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枪
她從立春日就有这样的念头。她说服三个孩子
原谅飞过的布谷鸟在刚刚晾晒的床单上
留下一小摊污渍,她称这种惩罚是来自天上的爱
她习惯在春天开始晾晒冬天里的被子
她把视线转向身后一座戳向天空的烟囱
像男人的身体一样让她的腹部充实
在禁止公共场所吸烟的小城里,她希望烟囱里
所有的烟都来熏烤她。她不担心自己的
美丽会变苍老,远在两千公里之外的工地上
一个男人同样在劣质的香烟中变老
她为这种互相老去感到快乐,并会在夏秋两季
做和春天相同的事情,这当中只有布谷鸟
会变成燕子,燕子变成大雁,当大雁飞走
冬天真的就来了。她是如此迷恋冬天
她的男人会在每年最后一个新旧更替的节日
和她在一起,最好彼时有雪,雪光会放缓
幸福的脚步。他们会走出很远,很晚
在新年的钟声响起时,她会让几经反复
晾晒的被子派上用场。就像他曾经活着时那样
(《黄河文学》2023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