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亦文 欧向军 徐 玥
(江苏师范大学,江苏 徐州 221116)
自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城镇化和经济发展水平飞速提升,城镇化率从1978年的17.92%提升到2020年的63.89%,生产总值增加了1012341 亿元(任保平和巩羽浩,2022)。当前学界对城镇化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探究其内涵(西蒙·库兹涅茨,1989;周加来,2001;刘进辉和王殿安,2014;单卓然和黄亚平,2013)、测度其水平并探究影响因素(欧向军等,2008;熊湘辉和徐璋勇,2018),对区域经济发展的研究可以分为区域经济一体化(彭兴智,2022;侯赟慧等,2009;王淑伟和崔万田,2002)以及区域经济差异(Fan,1995;管卫华等,2006;欧向军和顾朝林,2004;潘桔和郑红玲,2021)两大类。我国正处于推进以人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向新发展格局转变的关键时期,在这一背景下,对新型城镇化与区域经济之间的关系进行定量测度,深入剖析其格局演变过程及动力机制具有重要意义(吴秀真和刘新华,2022)。我国城镇化与经济发展间存在着何种联系是众多学者研究的问题(杨振等,2020;朱越浦和黄新建,2016;赵显洲,2006),主要观点包括三种,即城镇化水平滞后于经济发展(陈明星,2015)、不存在城镇化明显落后于经济发展(陈明星等,2009)以及快速城镇化对环境不够友好等。除此以外,还有学者运用耦合协调度模型对城镇化与经济(程开明,2010;陈志和薛敬华,2007;冯俊,2020)以及城市群韧性(张悦倩等,2022)、绿色发展(张虎等,2022;邵佳和冷婧,2022)、乡村振兴(谢天成等,2022)等新兴理念的协同发展水平研究较多,但对新型城镇化与区域经济协同发展水平的研究较少。
现有文献为本文提供了切实可行的研究思路以及可供参考的指标体系,但鲜有文章对某一地区县市的新型城镇化和区域经济发展之间的协同发展水平及影响因素进行深入探讨。本文通过耦合协调模型测度苏北地区各县市及苏北整体新型城镇化和区域经济协同发展水平,并在此基础上运用地理探测器分析各子系统对耦合协调水平的影响程度,以期为苏北及其他类似地区新型城镇化与区域经济协同发展水平的提高提供参考。
苏北地区国土面积约为5.49万平方千米,包括连云港、徐州、宿迁、淮安、盐城5个地级市的市域范围,下辖17 个市辖区、3 个县级市和17 个县。2020 年末苏北地区常住人口2994.3 万,城镇化率为64.1%,低于江苏省整体的城镇化率(73.94%)。苏北地区拥有江苏省近一半的国土面积,但在经济发展和城镇化水平方面均落后于苏中和苏南地区,因此对其经济发展水平和新型城镇化水平的耦合协调度进行定量分析,并探究其影响因素,为苏北地区进一步提高经济发展和城镇化水平提供借鉴。
参考相关文献(王金营和李佳黛,2017;吕丹和汪文瑜,2018;王西琴等,2008),根据指标选取的代表性、可获取性、可行性等原则,从人口城镇化、经济城镇化、社会服务城镇化、基础设施城镇化和城乡一体化等5 个方面选取20 个指标构建新型城镇化评价指标体系,具体的指标性质和单位如表1所示。从区域经济规模、经济水平、经济效益、经济结构和经济速度等5 个方面选取15 个指标构建区域经济发展评价指标体系,具体的指标性质和单位如表2所示。
表1 新型城镇化水平评价指标体系
表2 区域经济发展水平评价指标体系
本文的研究数据主要来源于苏北地区25个县市相应年份的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年报和《江苏省城市建设统计年报》,部分年份缺失的指标数据采用线性插值法计算获得。行政区划数据来源于国家基础地理信息数据库。
1.熵值法。熵值法是根据指标信息熵对指标客观赋权的一种方法,信息熵越小,代表该指标离散程度越大,所赋予的权重就越大(陈明星等,2009)。为了消除数据量纲的影响,采用极差法对收集整理的原始数据进行无量纲化处理。
2.空间自相关。全局空间自相关分析能够揭示地理单元集聚的整体状况,描述其空间联系模式,通常用莫兰指数测度县市i和j在空间上的关联性,运用GeoDA 软件中的莫兰指数分别对各县市新型城镇化与区域经济发展水平在空间上的分布情况进行测度,其公式为:
3.耦合协调模型。耦合是指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系统或运动方式之间通过各种相互作用而彼此影响以至协同的现象,是在各子系统之间的良性互动下相互依赖、相互协调、相互促进的动态关联关系(吴玉鸣和张燕,2008)。为了量化解析新型城镇化发展水平和区域经济发展水平之间相互影响的程度,本文使用耦合协调度模型进行分析。
4.地理探测器。地理探测器是探究空间分异性的有效方法,其中因子探测器能探测出某影响因素对某类对象空间分布的影响程度,从而揭示该对象空间分异的来源。因此,本文运用因子探测器探究苏北地区经济发展与新型城镇化耦合协调的主要影响因素,其公式为:
其中,h=1,…,L,L为自变量的分层;Nh和N分别为层h和全区的单元数;和σ2分别是层h和全区的Y值的方差;q为自变量对因变量的影响程度,介于0和1 之间,q值越大说明影响越大(王劲峰和徐成东,2017)。
由图1可以发现,2005—2020年苏北地区和江苏省的新型城镇化水平均在不断提高,苏北地区的新型城镇化水平由2005 年的0.136 提升到2020 年的0.846,年均发展速度为13.96%,江苏省的新型城镇化水平由2005 年的0.103 增加到2020 年的0.877,年均发展速度为15.35%,可见江苏省整体的新型城镇化发展速度略快于苏北地区。
图1 苏北地区与江苏省新型城镇化水平对比(2005—2020年)
本文运用熵值法测度出2005—2020年间苏北地区25 个县市的新型城镇化水平,可以发现徐州、盐城、淮安、连云港、宿迁市区的新型城镇化水平明显高于周边的县域(详见表3)。2010年,徐州新型城镇化水平较高,与其他几个市区拉开差距,处于第一层级;而宿迁的新型城镇化水平较为滞后,处于中等发展水平。2015 年,苏北大部分市区新型城镇化水平发展较好。2020年,宿迁、连云港和淮安的新型城镇化发展有所减缓,滞后于徐州、盐城。对四个年份的新型城镇化水平进行空间自相关检验(详见表4),可以发现P 值均大于0.1,表明苏北地区新型城镇化水平在空间上关联性不显著;标准差和变异系数在波动减小,表明县市间新型城镇化水平的绝对差距和相对差距均在缩小。
表3 2005—2020苏北地区新型城镇化水平
表4 苏北地区新型城镇化水平空间自相关分析
进一步剖析新型城镇化的子系统,比较各子系统对新型城镇化水平的贡献程度,划分出各县市新型城镇化水平的主导类型(详见表5),可以发现2020年以城乡一体化为主导类型的县市数量占比较大,体现当前乡村振兴战略和城乡融合在苏北地区得到有效实施。
表5 苏北地区各县市新型城镇化主导类型
运用熵值法测度出2005—2020年间苏北地区25个县市的区域经济发展水平,可以发现2005—2020年间市区的经济发展水平提升明显(详见表6)。2005 年,仅有徐州市区的区域经济发展水平处于第一层级(指数大于0.6);2010年,连云港市区的区域经济发展水平也进入第一层级,领先于其他县市;2015年,盐城市区的区域经济发展水平提升明显;2015—2020 年,连云港和淮安的部分县域经济发展水平略显滞后。从空间自相关分析结果来看(详见表7),2005—2020年中仅有2015年的莫兰指数通过检验(P值小于0.1),该年份的苏北县市经济发展水平呈负向空间关联特征,中心-外围特征显著;其余年份空间关联特征不显著。从标准差和变异系数的变化来看,2005—2020 年苏北地区区域经济发展水平的绝对差距小幅扩大,相对差距在波动减小。
表6 2005—2020苏北地区区域经济发展水平
表7 苏北地区区域经济发展水平空间自相关分析
进一步剖析区域经济发展的子系统,比较各子系统对区域经济发展水平的贡献程度,划分出各县市经济发展的主导类型(详见表8),可以发现徐州、淮安和盐城市区一直以经济规模为主导类型;宿迁市区在2005年以经济增长为主导类型,2010年、2015年以经济规模为主导类型,2020年以经济效益为主导类型;连云港市区在不同时期的主导类型也有所不同,2010—2020 年间的四个时间截面的主导类型分别为经济水平、经济结构、经济规模和经济效益。
表8 苏北地区各县市区域经济发展主导类型
由图2可以发现,2005—2020年苏北地区整体的新型城镇化与经济发展子系统的得分均处于上升态势,新型城镇化水平由2005年的0.136提升到2020年的0.846,经济发展水平由2005 年的0.102 增加到2020年的0.794。新型城镇化水平和经济发展水平的耦合协调度也显著提升,从2005 年的0.338 增加到2020年的0.904,年均增长速度达6.78%。
