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林 张 晶 刘玉娟 邓 欣 刘亚峰 李琳娜 莫雨平 梁 雁
(1.深圳市第三人民医院理疗科,广东 深圳 518114;2.深圳市第三人民医院全科医学科,广东 深圳 518114;3.深圳市第三人民医院产科,广东 深圳 518114;4.深圳市第三人民医院肝病科,广东 深圳 518114;5.深圳市第三人民医院中医科,广东 深圳 518114;6.深圳市第三人民医院药学部,广东 深圳 518114)
2019 年12 月,世界卫生组织(WHO)宣布由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冠状病毒2(SARS-CoV-2)引起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是国际关注的紧急公共卫生事件。截至2022 年4 月11 日,WHO 官网统计数据显示全球已报告4.97多亿例确诊病例和600多万例死亡病例[1]。
2021 年11 月26 日,一种名为奥密克戎(Omicron)(B.1.1.529)的新变体被WHO 指定为第5 个变异株(VOC),这立即引起了全球的关注[2]。目前Omicron 株感染病例已取代德尔塔(Delta)株成为主要流行株。深圳市第三人民医院是深圳市惟一一家收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的定点医院,自2020年1月19日深圳市第三人民医开始收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截至2022 年3 月28日,共收治该病患者3686例,其中确诊病例2650例。从2022年2月1日—2022年4月5日,我们通过微信远程沟通,搜集舌苔及症状积分表,进行中医辨证治疗200余例,收集到症状及舌苔138例,其中纳入研究观察组25 例,对照组25 例。初步发现未用清热解毒药,通过扶正通三焦中药配方加速CT值恢复,从而证明中药合理运用的有效性,详情如下。
1.1 一般资料所有病例来自2022 年2 月1 日—2022 年4 月5 日深圳市第三人民医院收治的50 例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确诊患者。分为治疗组和对照组,各25例。治疗组年龄12~72 岁,中位数年龄41 岁,平均年龄(38±8)岁;轻型18 例,无症状6 例,普通型1 例。对照组年龄13~68 岁,中位数年龄33 岁,平均年龄(34±15)岁;轻型20 例,无症状4 例,普通型1 例。2 组一般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有可比性。
1.2 诊断标准
1.2.1 西医诊断参考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发布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九版)》[3]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断标准:(1)流行病学:①发病前14 d 内有病例报告社区的旅行史或居住史;②发病前14 d 内有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者接触史;③发病前14 d 内曾接触过来自有病例报告社区的发热或有呼吸道症状的患者;④聚集性发病(14 d 内在小范围如家庭、办公室、班级等场所,出现2 例及以上发热和/或呼吸道症状的病例)。(2)临床表现:①发热和/或呼吸道症状等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相关临床表现;②具有上述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影像学特征;③发病早期白细胞总数正常或降低,淋巴细胞计数正常或减少。(3)确诊必备:具备以下病原学或血清学证据之一:①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阳性;②未接种新型冠状病毒疫苗,新型冠状病毒特异性免疫球蛋白M(IgM)抗体和免疫球蛋白G(IgG)抗体均为阳性。
1.2.2 中医诊断参考《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九版)》[3]及《深圳市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中医药防治方案(试行第二版)》[4]中的辨证依据,辨为肺脾肾虚证,兼有寒湿、瘀血等。
1.3 研究方法
