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和小龙

2024-01-15 00:00:00陆凤萍
十月·少年文学 2024年10期
关键词:大伯母龙灯堂姐

龙碗、龙盆、龙缸,就连香炉烛台,都描画着龙—你以为走进了龙展品博物馆?才不是,告诉你,这是我们的家。呵,别笑,再去我家厨房看看,好家伙,灶壁上也画着一条威风凛凛的大青龙呢。最隆重的当数那个龙年春节,我家屋里墙上是清一色的画着龙的年画:有的遨游云海,有的探海潜渊,有的双飞戏珠……

不过,这还不算,从过了年开始,爷爷每天都乐呵呵的,时不时地还念叨一句:“我家今年要有小龙啰!”

“小龙?”小小年纪的我们很惊奇,“小龙在哪儿呢?”

爷爷却是笑而不语。看他一脸神秘,我们更奇怪了,小嘴吧啦不停的堂姐更是追着问。爷爷不说,她就问奶奶。

“在你妈妈肚子里呢。”奶奶笑着对她说。

我们疑惑地看着大伯母微微隆起的小腹,不明白那里面怎么会有一条小龙。不过,爷爷说得还真不错,几个月后,大伯母生了个小宝宝,小名就叫“小龙”。

“真是巧啊。”来道喜的人都说,“你们老两口属龙,孙子又属龙。”

“那是那是,我家有四条龙了。”小宝宝哇哇地哭,爷爷却哈哈地笑。

四条龙。我知道,我们十口人的大家庭中,有四个人属龙:我的爷爷奶奶、我的妈妈、我的堂弟。这一直是我的爷爷最高兴和得意的,似乎这就是我们大家庭生活和睦幸福的原因。这不,每当有人对我的爷爷说:“你们家真好啊。一大家子和和气气,不吵不闹的。”他回应的头一句话必定是:“我们一个大家,三个小家,每家都有龙呢。”

不等对方发问,爷爷就会如数家珍地掰着手指头把家里的龙一一地说一遍,那神态,就像别人夸耀自家有几亩地、几间房,或是几条船、几个草垛一样。

不过,不消说,在爷爷心里,堂弟小龙永远是他最看重的龙。看他把堂弟多宝贝啊,一天到晚,“小龙小龙”地不离嘴。但凡有好事,爷爷都会带着他的小龙:哪家吃席、出村做客、上镇赶集……

话说回来,爷爷也没白疼小龙,因为堂弟打小最喜欢的也是爷爷。当然,他最喜欢的还有一样—龙。

受爷爷影响,我们姐妹仨和堂弟一样,对于龙也是怀着无限敬仰的。在我们姐弟四个的心里,龙是神秘的、庞大的,也是世界上本领最大的:上天入地、呼风唤雨、腾云驾雾……

只是,真的有龙吗?这不,连还穿着开裆裤的堂弟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一天,他郑重其事地问爷爷。

“爷爷,真的有龙吗?”

“有啊。”

“我怎么看不到呀?”

“等你跳进龙门就看到了。”

“啥叫跳龙门?”

“就像你爸爸。他是俺们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又分到了城里工作,就算跳龙门了啊。”

“那我妈妈呢?”

“也差不多吧。”

爷爷说得没错,大伯母是我们村小学的校长兼老师,在我们眼里是最有本事的人,肯定也是跳过龙门了呀。这不,那年年底,大伯母还被选为乡村优秀教师到县里开表彰大会呢。她把从没进过城的堂弟带了去,堂弟又要把爷爷带去,大伯母也依了。到了城里,大伯母开会去了,大伯上班去了,爷爷就带了堂弟逛街,又带他去吃一直向往的龙须面。可是当爷爷买了面条回头却看不到他的小龙了。爷爷的脑子当即就空了,疯了似的抓住一个人就问:“有没有看到我家小龙啊?有没有看到我家小龙啊?”

也不知问了多长时间,直到喉咙沙哑,发不出声来了,失魂落魄的爷爷跑到了大伯的办公室。大伯赶紧叫了几个同事一起去找。万幸的是,在大家的努力下,小龙终于找到了。

“我的龙乖乖啊,”爷爷抱着唯一的孙子老泪纵横,“你去哪儿了呀?”

