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一场巨大的“杀猪盘”

2024-02-23 04:54三伏
知音海外版(上半月) 2024年1期

三伏

2004年,北京三里屯的“无名高地”酒吧,这是五月天在北京的第一场演出。

台下观众不过几十人,大多是为了同场演出的其他乐队而来。

彼时,一位观看演出的网友,如此记录他看到的五月天。

“五月天是属于现场的。只有在现场,你才能最深刻地感受到他们的真诚。你可以蔑视他们的摇滚,却不能忽视他们的真诚。那一直被录音室里的录音设备和唱片发行体制过滤、筛选的真诚。”

20年时间快要过去,曾经无人问津的乐队变成亚洲第一天团。故事自带励志的基调,梦想成真的轨迹也在岁月里清晰可见。

直到2023年冬,五月天因在演唱会假唱的质疑,被钉在热搜。这首名为五月天的青春奏鸣曲,随着阿信在演唱会上的嘶吼,一起破音了。

我们喜欢的五月天,和曾经的我们,都以为可以永远热血。直到如今忽然发现,没有谁可以永远青春。

五月天写下“后青春期的诗”,就像一场巨大的“青春杀猪盘”。我们曾沉迷其中,以青春之名,一路狂奔。转眼,少年到了中年。

如今,曲终人散,青春终将离场,无论是以体面,或是不体面的方式。

下课后,怪兽家点名

26年前野台开唱的少年们,并不是现在的模样。

那时,陈信宏(阿信)还是个喜欢做梦的学生,守着父亲早年开唱片店卖不出去的唱片长大,梦想成为歌手。温尚翊(怪兽)出生在律师世家,一直被家人寄予厚望。

两个人被命运投掷在同一所高中,又在吉他社相遇。既定的人生轨迹,从此开始偏航。

高二,两人作为吉他社的骨干成员,为社团招募新的成员,石锦航(石头)与蔡昇晏(玛莎)加入社团。至于鼓手冠佑,还要再过几年,才能与他们会合。

石头在日记本里写过这样一句话,记载着青春的他们对梦想的执着:“如果我无法说话,音乐会是我的语言。”

音乐这根线绕啊绕,将几个半大孩子的人生,紧紧捆在了一起。

上了大学,阿信和玛莎、怪兽几人组了个“So Band”乐团。乐团的名字倒过来念是闽南语的“便所”,寄托着乐团知名度会像厕所一样遍布大街小巷的淳朴愿望。

乐团成立初期,他们租不起排练室,怪兽就贡献了家里一个小房间。房间很小,小到一转身就会把贝斯的头顶到另一个人肚子上。房间也很大,放眼望去,是看不到尽头的未来。

成员各自的位置也渐渐清晰。怪兽吉他弹得好,玛莎喜欢玩贝斯,后来离团的钱佑达是鼓手,至于阿信,他自己曾自嘲什么都不好,所以就当主唱。

他们在墙壁上贴满吸音棉,从黑夜唱到天亮。“下课后,怪兽家点名”,也就成了练习时心照不宣的暗号。

那时,很多人都不看好这几个孩子的梦想。

怪兽的家人依旧希望他回到“正途”,去学法律,当律师。阿信也因为痴迷于音乐,一度被学校退学。阿信的母亲曾对他说:“如果再继续弹吉他,你就要去当乞丐了。”

每天排练完,阿信都要骑车赶回学校,途中要经过一条“自强隧道”。他看着眼前昏暗的隧道,心里满是迷茫。

家人的不满与同辈的嘲笑在耳边回响,他暗暗下定决心,“在骑出自强隧道之前,我要把我的迷惑通通都结束掉。我接下来的迷惑,只能有一个自强隧道那么长。”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国台湾“独立音乐”浪潮汹涌,无数音乐节在这期间涌现。

1996年,21岁的阿信是台北高校“北区大专摇滚联盟”成员。这群学生组织了一场名为“野台开唱”的音乐节,阿信负责幕后工作。值得一提的是,“野台”一词正是阿信本人的想法:“因为像传统野台戏曲一样是在户外简单搭个台开唱,也跟野台戏曲一样有着旺盛的活力。”

