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中女性形象塑造与性别意识研究

[摘" 要] 《边城》作为我国现代小说中的优秀作品，其中对女性角色的描写细致入微，其展现的性别意识具有较高的研究价值。本研究采用了文献研究法和历史分析法，对《边城》中的女性形象进行了研究，结合社会背景和历史文化，分析这些女性身上所反映的性别意识。研究发现，《边城》中的女性形象在社会背景和文化的影响下，依旧保留着传统的美德，但是在外来文化以及自我觉醒方面，又呈现出了独立的个性，体现了特立独行的性别意识。这种性别意识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女性在社会中的地位，呼吁社会关注女性的地位和作用，并倡导保持性别平等的意识。

[关键词] 《边城》" 女性形象" 性别意识

[中图分类号] I10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7-2881（2024）36-0023-04

《边城》作为沈从文先生的代表作品，具备独特的人文内涵和文学价值，在我国小说史上占据着重要位置。《边城》中的女性角色具有特别的地域特色，反映了特定时期的社会性别关系和女性主义思潮的发展。研究《边城》中的女性角色，不仅可以深化对沈从文作品的了解，更能丰富性别平等理论的学术研究。

一、《边城》中女性形象塑造分析

1.翠翠：纯洁与坚韧的象征

翠翠作为《边城》中的女主角，拥有纯洁无瑕的内心和坚定不移的意志力，成为沈从文笔下标志性的女性角色。《边城》中翠翠的形象就像是一汪清水，映射出湘西人民的淳朴色彩和顽强的生命力[1]。翠翠的纯洁并不是体现在表面上，而是源于其内心的善良以及对美好事物和生活的追求。翠翠对爱情忠贞不渝，对亲情情深似海，这些真挚的情感都成为翠翠的人性反馈。在沈从文的笔下，翠翠的形象体现出了对传统道德的坚持，也表现了沈从文对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向往。翠翠的天真无邪展现了她面对自然和世界的真实状态，也反映了该女性人物对生活纯粹的情感表达。她内心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这种热情和向往是她面对困境时的精神支柱。翠翠的身上有一种女性的坚忍，这种坚忍体现为她面对困境和挑战时的勇敢，无论是承担起祖父的渡船工作，还是在白塔下等待爱人的归来，这些都表现出女性对自我价值、幸福生活的追求。沈从文通过细腻的笔触，让翠翠这个女性角色充满生命力，其生活中的喜怒哀乐引发了读者的共鸣。在读者的眼中，翠翠不单纯是小说中的形象，更是现实生活中很多女性的写照，象征着作者对女性的赞颂，显示了女性角色的精神力量。

总体来说，《边城》中翠翠的角色不但反映了湘西女性的生活日常，更反映了人性的美好。翠翠这一女性形象在繁杂的社会中依旧能够保持内心的纯洁，强化了女性的社会价值。翠翠的形象反映了沈从文对传统与现代、自然与文明之间的矛盾探索，是对现实社会中对人性迷失和性别不均衡的一种反思和呼唤。

2.翠翠母亲：传统伦理的象征

在《边城》中，翠翠的母亲并未出现，但是其故事却在小说中不断穿插，其成为传统女性人物的象征。翠翠是老船夫的孙女，翠翠的母亲与一位军人产生了短暂的私情，最终以悲惨的结局告终。母亲的故事在翠翠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翠翠母亲的形象在小说中较为模糊，翠翠对自己母亲的记忆都是通过家族和旁人的讲述，翠翠是母亲与军人私会的产物，军人为了自己的名誉服毒自杀，而翠翠的母亲在生下孩子后也随之自缢。翠翠父母的爱情悲剧反映出了当下湘西人民在“人事”上无法自己把握命运的现状，一代一代重复着爱情的悲剧，呈现出了民族和女性的时代命运悲痛[2]。翠翠母亲的形象勾画出时代女性悲哀的故事大框架，为小说奠定了悲剧的基调。从翠翠母亲的故事可以看出，翠翠母亲是一位传统的湘西女性，具备保守的特性，从与人私会生下孩子这一点上可以看出翠翠的母亲是一位坚强的女性，但是从后面自缢也能看出她是一位心灵脆弱的女性，这两个特性在翠翠母亲身上既存在矛盾性，又具有合理性，使得这个女性人物成为湘西民族文化与汉家传统儒家文化的矛盾象征。

