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昕楠,孙国军
(赤峰学院,内蒙古 赤峰 024000)
四台遗址发现于张家口市尚义县石井乡四台蒙古营村西南,2015 年开始发掘,目前已发表《河北尚义县四台新石器时代遗址发掘简报》[1]与《河北尚义县四台新石器时代遗址》等研究成果。《河北尚义县四台新石器时代遗址》中提到,根据地层关系和遗存特征,可将遗存划分为五组。其中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白音长汗遗址一期部分陶器的器型上十分相似,同时四台遗址四、五组遗存部分陶器与裕民遗址二期中部分陶器十分相似[2]。
目前对于四台遗址三组遗存的考古学文化特点相关研究仅有《内蒙古高原南缘新石器时代中期文化遗存初步认识》一篇文章,该文章将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已发现的裕民遗址、四麻沟遗址、兴隆遗址做了比较分析[3],但四台遗址所在的张家口市尚义县在新石器时代中期处于兴隆洼文化、裕民文化以及北福地文化的交汇处,因此四台遗址三组遗存的考古学文化类型不能简单归类。本文将从四台遗址三组遗存的文化特征入手,对于其文化特征追根溯源,揭示四台遗址三组遗存在新石器时代中期的文化交流中起到的作用。
四台遗址发现于张家口市尚义县石井乡四台蒙古营村西南,现存的遗址总面积达到了3 万平方千米,共有五层堆积,房址皆开口于第3 层下。四台遗址三组遗存所发现房址皆为长方形半地穴式,面积在23m2到11m2之间。围绕房址中部有四个柱洞,柱洞一般与房址的四角对应(图一)。灶可分为土坑灶与地面灶两种,大多位于四个柱洞中间的范围,但不在正中,而是偏向其中一侧,也有部分地面灶位于房址的一侧。其中2020F3 的浅坑灶四周砌筑有6 块石板,但底部并没有铺设石板。据2015F1、2015F2 中木炭样本的碳同位素检测可知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为公元前5720 到5630 年,处在新石器时代中期早段。
图一 2015F2 平面、剖视图
图二
四台遗址三组遗存陶器均为夹砂陶,砂粒粗,火候低,存在内外陶色不均的情况,分为黑褐陶与红褐陶两种,均质地疏松,吸水性强。陶器均采用泥片贴塑法手制,内外薄厚不均,表面用细泥抹平。四台遗址三组遗存所发现陶器多为筒形罐,器身与器底有明显衔接痕迹,器表不平整,器底有明显向内突起或微鼓。筒形罐多为素面,部分筒形罐在口沿处装饰带有连续凹窝的附加堆纹与圈点纹。在房址中发现的陶片表面还发现了折线纹与篦点纹,也疑似是口沿部位的装饰。素面筒形罐可分为A、B 两型。A 型筒形罐,口微敛,下腹部内收,器底微鼓。B型筒形罐,斜弧腹,底部为平底,但明显向内突起[4]。除筒形罐外,在第4 层堆积中还发现一件圜底筒形罐,为夹砂灰褐陶,砂粒较细,火候较高,陶制较硬,器身饰有篦点纹,采用泥条盘筑法手制,内外薄厚不均,明显采用了与四台遗址三组遗存筒形罐烧制工艺,因此张文瑞认为其应该归为四台遗址四、五组遗存[5]。
