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世纪90 年代“飞天奖”优秀农村题材电视剧中的新女性书写

2024-01-23 00:53谭文鑫
长沙大学学报 2023年6期
关键词:姨母山杏物化

谭文鑫

长沙学院影视艺术与文化传播学院,湖南 长沙 410022

梳理20 世纪90 年代荣获“飞天奖”的农村题材电视剧,会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那就是不少剧名包含“女人”,如《辘轳·女人和井》《古船·女人和网》《女人不是月亮》《趟过男人河的女人》。这意味着,乡村女性其时已然成为电视剧编创者不约而同聚焦的对象①《外来妹》虽主人公同样是来自农村的女性,但非纯粹的农村剧;至于《乡村女法官》《小镇女部长》,虽然以在乡村工作的女性为主人公,但她们并非纯粹的乡村女性,故本文未列举。。进而言之,上述电视剧,尤其是《女人不是月亮》《趟过男人河的女人》中的女主人公扣儿和山杏,并非一般意义上的乡村女性,而是最终表现出独立意识的乡村新女性②《辘轳·女人和井》《古船·女人和网》中的女主人公枣花,虽也具有一定的独立意识,但作为乡村女性,在“新”的程度上,不及扣儿和山杏,且笔者已在《“三农”题材电视剧的文化品格》一文中有所分析,故本文从略。。这些新女性具有共同的心路历程。具体而言,可分为三个阶段。

一 背负“传统”

《女人不是月亮》和《趟过男人河的女人》细致表现了20 世纪80 年代至90 年代的农村生活。在那个时代,相对于城市,封建旧思想在偏僻的农村仍然根深蒂固。因此,在这种文化的熏染之下,以上两部电视剧的女主人公扣儿和山杏,起初都背负着沉重的旧“传统”。正是这样的旧“传统”,试图将扣儿和山杏形塑为作为男性附庸的“女人”。西蒙·波娃就认为:“一个女人之为女人,与其说是‘天生’的,不如说是‘形成’的。没有任何人生理上、心理上或经济上的定命,能决定女人在社会中的地位,是人类文化之整体,产生出这居间于男性与无性中的所谓‘女性’。”[1]23换言之,“一个女人是‘变成’的,但总是在一种文化强制下成为一个女人”[2]12。

《女人不是月亮》中,女主人公取扣儿这个名字,与其悲惨身世有关:她是孤儿,在姨母家长大成人;姨母想把扣儿跟自己的傻儿子绑在一块,首先在名字上动心思——傻儿子叫纽儿,扣儿和纽儿就要像“纽扣”一样拴在一起。不止于此,作为农民的姨父和姨母,出于传宗接代的思想,压根不管扣儿是否真心喜欢纽儿,也不管作为表兄妹的纽儿和扣儿乃近亲,不能结婚,只是一心想撮合他们;姨母甚至以死相逼,让扣儿就范。显然,这种婚姻是不正常的,是违背人性的。

这部电视剧的可贵之处在于,并未将姨父、姨母塑造成“恶人”,除了婚姻大事,他们在日常生活中待扣儿很好,扣儿事后也不曾怨恨姨母一家。这意味着,扣儿差点遭受婚姻悲剧,是因为落后的思想观念。因此,《女人不是月亮》具有一定文化批判力度。这与“农村三部曲”——《篱笆·女人和狗》《辘轳·女人和井》《古船·女人和网》的处理手法颇为相似。在“农村三部曲”中,“编创者并未采用简单的善恶二元对立模式将作品中那些活生生的悲剧归因于恶势力——村里并无十恶不赦的坏人,而是从文化层面进行了深入剖析,揭示出农村强大的封建文化残存”[3]。其实,《女人不是月亮》中扣儿背负的“传统”,亦是“封建文化残存”,若套用片名的说法,即“女人就是月亮”,就是男人的附庸。这一点,诚如有的论者所言:“人类是以男性为中心的,男人不就女人的本身来解释女人,而是以他自己为主相对而论女人的;女人不是天然进化发展形成的一种人类。米舍雷写道:‘女人是一种附属的人类……’”[1]4-5