翠翠母亲这一形象是传统伦理的象征，也是作者对湘西封建礼教的反思，她的自缢是对自己道德的极端维护，也是对自由的放弃。在沈从文的笔下，虽然翠翠母亲的整体形象模糊，但是其成为小说中的特殊存在，深深地影响了小说中主人公翠翠的爱情观念和选择。翠翠母亲的悲壮命运，是对边城社会传统伦理道德的批判，体现了现代人在尊重传统文化时，也需要关注个体的自由选择，这也是沈从文对人性的洞察。

3.团总女儿：婚嫁观念的牺牲者

团总的女儿是小说中为数不多的女性角色之一，她出生在有权有势的家庭，该女性角色的存在和追求是个人的情感表达，也是边城地区社会地位和家族利益的体现。团总女儿的形象体现了当时社会男女婚姻的复杂性。在小说中，团总女儿对傩送的情感并不是单纯地出于爱情，更多的是家族利益的考虑。她的父亲是当地的团总，有很强的社会号召力，所以她的婚姻就变成了家族的期望，同时还伴随着当地社会的期待。在这种背景下，团总的女儿在爱情选择上就不再享有个人自主权，而是成为家族联姻的工具。团总女儿的女性形象在小说中具有多层次的象征意义，比如：当时社会婚姻观念的极端表现，婚姻只是家族发展的牺牲品；女性没有话语权，不能追求自己的爱情[3]。团总女儿这一形象反映了当时社会阶级的不平等，也反映了在爱情方面女性需要考虑的因素更多。

在《边城》中，团总的女儿是婚嫁观念的牺牲者，她的故事仅为小说的一小部分，但是也深刻地反映了湘西婚嫁观念和边城小镇家族利益之间的关系。

二、沈从文塑造女性形象的方法

1.环境描写与人物塑造的融合

沈从文在《边城》中对女性形象的塑造方式是多维度的，他将环境描写和人物塑造结合在一起，使女性角色更加生动、立体，充满生命活力。首先，沈从文通过描写女性人物心理，揭示女性的内心世界，比如翠翠期待与傩送见面时的心情，其心里是兴奋的，但是在真正见到傩送时又有一些不安和难过，这种复杂的女性人物心理活动通过行为和文字展现了出来。又比如翠翠在面对爷爷时会说：“不是翠翠，不是翠翠，翠翠早被大河里的鲤鱼吃去了。”通过这样的语言表达，展现了翠翠的天真，流露出她对爷爷的撒娇和依赖[4]。其次，沈从文也运用了环境描写，主要是针对边城的自然环境、风土人情，完成女性角色的烘托。湘西的山水和风景都为人物的刻画提供了丰富的背景，其纯真、善良与湘西自然环境契合，这种人物和环境的结合，让小说中的形象更加统一。此外，沈从文在描写固定人物时还利用了典型的环境描写。比如，翠翠在白塔下等待爱人到来的场景，就通过环境描写，展现了该人物的坚韧。沈从文通过将环境描写和人物塑造相融合的方式对女性形象进行刻画，让《边城》中的女性栩栩如生，不但从外在描绘了女性形象，还通过情感表达挖掘了女性的内心世界，让读者在阅读时能够感受到女性的命运和性格。

