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宗师”王肯堂研究述评

摘 要： 学界历来将王肯堂的医学贡献作为关注的重点，从医学文献整理、医理思想阐释、医治例证研究、医学成就评价等四个方面不断挖掘王肯堂的现代价值。前人从文学、艺术等人文学科视野作出的探讨是王肯堂相关研究的重要突破，这些丰硕的研究成果丰富和深化了对王肯堂的认识，奠定了王肯堂“医学宗师”的地位。21世纪以来，中医的博大精深、中医的现代化进程以及国家政策导向等因素使得王肯堂相关研究形成了以医学研究为主、其他学科视野探讨为辅的多点发展态势。相关成果将给当下中国文化的继承和发展提供更多有益的现代启示。

关键词： 王肯堂；医学贡献；医学宗师；学科视野；多点发展

中图分类号：I206；G0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1673-0453（2024）04-0047-0007

收稿日期： 20220728

基金项目：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清代鼎甲策整理与研究”（22CZW033）

作者简介： 潘志刚（1990—），男，湖北阳新人，黄冈师范学院副教授，博士，主要从事明清文学、科举文化等研究。

王肯堂（1549—1613），字宇泰，号损仲、损庵，又号金坛居士、死灰居士，别号念西居士、郁冈斋主，南直隶镇江府金坛县人。王氏一门三进士。祖父王臬 （1477—1553），字汝陈，号迟庵，正德十二年（1517）进士，官至山东副使。父亲王樵（1521—1599），字明逸，号方麓，嘉靖二十六年（1547）进士，南京右都御史致仕，赠太子太保，谥恭简。王樵育有四子一女，王肯堂是其第二个儿子。王肯堂于万历十七年（1589）考中进士，与其同科的有焦竑、陶望龄、黄辉、董其昌、高攀龙等诸多名贤。

作为一代名医，学界历来将王肯堂的医学贡献作为关注重点，目前所见王肯堂的研究多从医学角度进行深入探讨。随着学人视野的开拓，立足于文学、艺术、佛学、法律、思想史等角度的论作频频推出。尽管数量较少，却丰富了王肯堂的相关研究，深化了人们对王肯堂多重身份的认识。21世纪以来，有关王肯堂的研究形成了以医学研究为主、其他学科视野探讨为辅的多点发展态势。对其研究成果的总结和分析能够给当下中国文化的继承和发展提供更多有益借鉴。

一、 “医学宗师”的发现：不断深耕的王肯堂医学研究

有关王肯堂医学方面的研究，从内容上大体可分为四个板块：王肯堂医学著作文献整理、王肯堂医理思想阐释、王肯堂医治例证研究和王肯堂医学成就评价。这些方面的成果奠定了王肯堂“医学宗师”的地位。

（一） 发现与奠基：王肯堂庞大的医学文献版图

王肯堂留下的医学典籍及相关著作很多，对其医学文献整理的成果颇为丰硕。王肯堂流传至今的重要医学著作几乎都得到了再版或整理。这为探讨王肯堂的医理思想、医治方法、医学成就等奠定了扎实的文献基础。

早在民国时期，王肯堂相关的医学文献就得到了持续、稳定的传播和推广，如《医学津梁》《古今医统正脉全书》等。这些典籍厚重而宝贵，不断被复印或再版，为解放前的中医发展和中西医融合作出了很大贡献。新中国成立后，上海卫生出版社、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分别于1957年、1959年推出了王肯堂医学著作《证治准绳》，为深入了解王氏的医学贡献提供了重要研究材料。改革开放后，陆拯主编的《王肯堂医学全书》参见王肯堂撰、陆拯主编《王肯堂医学全书》，中国中医药出版社，1999年版。对王氏九种医学著作共70卷的内容进行了标点、校勘和注释，在前期文献基础上进一步发掘了王肯堂的医学价值。同时，陆拯主编的简体点校本的出现也促进了王氏医学著作的大众化和普及化。2015年，《王肯堂医学全书》再版。陆氏等人的工作具有筚路蓝缕之功。此外，代表性的整理成果还有《医统正脉全书》《古今医鉴》等。而人民卫生出版社于2001年和2014年、山西科学技术出版社在2012年和2013年都对王氏部分医学著作进行了深入整理和校订，并多次再版这些著作。2020年，北京燕山出版社推出了刘靓主编的《王肯堂文献辑刊》参见刘靓主编《王肯堂文献辑刊》，北京燕山出版社，2020年版。，其中包含了王肯堂医学、法学、经学等方面的著作，是目前王肯堂相关文献整理最突出的成果。遗憾的是，其读书笔记《郁冈斋笔麈》、佛学著作《成唯识论证义》《八识规矩集解》《因明入正理论集解》等未被收录。总之，这些医学著作记载了王肯堂典型的医学案例，反映了他丰富的医学思想，有些至今仍发挥着功效，推动着中医相关领域研究的发展。