1997年,“野台开唱”举办到第二届,阿信带着自己的乐团登台亮相。表演前夕,石头加入了组合,“So Band”的名字寓意实在不雅,玛莎又贡献了自己的网名“MAYDAY”。

3月29日,他们第一次以“MAYDAY”的名字站上舞台。五月天,由此诞生。

如果说每个人在青春期,都曾沉迷过热血少年漫画的话,五月天的早期经历正是那些热血情节的现实映照。

有恰到好处的低迷,有前来阻拦的反派,有不被看好的梦想,也有咬牙苦撑的坚持。

他们一路升级打怪,又不断解锁新的关键角色,人生剧情跌宕起伏,同时给歌曲增加了新的定义。

这也是为什么五月天的拥趸格外坚定。那是每一个普通人都渴望在自身复刻的故事。

五月天解锁的第一个关键角色是李宗盛。

“野台开唱”并没有给五月天带来多大的增益,他们依旧要像无数无名小乐队一样,到处找场子,积累演出经验。

下大雨的晚上,五个人在酒吧唱了整整三个小时,台下只有一个等着挑刺的酒吧老板。他们在这家酒吧驻唱了一年,按人流量分账,再去掉演出结束后的酒钱,报酬几乎没有。

有炸鸡店开业,想请乐队去热场,没有报酬,但可以免费吃炸鸡。五月天听到消息,也赶忙过去。

1998年某天,几人聊起罗大佑的《之乎者也》。这张专辑发表于1982年,是台湾音乐从“靡靡之音”走向“批判现实”的划时代巨作。阿信问,24岁的时候,有没有办法做出一张这样的唱片。玛莎很认真地回:放心,一定可以。

也是在这一年,逃课的怪兽骑着摩托车,载着同样逃课出来的阿信,来到滚石唱片门口——《之乎者也》这张专輯由滚石唱片发行。

两个人把自己写的demo(录音样带)递给前台,前台怀疑地看着他们,两人小心翼翼地说:“如果要扔的话,也麻烦听完一遍再扔掉。”

隔天,他们接到一通电话。

“你好,我是李宗盛。”

“你李宗盛,我还罗大佑呢。”

怪兽气呼呼挂掉电话,以为是谁的恶作剧。对方坚持打了过来,真的是时任滚石唱片制作人的李宗盛。于是在这个盛夏,五月天正式加入滚石唱片。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正是滚石唱片的黄金时代。

林忆莲、伍佰、周华健、莫文蔚、张震岳、张信哲……每一个名字拎出来,都是华语乐坛响当当的存在。

无数人挤破头都要进的地方,成名也像是大浪淘金。周华健曾说,自己刚进滚石做的是助理,干了两年杂活。黄韵玲也曾讲过,“很多人都是先当助手,擦磁头、寄唱片、倒茶水,大家也都很想做出成绩,太累了,就垫个卫生纸,随便睡在公司里”。

相比之下,五月天足够幸运。进入滚石不久,李宗盛就安排了彼时正当红的任贤齐带着他们跑巡演,做任贤齐的伴奏乐队。

任贤齐还记得那时的五个人,每次演出还要偷偷瞒着家里人。有一次演出中途,任贤齐听到阿信接妈妈的电话,阿信假装很忙的样子:“我现在在逛夜市,马上回去。”

更让任贤齐感到惊讶的是,第一次演出时,几个人就能完全不看谱,所有歌都记在了脑子里。“他们这种热血和生命力,我觉得这个团,将来一定指日可待。”

任贤齐的提携,给了五月天更多的机会。很快,任贤齐期待的未来,也到了。

1999年,五月天的第一张专辑《第一张创作专辑》问世。这张专辑由五个人独立打造,以一种横冲直撞的音乐态度,强势拿下30万张的销量。专辑里那首《志明与春娇》成为KTV排行榜的年度冠军,至今仍会出现在演唱会的歌单中。

后来,阿信在演唱会上感慨:“有一首歌,有两个人,带着我们在台湾从北走到南,每个人都开始认识五月天是什么。”