至于剧集更多、内容更丰富的《趟过男人河的女人》,其对山村旧思想的揭露更为全面深入。剧中,城里干部王玉生被下派至地处山沟的无名屯,从事扶贫工作;王玉生年轻英俊、工作认真、为人正派,但因与村里漂亮的山杏谈恋爱,招致诸多打击,最终,他与山杏的恋情无疾而终,他也不辞而别。无奈之下,山杏嫁给了做事冲动的大宝,遭受一连串的婚姻不幸。其实,这个村子里也没有“十恶不赦的坏人”,为何会发生这样的悲剧呢?这还是跟农村的旧思想观念有关。

最为明显的一点是,村民对“城里人”极不信任。例如,村长来到山杏家,山杏母亲拿出一根香烟招待他,但他不要,坚持抽旱烟,反复强调“城里人”靠不住,山杏还是要找“山里人”,实在些,靠得住些。再如,村里的女人们也在背后议论王玉生和山杏的爱情。有人觉得,山杏只是漂亮,恐怕难以拴住“城里人”。又有人认为,“山里人”就算年轻时漂亮,经历了岁月流逝,日晒雨淋,也会“土里土气”;山杏毕竟是“山里人”,没文化,时间一长,会让“城里人”瞧不起。

山杏母亲年轻时被城里干部抛弃的悲惨命运,更是强化了村民对“城里人”的不信任。一天,山杏母亲在院子里喂鸡,山杏欢快地哼着曲子回家。一会儿,山杏的干爹瘸大爷也来了,他担心山杏和王玉生恋爱,不希望她重复其母亲的悲剧。他对山杏正色道:“城里人不知根,不知底的,咱可得摸着点。一个闺女家,别跟人家瞎疯啊!”山杏听了,愣住了。显然,她完全没有料到瘸大爷会反对她跟王玉生来往。山杏母亲温顺善良,告诉瘸大爷,村长又来给大宝做媒。山杏听了,脸上写满“不乐意”。在此,电视剧用特写镜头,表现山杏的反应。山杏母亲还告诉瘸大爷:“咋说,也不能让杏儿再走俺走过的路了。”山杏母亲说这句话时,镜头中,她和瘸大爷处在前景位置,后景是高山。这意味着,他们的思想观念同样封闭。总之,在乡邻甚至山杏母亲看来,山杏最好不要嫁给“城里人”,因为“城里人”靠不住,还是老老实实留在山里,找个人嫁了,才稳妥。

另外,剧中一些村民顽固不化,小农思想严重,甚至觉得穷也没啥关系。电视剧中,城里干部王玉生是专门到无名屯扶贫的。他要动员村民脱贫致富,首先就要得到村长支持。可是,村长的思想保守、僵化,就像山杏所说的“花岗岩脑袋”。王玉生始终难以做通他的思想工作,更别提在扶贫中得到他的实际支持。为此,电视剧特意表现了王玉生和村长的数次交谈。譬如,一天,王玉生劝村长:“这现在呀,外面的世界变化太大啦,早就不再是那过去的世界啦。”接着还告诉村长,沿海一带的农村相当富有,都盖了小洋楼。村长听了半信半疑,说:“住上小洋楼,又能美到哪去呀?还不是那日头打东边出来,打西边落下去哇,它还能把那天地倒过来哇。”村长女儿大妮在外面听到父亲的话后,进来说父亲思想顽固,不通窍。村长赶走女儿,并以长辈身份提醒作为年轻人的王玉生:“咱是代表上面下来办事的,咱可不能假公济私,在老百姓面前造成坏影响。”至于王玉生通过召开村民大会,号召大家脱贫致富,更是遭到大宝等人群起而攻之,有时会议不得不中断。

与顽固不化相伴的是愚昧无知。王玉生为了增加村民收入,想在无名屯教大家科学养兔。他专程到大宝家送养兔子的书。但大宝爹根本不相信科学养兔,认为养兔子,根本不用什么书,难道“生孩子还要按书本生啊”?此外,妇女主任孙大嫂,喜欢造谣生事,甚至当面嘲笑瘸大爷和山杏一家有染。至于大宝,则做事冲动,不计后果,数次与王玉生发生激烈冲突;而且,他的占有欲极强,不管山杏是否爱他,他都想方设法一定要得到对方。

上述因素交织在一起,就造成了山杏和王玉生在无名屯感受到的压抑氛围。可以说,山里人的保守、狭隘和愚昧,在《趟过男人河的女人》中得到充分展示。

二 抵抗“物化”

