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竹清
(江门农村商业银行,广东 江门 529100)
数字经济时代,数据成为重要生产要素,数字化成为提高生产效率和驱动经济发展的关键动力。数字普惠金融正是在实践中由数字与普惠金融有机结合而成,其凭借自身覆盖面广、成本低且信息收集效率高的优势,日益成为有效缓解金融排斥和助力共同富裕的新型模式。其高度的人民性和政治性天然与中国式现代化的要求相契合,国家及监管部门要求银行等金融机构重点推进普惠金融工作,数字普惠金融发展迅速、成效显著且空间广阔。2016 年人民银行推动各国协同发布《G20 数字普惠金融高级原则》。2023 年11 月国务院发布《关于推进普惠金融高质量发展的实施意见》,未来五年将有序推进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提升普惠金融科技水平,打造健康的数字普惠金融生态,健全数字普惠金融监管体系。
当前,我国金融体系仍是以银行业为主导,在推动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的诸多动力中,作为数字技术使用者、创新者、推动者和引领者的银行无疑是主体力量。特别是,受经济低速增长新常态、金融改革深化、利率市场化推进、银行业利差缩窄、互联网机构跨界竞争、客户金融素质提高等因素影响,我国银行业竞争环境发生改变,竞争程度明显提升。银行业竞争加剧无疑成为影响数字普惠金融发展速度和质量的关键因素。银行在外部竞争压力及内部改革驱动下,积极推进数字化转型,推进普惠金融增量扩面、提速提质。一方面,在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元宇宙等金融科技快速发展的背景下,各银行作为金融科技、数字技术的先行先试和积极推动者,为集聚竞争优势,主动利用金融科技赋能业务发展,间接推动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从以银行物理网点为基础的1.0 时代,逐步跃迁至以ATM为代表的2.0时代,以APP让客户随时随地获得银行服务的3.0 时代,再到无感知、智能、银行服务无处不在的4.0时代,无不反映出银行业的与时俱进、因势而变。各银行纷纷提出金融科技战略,加大投资力度,打造数字银行。另一方面,国家逐步深化农村金融供给侧改革,要求国有大行下沉普惠金融服务,并明确覆盖面、增速等发展目标,从而打破县域银行业竞争格局,为数字普惠金融提供了空前推动力。银行业竞争加剧,使得各银行更加关注曾经忽视的长尾市场、普惠客群,更加积极利用数字技术解决普惠金融发展中遇到的高成本、高风险和低收益,以及信息不对称、服务最后一公里等问题。为此,选择2011—2020 年中国地市城市发展数据,测算HHI指数度量银行业竞争程度,以及运用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的地市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实证探索银行业竞争对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的作用机制,并针对性地提出对策建议。
文章可能存在以下创新:一是选题紧跟当下社会经济发展的热点和重点,具有一定前瞻性和创新性;二是深入探索银行业竞争和数字普惠金融之间关系,分析过程和研究结论具有较强的现实意义,有利于深化对二者的认识,为深化银行业改革、数字化转型,以及推动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提供一些参考和启发;三是丰富银行业竞争、数字普惠金融等相关领域文献。
银行业竞争是学术界历久弥新的话题,相关效应研究成果多且主要集中在以下研究领域。一是银行业竞争有利于缓解企业融资约束。银行业竞争主要通过弱化市场力量、降低信息不对称程度、缓解环境规制等作用机制缓解融资约束,提高获得贷款的概率,降低融资成本,增加信贷可得性。同时,银行业竞争缓解融资约束也是作用于企业创新投入和研发水平等的中介机制(刘惠好和焦文妞,2021)。二是银行业竞争有利于企业研发创新,但小型民营企业获益更多(Amore et al.,2013),对市场化程度高(李婷婷等,2022)、产业结构优化水平高(贺宝成和陈霄,2022)等地区的积极效应更明显。三是银行业竞争有利于提升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其中作用机制主要涉及通过减轻金融所有制歧视(蔡卫星,2019),增加企业实体投资和创新投资(盛安琪和耿献辉,2021),降低信息不对称程度(彭书舟,2021),且其积极作用在市场化程度、产业结构更合理的地区及非国有企业中更为显著。四是银行业竞争加剧不利于短期金融配置(戴静等,2020),进而产生更高的系统性风险(张晓明和赵玥,2022)、缓解农村居民经济脆弱性(牛小凡等,2022)等其他效应。此外,雷辉和金敏(2021)认为在银行竞争程度较高时,银行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缓解中小企业融资约束的作用更加显著。