1.3.1 试验数据收集参考《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九版)》[3]与《深圳市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中医药防治方案(试行第二版)》[4],制定“深圳市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试验数据收集表”,包括:(1)年龄、性别、既往史、症状等资料,症状以患者自填表与住院病历结合方式收集;(2)咳嗽、咳痰、胸闷、口干、乏力、肌肉酸痛、恶心、纳差、咽痛、舌象等中医临床表现;(3)实验室检查如血常规、血生化、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核酸CT 值(O 基因及N 基因),影像学检查有胸部CT平扫。
1.3.2 采集资料方法入院后,由中医抗疫小组2 位以上中医师进行远程舌象及症状采集,并收集症状问卷表。舌象要求患者在充足自然光下拍照,辨证结果由全体成员讨论决定。观察138 例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包含对照组与治疗组),有咳嗽[42.0%(58/138)]、胸闷[24.6%(34/138)]、口干[23.2%(32/138)]、乏力[21.7%(30/138)]、肌肉酸痛[13.0%(18/138)]、恶心或纳差[12.3%(17/138)]、咽痛[12.3%(17/138)]等症状。治疗组25 例患者的舌象,以淡红舌苔薄白润(11 例)为主,也见淡暗舌(5 例)、淡白舌(3例)、舌偏红(1例)、白腻苔(9例),其中咳嗽、咽痛、胸闷为肺虚,肺气郁闭,肌肉酸痛、口干、乏力、恶心、纳差为脾胃亏虚、气化不利,舌苔显示无热象,脾虚及肺虚根源均为肾,因此所有收治病例均辨证为肺脾肾虚、三焦壅滞,或兼寒湿,或兼瘀血。
1.3.3 分组方法符合诊断标准,参考患者服中药意愿,不愿服中药者入对照组。
1.4 观察指标血常规、血生化结果,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核酸CT 值(O 基因及N 基因)及胸部CT 平扫结果。血常规、血生化、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核酸CT值等实验室检查由深圳市第三人民医院检验科完成,胸部CT平扫由放射科负责完成。其中,核酸CT值要经过多次检验。
1.5 治疗方法2 组基础治疗:常规化验检查及每天俯卧3 h,统一对鼻腔进行生理盐水冲洗,各组患者均以卧床休息为主,适当运动,加强支持治疗,保证充分热量;注意水、电解质平衡,维持内环境稳定。治疗组在对照组基础上,再加服益元宣肺汤:葛根20 g,生麻黄5 g,桂枝10 g,白芍10 g,炙甘草10 g,生姜5 g,大枣5 g,干姜5 g,细辛5 g,黑顺片(先煎)5 g,泽泻10 g,茯苓10 g,白术10 g,党参10 g,侧柏叶10 g。1 剂代煎成9袋,每袋150 mL。分3 d服用,每次1袋,每天3袋。中药饮片由广东康美药业提供,汤剂由深圳市第三人民医院中药房煎煮并做成软包装。
1.6 出院标准根据《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九版)》方案[3]:(1)症状消失。(2)连续2 次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N 基因和ORF 基因CT 值均≥35[荧光定量聚合酶链式反应(PCR)方法,界限值为40,采样时间至少间隔24 h],或连续2 次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阴性(荧光定量PCR 方法,界限值<35,采样时间至少间隔24 h)。即当间隔1 d,2 次CT 值任意一基因均>35即可出院。
1.7 统计学方法应用SPSS 21.0 数据统计软件对研究数据开展统计分析,计量资料以(±s)表示,组间比较采用成组t检验(正态、方差齐性);计数资料采用x2检验。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1 2 组患者最低CT 值及治疗前CT 值比较2 组最低CT 值及治疗前CT 值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即2组治疗前的病毒量基本无差异。见表1。
表1 2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最低CT值及治疗前CT值比较(±s)
表1 2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最低CT值及治疗前CT值比较(±s)
组别对照组例数25治疗组25基因O基因N基因O基因N基因最低CT值21.55±5.62 20.71±5.78 19.46±5.12 18.39±4.79治疗前CT值33.49±1.94 31.99±1.16 33.40±3.96 31.45±2.85
2.2 2组患者CT值恢复到出院标准所需天数比较治疗组CT 值恢复到出院所需天数较对照组少,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2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CT值恢复到出院标准所需天数比较(±s)
表2 2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CT值恢复到出院标准所需天数比较(±s)
