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风不正 陷入腐败泥潭

刘瀚 林青剑

2023年10月10日，广东省深圳市纪委监委发布通报，开除原市交通局货运管理分局局长钟庚赐党籍，按二级科员确定其退休待遇，收缴其违纪违法所得。

至此，曾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的网民“北极鲶鱼”炫富事件调查结果正式落地。钟庚赐正是“北极鲶鱼”的爷爷。

今年3月，“北极鲶鱼”在社交媒体怒呛网友，“我家里（存款）有9位数”，“想在哪个国家就在哪个国家”，“这么多钱都是‘韭菜供的”。

如今调查水落石出，有网友唏嘘，“若不是官员后代如此肆无忌惮，钟庚赐或许还不会冒出头来”。可反过来，亦有评论说，看到通报中提到的钟庚赐“对党不忠诚不老实，多次串供对抗组织审查”等行为，也能理解为何“北极鲶鱼”会如此张狂炫富了——家风如此。

党员领导干部能不能严格管好配偶、子女等亲属，能不能严格家风家教，事关理想信念和廉洁自律。如果家风家教出问题，领导干部极易陷入违纪违法的泥潭。

敛财“父子兵”

在国内贪腐案件中，坐享其成、拥有豪车名表只是官员子女的一个侧面。媒体曾在梳理近三十起贪腐案件时发现，近六成案件均为父子联手。

在落马官员中，借政治关系携子打造“政商帝国”的不在少数。据媒体报道，“神秘商人”周滨曾依托其父親，十七届中共中央政治局原常委、中央政法委原书记周永康的权势，打造“政商帝国”，势力从北京延伸到四川，并发展到海外。

当初，周滨留美归国后，曾短暂供职于石油系统，之后便开启创业生涯。他依托父亲的人脉，享尽垄断资源之利。他的生意涉及水电、石油、旅游等，依托四川商人吴兵的“中旭系”以及石油系统，其商业价值以数亿元计。

周滨的商业版图也与国务院国资委原主任蒋洁敏之子蒋峰、四川省文联原主席郭永祥之子郭连星等有交集。

此外，中国移动通信集团重庆有限公司原党委书记、总经理沈长富之子沈俊成与父亲的朋友刘卫设立四川冠达通信工程有限公司，继而承包重庆移动在万州的基站维护试点等工程项目。江苏省委原常委赵少麟之子赵晋曾被外界称为“最牛开发商”，他在天津负责开发的多个项目存在擅自增加楼房层数等操作，通过无限制扩大容积率，牟取暴利。

除了政商协作，卖官鬻爵也是“贪二代”的常用伎俩。第十二届全国政协原副主席苏荣将一些官员介绍给儿子苏铁志，苏铁志通过官员帮朋友拿项目，收取巨额好处费。此外，他多次插手江西领导干部任免，被称为“地下组织部部长”。

“在家族化权力结构中，‘父与子往往是主线，一切灰色交易都附着这根主线开枝散叶。”媒体曾发布评论称，“衙内经济”本质上是权力家族化、私有化的产物，短期得利的是一家一姓，最终戕害的却是众多无辜者。

奢靡的生活

如同“北极鲶鱼”所自曝的，奢靡生活是不少贪官后代的标配。当落马官员的面具被扯下，子女的生活细节总成为人们的谈资。

一个案例是歌手曲婉婷的母亲张明杰腐败案。张明杰作为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城镇化建设领导小组办公室原主任，曾利用主管征地的便利非法获取3.5亿元征地款，导致566名职工被迫失业。2014年，张明杰因涉嫌贪污、受贿、滥用职权被查，涉案金额达30亿元，其中有1100万元是工人安置费。

张明杰与前夫离异后，独自供养曲婉婷，并在1999年将16岁的曲婉婷送往加拿大圣力嘉学院学习音乐。那里一年学费高达20多万元，曲婉婷读了9年。在曲婉婷的社交媒体中，常看到其弹钢琴、四处旅游的生活照，其中不乏豪车、豪宅。

