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 黄振
(长春工业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吉林 长春 130000)
智能时代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时代,是人类的社会生产力从原始社会、农业社会、工业社会的量变到人工智能的质变时代[1]。显然,智能时代强调的依然是社会生产力。从国家层面上看,智能时代为国家政策的传达提供了较大的便利,这得益于算法、区块链等技术的成熟;从个人层面上看,人工智能较大地改善了人们的生活方式,提高了人们的生活质量,比如,“智慧城市”便于人们进行生活缴费、获取社区新闻,“智慧出行”给人们的出行带来了便利,等等。可见,整个社会都在经历着一个前所未有的新时代所带来的深刻影响。
一个新时代的到来,必然会带来新的社会图景。值得注意的是,区别于人类历史上的各个时代将生产工具作为核心,代表每个阶段的发展历程,如蒸汽时代、电气时代等,这些“传统”时代的内涵基本都处在一种人为的状态中,即人如何应用生产工具造福自身、创造经济。智能时代跃出了这种框架,在这个时代中,人不再是决定性因素,智能反作用于人类的现象已经屡见不鲜。因此,对赛博人、后人类主义与人机关系进行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在后人类主义视域下存在着两种后人类形象,即具身性后人类和离身性超人类,前者的回答是否定的,认为技术无法取代人类存在,而后者是肯定的回答,认为技术可以取代人类[2]。伴随着移动终端的普及,人逐步实现了赛博化,即技术增强了人,在这种视角下,人与机器必然存在着相应的伦理问题。
在智能时代下,人与媒介技术相结合,技术“附体”的“赛博人”已经出现。显然,这种传播模式淡化了人作为传播主体的重要性,传播中人的身体这一要素被逐渐忽视。在基本的传播模式(如自我传播、人际传播)中,无论传播者还是受众都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身体的空虚感愈发强烈,终端的交流已远远大过人的交流,哪怕是人内传播,也已被穿戴设备所呈现出的数据化内容所掌控。在麦克卢汉“媒介即人的延伸”理论中,媒介不过是人类感官功能的拓展,而在智能时代中,媒介已全然越过了那条线,逐渐拥有了代替人作为传播主体的能力。这一现象符合离身性后人类主义的视角,人在传播过程中的中心地位逐步丢失。
人在逐步实现数字化的进程中,数字化伪造的现象也频频出现。在具身性后人类主义视角下,技术是无法取代人类的,这种观点突出了人的重要地位,强调人的主体性。在此视角下,技术是人类的产品,为人类所支配,那么,在某些因素的促使下,人就很有可能扭曲技术的本意来达到自身的目的。比如,2017年12月,Reddit网站上一位匿名用户运用深度学习算法,将名人面孔数字化并叠加到色情内容中的演员身上,虽然该用户后来被网站封禁,但是,模仿这种做法的视频却不断蔓延;2019年9月,一款名为ZAO的人工智能换脸APP引起了部分用户的追棒。此类现象是人对技术的过度应用所形成的,因此,作为赛博人,如何正确地应用技术值得深思。
人机传播中的机器,既包括可以与人进行互动、实现对人的辅助的各类机器人,也包括传感器和其它智能设备。不同类型的机器与人互动的方式有所不同,但是,它们都会拓展传播的含义,未来的人机传播也会超越今天的以符号互动为主的传播视角[3]。显而易见,人机传播中的机器是不断更新迭代的,总是以不同的形态与人发生着传播关系,越来越便捷,也越来越人性化,但是,技术更新并非只有优势,人们也应该反思所带来的问题。
1.“使用与满足”
在人机传播中,人类的初衷是利用机器来获得某种满足感。比如,近年来出现的QQ、微信等聊天机器人就很好地满足了年轻人的需求,它打破了人际传播的平等性原则,用户不再像传统人际交流一样需要在意对方的具体情况,而是可以仅作为一个“索取者”存在,面对机器人畅所欲言,倾诉内心,还可以自主选择机器人的交流风格,以使自身需求得到最大满足;又如,大数据下的用户,通过算法能够源源不断地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并筛掉自己不需要、不感兴趣的内容。这就是赛博人特性的表现,它已经全然突破了人类的局限,与机器、技术相融合,获取“使用与满足”的双重收益。
2.机器的牢笼
技术在突破人的局限的同时,大数据等获取用户兴趣、隐私的新媒介技术也在不断壮大,虽然给用户推送的内容越来越精准,但是,人们的“被遗忘权”越来越难以实现。比如,在“自拍”现象中,个体通过“自拍”来彰显“在场感”,从而进行自我呈现和表达,但是,沉浸其中又可能导致“在场”缺席,并且,“在场”方式也往往是从他人的角度构建的[4]。由此可见,人类的行为已经遭到了机器的监视与约束,人在智能终端上留下的一切痕迹都会被机器记录和观察,进而对人的意识、态度、行为等产生导向作用,迫使人处于一种被动的状态。
1.人机协同下的人机关系