2.情感细腻的刻画

《边城》中沈从文在塑造女性形象时特别关注细腻情感的刻画，这种细腻程度强化了人物的形象，也让小说的整体基调更加真实。在沈从文的笔下，女性的情感世界刻画较为微妙，比如翠翠对傩送的爱情，既纯洁又沉稳，她的情感体现在日常的细节中，包括对傩送唱歌的回忆、对端午节团圆的期望、在面对困境时的坚韧和勇敢。细腻情感的刻画表明了该女性人物对爱情的态度，既渴望得到爱人的回应，也害怕因为自己的感情陷入与母亲同样的下场。沈从文通过翠翠的语言和行为刻画，展现了女性对爱情的执着和善良，也展现了对亲情的留恋[5]。同时，小说中还对其他女性角色的细腻情感进行了刻画，比如翠翠母亲虽未在小说中直接出现，但是她的故事在翠翠的成长以及后期性格的形成中都留下了痕迹。翠翠对母亲的回忆，对自身命运变化的认知，体现了人物内心的复杂情感。翠翠后续的内向和自卑，以及对爱情的犹豫，这些都是对自己母亲影响的回应。又比如团总的女儿对傩送的情感，既呈现了女性对爱情的追求，也呈现了女性在时代下为家族利益所作的牺牲，这种复杂的情感让团总女儿的形象更加立体。

沈从文通过对细腻情感的刻画，展现了边城小镇女性在面对爱情、亲情以及社会压力时的复杂情感，不但让女性角色更加丰满，也让读者在阅读中完成了角色的情感共鸣。

3.传统与现代元素的结合

《边城》中的女性形象塑造体现了传统与现代元素的结合，丰富了小说的内涵，也为小说中的女性角色增加了层次感。翠翠在小说中作为湘西传统女性的代表，体现了女性纯洁、善良和坚韧的品质，这些都是湘西传统女性的美德体现。同时，翠翠的本质有一些自卑，受自己母亲传统爱情理念的影响，导致她对爱情犹豫不决。翠翠在面对家庭和亲情时，都表现出了责任感，这些都是传统伦理道德的呈现。翠翠的形象反映了湘西社会对女性的社会期待，但翠翠的女性形象也不仅仅是传统的延续，其身上也体现有现代女性追求自由的个性。翠翠家人并未利用翠翠进行联姻，而是赋予了她自主选择的权利，这是对翠翠女性角色价值的肯定，也是现代女性价值的展现[6]。而翠翠在爷爷去世后，毅然决然地接手了渔船，这也展现了女性的坚韧和独立，这些精神都是传统女性所不具备的。团总女儿这一角色虽然出身显赫，但是依旧对爱情有着向往之情，这与传统观念中联姻的观念不同。同时，她又不能免除自己成为家族利益的牺牲品，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传统女性到现代女性的艰难转变，团总女儿既受到传统理念的束缚，也尝试突破限制。

沈从文通过传统与现代元素的结合，展现了边城小镇女性角色的复杂性和多样性，反映了作者对传统文化、现代文化的思考。

三、性别意识在《边城》中的体现

1.女性地位的探讨

沈从文在《边城》中对女性形象的塑造，完成了他对女性社会地位的探索。在小说中，边城小镇的女性或多或少都受到传统观念的影响，制约了其在社会中和家庭中的价值展现。翠翠作为小说中的女性主人公，不是家庭的物质支柱，但却是家庭中的精神支柱。在爷爷去世后，家庭中就剩下翠翠一人，她毅然依旧承担起了延续家庭生计的重任，展现出了女性在社会中的独立性和对家庭的责任感。翠翠对爱情的追求，更加反映了时代女性的特点，她对傩送的爱情是纯洁、真挚的，但是他们的爱情受到了伦理道德的制约，傩送因为天保的死亡而远走他乡，翠翠因为对傩送的爱情苦守白塔下，一直未嫁。这些反映了女性对爱情的执着，展现了女性在社会发展中逐渐摆脱小镇社会的控制，追求个人的幸福。但是因为当时社会环境以及傩送内心的愧疚，翠翠的愿望在小说结尾也未能实现。沈从文从翠翠母亲的形象描写中，就直接展现了湘西传统女性的形象，翠翠母亲受到社会的压力和束缚，最终以悲剧告终。团总的女儿也体现了社会女性的地位，团总女儿虽为上层社会的女性，但是依旧无法做主自己的婚姻，反映了家庭对女性婚姻的控制和干预，揭示了女性在社会关系中的被动地位。总体来看，沈从文对女性社会地位的探讨，虽然受到了湘西传统社会的制约，但是依旧展现了她们作为个体在社会中展现的女性责任与独立性，体现了女性在社会中的重要价值和地位。

