being normative)事物或概念的性质。近年来,学界在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研究的科学范式方面作了诸多尝试,但在研究规范性上仍存在一定不足。首先是关于学科范畴研究边界的划分不清晰。“范畴界限的清晰是规范化研究的重要前提,这意味着学科范畴内涵与外延的确定一致,意味着学界对哪些能够归为学科范畴,哪些不能归入学科范畴,即学科范畴的研究边界达成广泛共识。”[28]通过分析研究成果,我们可以看到,有些成果没有厘清学科范畴、学科概念、学科规律与学科本质之间的界限,从而引发了理论上的不明晰。还有一些成果把思想政治教育实际工作的经验总结,或是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中出现的新现象、新问题,都作为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来研究,这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学科范畴作为反映和概括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本质属性的思维形式的普遍适用性和理论阐释力。比如学界关于教育主体与教育客体及主体性问题的论述,就呈现出范畴、概念套叠的情况。其次是学科范畴表述方式的不规范。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是对思想政治教育本质的深刻揭示,在表述方式上应是最抽象、最准确,且符合逻辑规范的表达。但目前学界对一些新范畴的表述还有一定的随意性,比如对“八个相统一”还是“八个统一”的表述,并未达成一定的共识。最后是学科范畴研究方法的规范化程度仍需提升。伴随思想政治教育交叉学科的发展,研究方法也呈现出相互融合和渗透的趋势。但从目前来看,学科范畴研究在研究方法的运用上,存在着研究方法单一、重规范性研究轻实证研究,或是重实证研究轻规范性研究等问题,这在某种程度上会使学科范畴研究要么成为纯粹的逻辑思辨,要么停留于零散的感性经验而没有进行逻辑的抽象,而这都是与范畴本身的哲学属性相背离的。

三是学科范畴的理论凝练有待强化。范畴是思维的延伸和表达方式。列宁曾经指出:“自然界在人的认识中的反映形式,这种形式就是概念、规律、范畴等等。”[29](p194)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是学科的概念和规则,是人类思维与思想政治教育实践相互塑造的结果。因此,我们要透过纷繁复杂、具体的教育实践,用理论思维进行深刻的哲学省思和逻辑抽象,才能进一步充实和深化已有的范畴,提炼和创造新范畴。反观已有研究成果可以发现,对于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的研究,尤其是对于新范畴的研究,更多的还停留于现象的描述。此外,相较于更多成果聚焦于实践层面的研究,理论层面的理性抽象和逻辑推演仍是范畴研究的缺项。比如,对于协同这一新范畴的研究,学者更多地探讨了协同的主体、协同的机制,但对于协同这一范畴在思想政治教育这一问题域如何进行界定,以及协同与其他思想政治教育范畴之间的逻辑关系并未作出理论上的深入阐释。

三、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研究的趋势展望

“做好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要因事而化、因时而进、因势而新。”[30]系统梳理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研究成果,并在此基础上进行学理分析,其目的是在充分把握现有研究阶段性特征的基础上,结合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主题和实践,对未来研究趋势进行预测。本文以为,今后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研究将聚焦于如下三个方面:

第一,在遵循学科发展规律中强化范畴研究的规范化。思想政治教育学的规律和范畴,都是人们对思想政治教育实践认识和把握的重要手段。但与范畴相比,规律对思想政治教育的反映更加完整和深刻,它是从总体上反映思想政治教育发展过程的本质联系和必然趋势。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则是“从思想政治教育的某一侧面,从其发展过程的某一环节上反映着思想政治教育最普遍的本质联系或关系”。[31](p46)质言之,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为规律的发现和研究提供了基础,规律则可以丰富我们对思想政治教育现象的认识和把握,发现新范畴。这就要求我们在强化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研究规范化的过程中,一是要遵循思想政治教育的学科发展规律,针对思想政治教育这一特殊领域的各种现象的本质联系进行研究,进而凝练出反映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特殊性的范畴及范畴体系。二是以思想政治教育学为学科本位实现研究方法的规范化。研究方法既是衡量学科成熟与否的重要标识,也是学科研究范式的基础。一般而言,研究方法以理论的形态存在,从理论和观念上影响并规范研究活动。这就要求我们在进行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研究的过程中,既要遵循思想政治教育学研究的一般方法,同时也要积极应用和探索范畴研究的特殊方法。此外,学科交叉融合视域下思想政治教育实践的逐步拓展,也要求我们在进行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研究中,不仅要积极借鉴其他学科研究方法,更要注重学科一般研究方法和范畴研究特殊方法的应用与创新。如对思想政治教育社会学范畴的研究,学者就提出不仅要运用系统分析法,还要充分运用思想政治教育学研究方法和社会学研究方法及二者的结合。