“爷爷不哭,”堂弟奶声奶气地说,“小龙去看龙了。”

“啊……”爷爷这才想起来,在刚进面馆时,听到有人说老县衙门口挂了各式各样的灯,龙啊虎啊等等各种生肖都有,想不到小龙竟也听进了这话,跟着人家去看龙了。经历了这次惊吓,爷爷把堂弟看得更珍贵了,用村里人话说,恨不得把他系在裤带子上。也许是耳濡目染吧,堂弟也越来越像爷爷了,常常出口成“龙”。一次,一个村里人逗他说:“你咋叫小龙呢?”他劲抖抖地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爷爷是龙,我不就是小龙吗?”戗得对方无话可说,只有点头的份儿。

有时,看他成天闹腾不歇,奶奶嫌他烦:“你咋不得安逸呢,是要上天啊!”堂弟回得更快:“是龙就上天,是蛇就下地。我是龙,当然要上天啊。”

“你这个小祖宗,”奶奶笑嗔,“咋就不能像你三个姐姐安静一点儿呢?头都被你闹大了。”

“爷爷说的,”堂弟更是一本正经,“男孩子就要生龙活虎啊。”

“你们爷儿俩,”奶奶无可奈何地笑了,“咋这么像呢?”

“我和爷爷都是龙,”小龙说得头头是道,“就要有龙的样子呀!”

“呵,”奶奶乐了,“还真把自己当龙了。等过年了,让舞龙队把你舞起来。”

“好啊好啊!”堂弟立即雀跃欢呼,“我要过年,我要看舞龙!”

可不,哪个孩子不巴望过年呢。不过,堂弟巴望过年不是为了吃,不是为了穿,而是为了看舞龙。

也难怪,爷爷同样是最爱看舞龙的。听奶奶说,年轻时的爷爷曾是舞龙高手,后来岁数大了,舞不动龙了,但是看舞龙的热情却是始终不减。春节期间,村里来了舞龙队,不管手头做啥,爷爷都会撂下,然后牵着他的小龙,劲抖抖地跟着看。时不时还会手舞足蹈地引领比画,或是指点吆喝:“龙头打头阵!龙身要紧跟!龙尾不能分!”

“一条龙,就是要一条心。这样才齐整,才精神。”回到家里,爷爷还会念叨不休。要是遇上表演精彩的舞龙队,爷爷甚至会从本村看到邻村,从邻村看到乡镇。有一次爷爷带着堂弟出村看舞龙,天上飘起了雪花,奶奶在家等得急死了,一直到天黑了,地白了,一老一小才像一对雪人进了门。

奶奶抱怨爷爷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像个孩子,爷爷只笑,也不回话。一旁的堂弟气昂昂地说:“新年看龙神,一年都有精气神!”

“把你家老龙痴的一套都学来了。”奶奶嘴里骂着,脸上却也忍不住笑了。

“老龙痴”,奶奶骂得不假呢。爷爷真是个龙痴,有关龙的活动一样也不落下。这不,舞龙刚结束,龙灯就又接上了。

“元宵节,耍花灯,耍起花灯接好运。”很幸运,每年元宵节,爷爷总会给我们姐弟四个每人扎一盏龙灯,点上蜡烛,亮灼灼的,鲜亮极了。我们兴高采烈地握在手里,看着跟在后面的小伙伴们满眼的羡慕,心里那个得意就甭提了。不过,年龄见长,我们姐妹仨有了自己的审美,看到街市上卖的兔子灯、南瓜灯、莲花灯,比较之下,觉得龙灯既不可爱,也不好看,就不喜欢了。央着爷爷也给我们扎其他的灯,想不到的是,向来温和的爷爷却发了火:“你们懂啥呀,灯笼灯笼,就该是龙啊。”

看着爷爷瞪得像龙眼的眼,真让人害怕,好在我的堂弟小人儿机灵得很,安慰爷爷说:“爷爷爷爷,不要生气,小龙喜欢龙,你给我扎个龙灯吧。”

爷爷这才转怒为喜:“好好好,她们不要龙灯随她们吧,只要我的小龙喜欢龙灯就好。”自此,我们姐妹仨就有了兔子灯、莲花灯和南瓜灯,堂弟则是雷打不动地每年一盏龙灯。

芒种时节,夏忙开始,爷爷更是忙得不见影儿,我们都知道,爷爷并不单纯是为田里的庄稼忙,而是为家乡一场最精彩的龙事忙—赛龙舟,这可是我们水乡端午节最具特色的节日习俗。虽然,自我记事起,爷爷已不是龙舟上的划手,但是每年,他都是村里龙舟队最积极的策划者和组织者。等到五月五那天,天还没亮,爷爷就起床了,然后叫醒我们姐弟四个,早饭也顾不上吃,带上几个粽子,就领着我们去看赛龙舟了。爷爷打头,我们跟后,蹦蹦跳跳,说说笑笑,在田野小路上走成长长的一列,就像一条快活的小龙。

到了热闹的镇街,我们更兴奋了。吸引我们的不单是喧闹的锣鼓、五彩的龙舟,还有熙攘的人群、丰富的美食,不过,不把赛龙舟看完,爷爷是不让我们离开他身边的,他总是反复嘱咐我们:“做啥都要带劲儿,要力争上游。看赛龙舟就要用心看赛龙舟,可不要想着别的。”