小河西文化分主要布于孟克河流域与教来河流域,在西拉木伦河流域、大凌河流域、老哈河流域也偶有发现。其典型遗址有小河西遗址、敖汉旗西梁遗址、杨家洼遗址、白音长汗遗址一期、查海遗址一期、榆树山遗址、大新井遗址、锅撑子山遗址等。根据白音长汗遗址一期与查海遗址一期房址的特点可知,小河西文化的房址成排分布,但每排房址的朝向并不统一,皆为半地穴式建筑,平面多呈“凸”字形,部分平面呈椭圆形,门道平面呈梯形,为斜坡式门道,部分房址在后部设有土台与壁龛。房址居住面有生土居住面与抹泥居住面两种,部分房址烧烤部分居住面用于睡卧。灶多设于房址中部,部分设于靠近一侧的墙壁,分为土坑灶与地面灶两种,部分土坑灶在灶底铺设石板。柱洞为内外两圈,外圈柱洞紧贴墙壁,内圈柱洞分布于外圈内测。房址面积在20m2到60m2之间,其中小型房址面积在20m2到30m2之间,中型房址面积在30m2到40m2之间,大型房址面积在可达60m2。索秀芬老师认为小河西文化大致在公元前7500 年到6400 年[6]。
小河西文化陶器皆为夹粗砂陶,烧制温度低,质地疏松。陶色以褐色为主,有少量红陶,部分未烧透的陶器,胎为黑色。陶器多以泥片贴塑法与泥圈套接法手制,素面陶器占绝大多数,器表可见陶器修整时留下的痕迹。纹饰皆装饰于口沿下一周,纹饰有附加堆纹,窝点纹、短斜线纹、指甲纹等,附加堆纹处环绕口沿下一周外,还有圆圈形、“V”字形、平行短泥条等多种造型。小河西文化陶器皆为平底器,以筒形罐为绝大多数,筒形罐多为敞口,有斜直壁与微弧壁之分,部分筒形罐器底微内凹[7]。
兴隆洼文化是新石器时代中期分布燕山南北的考古学文化,时间上晚于小河西文化,但与小河西文化存在继承关系。典型遗址有兴隆洼遗址、兴隆沟遗址、白音长汗遗址、南台子遗址、查海遗址、东寨遗址、西寨遗址等。因兴隆洼文化的地域差异,又可分为白音长汗类型、查海类型、东寨类型。
1.白音长汗类型
白音长汗类型主要分布于西辽河流域与乌吉尔木伦河流域,典型遗址有白音长汗遗址、南台子遗址、盆瓦窑遗址、金龟山遗址等。白音长汗类型的房址皆为半地穴式,平面呈“凸”字形,与小河西文化不同,白音长汗类型的门道为长条形,房址中部有灶,灶坑为方形,大多在四周镶嵌石板。柱洞大多分布于房址中部区域,房址后部常出现石臼,并配套出现马蹄形泥圈。陶器均为夹砂陶,陶色不纯,多为褐色,器型主要为筒形罐,器壁多为斜壁,器口多为敞口,也有少量敛口。纹饰多为三段式,口沿下方为多条凹弦纹,中部为附加堆纹凸泥带或索状条带纹,凸泥带上多装饰有勾连纹与几何纹,也有部分装饰篦点纹与篦齿纹,主体纹饰以之字纹为主。
白音长汗类型大致可以分为四期。第一期的典型遗址为白音长汗遗址二期一段,这一时期发现的房址较少,居住面为生土,房址中部设四周砌有石板的浅坑灶。第一期的筒形罐口沿扁平,为方唇,主体纹饰多为网格纹,中部多饰有索状条带纹,分布于筒形罐上方六分之一处。第二期的典型遗址为南台子遗址一期,这一时期,房址出现成排分布的现象,也有分间的出现。居住面平整,多铺有黄土,出现烧烤地面的情况,部分地面与墙壁抹有草拌泥。房址中部设有灶,多为四周砌有石板的浅坑灶,也有少量地面灶。筒形罐口沿出现外叠厚唇,中部出现附加堆纹,附加堆纹与索状条带纹分布于筒形罐上方五分之一处。第三期的典型遗址为白音长汗遗址二期二段。这一时期的居住面中部多抹有草拌泥,同时出现了石臼与马蹄形泥圈。筒形罐的主纹变为了横压竖之字纹,附加堆纹凸泥带上多饰有勾连纹,附加堆纹凸泥带分布于筒形罐上方三分之一处。根据对这一时期房址中木炭的碳同位素进行检测可知,第三期是时间大致在BC5810 到BC5630之间。第四期的典型遗址为金龟山遗址一期与瓦窑遗址一期。这一时期,附加堆纹凸泥带与三段式分布的筒形罐消失[8]。
2.东寨类型
东寨类型主要分布于燕山及燕山以南地区,典型遗址有东寨遗址、西寨遗址、岔沟门遗址等。东寨类型房址皆为半地穴式,平面呈“凸”字形,门道大多朝向南方,居住面大多涂抹细土,普遍有烧烤居住面的情况。灶设在房址中部,大多有灶台,灶台为长方形,灶台北测设有浅坑,浅坑为方形。柱洞大多靠近墙壁,甚至有半壁柱存在。