如前所述,扣儿和山杏在乡村背负着沉重的旧“传统”。这些旧“传统”,究其实质,就是要将她们“物化”,换言之,即不将她们当成“女人”,而是当成男人的私产、生育的工具等。面对扑面而来的“物化”之势,扣儿和山杏并未选择屈从,而是起来反抗。

《女人不是月亮》中,因为姨父、姨母要抱孙子,扣儿被安排与并不喜欢的表哥近亲结婚。显然,她被当成生育机器,被当成传宗接代的工具。但扣儿并未屈从命运的安排。一次偶然的机会,扣儿邂逅了到村里推销服装的帅小伙——田牛,两人互生好感。其后,田牛劝扣儿离开山村到樱花镇去工作,但扣儿说姨母对她有养育之恩,不能贸然离开。可见,扣儿并非一开始就具有独立意识。她深受传统观念熏染,虽然不满与纽儿的婚事,虽然喜欢田牛,虽然向往外面的世界,但还是觉得要报答姨母,留在姨母身边。

之后,扣儿禁不住姨母以死相逼,只得同意与纽儿到乡里去登记结婚。路上,纽儿要非礼扣儿,扣儿看着傻气的纽儿,意识到不能嫁给他,就趁机划船逃离山村。扣儿的这次逃离,一定程度上是田牛给了她勇气。她终于勇敢地离开了这个家,摆脱了与表兄注定不幸的愚昧婚姻。扣儿下船后,去了樱花镇。这是之前田牛让她去的地方。

然而,扣儿离开山村后,依然面临“物化”的命运。她在樱花镇因得罪田牛未婚妻一家,只能再次出走。恩人朴四爷要送扣儿回姨母家,并拿出了他的积蓄,交给扣儿,还让扣儿以后一定要“学点本事”“靠自己本事活着”。这在一定程度上唤醒了本就坚强的扣儿的独立意识。扣儿最终还是偷偷离开了姨母家。她先是去了长白客栈,后又去了金矿。在这段坎坷的人生经历中,扣儿一直得到三哥赵鬼的悉心照料。后者虽长相丑陋,但心地善良,尤其对扣儿关怀备至。扣儿心生感动,一心想嫁给赵鬼,甚至想毁掉自己的美丽容颜,让赵鬼不再自卑。所幸曾在山林偶遇的从事美容和服装设计的欧阳大姐,心中牵挂美丽的扣儿。她接到扣儿想要变丑的求助信后,非常惊讶,于是主动找到扣儿。知晓事情原委后,欧阳大姐觉得扣儿的做法十分荒唐。在她看来,扣儿对赵鬼的感情,并非爱情,而是感激和同情。欧阳大姐劝导扣儿:“为什么将自己的命运系在男人身上呢?扣儿,难道我们女人就应该这么可怜地活着吗?”她还说:“人活着,都得靠自己。”欧阳大姐上述话语带有明显的启蒙色彩,让扣儿有所领悟。最后,扣儿决定跟着欧阳大姐进城。

审视扣儿进城前的人生经历,不难发现扣儿对“物化”的反抗,主要体现为“摆脱报恩观念”。不论是报答姨母的养育之恩,还是报答赵鬼的善待之恩,其实都是将女性身体作为“物”来对待。进城后,扣儿仍面临被“物化”的命运。这时,扣儿的反抗已变成“去除人身依附”。这一点突出体现在她与田牛的关系中。扣儿进城后,在欧阳大姐的帮助下,参加了服装模特的培训和选拔。凑巧的是,她在城里碰到了田牛。田牛告诉扣儿,他现在“很有钱,可是没意思”。这意味着,金钱虽然带给他自由和物质的满足,但也带给他精神的空虚。田牛要求和扣儿尽快结婚,让扣儿做他的“夫人”。但扣儿告诉田牛自己想当“时装模特”,并提出半年训练期间不见面。田牛不同意。扣儿说:“反正我想好了,你不同意,我也这样做。”这句话显示出她不愿依附于财大气粗的田牛,而是将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趟过男人河的女人》中,山杏同样反抗着“物化”的命运。一天,夜深了,山杏还待在王玉生的房间,突然,村长闯进来,斥责山杏不注意影响。但山杏觉得自己有这个“权利”,毕竟她和王玉生是“自由恋爱”,别人管不着。可见,山杏最初不愿为求安稳,找个不喜欢的男人嫁了,成为传宗接代的生育工具。遗憾的是,母亲用自己被城里人欺骗的遭遇,反复劝说山杏,最终使她屈服。就算还有王玉生的鼓励,山杏已没有勇气坚持下去,况且当时她进城生活还面临着诸多现实困难。