随着考辑、校正、订补王肯堂著作的不断推出，王氏庞大的医学著作版图也随之变得清晰。刘元《明代医学家王肯堂的生平和著作》梳理了王肯堂的著作情况，指出仍有一些王肯堂订正、辑补的医学文献有待整理，如《东垣十书》《产宝百问》等^[1]。尽管有一些著作不是王肯堂独自创作，但他也参与其中，融入了他的心血和思想，因此也应当将其看作是王肯堂医学版图的组成部分，不可将之忽略不计。故而王肯堂相关医学文献的整理工作仍然需要继续推进。焦久存《〈证治准绳·女科〉的文献研究》^[2]、李忠《王肯堂〈医学穷源集〉运气学说的文献整理与理论应用探讨》^[3]等论作分别就王肯堂《证治准绳女科》《医学穷源集》中的文献来源进行考辨，指出王氏善于梳理前人医学文献为己所用的特点。这些研究不仅深化了对王肯堂医学知识来源、知识重构等情况的探讨，而且发现了王肯堂医学思想“集大成”的特点。学界对王肯堂文献材料的来源进行溯源和辨析，进一步促进了对王氏医学成果的整理。这些工作都为王肯堂医学研究奠定了扎实的文献基础。

在丰富的文献基础上，有关王肯堂医理思想讨论、医治例证研究、医学成就评价三个方面都得到了学界积极而深入的探讨。不过学界并没有将三者截然分开，而是将他们作为研究王肯堂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学者或从王肯堂医理思想评价王肯堂医治方法的独特性和有效性；或从王肯堂医治例证发掘王肯堂医理思想的科学性与进步性。二者构成了王肯堂医学研究的有机整体。这些探讨都为研究王肯堂的医学成就提供了翔实的论据。

（二） 传承与发扬：对王肯堂医理思想的研究

对王肯堂医理思想进行提炼、总结和阐释不仅有益于深入了解王肯堂医学精核，也有益于后代传承和发扬其中的医学精神。沈敏之概述了王肯堂的医学经验^[4]；钱武潮与贡承度指出王肯堂的思想精神在于探本求源，精于辨证，勤于实践而通于革新^[56]。他们从医学案例入手，提出王肯堂的学术思想源于儒家学说和佛家学说，故而王氏能够做到“审证求因，治病求本；辨治精当，独具匠心；注重脾肾，权衡升降，辨别虚实” ^[6]。陆拯在梳理王肯堂医学文献基础上，对王氏关于伤寒、内科、外科、儿科、妇科等医科类思想理论进行了全面总结，揭示了王氏医学思想的整体面貌^[7]。

进入21世纪，随着医学研究门类的精细化，学界对王肯堂医学思想的探讨也更为深入和多样化。王利芬等指出王氏以“阴阳升降”思想治疗疾病，体现出中医辨证论治的特点，而王肯堂将这一理论运用在五官科疾病治疗上，使得“阴阳升降”思想的应用范围变得更加广泛^[8]；傅平等指出王氏在骨折治疗方面“形成了外科手术的成就以及骨伤疾病内外治方药特色”^[9]；陈亮等认识到王肯堂在中风治疗上的治疗规律，即“突出心与胃的功能，注重肾与冲任的联系来阐发中风之病机”^[10]；张乐等从“五运六气”视角总结了《医学穷源集》的医学思想及临证用药特点，明确了王肯堂临证用药的规律^[11]；郑若凡等发现王肯堂继承了丹溪学派相火学说，肯定了王肯堂运用该派学说“恰当地阐释了一些疑难病证的发病机制”^[12]。这些论述深化了对王肯堂学术思想传承与发展理路的探讨。