年幼时,我不太懂爷爷这话的意思,只以为他是担心我们的安全,怕我们走失。直到后来走进了学堂,听到了爷爷所说的类似的话语,我才真正懂得了爷爷真正看重的是什么。

“做啥都要带劲儿,要力争上游。学习就要一心学习,可不要想着别的。”

这是爷爷时常挂在嘴边的话,我们都听出老茧来了。但是,我们也是牢记着这句话的。要是在学习上分一点儿心,比如上课不听讲做小动作,或是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没做完就玩,这对于村里其他小伙伴不是个事,我们却不敢,因为怕爷爷知道了挨骂—学习的事情,爷爷可是一点儿也不通融、不纵容的。

听说,爷爷小时候相当聪明,只可惜,在新中国成立不久的年代,农村生活艰难,他在学堂仅仅待了一年。不知是不是要弥补自己学业上的遗憾,虽然手头一直拮据,爷爷却始终坚持供着他的两个儿子上学。后来,大伯成了村里第一个大学生,这一直是爷爷的骄傲,但是爷爷的野心并不止于此。因为逢年过节,我听到他的祷告总是一句话:“保佑我的孙子孙女都能成龙成凤啊。”我想,这也是我们姐弟几个的名字中有“龙”或“凤”的原因吧。为此,我家的门上每年都会张贴一些有关龙凤的春联,都是爷爷手写的,字算不上好看,但爷爷每次都写得很认真。印象最深的是其中一副:乡村藏鸾凤,绿野卧蛟龙。看上去很简单很通俗,我似乎有点儿懂得其中的意思,但我不明白爷爷为何每一年都要写要贴。

我只知道的是,我姐是我们姐弟四个中的老大,爷爷对她的要求也最是严厉,经常告诫:“龙灯耍得好,靠头儿。你是老大,就是龙头,所以一定要带好头,做好榜样—你好,弟弟妹妹们才好。”

对我和堂姐,爷爷总是叮嘱:“你们是龙身,学习要稳,说话要平,做事不能浑。”

对我堂弟,爷爷更是不放松:“你最小,是龙尾,不能掉队,不能拖后腿。”

一次,年幼的堂弟撕了他姐语文书上的一张纸折飞机,堂姐急得叫起来,爷爷当即给了他一巴掌。堂弟哇哇大哭起来,我们也吓得愣住了。要知道,不要说是对堂弟,就是对我们,爷爷也从没动过一根手指头。

“咋的了?”听到哭声的奶奶快步过来,堂弟更委屈了,哭得也更大声。奶奶奇怪得很:“哪个打他的?”

胆小的我早吓得说不出话,堂姐弱弱地说:“爷爷……”

“啥?”奶奶更吃惊了,一脸惊诧地看着爷爷,“你打他了?”

“啊……”爷爷说不出话来,似乎自己也很疑惑,一脸茫然地盯着自己的手。

“你真打他了呀。”奶奶相信了,“你打他干吗?”

“他,他……”爷爷讷讷地,“他撕他姐姐的课本了。”

“他这不是还没上学不懂事吗?”奶奶生气地数落,“你也真是的,惯他的人是你,打他的人也是你。”

“该惯就惯,该打就打。桑树从小育。不懂事就要教育啊。他爸爸从小就把书本字纸当宝贝呢。”

“再不懂事也不能打呀,他这样细皮嫩肉的,吃得消你这个铁巴掌吗?”

“我就是让他长记性呢。要不然,不晓得书本的珍贵,还怎么成人成龙啊。”

奶奶不说话了,因为她是知道的,对于字纸书本,爷爷可真是相当敬惜。不但把自己的几本旧书看重得很,对待我们的课本,更是珍重。要是想看,还会特意把手洗一下,那轻拿轻放的样儿,就像捧着的是什么易碎的珠宝。空闲时,和村里其他老头不同,爷爷不打纸牌,也不在巷子里和人说笑拉呱儿,而是喜欢翻翻古书,喜欢给我们讲讲他在书上看到的故事。自然,爷爷最喜欢讲的就是那些龙的传说。每次,总是兴致勃勃地讲,我们也兴致盎然地听。其中听得最多的就是《叶公好龙》,虽然讲了一遍又一遍,但是每一遍,爷爷都会一如既往声音洪亮,同时还会配上生动的表情和动作。讲完了,爷爷自个儿大笑不止,惹得我们也一阵大笑。常常,回味之余,我就想,要是有一条真的龙,爷爷一定是热忱欢迎,欣然相待的吧。

不用说,堂弟小龙对有关龙的一切也特别感兴趣,不但喜欢听龙的故事,而且还喜欢画龙。虽然还没上学写字,却整天趴在桌子上,忙得不亦乐乎,不过还别说,堂弟画的龙还真是有模有样。用爷爷的话说,是活龙活现呢。堂弟每画一张,他都细细欣赏一番,然后小心地收存起来,哪怕被堂弟画废了扔到锅膛门口的,他也会当宝贝似的捡起来。