山杏与王玉生恋爱失败后,她不得不嫁给大宝。这注定是一桩不幸的婚姻。大宝虽深爱山杏,但极为担心失去她,于是心理扭曲,将山杏当成“物”一般来占有。在大宝发疯以致失去理智的情形下,这种占有还会恶化成非人的折磨——山杏遭受大宝侮辱、殴打,甚至被大宝用绳子绑在家里。山杏的悲惨命运,诚如论者所言:“女性的第二性地位是如此普遍,如此持久。在这样一个跨历史、跨文化的普遍存在的社会结构当中,女性在政治、经济、文化、思想、认知、观念、伦理等各个领域都处于与男性不平等的地位,即使在家庭这样的私人领域中,女性也处于与男性不平等的地位。”[4]9所幸,在痛苦的婚姻中,山杏顽强地争取着生存权利:她先是主动提出离婚,未果;后在小木匠的帮助下,逃离山村,进入城市。

如果说,在山村,是落后的旧式观念要将山杏“物化”,那么,进城后,则是逐利的商业文化要将山杏“物化”。山杏在城里,一直坚持自食其力。她离开小木匠后,就在工地上跟着胖嫂做饭,后被房地产商铁总看中,对方让她进公司上班。山杏在铁总的公司陷入困境,需要一位富商帮助时,富商垂涎她的美貌,想趁机占有她,把她当成玩物——“对男人来说女人所表现在他们眼中的只是一个性感的动物,她就是‘性’,其他什么都没有”[1]5。山杏断然拒绝富商的无理要求,即使离开公司,也绝不退让。山杏对“物化”的反抗,维护了女人作为“人”的尊严。

三 终获独立

背负旧“传统”的扣儿和山杏,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和执着追求,在反抗“物化”的过程中,终于战胜难关,获得真正独立。

有学者提出:“女性主义的理论千头万绪,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在全人类实现男女平等。”[4]9《女人不是月亮》的剧名正体现出鲜明的女性主义立场:女人是独立的,不是像月亮依附太阳一般依附着男人。剧中,在扣儿参加模特选拔复赛之前,腰缠万贯的田牛又催促她结婚,甚至带着她参观已经准备好的新房。在新房里,两人有过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扣儿并不认同田牛对她的人生安排,不愿只是“当媳妇”,而是想实现自我的人生价值。之后,扣儿更是明确表示:“人活着,要靠自己。不能像天上的月亮,太阳照着时,它就又亮又圆,太阳照不着时,就缺边少沿。”扣儿虽命运坎坷,但一路遇上好人,尤其是朴四爷和欧阳大姐强调女人要“独立”,这在一定程度上唤醒了她,所以她才会发出“不能像天上的月亮”的感慨。

其后,扣儿在模特选拔复赛中表现优异,赢得评委一致认可。她沉浸在喜悦之中,但田牛并不开心。原来,按照规定,选中的模特必须为服装公司服务三年,才能结婚。这一点令田牛甚为不满。在与秘书的谈话中,他说:“我要的是老婆。”可见,他虽深爱着扣儿,但还是把扣儿当成自己的财产,体现出强烈的占有欲。这与“农村三部曲”中小庚对枣花的占有,如出一辙。

为了与扣儿尽快结婚,田牛以回乡为名,邀扣儿同行,实则准备操办婚事。后在扣儿追问之下,田牛才告诉她,他决定一个月后结婚。他觉得扣儿不会反对,所以才“先斩后奏”。扣儿质问他:“你就这样尊重我,这样信任我?”电视剧在表现田牛与扣儿这次对话时,有意将两个人安排在车上,并放在同一画面之中,处于前、后景的位置,以此让田牛的淡定与扣儿的惊讶形成鲜明对比。然后,两个人下车继续交谈。田牛说:“那你总该承认,你是属于我的吧?”扣儿说:“不,我属于我自己!”显然,扣儿已有自觉的独立意识——她不再是附属于男人的“物”,而是独立的“人”,属于她自己。田牛还告知扣儿,第二天就要在宾馆举行盛大的订婚仪式,要她准时参加。两人分开后,扣儿找到叉子姐,后者已经有些疯疯癫癫,因为其被包工头抛弃。叉子姐依附男人的悲剧结局,更是令扣儿完全清醒。