（三） 检验与印证：对王肯堂医治技术的探讨

在西医的强势冲击下，社会亟需传统中医针对治疗方案的有效性、治疗手段的科学性、治疗方法的规律性等问题作出回应。在中西医大碰撞背景下，王肯堂总结、研发的医治例证都在逐一、持续地得到检验和印证。左言富提出王肯堂并非鸡鸣散的创始人，强调王肯堂只是通过有效的治疗手段充分发挥了鸡鸣散效用^[13]；鲁兆麟就王氏的几例治疗方案进行了详细的分析和验证，明确了王氏医治方案的有效性^[14]；侯中伟、唐思云、莫霭儿、徐程、刘佳维等对王肯堂穴位、胸痹、心痛、咳嗽、健忘症、抑郁症等各种疾病的治疗方案或案例进行了深入分析，指出了王氏治疗方案在这些疾病治疗上的作用和有效性，强有力地证明了部分中医治疗方法、治疗手段的科学性与进步性^[1519]。

借助当代技术，王肯堂医学的科学性亦得到了充分印证。黄东源、呼兴华等指出了王肯堂对现代精神疾病治疗的贡献^[2021]；陈奕杉等从大量医案中总结了王肯堂的运气治疗法，为现代临床治疗提供了有效的治疗参考^[22]；朱海燕等利用大数据方法对王氏药物的使用频次、药物功效等相关数据进行统计分析，总结出王肯堂治疗中风的核心药物和治疗方法，证明了当下仍需要发挥传统中医作用的观点^[23]；陈昕雨通过实测王肯堂固肠丸加味、北京同仁堂四神丸两种药物的临床效果，指出王氏药物的功效高于同仁堂药物，并在此基础上再次组织临床试验，肯定了王肯堂固肠丸加味的药性^[24]。这些实证案例都证实了王肯堂中医辨证治疗的方法和手段能够有效改善患者的临床症状，为当下西医临床治疗提供了更多医治途径。

（四） 重估与肯定：王肯堂医学地位的提升

在不能明确测量或衡量医学方法和手段等有效性的情况下，一般依据治疗效果来评价医师的贡献和成就。故而自明末以来，业界虽认定王肯堂是一代名医，但未能客观评价王肯堂的医学贡献和价值，其真正的医学地位和影响有待重估。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特别是进入21世纪之后，王肯堂治疗手段的医学效用在实证研究下不断得到肯定，学界对他的评价也越来越高。

21世纪之前，谢观《中国医学源流论》^[25]、陈邦贤《中国医学史》^[26]、范行准《中国医学史略》^[27]等论著从医学史角度梳理中医发展脉络时，仅简要提及王肯堂的医学著作，肯定其医学成就；刘元、刘再朋、潘华信则从具体治疗效用上对王肯堂作出了中肯评价^[2830]；钱武潮指出王肯堂所著《杂病证治准绳》共列150余种病证，“从源到流，按证分述，破门户之偏执，参合己见，着眼临床实用，力求创新，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31]，能够集明代以前历代医家诊治内科杂病经验之大成，对王氏评价很高。

进入21世纪以来，学界对王肯堂医学影响的评估有理有据且越来越客观，王肯堂的历史地位也随之提高。单德成指出王肯堂的治疗方案在外科治疗上能够实现全面治疗的效果^[32]；林慧光强调王肯堂优生优育的观念博采众说，具有集大成的特点^[33]；余瀛鳌提醒当下对王氏《证治准绳》和《古今医脉正统全书》要给予更多重视^[34]；周祖贻等认为王肯堂医学著作是宝贵的医学遗产，其发挥的医疗救治效用需要持续关注^[35]，因此对王肯堂医学成就的研究需要进一步深化，以便全面反映其所作出的巨大贡献。面对王肯堂卓越的医学成就、科学的治疗方法及其辩证的医学思想，甄雪燕等人给予了王肯堂“明代医学宗师”的评价^[36]。