在共同富裕目标推进和数字经济浪潮席卷下,这几年学术界对数字普惠金融的研究相对较多,其中大部分文献聚焦于数字普惠金融的现实效应,特别是对社会经济发展各领域的积极作用逐渐达成普遍趋同的结论,且认为数字普惠金融使传统金融服务边界得到拓宽,金融服务主体和手段更为丰富,金融服务触角成倍延伸,提升市场活跃度。已有研究论证了数字普惠金融对居民创业和提高收入(张勋等,2019)、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杨伟明等,2020)、促进居民消费(易行健和周利,2018)、扶贫济困(杨竹清,2019)、加剧银行业竞争(袁鲲和曾德涛,2021;),以及帮助小微企业解决摆脱融资困境(杨竹清和张超林,2021)等领域的有利影响。此外,也有部分学者探索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的影响因素,如王媛媛和韩瑞栋(2021)分析发现新型城镇化可显著提高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水平,且城市创新发挥重要中介效应。
通过梳理相关文献可以发现,当前定性定量分析银行业竞争或数字普惠金融经济效应的研究成果较多,且越来越多研究趋向于微观实证研究,表现出以下特征:一是银行业竞争的效应研究较多关注微观领域,特别是对企业融资、创新和生产效率等影响,整体上正向作用的文献多于负面;二是数字普惠金融的效应研究领域相对更为广泛和宏观,涉及居民收入、创业就业、消费、企业融资、银行业竞争等社会经济发展的方方面面,且较多肯定了其积极作用。然而,实证研究推动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的影响因素的文章相对不足,深入分析银行业竞争对数字普惠金融的作用机制的成果就更为少见,本文选题具有一定创新性。
首先,银行服务供给增加、竞争加剧,使得服务对象的普惠性提高,普惠金融覆盖面得到拓展。自我国经济进入高质量发展的新常态,金融业供给侧深化改革,利率进一步市场化,银行利差缩窄,银行业竞争更加激烈。同时,政府要求大型国有商业银行业务下沉,推动普惠金融高质量发展,普惠金融市场竞争进一步加剧,从而推动服务广度和深度的提升。其次,银行业竞争加剧的外部压力,迫使银行自我变革,改变经营理念和方式,谋求金融科技赋能业务发展,推动数字化转型,提高获客能力,提升客户体验,普惠金融服务可得性增强。一方面,金融科技的迅速发展,让客户全天候、全地点获取金融服务,其偏好、行为都能被实时发现和追踪,从而使得金融需求显性化,更容易低成本地发现、精准地识别金融需求。另一方面,金融科技为银行服务创新、更好地了解客户需求等提供良好条件,助力传统金融机构与金融科技公司不断提高服务效率、提升服务体验、降低运营成本。再次,银行业竞争加剧,让银行的注意力逐渐投向长尾客户、普惠客户,加速向大零售转型,该部分客户长期固有的大投入、低收益、高风险等问题逐渐被高速发展的金融科技缓解和解决,在先进银行受益后,其他银行纷纷战略跟进,利用数字化技术营销获客、风控、运营等,缓解信息不对称程度,提高经营管理效能等,积极向数字银行转型,推动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最后,银行业竞争加剧,在供给更为丰富的银行产品服务之外,也普及更多的金融知识,消费者权益保护得到重视和加强,客户金融素养得到提升,其使用手机银行、微信银行等数字化平台的意愿和能力显著提高,从而促进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杨竹清,2022)。因此,本文提出假设H1:
H1:银行业竞争程度提升可显著促进数字普惠金融发展。
