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出海！去开辟伟大新航路

● 曾于里

公元1405年，明代航海家郑和揭开了大航海时代的序幕。这是中国古代规模最大的海上航行，满载商品的船队往来于中国和30多个国家之间，平息冲突，易物海外，发展贸易，传递中华文明。出海，中国人从未停止努力。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抓住全球化这一全新“大航海时代”的机遇，乘风破浪、勇立潮头，实现了经济的飞跃式增长，取得举世瞩目的发展成就。

而今，中国企业的出海迎来新的历史转折点。出海新浪潮之“新”，不仅仅是中国企业终于从产业链低端一步步攀爬至高端、实现华丽蜕变，还在于身处一个风急浪高的时代，伴随着中国企业出海，中国继续推进高水平自立自强与高水平对外开放，与世界良性互动、共同发展。

出海之新：从产品出海到品牌出海

改革开放后，中国企业开始更大规模的产品出海，销往各个国家的主要是廉价商品。当时，中国处于工业化的早期阶段，劳动力资源充裕而技术和资本稀缺，因此在全球产业链的分工中，不是通过技术、品牌或服务嵌入，而是以劳动力的廉价来分得市场份额。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那就是“别人吃肉，我们喝汤”。

2001年，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凭借技术升级、产业结构的不断优化调整，我国制造业阔步前行，2010年，制造业增加值超过美国，成为新的“世界工厂”。

根据全球产业大分工的基本常识“微笑曲线”理论，产业链上的价值呈现一条U型曲线：左侧是研发和技术，中间是组装和制造，右侧是品牌和市场。两侧的价值明显高于中间。我国出海的产品一度以“组装和制造”为主，从服饰、玩具到手机、笔记本电脑，中国制造源源不断地输往各个国家，产业链价值占比却有待提高。“8亿件衬衫换一架波音飞机”是形象的说法，也是残酷的现实。

一些企业早早就认识到，品牌出海才是更有未来的发展方向。从企业收益角度看，代工生产赚取的是辛苦钱，只有打造出自己的品牌，相应的溢价才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获得更高的利润，这也是企业自身建立商业护城河的内在要求；从国家竞争力的层面来看，“20%的知名品牌拥有80%的市场份额”，品牌是国家软实力的重要体现，是赢得世界市场的重要资源。

从产品出海到品牌出海，这段路程太过艰难。海尔从1991年批量出口开始就拒绝贴牌代工，但用了26年才实现海外市场的营收平衡。

同样的路，另一个家电巨头海信也走过。2006年海信将“大头在海外”上升为战略目标，然而起步却步履维艰。海信国际营销公司常务副总裁方雪玉还记得2009年刚到欧洲开拓市场的时候，凌晨5点从比利时出发开8小时车去德国见渠道商，结果对方只愿意给他们半个小时，甚至连产品都没看就匆匆结束了会面。但今日，海信已经成为畅销欧美发达国家的高端品牌。

品牌出海，凸显的是中国企业愈发强大的技术实力与创新能力，它们依靠科技自立自强提高科技供给质量，持续向全球输出高性价比的“中国质量”与“中国技术”。就像华为总裁任正非所说的：“我们过去强调标准，是我们走在时代后面，人家已经在网上有大量的存量，我们不融入标准，就不能与别人连通。但当我们‘捅破天’的时候，领跑世界的时候，就不要受此约束，敢于走自己的路，敢于创建事实标准，让别人来与我们连接。”越来越多出海的中国品牌，不再是国际市场上的跟随者，而是领跑者。

品牌出海，离不开以S H E I N、Te mu、TikTokShop、速卖通为代表的跨境电商“出海四小龙”在海外市场“大杀四方”，也让更多国内品牌自主掌握了渠道。此前的产品出海阶段，国内很多品牌只能以招投标方式进入Costco、沃尔玛销售，对他人渠道的依赖性过强。中国跨境电商的崛起，让众多企业找到品牌出海的机会。从事外贸生意已有30余年的朱志良谈道：“以前订单是‘等靠要’、做贴牌代工，现在通过跨境电商，我们自主品牌的产品可以直接销售到国外消费者手中，反馈的数据可以帮助我们第一时间了解用户痛点。”

2022年年底，中国商飞交付首架中国自主研发的C919大客机，“8亿件衬衫换一架波音飞机”的时代终结了。中国企业的出海，也出现令全世界惊艳的新浪潮：从廉价产品出海、加工贸易出海，转变为高附加值产品出海、技术出海、品牌出海……出海的品类更丰富，形态更多元，技术更先进，品牌美誉度更上一层楼。

出海之因：对外开放，自立自强

出海新浪潮不是凭空出现，背后是漫长且专注的积蓄与耕耘，才迎来最终的爆发。中国企业与品牌大规模出海，是我国推动建设开放型世界经济的实践，是中国高水平对外开放的成果。

早在2013年9月5日，习近平主席在G20俄罗斯圣彼得堡峰会上的讲话就明确提出要“共同维护和发展开放型世界经济”。习近平强调：“各国经济，相通则共进，相闭则各退。我们必须顺应时代潮流，反对各种形式的保护主义，统筹利用国际国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要探讨完善全球投资规则，引导全球发展资本合理流动，更加有效地配置发展资源。”