由此可见，在充分认识王肯堂医学价值和贡献基础上，学界对王肯堂的评价不同于以往对其身份的简单评判，同“医家”“医学家”“医者”等描述性的中性概念相比，王肯堂的医学地位上升到了“医学宗师”级别，不再仅仅是“一代名医”。这说明随着王肯堂的医学思想、医治例证等被发现和验证之后，王肯堂的历史价值和地位得到了应有的、客观的评价。

二、 王肯堂研究的新突破：多学科、多点的人文视野探讨

目前所见有关王肯堂研究的论作，仅十余篇文章没有将王肯堂的医学内容作为研究中心。但这些研究成果使得人们在较为充分了解王肯堂医学成就的基础上，亦逐渐认识到王肯堂多样化的身份，初步了解到他在交友、佛学、艺术、法律、文学等各方面的情况。学界对王肯堂的认知变得更为丰富和全面，这是王肯堂研究的重要突破。

首先，王肯堂的生平情况以及被医家身份所掩盖的传统儒者形象得到了认识。王重民对王肯堂生平事迹、著作等情况作了大致介绍，并提到了王肯堂与西洋传教士利玛窦交友的情况^[37]，这为后人全面认识王肯堂发挥了引导作用；《金坛文史资料（第11辑）》开辟了“纪念王肯堂逝世三百八十周年”栏目，对王肯堂的医学、生卒年表、家族、生平轶事等各方面作了简要梳理并补充了王肯堂的生平资料参见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金坛县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金坛文史资料（第11辑）》， 1993年版。；秦小平在关注王肯堂医学成就之外，以更广阔的视野考证了王肯堂的仕履以及他在经学等方面的贡献^[38]；朱伟常则侧重发掘王肯堂在交友方面的内容^[39]；连文萍重点考察了王肯堂为官翰林院的仕宦风波，揭示了王肯堂在晚明官场上不得志的原因^[40]；王篤堃再次确定了王肯堂的卒年在公元1613年，并对王肯堂《医学穷源集》的序跋作伪问题进行了考辨^[41]。这些研究为了解王肯堂生平及其儒者形象提供了重要参考。

其次，王肯堂在文学、艺术等方面的创作情况被逐步整理。这些研究成果为推动学界对王肯堂其他方面成就的研究提供了罕见资料。在文学方面，如叶桂桐《〈金瓶梅〉抄本考》^[42]、钟来因《〈金瓶梅〉·汤显祖·利玛窦·王彦泓父子——明季文学史上的文人关系》^[43]、耿传友《族谱所见王次回家世资料》等论作^[44]重点挖掘了王肯堂的交游情况及其在文学方面的相关活动。这有助于深入了解王肯堂在文学创作、家族文化、兴趣爱好等方面的内容。王肯堂在艺术方面，尤其是在书法和绘画方面也颇有造诣。闻毅先《王肯堂的书法艺术成就》^[45]、丁苗苗《〈郁冈斋墨妙〉研究》^[46]、张丁帅《王肯堂〈郁冈斋墨妙〉研究》^[47]等论作或肯定王氏书法的创作，或发掘王氏刻帖的价值。近年高树浩、陈君兰等以王肯堂书法为研究中心，相继发表了《儒医王肯堂与上层文人的书画交游——以韩世能和董其昌为例》《王肯堂的鉴藏观念与刻帖批评》《王肯堂与吴氏徽商鉴藏家的书画交游》《品鉴与辨伪——王肯堂的砚品理论》等多篇文章，集中梳理了王肯堂在书画方面的创作和交游情况，总结了王肯堂的书画思想和书画理论，拓展了王肯堂艺术研究的空间参见高树浩、陈君兰等以王肯堂书法研究为中心发表的系列论文，如《儒医王肯堂与上层文人的书画交游——以韩世能和董其昌为例》，《荣宝斋》2018年第1期； 《王肯堂的鉴藏观念与刻帖批评》，《中国书法》2019年第6期；《王肯堂与吴氏徽商鉴藏家的书画交游》，《荣宝斋》2019年第4期；《品鉴与辨伪——王肯堂的砚品理论》，《荣宝斋》2019年第5期；等等。。

