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1月10日,北京大学法律系77级毕业前夕,27岁的李克强为班上年龄最小的一位同学写下临别赠言:
“纯真而不欠闻达,善良而不失坚强,把生命高举在尘俗之上,又溶化于社会之中,这应当是我们这一代的共同追求。”
少年沉浸国学 熟读经典
李克强祖籍安徽定远县,1955年7月出生于合肥。父亲李奉三是一位地方干部,一生爱读书,也非常注重对孩子的培养。因此,李克强从小就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并在11岁时考入安徽省重点中学合肥市第八中学。合肥八中创办于1956年,以“完善自我、追求卓越”为校训,因“博学、勤问、慎思、笃行”的学风受到好评,后成为一所有个性、有特色的华东名校。
李克强中学时期正赶上特殊时期。李克强虽自幼好学,成绩优异,但也不得不辍学在家。
然而,李克强又是幸运的,这段时间他遇到了自己的“启蒙老师”李诚先生。李诚是安徽石台县人,民国十五年考入南京国专,曾执教于巢县黄麓师范、昭明国专、江南文化学院,新中国成立后在安徽省文史馆任图书管理员。当时,李克强家和李诚家在同一所大杂院里。院内有座小型图书室,藏书近万册。李诚退休后就成了这个图书室唯一的管理人员兼出纳与采编。好学的李克强经常去图书室翻书,就和李诚成了“老相识”。
不久后,图书室不能去了,李诚从此赋闲在家。李奉三便让李克强拜李诚为师,请他教授古文和历史知识。
李诚将李克强视为门生,谆谆教诲,向他讲授中国的国学、治学的方法以及古今逸事,有时还认真地给他说文解字。他要李克强读《史记》《汉书》《后汉书》《资治通鉴》等国史。有时还专门给李克强讲授唐诗,一天讲一首,而每讲一首他可以用一小时的时间来旁征博引。
1977年,李诚去世。20年后的1997年5月,时任共青团中央第一书记的李克强,在《安徽日报》上发表了一篇《追忆李诚先生》的署名文章,深切表达了对恩师的敬仰缅怀之情。李克强在文中详细回忆了每天跟李诚学习的情形:
时间是固定的,从每晚9时开始。他释卷之后,便烧上一壶水,把脚放在一个不大的搪瓷盆中,不断有节奏地搓足,时而向盆中添上一点热水,时而用手揉脚板心上的涌泉穴。他做得不紧不慢,循环往复,大约近一个钟点。就在这段时间里,李先生用平和的语调,时断时续地向我讲中国的国学,讲治学的方法,讲古今轶事……这种每天近一小时的讲解、谈论夹杂着议论,持续了近5年之久,几乎穿越过我的少年时代,但李先生的话似乎仍未讲完。
李诚先生的为学之道,对李克强也产生着深远的影响:
李先生喜欢“为学要像金字塔、又能广大又能高”的治学之道。更喜欢要能“吃冷猪肉,坐热板凳”的治学态度。因为文庙里是供着冷猪肉的,读书人应当将板凳坐热,不能总是躁动不安……李先生认为,读书人眼界一定要开阔,要能看大场面,大观则大见,小观则小见。也就是说要读各种类型、各种观点的书,除有专门注重的外,对其他学识起码做到识门。
正是有了这“特别”的5年时光,李克强不但没有荒废学业,相反还打下了扎实的古文功底,树立了严谨的治学态度。
青年问道北大 求知若渴
1978年,北大燕园第一次在春天迎来新学生。李克强就是其中之一。当时,全国科学大会在北京召开。这批重返校园的学子,在极度渴求知识的同时,更自觉地肩负起影响国家、民族命运的重大责任。
走进北大,“我爱我师,我更爱真理”“为尊者不骄,待愚者不矜”的学风,更是给李克强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李克强就读的是北大法律系,那时候的法律还属于绝密专业,对学生的选拔标准很高。优中选优使得“七七级”法律系成为法学院教授杨敦先口中的“黄埔一期”,他们意气风发、挥斥方遒。
浓眉大眼的李克强说话不多,长期的农村生活让他格外自律,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读书上。没课时,他大清早就背着个黄色军用挎包去图书馆,除了午饭和晚饭,一直要待到闭馆才离开。
在英语的学习上,李克强尤其下功夫。同一级的同学英语水平都很差,为了攻克这个难题,李克强自己做了一个小本子,正面英语单词,反面中文解释。每天无论是去食堂吃饭,还是外出坐公交,他随时随地都拿着小本子苦记硬背。在点滴的积累中,李克强的英语水平突飞猛进,很快成了班里的佼佼者。