中国开放的大门不会关闭，只会越开越大，我们欢迎外国企业“走进来”，也鼓励中国企业“走出去”，更广更深地参与国际市场开拓，在竞争中合作，在合作中共赢。当前已有150多个国家、30多个国际组织签署了共建“一带一路”合作文件，“一带一路”共建国家现已成为中国企业海外投资热点。2013—2022年，中国与共建国家累计双向投资超过3800亿美元，其中中国对共建国家的直接投资超过2400亿美元。经由“一带一路”建设、更多双边经贸合作机制的建立，以及进博会、数贸会等展会的成功举办，政府为中国企业出海创造了最好的政策条件。

中国在海外热销的产品，也悄然发生改变。从以服装、家具、家电等为主的“老三样”，变成以电动载人汽车、锂电池、太阳能电池等为代表的“新三样”。外贸出口主打产品的“新旧之变”，彰显的是我国对外贸易结构的持续优化。

高水平对外开放，让企业出海的航道更广阔、更畅通。出海的中国企业，有着更加开阔的视野，更加进取的态度。出海，不是被动为之，不是短视套利，而是在“不出海就出局”的危机感和紧迫感下，把国际市场当作必须占领的阵地。

比如以充电类产品起家的消费电子品牌Anker，成立于湖南，自诞生以来就一直执行“全球本土化”的战略，将海外视为公司最重要的市场。Anker的母公司安克创新2022年全球营收142.51亿元，其中96.34%来自境外销售。

诚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关键核心技术是要不来、买不来、讨不来的”。高水平对外开放离不开高水平自立自强，二者是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的关系。只有在实现高水平自立自强上迈出坚实步伐，才能够在对外开放中“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既在出海中为全人类科技进步作出更大贡献，也打破技术垄断，成功应对外部环境变化和各种冲击。

高水平自立自强，让企业出海时运力更强。出海的中国企业，勇于创新、敢于超越、力争一流。

被称为“无人机领域的华为”的大疆，在全球无人机市场中占有70%左右的份额，被广泛应用于影视、农业、新闻、救援、遥感测绘等多个领域，是当之无愧的绝对王者。美国曾想扶持本土品牌作为大疆的竞争对手，企图通过禁止采购等办法削弱大疆在美国市场影响力，但因为大疆核心技术在手，美国频频制裁最终也无可奈何。

越来越多出海的中国企业，重视技术研发和人力资本投入，瞄准世界科技前沿、把握大趋势，将企业打造成为强大的创新主体，持续推动中国成为高科技制造和出口的强国。

在高水平对外开放与高水平自立自强的相互促进下，在国家引导、企业有为的默契配合下，才得以创造“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的出海新景观。

出海之意：发展自身，造福世界

出海新浪潮，是高质量发展的结果，也是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必然需求。只有敢于出海，才能更好利用两个市场、两种资源，为企业发展补短板、扩空间、提质量、增动力，并进一步促进“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的落地。

出海新浪潮，提升的不仅仅是国际循环的质量和水平，更有利于促进国内各类商品要素资源自由流动，增强国内大循环的内生动力和可靠性。例如2022年跨境电商进出口额达2.11万亿元，同比增长9.8%。其中，出口额达1.55万亿元，同比增长11.7%。中国跨境电商进出口规模首次突破2万亿元，有力带动了国内贸易出口、生产制造、仓储物流、交通运输等上下游一大批行业的发展，以及百万级上下游人员的就业创收。

出海新浪潮，输出的不仅是新的产品形态、新的品牌形象，也是崭新的中国形象，并刷新世界对于中国的认知。以前外国人说起中国制造，联想到的关键词可能是“廉价”“小商品”，而今说起中国制造，他们联想到的是高铁、华为、大疆、比亚迪、TikTok、游戏《原神》……在中国企业扎根当地、融入当地、并给当地带去切实的经济发展与民生改善之时，世界人民开始深刻理解中国文化的开放包容、上善若水、海纳百川、美美与共。中国负责任的大国形象，润物细无声地传递给全球民众。

进而言之，出海新浪潮的过程也是制造强国崛起的过程，更是有着五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的复兴过程，它造福的不仅仅是中国人民，也是世界人民。

从宏观的世界思潮来看，在贸易保护主义、单边主义、孤立主义、霸凌主义等问题日益突出的历史节点上，作为一个有影响力的大国，中国坚持合作共赢理念，“推动经济全球化朝着更加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的方向发展”，具有伟大的时代价值，引领世界走上一条和平之路、繁荣之路、开放之路、绿色之路、创新之路、文明之路。

从具体的实践来看，中国企业与品牌的出海，惠及当地，造福世界。比如中国企业建设了非洲50%以上无线站点及高速移动宽带网络，累计铺设超过20万公里光纤，让超过9亿非洲民众使用更便捷更快速的互联网。世界银行报告认为，到2030年，“一带一路”国际合作将使相关国家760万人摆脱极端贫困、3200万人摆脱中度贫困。

诚然，出海航道上充满机遇，但也布满暗礁——大国博弈、地缘政治纷争等，都让出海航道暗藏不确定性。然而，没有谁能阻挡中国融入世界的脚步。中国始终把自身置于人类发展大潮流、世界发展大格局中，与世界良性互动、共同发展，中国的发展离不开世界，世界的繁荣也需要中国。

出海！出海！何惧风浪！继续开辟这一条发展自身、造福世界的伟大航路吧！属于中国与世界的机遇和希望，已在其间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