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管团队稳定性对企业双元创新投资的影响：文献综述

洪瑞华

（新疆财经大学，新疆 乌鲁木齐 830012）

1 引言

“十四五”时期，我国企业面临着安全和发展的双重压力，企业的转型升级面临着越来越大的挑战，要想获得新的竞争优势，必须依靠创新。创新投资活动对公司的价值创造与增长起到推动作用，有效的投资能够有助于公司获得市场机遇，提高公司的资本利用率（Shan li，2020）[1]。

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双元创新理论的提出开创了创新领域研究的新方向，学者们将关注点逐渐从创新整体转向双元创新。已经有很多研究从多个视角对影响企业双元创新投资的因素进行了探讨，例如人力资本存量、公司治理特质和市场条件等内外部因素（鲁若愚, 2021）[2]。在这些因素中，人力资本被认为是企业创新的决定性因素，企业与企业之间的竞争，最终结果是人才的竞争（Kianto et al, 2017; 王珏等, 2018）[3]。因此，由于人力资本在企业中的重要作用，很多学者都在探讨通过什么方式来获得高素质、高质量的人才。管理人员对企业的经营非常重要，其稳定程度直接关系到企业的核心竞争力，与企业战略决策的选择、执行和结果有直接的联系。管理层的集体变动，会影响企业的稳定。公司高层管理人员是企业控制权的集中持有者，他们往往决定投资的方向与强度，从而影响公司能否长久、稳定地经营。高层人员的变动，会引起公司的战略转移，组织架构发生变化，这很容易引发运营危机。这对企业的管理产生了很大的消极影响。

总体上，研究表明，团队稳定能够促进成员之间的知识与信息传递，有利于形成更好的协作方式，增强团队的内聚力，促进创新投资决策的一致性，进而提升创新绩效。然而，高管团队稳定性对利用式和探索式创新投资的影响是否会有差异。本文对国内外现有的文献进行了回顾和梳理，总结了高管团队稳定性、企业双元创新投资、高管团队稳定性与企业双元创新投资之间的研究成果，并对其展开了文献综述，希望能够为今后的研究提供一些启示。

2 高管团队稳定性

企业的发展，离不开管理团队的领导和推动，管理团队是企业运作的关键，必须要担负起企业发展的重担。那么，怎样才能维持和提高管理层的稳定性呢？这是当今社会最热门的话题之一。拥有稳定性比较强的管理层，其凝聚力也更强，管理层成员对企业未来发展期望的一致性越高，对其的控制力也会相对更强。因此，管理层能够对公司的战略发展趋势进行有效的掌握，并做出更有价值的经营决策，进而对公司的长期发展起到积极的作用[4]。此部分将从高管团队稳定性的影响因素和经济后果两个方面对现有文献进行梳理。

2.1 高管团队稳定性的影响因素

首先，在内部因素方面，吕荣杰等（2017）研究发现在管理层变更过程中，强制性变更对其团队稳定性没有显著的影响，但是，相对于内部接班人员，外部接班人员损害高管团队稳定性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后者会带来新思想、新方法以及新的价值观，往往会打破现有的平衡[5]。还有研究表明，离职的主要高管任期对其团队稳定性也有影响，任期越长，离职后高管团队不稳定性程度就越高，究其原因，大概率是因为主要高管任期长，离职后短时间内很难找到合适的继任者，破坏了高管团队稳定性（徐向艺和庞金勇，2008）。对薪酬水平来说，薪酬水平与高管的心理预期不相符合，这时，高管离职的可能性较大。陈冬华、范从来和沈永健（2015）通过对企业高管的投入与产出情况的分析，得到以下结论：高管在企业中表现突出，但薪酬水平偏低，极易导致其离职，进而导致高管团队不稳定的局面[6]。此外，刘永丽和王凯莉（2018）认为，当股权薪酬占比较高时，说明企业有较强的激励制度，能够吸引和留住人才，团队稳定性较强还会给企业带来更高的业绩。其次，在外部因素方面，当经济政策不确定性较高时，会对企业的经营活动产生影响，企业将采取相应的措施来降低风险，使管理层变动的可能性降低（饶品贵和徐子慧，2017）[7]。