筒形罐皆为夹砂陶,羼合料中有云母与滑石,器型上以敞口居多,多为斜直壁,也有少量为敛口。纹饰上以绞结纹与三角纹最为典型,附加堆纹较白音长汗类型更细,附加堆纹上大多饰有短交叉纹与坑点纹,也有少数附加堆纹上无纹饰。
东寨类型大致可以分为三期,第一期的典型遗址为岔沟门遗址。这一时期筒形罐为敞口方唇或直口方唇,器壁为斜直壁,未见敛口,纹饰兼有二段式与三段式两种布局,口沿下部为凹弦纹,凹弦纹下以坑点纹与短网格纹为主,尚无附加堆纹,主题纹饰多为短线交叉纹与网格纹。第二期的典型遗址为东寨遗址,东寨类型第二期与白音长汗类型第三期大致在同一时期。这一时期筒形罐口沿上出现了外叠厚唇,器型上在延续敞口斜直壁的同时又出现了敛口弧壁。纹饰布局上多为二段式,三段式较少。三段式布局虽较少,但出现了附加堆纹,主题纹饰上出现了之字纹。第二期的典型遗址为西寨遗址一期一、二段。器型多为敞口弧壁。纹饰上附加堆纹移动至口沿下方,且二段式布局大多不使用附加堆纹,主体纹饰上多使用横压竖之字纹与平行短线纹[9]。
裕民文化是新石器时代中期的考古学文化,主要分布于内蒙古中南部与河北省西北部。就目前内蒙古化德县境内发现的裕民文化遗址就有裕民遗址与四麻沟遗址,其中四麻沟遗址的中、晚段在《内蒙古化德县四麻沟遗址发掘简报》中被定为了四麻沟类型[10]。
1.裕民遗址一期
裕民遗址位于内蒙古自治区化德县裕民村东北,在2010 年到2016 年经过4 此发掘,共发掘清理3150m2,发现14 座房址、1 处墓葬、1 条灰沟。裕民遗址的文化堆积分为5 层,所发现的14 座房址皆开口于第4 层,并打破第5 层与生土层,房址间没有叠压打破关系。房址为半地穴式建筑,平面为圆形或椭圆形,房址面积在18.5m2到14.5m2之间。房址均有生土二层台,二层台宽0.1m 到0.6m,高0.1m 到0.4m。房址墙壁多有壁柱,在生土二层台上偶尔发现柱洞,房址中部没有柱洞。居住面多为灰褐色砂土,无明显硬结面,房址中心大多设有圆形地面灶,有灶土堆积,地面灶附近多有较大的片状石块。通过对第4 层所发现木炭、骨骼样本进行碳同位素分析可知,裕民遗址一期为距今8400 年到7600 年。
裕民遗址出土陶器较少,以夹砂陶为主,其次为泥质陶,烧制温度低,质地疏松,陶色不均。陶色多为黑褐色、黄褐色、灰褐色,偶尔有红褐色出现。陶器均采用泥片贴塑法手制,《内蒙古化德县裕民遗址发掘简报》中称其可能是预制软膜内贴泥片而成,部分陶器为捏塑。遗址中发现陶器纹饰以编织纹为主,素面次之,同时还有少量的指甲纹与网格纹;器型有尖圜底釜、圜底筒形罐、杯等。尖圜底釜均为夹砂褐陶,烧制温度低,质地疏松,器壁薄厚均匀,内壁抹平,外壁多饰编织纹。器型均为大口、深腹、尖圜底,又可根据各自特点不同分为两型,A 型为直口、方圆唇、深腹下收,B 型为敞口,方唇,深腹。圜底筒形罐均为泥质褐陶,器壁薄厚均匀,内壁抹平,外壁多饰编织纹,圜底,根据各自特点不同分为两型,A 型为敛口,方圆唇,上腹略鼓,下腹内收;B 型为敞口,方唇,斜直腹。杯仅发现一件,为泥质黑褐陶,器壁薄厚均匀,素面,圆唇,圜底,腹部下收,深腹微弧[11]。
2.四麻沟类型