人机协同指人在运用机器时,可以利用其优势突破人的生理局限,但在此过程中,仍然要发挥人的优势,比如发挥人脑的机能等。然而,在实际操作中,人们往往会产生技术依赖性,过度依赖于机器的便捷性功能,忽略了人脑所具有的机器无法比拟的优势,导致人的创造性、积极性被削弱,造成了人的“退化”。近年来,在AI技术蓬勃发展的背景下,新闻的生产流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机器写稿也屡见不鲜。由机器来撰写新闻稿件可以将记者、编辑从一些基本的、简单的工作中解放出来,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相关从业人员可以将此类工作全权交给机器,相反,相关从业人员应在机器解放自身“低级”工作的情况下,抽身投入到只有人脑才能实现的具有创造性的、更深度的工作中去。此外,在机器的大量自动化生产下,更需要人的层层把关,确保信息传达的公平性、正确性,从而实现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统一。由此可见,在实现人机协同的过程中,人的主体地位不可动摇,人在利用机器所提供的便捷优势的同时不可忘乎本位,只有用人脑去引领机器的运作才能确保公众平等享有信息权利。
2.人机合一的实现
物联网技术使人与物形成了相互依存的关系,而人工智能技术更进一步,将人与智能机器相结合,形成了人机合一的关系,即人与机器构成了一个生命系统。如今,较为常见的智能佩戴设备,如智能手环、智能音频眼镜、蓝牙耳机、可穿戴扬声器等,为人们获取信息提供了较大的便利,它们以传感器或芯片的形式存在,充分“挖掘”人体内部的数据信息,从而为人们提供各种各样的信息服务。在这种情况下,“人”就被机器重新定义了。这些机器的核心作用是为人类服务,打破人的生理局限,并与人类结合,从而达到人机合一的状态。
1.数据隐私与偏见
在人与机器的互动中,算法、大数据等新媒介技术可以为用户提供个性化服务,以获得用户的青睐。但值得注意的是,在这种现象下,个性化服务与隐私保护之间逐步失去了平衡,私人空间不断受到侵犯,人们也很难保护自己的隐私。并且,算法在不断提供个性化支持的同时,未注意到人的深层次需求,从而把人类束缚在“牢笼”之中,甚至造成了算法偏见和歧视。网络上曾传播着“你被大数据定位成怎样的人”的视频,其操作手段类似于在网购平台上搜索某种特定商品,以前五个商品价格为基础,对人进行等级划分,如“屌丝”“名媛”等。许多网民只把它当作玩笑,而这一现象的本质是算法已为人们划分了阶层,甚至带来了智能时代下新的社会等级制度。因此,应该引起人们的警示和思考,社会需要做的不是针对算法技术进行相应的规范与整治,而是要对幕后掌控算法技术的人采取相应的措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2.过度修饰与伪装
如今,人们热衷于在各类网络平台(如微博、朋友圈等)表达自我,但这种表达并不是完全真实的,人们往往会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而对赛博化的自己进行改动,其中就包括数据化改动,即人们为了更加美观的数据而改变自己、伪装自己,这种虚伪性远远超过了在社交平台上的伪装(如“P图”等),它直接作用于人的现实行为,换句话说,就是人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去获取自己和他人的肯定。反过来看,这就是赛博人的副作用,技术给予人更多展示、表达自己的机会的同时,对人的束缚也同样增强了,人们为了虚拟世界那个更加美好的虚拟自我,不惜改变现实生活中真实的自己,导致失去了真正的“本我”。在这种情况下,现实空间的人们或许就会淡忘自身最基本的真实性,奋力伪装精神自我而忽视真实本我,从而陷入机器的监视和强迫行为之中。因此,在智能时代,作为赛博人我们应该重视自身的主体性地位,发挥机器之所长,切勿将自己彻彻底底地当作机器的傀儡。
在智能时代背景下,人的主体地位受到了一定的冲击,信息掌控与传播的权力似乎已经慢慢地转移到了机器上,人不必再大费周章地去获取自己的有关数据信息,比如,可穿戴设备、传感器就可以在短暂时间内为人们提供所需要的答案,但这种情境下,身体在传播中的重要性就被忽视了。无论在哪种时代背景下,人文关怀都不可忽视,尤其在智能时代,创造和使用机器智能的依旧是人类,一切行为结果都不可能脱离人类去讨论。比如,在Live House这种现场音乐传播活动中,尽管当代技术允许听者使用更加便捷、无阻碍的媒介欣赏音乐,但是,现场的魅力是无法用技术来呈现的,身体的体验也是技术无法满足的,而在这种情境下,赛博人追求的也必然是身体的感受,而非技术的枯燥呈现[5]。由此可见,人机之间的信息掌控权应当平等,回归人文,而非一方对另一方有压倒性优势,毕竟机器由人创造,也应造福于人。
智能时代为人类社会创造了一个全新的社会样貌,也为人们带来了诸多技术便利,但是,技术与人之间所产生的问题也不容小觑。在这一时代背景下,人要探寻数字化生存的最佳之道,与机器协调共生,这才是智能时代美好的未来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