2.2 高管团队稳定性的经济后果

企业高管团队是否稳定会给企业带来很多影响，通过对国内外现有文献的回顾，可以看出，学者们主要集中在经营绩效、企业并购行为、企业创新三个层面。

2.2.1 高管团队稳定性与企业经营绩效

稳定性较高的高管团队成员之间有较强的信任基础，协调冲突所需费用更低，这有助于做出连贯的决策，并带来高质量的运营成果（Hambrick和Humphrey，2015）[8]。钱晶晶（2010）[9]研究发现稳定的高管团队能够使经营不善的企业扭转亏损局面。相反，管理层成员变更会导致团队稳定性遭到破坏，企业的经营决策不连续，影响经营效率（汤莉和杜善重，2018）[10]。并且，周晓敏和刘红霞（2018）认为在民营企业中，不论高管人员的变动是正常的还是非正常的，均与企业经营绩效呈明显的负向关系。

2.2.2 高管团队稳定性与企业并购行为

在高管团队稳定性较低的情况下，企业通常会选择一些高风险的投资，这是为了追求高速发展而进行的低效投资，非常容易导致企业长期处于不稳定的状态，进而出现财务危机甚至破产。另一方面，由于高管是“经济人”，他们有“机会主义”的倾向，不稳定的高管团队内部没有足够的凝聚力，缺乏远见，在经营过程中很有可能出现消极怠慢、掏空侵占股东利益等活动，进而容易引发盲目并购等不合理并购行为（狄振鹏，2020）[11]。而稳定的高管团队拥有更加清晰的认知和目标，他们在风险管理上也会更加谨慎，不会进行过多的低效投资，更重视企业的长期可持续发展，因此他们会更加谨慎地考虑并购行为（刘喜华和张馨月，2023）[12]。其次，稳定的团队成员对并购决策的认同度高，对企业未来发展的重视程度高，能够减少“机会主义”倾向及一些“道德风险”行为，从而提升并购效率，实现高质量并购[13]。

2.2.3 高管团队稳定性与企业创新

高层管理人员作为企业决策和执行中的关键人物，其变动将对其团队的稳定性产生一定的影响。稳定的高管团队，不论是默契度、凝聚力或是行为整合度都较高，这对企业创新十分重要。现有文献大多关注于高管人员变更对企业创新的影响，而高管人员变更会引起高管团队稳定性变化。

许多国外研究结论表明，成员特质变动小有利于使每一项决策都能维持其连续性和稳定性。Collewaert和Sapienza（2016）认为，由于高管团队不稳定，很容易引起矛盾，降低组织效率，影响公司实施战略和配置创新资源，加剧高管短视行为，进而降低了企业创新活动的投入[14]。Francis 和 Whidbee（2015）的研究结果显示CEO变更对企业技术创新的数量和质量都产生了明显的负向影响[15]。另外，在公司高层人员频繁变更后，新上任人员承受着很大的压力，为避免短期绩效下滑，他们通常不愿意在高风险的技术创新领域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并且，如果对企业的情况没有足够的了解，对于已经在进行的创新项目也会重新进行评估，也就是说，对待创新项目会更加保守谨慎（Bereskin et al，2018）[16]。