第二年,专辑《愛情万岁》趁热打铁推出,发行第一周就拿下排行榜冠军。这张专辑中还有一首《憨人》,阿信在词中写:“我不是好子,嘛不是歹人,我只是爱眠梦。”歌曲构造了一个曾经爱做梦的孩子,模糊又清晰地坚持着,期待梦想成真的故事。

2001年,金曲奖第一次将“演唱团体奖”拆分为“最佳重唱组合奖”和“最佳乐团奖”,五月天拿到第一个最佳乐团奖的奖杯。

回头看,若说坎坷,五月天确实经历过家人的反对、冷清的舞台、疲于奔命地演出,走得跌跌撞撞。但与大部分地下乐队标配的落魄与经年的愤怒相比,他们早早站到地上,有了高歌希望与梦想的机会。

“这样的时机和命运让青春热血在凉掉前进入保温箱,并一路保持沸腾。如此际遇的坏处是他们的音乐始终缺少厚重和复杂,好处则是音乐中的纯真、热血、梦想在这个崇尚成功者的时代让拥簇者感到真实可信。”

许多年前,就有媒体如此评价这段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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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五月天第一次来到北京。

尽管在我国台湾省,五月天已经是拿过金曲奖,办过万人演唱会的当红乐团,但进军大陆这一个跨步,他们差点崴到脚。

第一次在北京演出,他们把地点定在了北京三里屯一家名叫“无名高地”的酒吧。当天,与他们同台演出的还有未来脚踏车和Joyside。大部分观众慕名而来,慕的是后面两个乐队。

相比于小清新、学生气的五月天,伸着大舌头的北京朋克,显然更对观众的胃口。

同样的遭遇还有,五月天的公司在哈尔滨安排了一场签售会。签售地点在超市的结账机旁,只有零星十几个歌迷到场。

只是,这样的悲情音乐,并没有奏响很长时间。

这年年底,五月天的第5张专辑《神的孩子都在跳舞》发布,《倔强》来了。

“逆风的方向更适合飞翔,我不怕千万人阻挡,只怕自己投降”的歌词唱出,无数中学瞬间沦陷在励志的定义里。

这年年底,五月天在上海新天地ARK酒吧举办了小型演唱会,人潮汹涌,阿信的每一句发言都引起山呼海啸般的尖叫。

五月天的大陆版图开始急速扩张。2005年,他们甚至击败了黑豹、木马、超级市场等乐队,获得音乐风云榜的“最佳摇滚乐队”。

值得一提的是,一年前在“无名高地”压他们一头的Joyside,在这届音乐风云榜上连最佳摇滚新人都没有拿到,仍旧在半地下游走。而这场颁奖典礼引起的有关“五月天是否摇滚”的争吵,至今都没有休止。

2008年,专辑《后青春期的诗》发布后,五月天做客鲁豫的访谈间。节目最后,鲁豫问他们,下一场演唱会将会在什么时候。

台下齐刷刷地喊:鸟巢。

2012年春末,五月天如约在鸟巢开启“诺亚方舟”巡回演唱会。他们也成为第一支在鸟巢举办演唱会的乐队。

演唱会共放出近10万张门票,不到3分钟就全部售罄。正式演出的那个晚上,阿信光着脚站在舞台上,激动大喊:“五月天踏到鸟巢了!你们踏到鸟巢了!所有有梦想的人,有倔强的人,有坚持的人,你们都踏到鸟巢了!”

有粉丝形容那个过程,说像是朝圣一般,全国各地的粉丝奔赴同一个地点。哪怕大多数粉丝都已经走过青春期的年纪,五月天一开口,有关青春的故事依旧没有过时。

阿信看着台下粉丝的眼睛,看着他们的泪水或激动的笑容,问:“你们来到鸟巢花了多久的时间?有人比较快,20分钟。有人比较久一点,两个小时。我也知道有很多人从很远的地方坐火车来,搭了三天。但是我要告诉你们,五月天踏上鸟巢花了13年。”

在五月天的经纪公司“相信未来”,有一个部门叫“演制部”。

顾名思义,这是个专门服务于演唱会的部门。从舞台场景布置,到荧光棒的控制,都由该部门统筹,与唱片发行等活动区别开来。

无可否认,在华语乐坛,五月天的演唱会无论从规模还是内容上讲,都排在前列。他们曾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头——“演唱会之王”。