注:与对照组比较,1)P<0.05。
组别对照组例数25 CT值恢复到出院标准所需天数/d 4.28±1.88治疗组25基因O基因N基因O基因N基因治疗后CT值39.12±1.28 37.37±1.78 39.58±1.01 37.88±1.06 2.80±1.261)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各年龄皆可发病,属中医“疫病”“瘟疫”范畴。《素问·刺法论》指出“五疫之至,皆相染易,无问大小,病状相似”。目前Omicron 株已取代Delta 株成为主要流行株,以传播力强、致病弱为特点,可见发热、咽干、咽痛、鼻塞、流涕等。我们根据《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九版)》[3]的指导原则进行中医治疗。
我们在用中药治疗深圳地区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过程中,发现肺脾肾虚者居多,且舌象以舌淡红或淡白、苔薄白润为主,偶有舌淡暗或苔厚腻者,表现为咳嗽、胸闷等肺气郁闭症状,及恶心、纳呆、腹泻等脾胃气机郁滞症状,因此辨证为肺脾肾虚且三焦气机郁滞。病毒量虽然高(CT值无论是N基因或O基因,均在20左右),但并不意味着一定要清热解毒来清除病毒,且中药本身的特长在于调理人体机能,而不是杀病毒,且病毒的寒热属性很难判定,因此治则一定要以调理人体气机为上,治疗应着力于提高人体的免疫力、恢复人体正气,使之尽量达到气血充足、气血通畅的满血状态。
深圳市第三人民医院中医抗疫小组从中医辨证论治与整体观念出发,调理脏腑气机升降出入,博采《伤寒论》及后世医家经验,拟益元宣肺汤(葛根汤、麻黄附子细辛汤、五苓散、甘草干姜汤四方化裁而来)。其中葛根汤见于张仲景的《伤寒论》,葛根汤证的条文有二:“太阳病,项背强几几,无汗恶风,葛根汤主之”(第31条)、“太阳与阳明合病者,必自下利,葛根汤主之”(第32 条)。葛根汤也见于《金匮要略》中的刚痉,“太阳病,发热无汗,反恶寒者,名曰刚痉”。“项背强几几”一证与刚痉“颈项强急”皆为太阳经气不舒、经脉不利,经脉失于濡养所致,所以项背强几几。无汗恶风或恶寒,或下利,均为太阳阳明合病,肺与脾胃经脉皆失于濡养,感染新型冠状病毒后的咳嗽、乏力、怕冷或恶心、腹泻等皆与葛根汤证的太阳阳明合病类似。葛根甘辛性平,舒筋通络、升发输布阳明津液、濡润经脉,加上麻黄桂枝解表之力,可宣通肺脾经脉、畅通三焦诸证、解肌祛风、调和营卫、升津解肌。黄金等[5]医家对此也有详尽阐释。
葛根汤加干姜,即包括甘草干姜汤,既有生姜宣散风寒,又有干姜温补脾阳,因此葛根汤加甘草干姜汤,温肺阳而宣肺气之郁闭,温脾阳而振奋脾胃之气。
麻黄附子细辛汤亦出自张仲景的《伤寒论》,原文“少阴病,始得之,反发热脉沉者,麻黄附子细辛汤主之”,该方是为素体阳虚、复感风寒之证而设。人之所以对新型冠状病毒普遍易感,虽部分在于邪气甚重,但也在于人体肾阳相对不足,故阳虚复感寒,郁闭经脉。肾阳虚者解表,治则当以助阳与解表并行。本方辛温解表药与温里助阳药附子配合,温肾经散寒,补助阳气,以解表去寒邪。白明山[6]对此方用法也很有心得。
《伤寒论》“若脉浮,小便不利,微热消渴者,五苓散主之”,表明五苓散可以促进中焦脾胃吸收水分,进入血液,且促使全身组织间隙的水(相当于湿、痰)入血循环中,清除三焦通路中看不见的水肿,从而促进三焦行使水液正常输布代谢之职。且麻黄散上焦之水气,茯苓、泽泻利下焦之水气,故全身之水道通,气机自然通畅。杨丽平等[7]对此方也进行了应用推广。
三焦为气与水液之通道,故四方合用,通调水道、宣畅三焦,补肾阳(附子)、温脾阳(甘草、干姜)、温肺(桂枝)、宣肺(麻黄、细辛),以通三焦气机,故能扶正气以抗疫。侧柏叶止咳祛痰,有镇咳、祛痰、平喘、抗菌抑菌之功效,入肺肾二经,能调补肺肾。另有白术除健脾利水之外,尚有固护肺卫之功。党参补脾益肺、养血安神,而新型冠状病毒患者常由于隔离烦躁失眠,致心失所养、心血不足,因此养血安神为恢复正气、帮助患者积极休息的重要治则。
人体之所以有自愈功能,全赖少阳之气,过用寒凉药可伤阳,易致肺脾肾三虚。感新型冠状病毒之邪后,人体多器官的微循环受累,即人体五脏六腑气机皆受阻塞,而以肺脾肾三脏为主,故以扶正通三焦为治则,使人体气机畅通,则人体自身生气生血之机能自会运行不息,从而使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自我修复至痊愈。
笔者用辛温宣肺、温补之药取得良好效果,反过来提示在辨证治疗新型冠状病毒时[8,9],不该一律辨为热毒、湿热,一味攻伐,特别是当人体未感染新型冠状病毒,用大量清热解毒药来预防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不利于保护人体阳气。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九版)》[3]也表示,Omicron 变异毒株患者以无症状感染者和轻型病例为主,大多不需要过多治疗,利用中药调节人体正气,不仅操作方便,还经济实惠,特别是本研究所用的汤剂,用量极小,取轻清入上焦,且治上焦如雾的理论,每天花费不到3 元,积极地响应了国家号召,发挥了中医药抗疫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