《内蒙古化德县四麻沟遗址发掘简报》将四麻沟遗址的中、晚段定为了四麻沟类型。因此四麻沟遗址的也就是四麻沟类型的典型遗址。四麻沟遗址位于内蒙古自治区化德县白音特拉乡解放村南,2017 年到2019 年进行了三次发掘,共发掘清理2200m2,发现19 座房址、21 座室外灶。四麻沟遗址的文化堆积分为4 层,所发现遗迹皆位于第4 层下,房址间有三组叠压打破关系分别为F4→F2、F12→F13 与F16→F9。房址为半地穴式建筑,平面有圆形、圆角方形与长方形三种,部分房址室内有窖穴,房址面积在14.13m2到31.05m2之间。房址均有二层台,二层台宽0.16m 到0.5m,高0.1m 到0.45m。房址墙壁多有壁柱,在二层台上偶尔发现柱洞,房址中部没有柱洞。居住面多为灰褐色砂土,无明显硬结面,房址中心大多设有圆形地面灶,有灶土堆积,地面灶附近多有较大的片状石块。室外灶分布于居住区周边,东北部最为集中。室外灶大多为近圆形,分为地面灶与土坑灶两种,灶土为黑灰色烧土灶内有大量石块。根据对房址中木炭与骨骼的碳同位素分析可知四麻沟类型处于距今7500 年到7000 年左右。
四麻沟类型陶器,以夹砂陶为主,其次为泥质陶,夹砂陶陶色有黑褐色与黄褐色两种,泥质陶陶色多为黄褐色,均有烧制温度低,质地疏松的特点。陶器皆为泥片贴筑法手制,主要纹饰有编织纹、编制网纹、指甲纹,素面陶器占有一定比例,主要器型有筒形罐与敞口小底罐等。筒形罐多为直口,方圆唇,有深腹与弧腹两种,下腹内收,大多器壁较薄,四麻沟遗址所发现皆缺失器底,但《内蒙古化德县四麻沟遗址发掘简报》中推测其为平底,内壁抹平,外壁多饰有编织纹,部分筒形罐口沿饰有坑点纹。敞口小底罐皆为敞口,方圆唇,弧腹,大多器壁较厚,底部为小平底,器底边缘较厚中心略薄,外壁多饰有编织网纹,内壁抹平,器底内部为圆坑状[12]。
北福地文化分布于太行山东麓,是新石器时代中期早段的考古学文化,时代在距今8000 年到距今7000 年。北福地文化的遗址发现较少,目前仅发现北福地遗址一期与北旺遗址。北福地文化的房址为半地穴式,平面多呈圆角方形,其次为长方形,偶尔有不规则圆形出现,其面积大多在18.5m2到7.2m2之间,柱洞皆分布于房址四壁。房址多有门道,门道无固定朝向,门道以斜坡式门道为主,偶尔有阶梯式门道出现。房址内设有灶面,灶面大多分布于房址的中心范围,少数位于房址一侧,灶面中设有灶坑,灶坑周围大多有砾石。房址为成排分布,房址周围大多环绕椭圆形或不规则形状的灰坑,在北福地遗址Ⅱ区中部还发现了北福地文化是祭祀场。
北福地文化所发现的陶器种类较少,现已发现直腹盆、支脚、浅腹盘、钵等,其中直腹盆的占比达到90%,且最为典型。直腹盆多为夹云母陶,偶有夹砂陶,皆为手制,陶色不纯,有红褐色、黑褐色、灰褐色等,器型为方唇,直壁,平底,仅在口沿装饰纹饰。根据器型的大小,直腹盆可分为A、B、C 三型。A 型的器型最大,其口径大于20cm,常与支教配合使用,应为炊具。根据口沿与腹部的不同A 型直腹盆可分为三式,Ⅰ式,敞口,腹壁直;Ⅱ式,口部为直口,腹壁直;Ⅲ式,敛口,腹壁微曲;根据北福地遗址一期的叠压打破关系可知Ⅰ式与Ⅱ式略早于Ⅲ式。B 型口径在15cm 到20cm 之间,根据口沿与腹部的不同可分为三式,Ⅰ式,敞口,腹壁直;Ⅱ式,口部为直口,腹壁直;Ⅲ式,敛口,腹壁微曲;根据北福地遗址一期的叠压打破关系可知Ⅰ式与Ⅱ式略早于Ⅲ式。C 型口径小于15cm,根据口沿与腹部的不同可分为三式,Ⅰ式,敞口,腹壁直;Ⅱ式,口部为直口,腹壁直;Ⅲ式,敛口,腹壁微曲;根据北福地遗址一期的叠压打破关系可知Ⅰ式与Ⅱ式略早于Ⅲ式。A、B、C 三型的Ⅰ式与Ⅱ式皆有,器身厚重,装饰带狭窄的特点;A、B、C 三型的Ⅲ式,器身略微轻薄,相对粗糙,装饰带变宽。北福地遗址一期还发现一件筒形罐,该筒形罐器身高度与口径大致相等,敛口,圆唇,斜直壁,小平底,仅口沿下部有纹饰[13]。