现场表演让每一声嘶吼都更振奋人心,几万人的声浪混在一起,其中翻滚着的不仅是梦想与自由,还有利益。

2006年,传统唱片行业走向衰败,滚石唱片式微。

五月天顺势离开滚石,与原滚石唱片中国台湾区总经理陈勇志、副总谢芝芬以及梁静茹等人一起,组建了“相信音乐”。

后来,梁静茹于2010年离开“相信音乐”。彼时,“相信音乐”已经签下了刘若英、丁当、品冠等歌手。如今在五月天演唱会上表演的嘉宾共五人,也是“相信音乐”的艺人。

“相信音乐”创立之初,陈勇志就对五月天说,要像制作电影一样制作演唱会。“整个世界变得越来越虚拟,另外一个极端就是人们会更渴望一次性的现场体验,以音乐来讲就是演唱会。”陈勇志曾这样解释。

事实上,当五月天进入“相信音乐”时代,至今只发布了4张音乐专辑。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数量庞大的演唱会场次。

2007年至2008年,在五月天成立10周年的年头,他们举办了两轮不同主题的巡演,共23场演出。

值得一提的是,2008年,华语乐坛爆出买榜丑闻。周杰伦发起了诚实运动,推出新专辑《魔杰座》,在中国台湾地区实打实的销量突破15万张。

为了冲榜,“相信音乐”想出一个绝招,对外宣称“买3千张五月天专辑就唱1场校园演唱会”,效果显著,仅学校学生就冲出了7万张专辑。陈勇志在采访中强调,这是五月天1个月内几乎每天都在唱,一场一场唱出来的成绩。

再之后,他们赤脚站上鸟巢。“相信音乐”甚至将他们的演唱会加入剧情,做成电影,搬上银幕。

尽管在国外,演唱会电影并不罕见。但在五月天之前,中国还没有类似的影片出现。2011年上映的《五月天追梦3DNA》开辟了先河,直到2019年的《五月天人生无限公司》,“五月天演唱会大电影”共出了3部,为其买单的人依旧不减。

如果说五月天是与青春、梦想等关键词强绑定的精神符号,演唱会就是盛大的梦工厂。

在五月天的演唱会上,每一位观众都是表演的一分子。他们手中的荧光棒会随着舞台中控改变颜色,“诺亚方舟”主题演唱会时,很多歌迷会打扮成动物“登船”。五月天试图用这种互动形式告诉粉丝:是所有人一起组成的五月天。

“你来这边感动发泄,各种情绪跟感官上比较极端的部分,好像都能在这里获得满足。”陈勇志如此总结五月天的演唱会。

在五月天第9张专辑《自传》的发布会上,连李宗盛都不由地感慨:“這些年来我冷静地看你们,我真的认为,五月天是华语乐坛最成功的乐队,20年来从没有冷场。”

直到2020年,迫不得已的大环境,浇灭了他们蓬勃的巡演欲望。可五月天没有就此放弃造梦的机会。

2020年5月,五月天举办“突然好想见到你 Mayday Live in the sky”线上演唱会。阿信在微博发文,“我们偶尔迟到,但是一定会到”,狠狠感动了粉丝一把。

年底,五月天举办线上跨年演唱会。他们用这场演唱会对粉丝说:“就算全世界变天,我们还有不变的五月天。”

时间走到2023年,演唱会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有媒体统计,这一年,五月天开启“好好好想见到你”与“诺亚方舟10周年进化复刻限定版”双主题巡演,共计68场。仅上海站来说,就从11月12日唱到21日,整整八场,中间只休息了两天。

哪怕是如此密集的场次,五月天演唱会的门票,依旧一票难求。

2023年5月,五月天在鸟巢首唱,连开六场。很多人仍记得当时的抢票盛况,“谁抢到了五月天门票”的相关话题,在热搜上挂了许久。没有买到票的歌迷,拥挤在鸟巢外,与场内观众同唱。

