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来森
庄子,在《逍遥游》一文中,写过两种鸟。一种是鲲鹏,能“抟扶摇直上九万里”,振翅高飞,可一下子从北海飞到南海;另一类是斑鸠,决然飞起,有时连一棵树的树顶都飞不到,飞来飞去,也只能在一棵树和一棵树之间徘徊,不会飞得更远。
前者,抵达得高而远;后者,则抵达得低而近。这,呈现着两种不同的抵达。
抵达,是一种结果,更是一种过程。
很多时候,能否抵达,是被自身条件限制的。斑鸠自不能跟鲲鹏比,鲲鹏,“其翼若垂天之云”,有巨大的翅膀,它翅膀扇动,能生发出九万里的风,所以,它能飞得更高,飞得更远。斑鸠呢?小小的翅膀,扇动起来,也仅仅是微风生焉,这似乎就注定了它只能飞得低而近。
于人,能否抵达,是要量力而行的。既不能目光短浅,亦不可好高骛远。
能否抵达,还取决于周遭的环境因素。
人,是社會的产物;个体,是很难离开群体而存在的;个体,永远是群体中的个体。
《红楼梦》中的薛宝钗,有一句话:“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借力”,就是借助外部因素;抵达,是需要“借力”的。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不是能凭一己之力所能做到的,你需要得到别人的帮助,甚至要借助团队的力量。而能否处理好你与周围人的关系、你与社会的关系,就直接决定着你能否抵达。
有一种因素,更深刻地决定着抵达。那就是“目标”,或者叫“理想”。理想,不仅决定着你抵达的高度和距离,更成为你能否抵达的动力。有一句话说:“心有多高,天就有多高。”你只有心中想得高了,才会拥有自己更高远的天空。所以说,人是不能没有理想的,而美好可行的理想,在很大程度上有可能成为一个人能否“抵达”的决定性因素。理想不是妄想,理想是可行的,因此,理想不会成为好高骛远的代名词。
有了理想,衡量好自身的条件,充分利用环境因素,再加上自己的不懈奋斗,抵达就成了一种必然。
有一种更高层次的抵达,是形而上的。
例如,心灵的抵达,思想高度的抵达,哲学的抵达。
有一句话:“心深似海。”那似乎意味着,一个人的心灵,深不可测。确实如此,不仅深不可测,还可能变化莫测。因此,要抵达一个人的心灵,就需要心与心的交换,用你的真诚,换取别人的真诚;诚心以待,才能达成沟通,才能“心心相印”。庶几抵达心灵乎?
法国哲学家帕斯卡尔说:“人是一棵会思想的芦苇。”生命虽然简单,但不能没有思想。这就意味着,一个人在一生中,必然得抵达一定的思想高度。这是一个综合性的工程,需要读书,需要历练,更需要思考……这也是一个持续终生的事情;在持之以恒的追求中,才能抵达一定的思想高度。
抵达,是难事。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理想的抵达;但每一个人,却不能不追求自己的抵达。
(编辑 兔咪/图 槿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