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她们：西班牙少女谋杀案

马岚熙

1992年11月13日，在西班牙的阿爾卡塞尔，三名年仅十四五岁的西班牙少女夜间参加派对，误搭坏人驾驶的“顺风车”后惨被杀害。几位养蜂人发现了她们的遗体，惨状不堪入目。令人震惊的是西班牙警方的混乱低效——直到二十多年后，主犯仍不知所踪。2019年6月14日，纪录片《阿尔卡塞尔谋杀案》播出后，人们才重新将目光投向该案，并发现了更多被忽视的细节。

被害的三位少女名为安东霓娜（时年15岁）、玛丽亚（时年14岁）和玛丽安（时年14岁）。当晚，她们约好一起去4公里外的皮卡森特舞厅参加一个同学组织的派对。虽然舞厅距离阿尔卡塞尔镇不远，但到了晚上公交车已经停运，如何到达舞厅是一个不小的难题。最后，她们决定在路边碰运气等顺风车。晚上八点，她们总算等到了一对好心夫妇愿意送她们一程。然而，车子开到加油站附近时，突然出现故障，无法前行。女孩们只好下车，打算边走边看还能不能拦到顺风车。此时，她们距离目的地只有五百多米，就算走得再慢十分钟也能到达。可是，谁也不知道在这短短几百米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三个女孩离开加油站后，彻底消失了。

午夜时分，孩子们还没回来，父母们分别致电警局报了警。警方随后展开了调查，沿着公路进行了大规模的搜救，但一无所获。三个女孩没有和父母吵过架，应该不是离家出走；她们临走前只带了很少的钱，金额也无法支撑她们跑去更远的地方。警方只能从绑架案这个角度出发，调集了不少警力扩大搜索范围。从阿尔卡塞尔镇到整个瓦伦西亚，他们对所有可疑地点都进行了搜索，警方除了在国内寻找线索外，也向周边国家发送了案情通报，但是仍然毫无发现。警方只得将她们列为失踪人口。

七十多天后，即1993年1月28日，两名养蜂人在拉罗马纳山区的一处荒郊野岭中，发现了她们的遗体。拉罗马纳地处偏僻，而且每年冬季受寒潮影响会出现极端霜冻天气，人迹罕至。萨拉和阿基诺是居住在这附近的养蜂人。1993年1月28日一大早，两人提着工具准备上山查看蜂箱。阿基诺突然发现泥土堆上好像有一条手臂，还戴着手表，只是手掌却不见了。那时候，两个养蜂人没有手机，只能仓皇下山报警。警察到事发地后小心翼翼挖开松动的土层，刨出了里面的遗体。

法医证实，三人的胳膊都有过被反绑的痕迹，其中一人的胳膊明显已经脱臼，尸体有被野兽啃过的迹象。法医确认，三人生前都有被多次性侵的迹象，还有明显的辱尸行为。此外，尸体下面，警方还找到了一枚弹壳。随后，警方在安东霓娜的颅骨中找到了相对应的弹头。可见，本案还涉及一支9mm的枪支，这让警察更为紧张。

除此之外，在那片空地上还找到了一件旧的白色夹克、一只破手套和一张不起眼的处方笺。这张处方笺成为本案的关键线索。经过技术处理，警方还原了大部分内容：它来自拉菲大学附属医院，是某位医生开给一位罹患性病的患者的，签发时间大致是1992年9月底，也即案发前不久。这张处方上有一个号码，正是患者的社保编号。顺着这条线索，警方很快查到了这个处方的主人：尤里科·安吉斯。奇怪的是，这个人因发育不良患有脑部疾病，日常生活离不开人，据其家人所说，他最近一年来没有去医院看过病。到医院就诊、开出这张处方笺的人，很可能另有其人。