根据前文的介绍可知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小河西文化并不处于同一时期,二者之间必不可能出现直接的文化交流。并且小河西文化只分布于燕山以北地区,而四台遗址所在的张家口市尚义县处在燕山以南,这也使得小河西文化与四台遗址三组遗存更加不可能直接产生文化交流。但对比小河西文化与四台遗址三组遗存的文化现象可以发现二者的相似之处极多。首先二者的典型器皆为筒形罐,筒形罐的纹饰也都仅仅分布于口沿下侧。但不同的是,四台遗址三组遗存出土的筒形罐皆为敛口斜弧腹,并且底部为小平底向内微凸,小河西文化的筒形罐则多为敞口,基本不见敛口,器底微微内凹。在陶器纹饰上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小河西文化也大量出现了附加堆纹与窝点纹。虽然四台遗址三组遗存发现的陶器较少,但绝大多数与小河西文化陶器相似(表一)。
表一 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小河西文化筒形罐对比
从房址上看,四台遗址三组遗存皆为长方形半地穴式房址,小河西文化的房址虽为是“凸字形”,但房屋的主体也为长方形半地穴式。四台遗址三组遗存围绕房址中部有四个柱洞,柱洞一般与房址的四角对应,小河西文化房址的柱洞则为内外两圈,皆是围绕房址中部区域设置柱洞,但显然四台遗址三组遗存的房屋更为先进。小河西文化与四台遗址的灶也皆有土坑灶与地面灶两种(表二)。
表二 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小河西文化房址对比
虽然四台遗址处在燕山以南,但由于距今8000 年到距今7200 年左右科尔沁沙地收缩,使得燕山南北的考古学文化出现交流的可能。结合以上叙述发现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小河西文化有着一定传承关系,如纹饰布局与房址形状等相同之处,同时小平底向内微凸也可视为是对器底微微内凹做出的改进,同理四台遗址三组遗存的房屋结构也是小河西文化的房屋结构的基础上改良内圈柱洞布局的结果。
由于白音长汗类型的存续时间太长,其中第三期大致与四台遗址三组遗存处于同一时期。虽然白音长汗类型所在的西辽河流域以及乌吉尔木伦河流域距离四台遗址较远,但因为距今8000 年到距今7200 年左右科尔沁沙地的收缩,为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白音长汗类型的文化交流提供了可能。
首先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白音长汗类型的陶器的器型皆以筒形罐为主,虽然白音长汗类型依旧是以敞口为主但也出现了敛口,同时在四台遗址三组遗存的房址内也发现了折线纹与篦点纹的陶片。虽然四台遗址三组遗存的筒形罐与白音长汗类型有一定的相似之处,但二者筒形罐的差异显然更加明显,比如四台遗址三组遗存的筒形罐以素面为主,但白音长汗类型的筒形罐则是周身以二段式布局或三段式布局布满纹饰。同时白音长汗类型筒形罐的底部为平底,与四台遗址三组遗存的小平底向内微凸有着跟大差别(表三)。
表三 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白音长汗类型三期筒形罐对比