当前,我国银行业主要存在大型国有商业银行、全国性股份制银行、城商行和农商行等类型的商业银行主体。因各类型商业银行规模实力、经营战略、服务客群和发展阶段等禀赋不同,对金融科技的认识和定位不同,其数字金融水平明显不同,存在较为明显的三大梯队。大型国有商业银行实力强、人才多、数据资产雄厚,近年布局金融科技领域力度大、速度快、覆盖广,金融科技推动普惠金融业务效应明显,成为数字银行时代的引领者和金融高质量发展的推动者。同时,大部分大型国有商业银行按照国家政策要求加大实施力度,相继成立普惠金融事业部,利用其资金成本较低、客户覆盖面广、业务渠道通畅等天然优势,将普惠服务进一步下沉延伸,抢夺中小银行的业务空间。全国股份制商业银行是利用金融科技的领跑者和示范者,应用更聚焦和更注重实效,金融科技投入力度大、效率高,特别重视金融科技赋能获客、风控、降本和客户体验等。中小商业银行大多是数字普惠金融的跟随者,起步晚、投入少、重短期效益、畏难情绪较严重,面临金融科技人才“难招、难用、难留”,基础数据资产积累不足,数据治理能力仍需持续提升,对外开放合作方面的深度和广度不足等问题。此外,即使是中小银行之间的差异也较为显著,城商行和民营银行更加重视金融科技的投入,而农商行生存压力相对较小、规模小,数字化转型的迫切性不高,投入相对不足。因此,本文提出假设H2:
H2:银行业竞争对数字普惠金融的积极作用在不同类型银行表现出明显异质效应。
地理区位是影响社会文化、经济水平、消费习惯等社会经济文化发展的重要因素。我国幅员辽阔、国土面积广大,地形地貌丰富多样,资源禀赋和文化等差异巨大,区域经济发展水平差距明显,较为典型的地域差异是东中西部差异、南北差异,因此国家专门制定了西部大开发战略、中部崛起战略、东北振兴战略、东部现代化等区域经济发展战略,以形成区域协调发展新格局,各地银行业竞争程度和数字化建设水平存在区域差异。显然,竞争激烈和经济相对发达区域的银行,将走在数字化转型的前列,现实中亦发现东部区域的银行较多是数字化技术应用的“领头羊”,但这些区域本身的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水平高、基数高,银行业竞争程度对其积极影响不一定强于其他区域。此外,金融科技的“涓滴效应”并不是均衡地渗透不同银行,导致不同类型、不同规模、不同地区的银行之间出现结构性差异。因此,本文提出假设H3:
H3:银行业竞争对数字普惠金融的积极作用呈现显著的东、中、西部区域差异性。
数字普惠金融是一个包容性强、覆盖范围广、内涵丰富的概念,因此数字普惠金融指数是一个综合性指数,涵盖众多次级指标。广泛使用的数字普惠金融指标,包括覆盖广度、使用深度、数字化程度等二级指标且内涵明显不同,如以数字普惠金融的用户数量、用户比例以及用户绑卡情况表示覆盖广度;以数字普惠金融的实际使用情况,各个细分业务的使用活跃程度等表示使用深度;以获取数字普惠金融服务的便利性和贷款利率成本等表示数字化程度。面对银行业竞争程度提高,且数字化推进难易有别,实际情况迥异的银行采取的策略必然不同,资源配置侧重点、先后顺序各有差异,因此银行业竞争对数字普惠金融次级指标的影响必然不同。因此,本文提出假设H4:
H4:银行业竞争对数字普惠金融的覆盖广度、使用深度、数字化程度产生不同影响。
一是主要研究对象为2011—2020年我国城市银行业竞争与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数据。二是从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官网获取金融许可证数据,再计算得出各城市银行业竞争数据。三是以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和蚂蚁金服集团联合发布的中国数字普惠金融数据作为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指标。四是我国各城市数据来自《中国城市统计年鉴》、EPS数据库中国城市数据库和Wind数据库。五是对数据样本做以下处理:删除数据缺失严重的样本数据,对连续变量做缩尾处理以排除异常值影响。
1.被解释变量——数字普惠金融(DIF)。选择各城市的数字普惠金融总指数衡量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并从覆盖广度(Width)、使用深度(Depth)、数字支持(Digital)等3 个子维度分析相关作用机制的差异性。
2.解释变量——银行业竞争(BankC)。参考蔡竞和董艳(2016)的研究成果,采用赫芬达尔指数(HHI)衡量银行业的竞争程度,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其中,branchrm代表第r家银行在城市m内的分支行数量,Nm是城市m内所有类型银行的数量。赫芬达尔指数(HHI)取值在0到1之间,越接近0表示银行结构越分散,竞争度越强。为考察大型国有商业银行、股份制商业银行、城市商业银行、农村商业银行等不同性质银行的异质效应,分别计算以上银行对HHI的贡献度:
大型国有商业银行贡献份额:
股份制商业银行贡献份额:
城市商业银行贡献份额:
农村商业银行贡献份额:
其中,branchsm代表第s家大型国有商业银行在城市m内的分支行数量,branchjm代表第j家股份制商业银行在城市m内的分支行数量,branchcm代表第c家城市商业银行在城市m内的分支行数量,branchbm代表第b家农村商业银行在城市m内的分支行数量,Sm、Jm、Cm、Bm分别代表城市m内有Sm家大型国有商业银行、Jm家股份制商业银行、Cm家城市商业银行、Bm家农村商业银行。
3.控制变量。借鉴过往权威研究成果,模型选取以下控制变量:产业结构(SGDP,%),全市第三产业产值占比;城镇化水平(Urban,%),城区面积除以全市面积;金融发展水平(Finance1,%),全市金融行业从业人数占总人口比;金融深化程度(Finance2,%),全市年末金融机构各项贷款余额占GDP 比重;数字经济水平(DEL,%),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从业人员数占总人口比重;信息和通信技术水平(Internet,户/人),互联网用户数量占总人口比重。此外,控制年度效应(year,年度虚拟变量)。
4.模型构建。基于上述分析及已有研究基础,构建基准回归模型如下:
式(6)中,下标i表示各城市样本,下标t表示年份,如DIFit第t年i市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水平,εit为随机扰动项。
表1列出了模型中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数据。分析可知,样本内银行业竞争程度、数字普惠金融、城镇化水平和产业结构等主要变量差异显著,所选择数据可有效支持本文实证研究。如银行业竞争变量HHI,有效样本内各市最小值为0.056、最大值为0.65,均值为0.17,与中位数0.15 较为接近,银行业集中度相对较低,即银行业竞争较激烈;在各类银行中,大型国有商业银行和农商行HHI占总HHI比重的均值和中位数较高且接近。这说明我国各市银行网点主要是由国有大行和农村商业银行设立,城市商业银行和股份制商业银行的网点相对较少。数字普惠金融综合指数DIF的样本均值和中位数等统计变量亦呈现较大差异,表明各个城市的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存在明显不同。
表1 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
表2 列示了银行业竞争与数字普惠金融关系的回归分析结果。分析可知,各方程总体拟合良好,调整后的R2皆大于0.88,说明模型构建合理,选择的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能较好地解释各市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情况。
表2 基准模型回归结果
当被解释变量为数字普惠金融一级指标DIF时,在混合OLS 稳健回归模型(A1)和面板随机效应模型(A5)中,解释变量HHI的系数至少在1%的置信水平下显著为负,这表明银行业竞争程度增加显著促进数字普惠金融加速发展,与假设H1一致。
当被解释变量为数字普惠金融二级分指标时,方程(A2)(A3)和(A6)(A7)中HHI的系数至少在10%的置信水平下显著为负,但方程(A4)和(A8)中HHI的系数为正但不显著,这表明银行业竞争加剧可通过提高数字普惠金融的用户数量、用户比例以及用户绑卡情况,增加实际使用频率和各细分业务的使用活跃程度,从而促进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然而银行业竞争程度提升对数字化程度有一定负向影响,这可能因为各银行投入数字化建设难度大、见效慢,而对普惠客户扩面和增频相对更容易、进度更快。此外,方程(A2)中HHI的系数绝对值比方程(A3)更大,这说明银行业竞争对数字普惠金融覆盖广度的积极作用优于使用深度,即假设H4成立。
表3 列出按我国东、中、西部省域分组后各样本的面板随机效应回归结果。从中可以看出,当因变量为数字普惠金融总指数DIF时,自变量HHI的系数在东、中、西部各组方程中分别为-35.533、-28.088、-14.788且在1%的置信水平下显著,说明银行业竞争对数字普惠金融的作用确实存在差异,且作用程度在东、中、西部呈依次递减趋势,与东、中、西部银行业竞争程度和经济发展水平相对应,即假设H3成立。当因变量为数字普惠金融分指数Digital时,自变量HHI的系数在东、中、西部各组方程中分别为24.577、1.021、-14.536,但中部组不显著,与总指数正好呈现相反的规律。这说明银行业竞争到一定程度,对数字化程度的影响可能逆转而发挥负向作用,可能因为部分银行退出市场所致。
表3 东中西部区域异质效应回归结果