多年来,五月天与粉丝有个心照不宣的约定。每次演唱会前,粉丝团会有一定数量的专属门票,也就是团票。粉丝需要通过考试,才有资格购买团票。

考试范围大到一共在鸟巢举办过多少次演唱会,小到某个MV里主唱的裤子颜色是什么。但让粉丝难以接受的是,2023年5月6日,团票的渠道也被迫取消。

据媒体《南风窗》估算,以五月天的咖位,每场演唱会的票房收入高达4000万元,扣除成本后,五月天与经纪公司也能拿到约2500万元收入。

按照2023年演唱会的数量来估算的话,数字高达10亿元以上。

只是,无论抢票的过程如何曲折,等到真正坐到观众席上,看着朝思暮想的人在眼前出现,记忆里的音乐从人群中响起,那种无法言说的感动,是演唱会独一无二的魅力。

他们合唱《憨人》。这首闽南语歌曲几乎贯穿了他们每一次演唱会,被粉丝公认为是最能代表五月天精神的歌曲。

他们也看着阿信唱那首《我心中尚未崩坏的地方》。这首歌写在十年前,买榜丑闻盛传的那个年头,五月天用这首歌传达着自己不屑于造假的态度。

歌词是阿信写的:“幸运的孩子,爬上了殿堂,成果代价,都要品尝。”

心中开始崩坏的地方

五月天的粉丝被称为“五迷”。

这些天来,“五迷”们最不愿看到却也不得不面对的事情就是,那个一直以真诚标榜的乐团,却疑似在引以为豪的现场假唱。

2023年12月初,先是博主“声理学”举报五月天在个人演唱会公然假唱。随后另一位UP主“麦田农夫”发布了“五月天上海演唱会12首歌真假唱鉴定”的视频,总结道:12首歌曲中,有5首都是假唱,还有一首是真假混唱。

部分“五迷”不认可这个结论,真唱派与假唱派吵来吵去,再加上“吃瓜网友”推波助澜,假唱风波也就愈演愈烈。

12月6日,上海文旅局组织专家,称会鉴定五月天在上海演唱会上的表现。当晚,阿信在微博发出长文。

这一天,同样是他的48岁生日。

他把这一切纷争比作朝他砸来的生日派,坚称:“每次的嘶吼,每一场,每一声,都来自于我依赖了24年的嗓子。除了真唱,否则没有其他感动你的方式。”

北京时间8日凌晨,五月天在巴黎开启最后一场“好好好想见到你”演唱会。

这场演唱会采取全程直播的方式,超6万人观看了这场直播。五月天官微也从凌晨3点开始,陆续上传演唱会即时视频。

又一波声浪袭来。因为演唱会前夕阿信长文中的一句“每次唱这足10拍E6的高音,总是跪足捶地”,很多人在现场视频下齐刷刷质疑是否唱出了如此高音。

在这场演出的后半程,阿信又唱起那首《憨人》。他跳下舞台,贴近牢牢追随着他的粉丝。他还对他们说:“一个黑暗过去了,另一个新的世代要来临了。”

音符落下,灯光熄灭,人群散去,那些真正切题的解释,没有人听见。

黑暗是否过去,如今还下不了定论。唯一肯定的是,这片名为五月天的青春自留地,正在岁月与舆论的双重侵蚀下,有了裂痕,开始冒烟。

2018年,阿信站在跨年演唱会的舞台上。他说:“我知道听五月天的人,好像永远都不会长大一样。”

他一一数过台上的其余四人,他们从十几岁相识至此,互相扶持,一起歌唱。“如果能够永远维持这样多好……但是,过去过不去了,未来就一直来了。”

他对歌迷说:“大人的世界很好,如果有时候,有那么一点不好的话,当你戴上耳机,听五月天的时候,你要记得五月天永远陪你们20岁。”

20岁的年纪很好。20岁的五月天,却再也回不去了。人们叹息的,不仅是青春里的五月天,还有那个喜欢着他们的,青春的自己。

部分参考资料:《南方周末》 | 五月天平均每周都有演唱会,背后公司是什么来路;《南方人物周刊》 |五月天 青春梦工厂;《人民文娱》 | 滚石40年,致敬前浪;《东方早报》 | 五月天追梦背后:不具严肃思考和批判;《南风窗》 | 五月天,一场演唱会,狂赚这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