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海
衰老总会在某个时刻降临。人口老龄化是全球性趋势,在中国,由于人口基数庞大,生育政策调整,老龄化速度可能比想象的来得更快。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老去不是简单的时间问题,面对迟早都会到来的人生关口,日渐衰老究竟意味着什么?《公租房小区里的老年爱情》以社区工作人员的视角,观察老年群体的日常困境。对个体而言,随着身体机能退化,可能导致人们对自身价值产生怀疑,进而焦虑。相应老龄化人口增加,也给社会带来了方方面面的挑战。是挑战,也是机遇,重要的是怎么采取更积极的措施,规划养老服务体系,促进老龄事业发展。说到底,提升老年人的获得感、幸福感,不仅是他们的现实诉求,也是社会文明的体现。
“外物都让她们应接不暇,哪里还有余力去细细甄别内在的起落?”《蓬莱》不是谈玄,看似机锋四出的话,不过是梦游中的普通日常。说是界外废墟,无数荒唐,却也并非无主之地,现实与梦境相互纠缠,原本清晰的世界陡然真假难辨,比如“做梦做到一半居然会弹出广告,关也关不掉”,到底只是个可怕的噩梦,还是资本对人的深度捆绑?记忆的困境与想象力绵延搏斗,几近明净透亮的文本,却又讳莫如深,似乎处处都通向交叉小径的花园。经过作家细细勘探,发现的不单是一个美丽新世界,更有只在无限混乱中存续的无意义瞬间。那是青春的造物,在敢于虚饰天地的激情中,恨不能再造一个异托邦,上穷碧落下黄泉,裹挟着尚未幻灭的梦,在无边无涯的时空里尽情游行。
《藏身之地》中有一处耐人寻味的设置:身患眼疾的“我”,尽管做了手术,却戴副墨镜,“看什么都看不真”。是的,囿于偏见,或者说身陷认知茧房,却又时时审视,“我”看到的就是全部的真相吗?回到旧城,想当然地以为这里理应闲适,哪里想到,一样充满时代疲惫的影子。当然,让“我”痛苦的,还有父母失败的婚姻。那个普通的中年妇女身上究竟承载了怎样的漫长折磨?作家耐烦书写“我们内心无法对外界袒露的一部分”,看似决绝的逃离,被抱怨和恨意敷衍的坚硬自我,逐渐与独自生活的母亲产生了共情,一路丢盔弃甲,分崩离析。一趟回乡之旅,不止是在书写如何走出原生家庭的阴影,更是在理解中年女性,重新建设自我的过程。《一息间灿烂》饱含热情,大量篇幅似乎展示的不过是平凡的儿女情长,不乏戏谑的语調里,却也有对教育制度甚或社会分层的形象剖析。要不然年纪轻轻的男女,怎么就天然懂得了权力的游戏?时代的车轮急遽向前,那些被淘汰的人究竟经受了怎样的命运?一切似乎都指向黑洞般的过往。结尾虚晃一枪,用一节满是魔法的童话收束,作家大概也是嫌命运过于沉重,变幻人生,还需要更多灿烂阳光。
本来只是藏羌文化的遗留,或者说不过是在史书和想象中流连的文化符号,纯粹的审美对象,现实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一直要读到结尾,才意识到,原来《蛰伏史书的老寨》描摹的是脱贫攻坚如何重造了一个村庄。还用大肆铺排和专门交待吗?感受一回上云昌的天路就可以尽情想象。站在黑白疏朗的岷山,看到高远开阔的河山,会由不得感慨,这是新时代的绝美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