第三，王肯堂的学术知识问题得到了进一步的阐发和梳理。圣严法师在《明末佛教研究》中对王肯堂禅学背景以及他对唯识宗方面的贡献进行了说明，揭示了王肯堂的佛学素养及其对佛学发展的贡献^[48]；郑伟宏、张晓翔探讨了王肯堂的因明学研究^[4950]，其中张晓翔专著《逻辑与因明研究》专列“王肯堂因明思想探析”一节，考察了王氏对晚明因明学发展的作用^[50]；倪梁康对新发现的王肯堂佛学著作《八识规矩集解》进行了校注与阐释，推进了王肯堂佛学研究的进程^[51]。由此，王肯堂的佛学知识情况得到了一定的揭示，补充了学界对王肯堂佛家背景的认知。而柯卉、诸颖政在清理王肯堂家族、生平、交际等内容基础上，探究了王肯堂的仕宦旅迹、医学成就和知识趣味等，他们将王肯堂放在明代晚期科学知识蓬勃发展这个社会背景中来考察，指出明代晚期的知识爆炸对晚明读书人的影响^[5253]。

值得注意的是，王肯堂法学方面的成就也得到了一定的关注，弥补了相关研究的缺漏。何勤华在《中国法学史（第2卷）》中对王肯堂在法律史领域所作贡献给予了很高评价。他认为在明清260多种法学书籍中，王肯堂的《律例笺释》是其中“最为重要的，它不仅面世比较早，阐释律例比较精到，初步奠定了明清律学的内容与风格，也是后来为清代律例注释书所引用最多的明人作品”^[54]，充分肯定了王肯堂对于法学的贡献；王志林将《大清律辑注》与《律例笺释》进行比较，指出了王肯堂的律学著作对后世法律的影响^[55]；邱澎生则通过比较王樵、王肯堂父子对法律的不同观念，寻绎出晚明清初法律思想流动的线路，确认了明清法学思想的转变^[56]。

这些研究和探讨，无疑突破了王肯堂研究的原有格局，进一步开拓了王肯堂研究的多维空间。

三、 王肯堂研究的经验及其发展原因

就王肯堂医学成就方面而言，学界已然形成了一套研究模式：从王肯堂医学著作整理出发，以清理王氏医学著作为基础，进而深入到王肯堂医学典籍中，探讨其医学思想、医治方法、医治案例等内容，挖掘王肯堂医学的现代价值。进入21世纪后，随着诸如临床医学研究方法、大数据等方法的运用，王肯堂整体而又辩证的医疗方法和医学思想得到了充分展示。王肯堂作为具有代表性的传统中医学家，其治疗方案的实际效能正在不断得到科学验证，故其医学地位也在不断得到提升。