2021年11月17日，哈尔滨市中级人民法院对张明杰受贿、滥用职权一案进行公开宣判，张明杰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张明杰不服并提出上诉，二审维持原判。

张明杰被查后，曲婉婷曾在接受英属哥伦比亚大学采访时说道，“母亲是我的英雄，她是个勤奋的人，给了我能得到的最好生活，不论她经历了什么”。这番言论引发巨大争议。

《中国纪检监察报》刊文称，舆论关注此事，正是因为人们痛恨腐败分子损害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攫取大量不义之财，满足亲属子女奢靡生活。现实中一些案例也正是如此，有的甚至将配偶子女移居海外，财产转移到境外，随时准备“跳船”。这样的领导干部与党和人民离心离德，与共产党人的初心使命背道而驰，必须受到党纪国法严惩，为其违纪违法行为付出应有代价。

几乎与张明杰同一时期，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原副主任刘铁男被查。他的儿子刘德成的奢华生活也引发不少关注。在刘铁男知情的情况下，行贿人曾给刘德成价值千万元的股份，挂名领取百万元薪金，赠送保时捷轿车及北京市御汤山别墅等。

2013年，刘德成被限制自由，刘铁男开始接受调查。检方的指控显示，刘铁男的儿子刘德成也参与到贪腐过程中，并充当了最为重要角色。刘铁男在法庭上忏悔：“养不教，父之过，对他的犯罪我应该负全部和根本的责任。”

管好“身边人”

党的十八大以来，河北省委原书记、省人大常委会原主任周本顺是首个被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通报“家风败坏”的领导干部。

2015年7月，周本顺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组织调查。当年10月，中央纪委通报称，周本顺“为其子经营活动谋取利益，家风败坏、对配偶子女放任纵容”。

2016年2月，《中国纪检监察报》刊文称，从一些腐败案件看，出问题的领导干部普遍存在家风不正、家教不严的问题。次月，该报刊文点名山东省委原常委、济南市委原书记王敏和江西省委原书记苏荣等落马官员家族式腐败。

其中称，王敏案的一大特点是：放纵妻子、女儿、女婿，整个家庭形成了以王敏为核心，夫妻联手、全家上阵、共同敛财的链条。苏荣腐败案是典型的“家族式腐败”。在苏荣担任江西省委书记期间，其妻频繁插手土地出让、工程建设、招标投标，索取收受巨额财物。其子多次插手土地、工程项目，大肆收取好处费。

“家族式腐败”现象时有发生，家风败坏已成为领导干部走向严重违纪违法的重要原因。

能不能过好亲情关特别是家属子女关，对领导干部是很现实的考验。“顾家”是很多领导干部为贪腐找的借口。以“照顾家人”之名违法乱纪，看似温情脉脉，实则自欺欺人；基于补偿心态“护犊子”，给家属子女“开后门”，其实是变相亲手加害整个家庭。

领导干部严家教、正家风，不仅是道德规范，也是纪法要求。

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把领导干部家风建设纳入作风建设范畴，并通过党内法规的形式予以制度化。《关于新形势下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中国共产党廉洁自律准则》等党内法规和国家法律法规，都有关于强化家风建设、注重家庭美德的规定；《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则明确了党员领导干部不重视家风建设、对配偶子女失管失教的处分规定。

“家风败坏是导致官员腐败的一个重要原因，因此我们格外强调家风建设的重要性，把家风写入党内文件和法规，筑牢不想腐的思想堤坝。”中国社会科学院助理研究员牛冠恒说。

在北京大学廉政建设研究中心副主任庄德水看来，领导干部要廉洁修身、廉洁齐家，涵养家风，构筑抵御腐败侵蚀的重要防线，这就需要领导干部自觉摆正党性与亲情、党风与家风的关系，真正用良好的家风带头营造良好的政治生态。这既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家庭负责，更是对党和国家负责。

（摘编自《看天下》《中国纪检监察报》《光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