一次,李克强与同学何勤华一起听外国专家的讲座,专家反复讲到一个名词canon law,何勤华被这个生僻的词语弄得云里雾里。李克强脱口而出,canon law就是教会法。“那次之后,我开始对他的外语水平感到钦佩。”何勤华多年后回忆道。
凭借出色的英语水平,李克强还翻译了1万多字的《英国宪法资料》。这本书后来被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制委员会采用;他翻译的《英国宪法史纲》,也由北大法律系打印,作为教学参考资料。何勤华在日记中写到此事,连连惊叹“克强同学真不简单”。
对英语的“偏爱”并没有影响李克强对专业课的学习。为了学好国际商法这门课,他和几个同学到荣毅仁创办的中国国际信托投资公司实习;学习海商法时,他又和同学跑去天津新港实地考察。那时,许多同学甚至不知国际商法和海商法为何物,而李克强已经在图书馆借经济法等方面的英文原著来阅读。之后许多年,他一直保持着读英语原著的习惯。
李克强首秀“淡中见奇”
2013年3月17日上午10时,共和国第七任总理李克强走进金色大厅,走上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中央政府“掌门人”的舞台。
这一刻,坦然迎接全世界关注的,是一位微笑、挥手、目光明亮、神态轻松、充满自信的大国总理。
美国一家中文网站认为,李克强首秀“淡中见奇”,以往被认为低调的他正表现出一种大国总理的“气场”,具有“实、潮、专、雅”的特点。
所谓“实”,是他不仅在实际工作中务实低调,在记者会上,他用词简要、直白、接地气;所谓“潮”,是他展现出一个官员的自信与底气;所谓“专”,是他在经济议题上的专业性;所谓“雅”,是他更有“君子之风”,法律专业背景让他更注重用词的准确性,甚至在回答记者提问时刻意避免使用重复的词语。
记者招待会上,李克强的眼神坚定自信,他的眼中,满满的都是对前人的敬意、对农民的关怀、对往昔的回忆。对于自己的人生经历,李克强不愿多说,只用了9个字:行大道,民为本,利天下。不是引经据典,却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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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风散记(节选)
⊙ 李克强
在北大求学这段时间里,知识以所谓“爆炸”的速度扩展,知识的传播场所和手段日益多样化,但我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通过考试来做北大的学生。
从某种角度说,我来这里寻觅的不仅仅是知识,亦是为陶冶一种性情,修养一种学风。
北大的性情、学风,或者说是北大的精神,在北大的先生们身上表现得尤为典型。
记得我初留北大工作时,去参加校外的一次会议,住在西苑饭店,并和季羡林先生同住一室。季先生参加会议的态度很认真,不论大会小会,他总是准时参加,而且正襟危坐。
会上发言人离题的事常有发生,这时,季先生便用手指在大腿部不停地滑动。我抑制不住好奇,问季先生在做什么,季先生答道,这个时间可以用来复习外语单词。
我想,季先生大概是在回憶他所研究的死文字。他显然是不愿意让看似零散的时间闲置。
当时我正翻译一部英国的法律专著,英国的法律著作中常有一些古词语,既难懂且难译。我遇有一词,实在弄不通,只好打扰季先生,请他释难。季先生当即做了回答,但同时又说,你可以先这样译。我一时还不理解他说的“先”字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返回后,他又向我说明了这个词的来由,有几种含义,解释得近乎详尽。
显然,季先生当晚认真地查阅了这个词。也许,季先生并不是一定要向我传授某种知识,他的所做所为,实质上是在诠释着“我爱我师,我更爱真理”的含义。
执著地追求真知,以平常心态对待学术之争、相左之见;崇尚真理而不图虚名,不注重所谓的体面与尊严,是北大的许多先生们所表现的一种精神,由这种精神修养成为一种性情,就有了为尊者不骄、待愚者不矜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