警方顺着线索，找到了安吉斯的亲戚巴西人安东尼奥。他1968年从圣保罗移民西班牙，居住在阿尔卡塞尔镇附近的市镇。他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恶棍，靠着抢劫和贩卖毒品成了街头著名的混混，还唆使两个亲弟弟跟着他一起抢劫偷盗。因为女友偷偷吸食了他准备拿出去售卖的毒品，安东尼奥将其打成重伤，被判处八年监禁。可他却神不知鬼不觉地越狱。在逃亡途中，他又干起了老本行，继续向年轻人贩卖毒品。有一个叫里卡特的年轻男子，经常找安东尼奥买毒品。最先被警方抓获，并供出案件始末的，即是这个里卡特。据其供述，安东尼奥经常冒用亲戚安吉斯的社保卡去医院就诊。当晚，对三名少女行凶的，正是安东尼奥和里卡特。

里卡特很快被捕，警察还在他家中找到了一辆白色轿车。据里卡特说，那天晚上，他和安东尼奥开车出门，在加油站附近被三个女孩拦下了。看着这三个青春靓丽的少女，安东尼奥生出歹念，强行带她们来到拉罗马纳山区的一处废弃平房里。两人对三个女孩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

然而，在随后的几次审讯中，里卡特反复翻供，几次改变了供述细节。警方没有在平房里找到关于女孩的任何东西，血迹、毛发等重要物证通通没有。

事情的真相扑朔迷离。在受害者家属的强烈建议下，西班牙警方决定启动第二次尸检，他们邀请了在业内富有名气的塞维利亚大学病理法医教授富伦特。然而，富伦特见到遗体后，却大发雷霆。原来，三具遗体均被清洗过，这种做法必然导致重要证据缺失，对案件侦破产生极大阻碍。尽管如此，富伦特的团队还是从遗体上提取到60多根毛发，其中有29根可以进行DNA检测。结果显示，这些毛发属于安东尼奥和里卡特。1997年5月9日，富伦特对外宣布有重大发现，他在包裹遗体的地毯上找到了可疑的血迹和体液。他希望法院能够推迟对里卡特的审判，再给他一些时间调查清楚。尽管案情存在如此多的漏洞，然而在巨大的压力下，法院还是决定开庭审判该案。1997年7月30日，里卡特被陪审团裁定犯有绑架、性侵、谋杀、侮辱尸体、非法持有枪支等罪名。法庭随即判处他有期徒刑170年，并赔偿受害者家属18000欧元。然而，里卡特并没有如大家预期般把牢底坐穿。2013年，帕罗特法则被废除，所有超过30年的刑罚都被认定为“残忍、非人道”，可以申请减刑。于是，同年11月29日，里卡特被释放出狱，算下来他实际上只坐了21年牢，就重新获得了自由。

此时，主犯安东尼奥仍不知所踪。当时，警方找上安东尼奥家门时，他原本在家，后趁机找了一个空档跳出窗户逃走了。

时至今日，安东尼奥依旧是国际刑警的头号通缉犯之一。然而，由于西班牙法律规定，刑事案件追诉有效期为20年。这意味着，就算安东尼奥还活着，现在也不可能再追究他的法律责任了。阿尔卡塞尔谋杀案涉及两名罪犯，一个因为新出台的规定提前出狱，另一个下落成谜。在很多人看来，这起发生在20世纪90年代的案子应该尘埃落定。但是，随着纪录片《阿尔卡塞尔谋杀案》的播放，这桩案子又一次被媒体翻了出来。据报道，2019年6月24日，一对夫妇看完纪录片后，来到三名少女被埋尸的地方，想送点鲜花聊表心意。他们走到案发的平房附近时，突然发现了四块很小的骨头，他们将其小心包裹好送入警察局。没想到，这四块骨头竟然属于被害少女之一，正是养蜂人发现的手臂缺失的手掌部位。而警方多年来一直没有找到，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警方刑侦勘验工作的敷衍。

2022年7月，迫于舆论压力，法庭又一次提出要重新进行新一轮取证。然而直到现在，人们依旧没有等到任何确凿的证据。如导演在影片中坦言：这部纪录片并非为了找出事情的全部真相，而是为了提醒人们不要忘记这场悲剧；同时，也希望警方当局不再低效涣散，尽快抓捕逍遥法外者，还死者真相和公道。

编辑：薛华    icexue032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