有关王肯堂的医学研究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丰硕成果是由三方面的因素所促成。首先，中医是中国古代人民同疾病作斗争的历史经验和科学总结，是中华民族的文化瑰宝。经过几千年的发展，中医基础理论扎实，医学思想全面而又辩证，在外科、内科、骨科、儿科、妇科、五官科、精神科等各方面都积累了丰富的治疗经验，形成了系统且有效的治疗方案，能够实现预期临床医疗效果。而中医其他方面如药材学、方剂学、养生学等学科组合在一起，构建了中医学严密、科学的学科体系。中医是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而王肯堂在这些方面多有耕耘，引起了学界的重点关注。其次，新中国成立后，中医与时代接轨，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其科学性得到现代技术的进一步验证，其有效性也通过了实践的多次检验。屠呦呦从中医药材中发现了可以用于治疗疟疾的药物青蒿素，挽救了全球数百万人的生命。2015年，屠呦呦获得了诺贝尔医学奖，充分证明了中医具有巨大的发展潜力和价值。而在抗疫期间，中医也发挥了重要的预防、治疗作用，其地位和价值不逊于西医。中医的当代效用也决定了王肯堂的当世价值应该得到重视。再者，中医在党和国家政策的引导下，促进了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早在20世纪50年代，毛泽东同志就提出，“就医学来说，要以西方的近代科学来研究中国的传统医学规律，发展中国的新医学” ^[57]。他指出：“中国医药学是一个伟大的宝库，应当努力发掘，加以提高。”^[58]在党和国家政策的引领下，中医的地位不再屈居于西医之下，而是获得了独立发展的空间，与西医形成了并驾齐驱的发展态势。2015年，习近平同志在《致中国中医科学院成立六十周年的贺信》中指出，“中医药学是中国古代科学的瑰宝，也是打开中华文明宝库的钥匙。当前，中医药振兴发展迎来天时、地利、人和的大好时机，希望广大中医药工作者增强民族自信，勇攀医学高峰，深入发掘中医药宝库中的精华，充分发挥中医药的独特优势，推进中医药现代化，推动中医药走向世界，切实把中医药这一祖先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继承好、发展好、利用好，在建设健康中国、实现中国梦的伟大征程中谱写新的篇章”^[59]。王肯堂作为一名医生和学者，他在医学思想、职业素养、医学著作、治疗手段等方面留下了宝贵的遗产。因此王肯堂医学研究可挖掘的空间极大，研究价值极高。从当前研究王肯堂医学的丰厚成果可以看到，传统中医为现代中医的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基础和保证，推动了我国中医良性发展，对保障我国人民乃至全球人民的生命安全和健康作出了重大贡献。

与王肯堂医学方面的研究成果相比，当前其他方面的研究则稍显不足，但是呈现出全面铺开的发展态势。目前为数不多的文章初步揭示了王氏的生平、交友、兴趣爱好、著作、文艺理论思想等各方面情况。对这些内容的探讨不仅有助于全面把握王肯堂的人生面貌，也有助于世人深入了解王肯堂何以有如此高超医学成就的原因，进而有助于人们深入了解晚明的历史、社会、文化等。学界能够在研究视野上逐渐摆脱只关注王肯堂医学成就而忽视其他方面的研究格局，其原因就在于人们在研究王肯堂的过程中，发现王肯堂并不仅仅是一位简单、普通的医者，而是拥有多样化社会身份的学者。王肯堂被称为“儒医”，可见他本来的身份既是儒士，也是医生。王肯堂是明代的进士，并获得了翰林院检讨官职，这说明他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儒家士人精英。此外，王肯堂也是一位虔诚的佛家弟子、刑法专家，他知识广泛，在文学、佛学、书法等方面也作出了重大贡献。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使得王肯堂的研究空间得到了极大拓展，其研究的价值也具有多样性和丰富性。但从以上论述可以看到，对王肯堂医学之外的考察和研究还未能全面、充分地展示其真实面貌，对其文学、艺术、佛学、法学等各方面的研究仍有待进一步拓展和深入补足。

总之，今后对王肯堂的相关研究会继续保持着以医学研究为主、多点发散的研究态势。而日后不断拓宽王肯堂研究的维度和角度将会给当下中国文化的继承和发展提供更多有益的现代启示和参考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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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肖珺）

A Review of the Research on \"The Medical Grandmaster\" Wang Kentang

PAN Zhigang

（College of Language and Literature，Huanggang Normal University，Huanggang Hubei 438000， China）

Abstract： The academic community has always focused on Wang Kentang′s medical contributions， continuously exploring his modern value from four aspects： medical literature organization， interpretation of medical philosophy， research on medical examples， and evaluation of medical achievements. The fruitful research results have established Wang Kentang′s position as \"The Medical Grandmaster\". The explor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humanities such as literature and art serves as an important breakthrough in Wang Kentang′s research， enriching and deepening the understanding of Wang Kentang. The extensive and profound nature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he modernization process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and the role of national policy orientation have led to a trend of multidirectional development in the research on Wang Kentang since the 21st century， with medical research as the main focus and exploration from other disciplines as auxiliary perspectives. The related achievements will provide more beneficial modern inspiration and value for the current development of Chinese culture.

Key words： Wang Kentang; medical contributions; The Medical Grandmaster; discipline perspective; multidirectional develop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