运用耦合协调模型计算出2005—2020年苏北地区各县市新型城镇化水平与区域经济发展水平的耦合协调度(详见表9),并按照0~0.4、0.4~0.6、0.6~0.8、0.8~1.0 划分为轻度失调、勉强协调、中度协调、优质协调四个层级。可以发现苏北地区的市区耦合协调发展水平依旧处于领先地位。2005—2010 年,苏北县域的耦合协调水平明显提升,主要表现为徐州、宿迁、淮安所辖的大部分县域从轻度失调向勉强协调转变;2010—2015 年,盐城、连云港和宿迁的大部分县域出现耦合协调水平降低的现象,从勉强协调型降为轻度失调型;2020年,苏北地区所有县域均达到勉强协调以上的水平,市区达到中度协调以上的水平,其中徐州市区的耦合协调水平最高。
表9 2005—2020年苏北地区新型城镇化与区域经济发展的耦合协调度分析
本文分析2005—2020年苏北地区各区县的新型城镇化水平与经济发展的耦合协调时空演化和格局特征,为了进一步探究影响两个系统间耦合度的内在因素,本文运用地理探测器,以人口城镇化、经济城镇化、社会城镇化、基础设施城镇化、城乡一体化、区域经济规模、区域经济水平、区域经济结构、区域经济效益以及区域经济增长共10 个二级指标为自变量,各县区经济发展与新型城镇化耦合协调度作为因变量,深入剖析其影响因素。
根据地理探测器探测结果(详见表10),可以发现人口城镇化对新型城镇化与区域经济协同发展的影响在逐步扩大,通过均值可以发现经济城镇化(0.8469)、区域经济规模(0.8216)以及区域经济水平(0.7527)的影响系数较大,可以认定其为影响新型城镇化与区域经济发展的耦合协调度的主要因素。其中,唯有经济城镇化通过了各时间节点的显著性检验,表明经济城镇化对新型城镇化与区域经济协同发展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提高经济城镇化水平有利于推动新型城镇化与区域经济发展耦合协调度水平的进一步提升。城乡一体化的影响最不显著,其均值为0.3244,主要由于苏北地区城乡二元结构显著,城乡差异较大,城乡一体化建设水平仍需进一步提升。
本文分别构建新型城镇化与区域协调发展的评价指标体系,运用熵值法、空间自相关、耦合协调度模型以及地理探测器等方法对2005—2020年苏北地区新型城镇化与区域经济发展水平的时空特征、耦合协调度以及影响因素进行分析。研究表明:
1.2005—2020 年苏北地区整体的新型城镇化水平不断提升,年均增长速度略慢于江苏省整体水平。
2.新型城镇化水平和区域经济发展水平的空间关联特征在大部分时期不显著,新型城镇化水平的绝对差距和相对差距均呈现出缩小的趋势,区域经济发展水平的绝对差距呈现出小幅扩大的趋势,而相对差距缩小。
3.2005—2020 年苏北地区大部分县市新型城镇化水平与区域经济发展协调水平显著提升,市区的耦合协调水平高于县域,2020 年苏北地区县域全部达到勉强协调以上的水平,市区达到中等协调以上的水平。
4.经济城镇化、区域经济规模、区域经济水平是影响苏北地区区域经济与新型城镇化协同发展水平的主要因素,其中经济城镇化最为关键。
根据苏北地区新型城镇化与区域经济协同发展水平的测度结果及影响因素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建议:
1.缩小城乡差距,促进城乡融合发展。要加强对苏北地区公共服务的财政支持力度,推动苏北地区城乡基础设施与公共服务设施共同发展,重点加强乡村地区基础设施与公共服务设施的合理配置,尽可能缩小城乡在基础设施与公共服务设施配置方面的差异;同时也要注重城乡交界处的基础设施与公共服务设施配置,促进城乡间基本要素的良性流动。
2.优化产业结构,推动苏北经济发展。产业结构的优化能够为苏北地区新型城镇化提供充足的就业机会,从而带动地区的经济发展。苏北地区在新型城镇化推进过程中必须依托现有产业基础和资源禀赋,形成以商品粮、优质棉基地等为基础的现代农业,新材料、新能源等高新技术产业为主体的先进制造业,现代金融服务、现代物流以及电子商务等为支撑的现代服务业产业协调发展新格局。
3.完善城镇体系,构建“多核”驱动发展。由于苏北地区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区域经济水平存在差异等因素,城镇化布局表现城市层次不明显、核心城市发展不充分。因此,首先要明确苏北地区不同层级城市的目标定位,从而制定和实施有针对性的政策措施,即在城镇化发展过程中要强化区域性中心城市(徐州、连云港、淮安)地位,发挥其大核心作用,带动区域内城市共同发展;做强市域中心城市(盐城、宿迁),发挥其承上启下的衔接作用,从而促进苏北城镇化空间布局体系的完善;同时要加快推进中小城市发展,构建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协调发展的城镇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