表4 给出按银行类型分组后各样本的回归分析结果。分析可知,不管因变量是数字普惠金融总指数DIF还是分指数Width,自变量HHI的系数至少在5%的置信水平下显著为负,与上文分析一致。当方程加入交乘项HHI*ms_g和HHI*ms_c时,二者系数至少在10%的置信水平下显著为正,这表明股份制商业银行和城市商业银行市场份额扩大削弱了银行业竞争对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的积极作用,原因可能在于股份制和城市商业银行网点相对较小且市场定位存在差异,历史经营上普惠金融并非其战略方向。当加入交乘项HHI*ms_s和HHI*ms_b时,二者系数为负但并不显著,这说明大型国有商业银行和农村商业银行的市场份额提升强化了银行业竞争对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的正向作用,这体现了国有大行的社会责任担当和农村商业银行普惠银行特色,但国有大行真正业务下沉、大力拓展普惠金融起步相对较晚,农村商业银行数字化进程较慢,因此对数字普惠金融的正向作用仍未充分发挥。
表4 银行类型异质效应回归结果
为控制内生性问题以及验证结果稳健性,本文还进行以下实证分析:一是对主要自变量和因变量采用替代变量,不同维度和层次衡量银行业竞争程度和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水平;二是构建不同的回归模型,如混合OLS 稳健回归、面板随机效应模型、动态面板模型、分位数回归模型等,其中分位数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三是区分选择不同研究样本,如删除直辖市、按年度分组、不同城市分类等,利用不同方法进行回归实证分析。整体来看,通过使用不同方法的实证结果与上文结果较为一致,研究结论较为稳健。
表5 分位数回归结果
银行业竞争加剧必然推动各银行服务对象扩面、业务渠道下沉和数字技术升级,从而促进数字普惠金融发展。基于此推断,本文选择2011—2020 年我国城市发展数据,深入分析银行竞争与数字普惠金融的作用机制。实证发现:一是银行业竞争加剧显著促进数字普惠金融发展;二是银行业竞争对数字普惠金融的作用存在区域异质性,总体上作用程度在东、中、西部呈依次递减趋势;三是股份制和城市商业银行市场份额提升抑制了银行业竞争对数字普惠金融的积极作用,而大型国有商业银行和农村商业银行则相反;四是银行业竞争加剧对数字普惠金融二级指标覆盖广度和使用深度具有积极作用,但对数字化程度有一定负向作用。
基于以上分析过程和结论,以及数字普惠金融的重大意义,本文建议:
一是继续深化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优化区域金融竞争环境。强化国有大型商业银行的责任担当和农村商业银行的“支农、支小、支实”定位,引导股份制商业银行和城市商业银行加大数字普惠金融投入力度,构建适合服务中小微企业、个体工商户等普惠客户的高效多层次金融体系,这对推动数字化转型、普惠金融战略、乡村振兴战略、实现共同富裕目标等具有重要的意义。
二是不同类型银行结合职能定位和业务优势,发挥不同作用,多方合力、精耕细作,共建普惠金融优良生态,积极推动数字化转型。大型国有商业银行强化“头雁”的责任担当,主动对标国家所要求和客户需要,充分发挥所长,保持金融政策的连续性、稳定性,将更多资源投入普惠金融的薄弱环节和重点领域,加大金融科技投入、创新产品服务模式。农村商业银行强化服务实体和“支农、支小”的市场定位,深耕本土,实现差异化竞争、创新转型,充分发挥本土人缘地缘网点优势,以及金融“毛细血管”的作用,履行农村金融主力军的责任担当,不断提高普惠金融服务水平和质效。股份制和城市商业银行积极发挥经营理念、服务模式、管理水平和技术等优势,因行制宜、量力而行,从聚焦重点行业、营销重点客户、倾斜资源配置等方面,打造普惠金融拳头产品、优势产品,加大对小微企业、个体工商户、创新创业者等市场普惠主体的支持力度。
三是加强数字普惠金融基础设施、信用、消费和法治环境建设,特别是提升中西部地区数字普惠金融基础建设水平,为数字普惠金融高质量发展营造良好的软硬环境。完善信用信息共享机制、通信和互联网基础设施建设、安全便捷高效的支付清算平台、覆盖全面的征信系统、统一安全的数据接口标准和数据交易标准、普及率高的数字终端应用等。同时,从供给和需求同时发力,做好消费者金融知识普及与权益保护,加强准入与持续监管有效性,提升普惠金融法治水平,促使金融主体行为更理性,约束金融数字化营销宣传的违规行为,推动“与时俱进”的金融消费者教育,帮助用户丰富金融知识和提升金融素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