最有趣的一次,爷爷叫我们认字,我们看着那左绕右绕的笔画,不像字倒像画。堂姐直接说:“没这个字。”

不想旁边的堂弟却嚷嚷起来:“我认得,我认得,是‘龙’字。”

“哈哈哈,”爷爷大笑不止,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说,“我家小龙说得不错,就是‘龙’字呢。”

看着一脸得意的堂弟,我们姐妹仨都不服气,一个个抢着说:“这不是‘龙’字。”“老师教过我们了,‘龙’字不是这样的。”“我们没见过这样的字,这是鬼画符……”

不想,爷爷却笃定地说:“这就是‘龙’字。”

“爷爷偏心,”堂姐生气地说,“你就是帮小龙。”

“不信,”爷爷笑着说,“问你们老师去。”

当下,我们立马去问了老师。大伯母笑着点点头:“爷爷说得不错呢。”说着又拿了字典翻了一下递过来。我们凑上去一看,可不是,字典上的“龙”字旁边确实标注着这个像龙一样的字呢。

“是‘龙’字,是‘龙’字!”堂弟兴奋得叫起来。爷爷也呵呵直乐:“我们家的小龙对龙还真有感觉呢。”

“瞎猫碰到死耗子。”我们都笑,“还不是蒙的。”不过,对爷爷,我们还是佩服的,觉得他只上了一年学,能认那么多字,真是了不起。

只是,岁月悠悠,随着我们上学的年级越来越高,我们认的字越来越多,爷爷在我们眼里就没那么有学问了。后来,还会反过来,他经常有不认识的字来问我们,就连堂弟也真的可以教爷爷认字了。

每次,我们教爷爷认识一个字,他都开心得很,笑着说:“我的孙子孙女能做我的老师啦。”

然而,年纪越大,爷爷的耳朵也越来越聋了,一个字经常要我们反复说好多遍,他才能听清楚。奶奶笑话他说:“你这个老龙真是聋了。”

爷爷笑了:“我的小龙都这么大了,都上学了,我这老龙,还想怎么着,以后,我不看书了,我不问了,我不烦孩子们了。”

“爷爷爷爷,”堂弟立即说,“你不是说活到老,学到老吗?没事的,你问啊,我们不怕烦,小龙想做你的老师呢。”

“那好那好,”爷爷开心地说,“有我家小龙这个小老师,我这个老龙就一直学到老。”

只是,很快,城里工作的大伯单位分房,就把妻子儿女接到了身边,我的父亲母亲也砌了新屋,我们一家四口也搬到了新家。“好啊好啊,一个家分成了三个家。”爷爷常常笑着念叨,但念着念着就淌起眼泪来,也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伤心。但是爷爷看书不方便问字了,想必这是让他伤感的。渐渐地,爷爷就不看书了。但他手里还老是捧着一个本子,那是一个画册,里面是堂弟以前的龙画,被爷爷用棉线装订起来了。每次,爷爷都会缓慢地一张一张地翻着看,一本看下来,小半天也过去了。爷爷还会坐着发一会儿呆,从他脸上时而怅然时而欣悦的神情,我想他一定在想念他的小龙了吧。好在,每到寒暑假,堂姐堂弟都会回来看望他老人家。这时候,爷爷的精神会异常的好,尤其是看到堂弟带给他的奖状,爷爷的脸上更是笑出了一朵花。

今年,甲辰龙年,也是爷爷的本命年,生日那天,堂弟特意请了假回来,这次他带给爷爷的是一根龙头拐杖。看得出,爷爷很喜欢那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龙头,嘴上却说:“你还是个学生,花钱买东西干吗?”

“爷爷,”堂弟笑嘻嘻地说,“这是我用自己的奖金买的。”

“啥奖金?”

“全市中学生作文比赛,我得了一等奖。”

“你写的啥?”

“我的爷爷。”

“写我啥啊?”

“我读给您听。”堂弟清清嗓门,大声朗读,“作为龙的传人,作为一个生肖为龙的人,作为一个三观很正的人,我的爷爷最喜爱最敬畏最崇拜的就是龙。龙给大地带来风云和雨水,助力庄稼生长,所以龙是农耕文明的产物,是中国民众的精神图腾,是他们心中的神。不过,我知道,我的爷爷对龙的情结比一般的农民体现得更深一层,就是对儿女子孙的期盼,希望我们团结奋进、仁慈勇敢、威武强大—一句话,就是望子成龙……”

老态龙钟的爷爷侧着头,支棱着耳朵,屏息凝神,听得那叫一个专注。从他缓缓上扬的嘴角,显然是听清了堂弟读的话语。我知道,爷爷肯定很开心,因为他的小龙是最了解他的;或者,在他心里,他的小龙已经成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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