在国内，有些学者提出，在一个比较稳定的高管团队中，每一位成员都扮演着自己独一无二的角色，只有这样，才能为企业创新提供一个行之有效的组织保障，让高管团队可以在技术创新决策上快速达成共识，并在创新中获得收益。从短视行为理论来看，程晨（2016）通过研究发现在公司管理层发生变化之后，接班的管理层会因为短视行为而减少R&D的投资，并且对于民营企业而言，随着股权集中度的降低，以及分析师的追随，研发投资被削减的概率也就越高[17]。张兆国、曹丹婷和张弛（2018）将社会关系（老乡关系和校友关系）和薪酬激励（股权激励和货币薪酬）作为调节变量引入团队稳定性对企业创新产出的影响中，结果表明，股权激励和老乡关系增强了这两者的正向效应，而校友关系和货币薪酬对两者关系的影响不显著[18]。从外部分析师跟随角度来看，在实施高管强制变更之后，新任管理层也许会清理和重组原有管理层，降低其团队稳定性，从而对企业的创新投资产生不利影响，而分析师跟踪可以缓解这种不利影响（曾军、董博和陈红，2020）。罗进辉等（2022）学者实证验证了高管团队稳定性越高，公司的创新投入也越高[19]。

3 双元创新投资

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双元创新理论的提出开创了创新领域研究的新方向，学者们将关注点逐渐从创新整体转向双元创新。利用式创新是指企业持续“修改、修补和改进”已有的生产模式或商品，探索式创新则是指对现有的解决方案进行“根本和彻底”的改变（Phelps,2010）。两者在风险、幅度和预期收益方面都差异较大。具体来说，探索式创新相对于利用式创新投入较多，风险较大，面临较高的风险时，收益也多一些。另外，唐清泉和肖海莲（2012）[20]认为，探索式创新投资比利用式创新投资有更高的现金流敏感性。

组织双元理论指出，随着市场竞争日趋激烈，企业的可持续发展不能仅仅依靠单一的创新发展模式。这是因为，如果企业过分关注利用式创新，则可能会陷入“路径依赖”的囧境，从而产生结构性的僵化；如果企业过度重视探索式创新，则可能会陷入创新的圈套，呈现“次优均衡”，最终导致企业破产（March，1991）[21]。因此，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企业不应该在这两种方式中做出一个选择，而应该达到两者的平衡与协调（Cao，2009；陈建勋，2016）[22～23]。为此，众多学者都在研究如何提高企业双元创新投资，主要从企业内部和外部两方面来分析。

3.1 企业内部的影响因素

就企业内部而言，主要侧重于管理层特质和公司治理机制两方面。管理层特质可以分为个人和团队两个层面，对于管理者个人层面，已有研究多从企业CEO视角出发，Wong et al（2017）认为管理者过于自信，会造成企业在创新决策过程中，探索式创新与利用式创新之间的不平衡，过于自信的管理者往往会更愿意把钱投在自己认定的项目，容易不够理智[24]；CEO学术经历对企业双元创新投资中也有很大影响，这种影响会随着企业社会责任程度的增加而增强（汤莉和余银芳，2021）[25]。陈永贵等（2022）通过研究新创企业，发现变革型领导和企业双元创新投资存在显著的正向关系。而在管理者团队层面，有学者研究了管理层任期的影响，发现任职时间较长的管理者往往有更丰富的经验，并能减少企业在研发创新时所需的成本，风险也随之降低，激励了利用式创新（Miller and Shamsie，2001）[26]。

就公司治理机制的作用机理来看，主要从以下三方面来展开：企业性质、股权集中度、股权制衡度。当前众多学者都表明，不同股权性质的企业，对创新的投入上存在差异。曾铖和郭兵（2014）认为国有企业背靠政府这座大山，拥有优质的资源，在投资时也会愿意承担更大的风险。但还有一些学者认为，由于企业的国有性质，管理层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近期是否能升迁上。所以，股东们对创新投资没有那么大的热情。此外，与探索式创新相比，股东们更倾向于快速回报和风险较低的利用式创新（顾群和马秀茹，2018）[27]。在股权集中度上，苗维胜（2017）认为，大股东持股比例越高，越能有效发挥其监管作用，减少高管“搭便车”行为，促进企业创新，提高企业竞争能力。然而，也有学者持相反观点，即认为股权集中程度与公司创新投入之间存在着负相关关系。对于股权制衡对公司创新活动产生的影响，有比较一致的看法。很多学者通过研究发现，在股权比较分散的情况下，可以有效地对公司进行监督与制约，让创新决策变得更加科学化（王春丽和马路，2017）。除此以外，赵国宇和禹薇（2018）利用实证检验，发现股权制衡作为一种内部治理机制，能够有效缓解企业代理问题，与企业的创新投资正相关[28]。