第二,在交叉学科视域中提高范畴研究的系统性。哲学意义上的系统,是指若干相互联系和相互作用的要素组成的具有一定结构和功能的有机整体。辩证系统论认为,系统具有四个主要的特性:其一为整体性,即系统是所有要素基于一定目的和功能而构成的复合统一整体,这是系统最基本的特性;其二为自组织性,即系统是由构成要素或组成部分构成,具有相对稳定联系和组织秩序的有机体;其三为多元性,即系统是若干构成要素多样性和差异性的统一;其四为适应性,即系统随环境变化而改变其结构和功能的能力。由系统的特性可知,系统性研究就是把研究对象置于有机联系的整体形式中来考量,既重视系统内部要素间的相互作用,也重视要素间相互作用引发的系统整体性变化,同时也要看到系统效应的非线性特征,即要素间的联系和结构的变化会随时间和情境的变化而发生改变。范畴是包含诸种要素且结构相对稳定的概念系统,要素间的相互联系和制约以及外在环境的变化势必引发范畴结构、功能的局部变化,甚至整体性创新,也就是原有范畴体系的发展变化和新范畴的产生。因此,系统性研究是思想政治教育学学科发展成熟的重要标志。不断深化对范畴体系的系统性研究是推进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基础理论研究进程的重要环节。

随着社会实践的发展和科学技术的进步,各学科间的壁垒逐渐被打破,社会学、治理学、文化学、文本学、传播学、大数据与人工智能等学科与思想政治教育日渐融合,拓展了范畴研究的学科视野。但我们也应看到,目前展开的跨学科研究大多限于对其他学科范畴的简单移植和运用,明显缺乏系统性、层次性和整体性。因此,在交叉学科视域中提高范畴研究的系统性是未来思想政治教育学学科发展的重要趋势,应在唯物辩证法的指导下,站在思想政治教育学学科建设的高度,对交叉学科的各构成要素进行系统性分析和把握,凝练和构建出既具有思想政治教育学学科范畴普遍性特征,又兼具交叉学科范畴特殊性的范畴体系。

第三,在学科创新发展中提升范畴研究的科学性。科学性是指人类能够从客观实际出发,实事求是地认识自然现象和社会现象,即人类的认识具有客观性。同时,人类还能够透过现象对客观规律进行正确的把握,并通过概念、范畴和规律等逻辑思维形式将其展现出来。恩格斯指出:“人们按照自己的物质生产率建立相应的社会关系,正是这些人又按照自己的社会关系创造了相应的原理、观念和范畴。所以,这些观念、范畴也同它们所表现的关系一样,不是永恒的。它们是历史的、暂时的产物。”[32](p142)因此,在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创新发展背景下,提升范畴研究的科学性集中体现为客观性和规律性。

一是学科范畴研究的客观性。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是人们在思想政治教育实践过程中形成的,是逻辑与历史相统一的结果,其内容具有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性。虽然思想政治教育范畴作为人们逻辑思维的成果,其表现形式是主观的,但它并不是人类先天具有的,也不是逻辑思辨的推理结果,而是来自于思想政治教育客观实践的成果。这也就意味着,已有学科范畴新内涵的挖掘以及学科新范畴的理论凝练,都不能脱离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活动的客观实际。此外,学科范畴研究的客观性还体现为范畴研究的开放性,即在不断的自我批判、自我革命和自我更新中实现理论的拓展和深化。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研究也是在积极回应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发展,吸收借鉴相关学科优秀理论成果以及不断调整自身概念体系的过程中实现更严谨的“逻辑展开性”。二是学科范畴研究的规律性。如前文所述,范畴与规律具有天然的内在关联性。但与范畴相比较,规律更深刻地反映了事物的本质,涵盖内容也更加丰富,也相对稳定。以双向互动、内化外化、协调控制这三个具体规律为例,组成这些规律的一系列具体范畴(如教育主体与客体、内化与外化等)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的,而这三个具体规律在思想政治教育领域则处于相对稳定的状态。因此,提升思想政治教育学范畴研究的规律性,不仅要充分遵循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规律和具体规律,即明晰普遍性与特殊性的关系,也要厘清范畴与规律的区别与联系,这是推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范畴研究科学化发展的重要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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