扣儿没有参加第二天的订婚仪式,而是选择不辞而别,并留下一封信给田牛。信中写道:“田哥,我走了,请你原谅我昨天没有当面跟你说清楚。因为我当时心里很乱。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直到我亲眼看见叉子姐的惨相,我才最后下了决心……可惜啊,我突然发觉,我并没有得到纯真的爱。我得到的只是一种人格的不平等。”剧终时,扣儿虽深爱着田牛,但不愿意当他的附庸,而是选择出走,继续自己的模特事业。

在《趟过男人河的女人》中,山杏在离开铁总的公司后,进入工厂工作,刚安顿下来,又接连遭遇打击。首先,她深陷官司风波。大宝进城找她,未果,便到法院告她。开庭前山杏去看大宝爹。大宝爹告诉山杏,希望她能跟着大宝回去。但山杏不答应。大宝爹一再要挟,山杏毕竟已历经磨难,毫不畏惧地说:“我死里求生到今天,许多事情都过去了,可伤还在,一想起来,浑身就抖,心都在流血。伤得太重,怎么还能够一起过日子。”之后,她在法庭上被大宝等轮番攻击,甚至遭到污蔑,但在亲友的鼓励下,她挺过来了。即便大宝以撤诉为条件,逼其就范,她依然不为所动,坚持要离婚。其次,山杏与男友赵年的恋情也出现危机。赵年约山杏和小木匠一起吃饭,其实就是想知道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这意味着赵年已经不大相信山杏。接着,山杏经历的官司风波,又加剧了恋爱危机。因为一上法庭,她不堪回首的过去会被公之于众。山杏选择主动告诉赵年,她和小木匠曾经同居,并去医院流产。此事确实给赵年重重一击。开庭前,因为目睹山杏在法庭外靠着工程师孙伟的肩膀,赵年对她产生很深的误会,认为山杏在欺骗他。不过,他还是出现在法庭给山杏打气。庆幸的是,大宝最终在法庭提出撤诉,并同意离婚。尽管电视剧结尾并未明确交代山杏和男友赵年的结局,但从解说词——“山杏、大宝和故事里所有的人,都在生活中寻到了自己的希望和盼头”——可以看出,他们应是获得了幸福。

总的来看,山杏进城后从在工地跟着胖嫂做饭,到进入公司当秘书,再到进入工厂通过技术考核,一直都在自食其力。山杏通过不懈努力,终于在城里立足,既赢得了独立,又收获了爱情。

值得一提的是,扣儿和山杏在反抗“物化”、最终走向独立的过程中,离不开启蒙者的帮助。《女人不是月亮》中的启蒙者,便是欧阳大姐。她与扣儿有着相似的人生经历,也是从农村进入城市,也经历了男权的压制。欧阳大姐充满启蒙色彩的劝说,彻底改变了扣儿的思想观念。《趟过男人河的女人》中,扮演启蒙者角色的则是工程师孙伟。在山杏遭遇官司风波时,他告诉山杏,要坦然面对。山杏担心在厂里影响不好,还担心男友赵年会因此事受到刺激。孙伟又告诉山杏:“人活着,不是为别人怎么说你,关键是看你怎么活。”山杏上法庭前,更是心神不宁。孙伟劝她要“挺住”“自己不把自己打倒”。也正是在孙伟的一再鼓励之下,山杏坦然进入法庭,最终摆脱与大宝的不幸婚姻。

从背负沉重“传统”,到反抗“物化”命运,再到获得真正独立,作为乡村新女性的扣儿和山杏,终于走出人生的黑暗,迎来命运的曙光。这样的乡村新女性是编创者们因应时代之变,采取现实主义的创作手法,在电视荧屏上精细描绘出来的人物形象,因此生动鲜活、内涵丰富。进而言之,扣儿和山杏这类乡村新女性,在以往农村剧的人物画廊中甚少出现,可谓是崭新的人物形象,因此,可在中国电视剧史上,尤其是在中国农村题材电视剧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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