3.2 企业外部的影响因素

在企业外部影响因素方面，市场竞争度、政府补助以及外部环境的影响研究最多。首先，就市场竞争度而言，“熊彼特假说”最为典型，熊彼特提出市场竞争与企业创新成反比，在垄断市场中，创新能够给企业带来更多的利润。但是，也有许多学者根据阿罗模型，提出了一种观点，那就是，市场竞争将会激发企业的创新动机，从而促进企业进行创新投入。其次，在政府补助方面，大多数学者认为政府补贴是一种无偿投资，一方面能够帮助企业降低成本，分担风险；另一方面，也可以向市场释放出好的信号，帮助企业更好地引进外资，缓解融资难题，从而提升公司进行创新的积极性。李传宪和黄丽（2019）通过分析新能源企业，得出了政府补贴能够促进探索式创新和利用式创新的结论，并且这种作用对利用式创新更大一些。最后，针对外部环境角度，看法比较一致，即外部环境的不确定性将对企业的创新行为产生负面影响[29]。在不确定的市场环境中，会产生信息不对称，增加管理人员的监督难度，进而使创新投资风险更大，造成企业不愿意创新投资或者过度投资等无效率的行为（翟淑萍和毕晓方，2016）[30]。朱磊等（2017）通过研究创业板上市公司，发现动态的产业环境会对企业的双元创新投资产生影响。

4 文献述评

综上所述，关于高管团队稳定性的相关研究，主要对影响因素和经济后果两方面进行了探讨，其中影响因素又被划分为两种类型，即内部影响因素与外部影响因素，一方面，就内部影响因素，外部接班的管理人员、主要高管离职的任期、薪酬水平等都会对高管团队稳定性产生影响。另一方面，企业外部，经济政策会影响企业的经营活动，进而影响高管的变动。对于高管团队稳定性的经济后果，高管团队稳定性对企业的经营绩效、创新活动等日常经营行为都会产生影响，同时，还影响企业的并购行为。通过梳理双元创新投资相关的文献发现，大多数学者探讨如何推进企业双元创新投资，也就是说，有哪些因素影响双元创新投资，从企业内部出发，就管理层的特质来说，管理者的自信程度、学术经历以及管理层的任期都影响企业的双元创新投资活动[31]；就公司治理机制的作用机理来看，企业性质、股权制衡与集中度等都会对企业的双元创新投资活动产生或多或少的影响。

整体而言，高管团队稳定性和企业双元创新投资都积累了较多的研究，但还是有待考察的不足之处，首先，尽管已有一些研究探讨了管理人员的特征如何影响创新，但对其合作模式的研究还不多见。换言之，大多数的研究都集中在企业人力资本特质上，但是很有可能忽视了怎样通过优化其合作方式最大限度地激发人力资本创新活力的问题[32]。另一方面，现有研究主要侧重于团队稳定性对企业整体创新活动的影响，而忽视了不同类型的创新活动，即对探索式创新和利用式创新的影响是否有差异。

因此，本研究在国内外相关研究的基础上，分别探讨高管团队稳定性与企业探索式创新投资和利用式创新投资之间的关系，并进行对比。同时，分析管理层持股在高管团队稳定性与企业双元创新投资之间调节的作用，从理论上拓展对高管作用机制的研究，在现实中为企业创新策略的制定提供参考，为提高创新投资水平提供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