2.性别角色的认知

沈从文在《边城》中对男女角色的性格、行为和价值观的刻画，展现了对性别角色的认知。小说中的男性角色，比如傩送、天保和祖父等，是湘西男性的典型代表。傩送和天保作为两兄弟，他们生活勤劳俭约，有着对爱情的执着和向往，也承担着对社会的责任，其形象体现了湘西男性的坚强、勇敢和责任感。翠翠的爷爷成为家庭的支柱，代表了传统男性对家庭的责任。女性角色如翠翠和她母亲，具备温柔、善良、对家庭忠诚的品格，体现了社会对女性的期待。沈从文在小说中对性别角色进行了反思，比如翠翠母亲在感情中的被动和悲剧，反映了社会对女性角色的偏见和限制。在小说中，性别角色的认知还体现在男性和女性的互动上，比如翠翠和傩送的爱情故事，他们的关系受到社会观念以及亲情道德的限制，傩送因为天保的死亡不辞而别，翠翠则因为对傩送的爱始终守候，体现了社会对男女关系的规范。总体来看，《边城》通过对女性和男女情感的描写，体现了作者对性别角色的认知，比如湘西男性被赋予了承担家庭社会责任的角色，湘西女性则是被赋予了贤妻良母的角色。这些性别角色的认知反映了传统社会对男女的性别规范，也蕴含沈从文对这些规范的反思。

3.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

翠翠是小说中女性自我意识觉醒的典型代表，虽然翠翠生在湘西传统社会中，但是其祖父对她偏爱有加，赋予她追求自由和独立的权力。翠翠对爱情的态度体现了她对个人幸福的追求和对传统社会的抵抗，她与傩送的爱情坚定不移，她对爱情的选择跨越了社会层面的家族联姻和指腹为婚，展现了女性在爱情中对自我价值的追求意识。虽然翠翠母亲是传统女性的化身，且最后以悲剧收场，但是其自缢在当时背景下是叛逆的，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这也是对个体自由的追求。沈从文通过对这些女性角色的塑造，展现了不同女性在社会变迁中的意识觉醒，女性开始体现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有权利追求自己的爱情和生活，开始对传统女性角色展开挑战。这种女性意识的觉醒，不单是对个体的关怀，也是呼吁社会性别平等，展现了女性在社会中的地位和力量。

四、结语

《边城》中沈从文对女性形象的塑造以及对性别意识的研究，不但展现了湘西社会的性别规范，也展现了时代发展中女性的自我意识觉醒。沈从文通过对翠翠、翠翠母亲和团总女儿的描写，揭示了社会中女性的复杂地位，并探讨了社会对男女平等问题的关注。小说中对女性情感的细腻刻画，不仅体现了作品的文学价值，也为当代的性别研究提供了参考和启示，展现了女性在现代社会中的价值和地位。

参考文献

[1] 李明慧，张贵生.东方文学中女性世界的纯真与哀伤：《边城》与《雪国》比较研究[J].长江小说鉴赏，2023（30）.

[2] 曾繁健，廖伟斌.诗学复刻与改写：《边城》金介甫英译本女性形象可视化分析[J].江西理工大学学报，2023（4）.

[3] 陈爱云.《雪国》与《边城》中女性形象的比较研究[J].景德镇学院学报，2022（5）.

[4] 寇泳秋.生态女性主义理论视域下《边城》英译本对比研究[J].英语广场，2022（20）.

[5] 高利花.《边城》和《魔沼》中女性的自然之美比较研究[J].齐齐哈尔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21（1）.

[6] 罗翔宇，吴焰，杨臻真.《边城》：现代经典女性形象传播的媒介衍变[J].中华女子学院学报，2020（4）.

（特约编辑 范" 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