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白音长汗类型房址的主体平面形状皆为方形,同时二者的房屋结构都存在大量来自小河西文化的特点,但二者对于小河西文化的房屋结构各自进行了不同方向的演化。四台遗址三组遗存是整体优化了继承自小河西文化的房屋结构,将原本杂乱无章的柱洞优化为对应房址四角的四个柱洞;而白音长汗类型则是通过优化房屋结构,去掉了小河西文化房屋结构中原有的内圈柱洞,拓展了房址的使用面积(表四)。
表四 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白音长汗类型三期房址对比
根据以上对比可知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白音长汗类型的文化交流并不密切,二虽然者有诸多相似之处,但应是受到都小河西文化的影响。
由于东寨类型的存续时间太长,其中第二期与白音长汗类型第三期大致在同一时期,因此东寨类型第二期与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也大致在同一时期。东寨类型所在的燕山及燕山以南地区与四台遗址三组遗存相邻,也可以说四台遗址位于东寨类型的边缘地带,因此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东寨类型之间的文化交流是无法避免的。
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东寨类型的陶器的器型皆以筒形罐为主,陶质都是以夹砂陶为主,同时东寨类型第二期也出现了敛口弧壁的筒形罐。但在四台遗址三组遗存内仅仅只是发现了少量的折线纹与篦点纹陶片,并没有发现带有明显东寨类型特点的筒形罐(表五)。
表五 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东寨类型二期筒形罐对比
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东寨类型房址的主体平面形状皆为方形,与白音长汗类型相同,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东寨类型的房屋结构也极为相似,应该也是吸收小河西文化。在房屋结构上同属兴隆洼文化的东寨类型与白音长汗类型更为相似,不仅柱洞位置不同外,在兴隆洼文化依然普及的方形浅坑灶,在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仅有少量发现。
根据以上对比可知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东寨类型的文化交流并不是平等的,东寨类型对于四台遗址三组遗存的影响显然要小于四台遗址三组遗存对于东寨类型的影响。由于二者都受到了小河西文化的影响,因此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东寨类型之间的影响并不明显,但在筒形罐的器型上与四台遗址三组遗存出土的折线纹与篦点纹陶片上都有体现。二者房屋结构的不同,也证明了二者的文化有着相对独立性。
裕民遗址一期距今8400 年到7600 年,其晚段与四台遗址三组遗存处在同一时期,并且裕民遗址与四台遗址都处在内蒙古高原南部,所以裕民遗址一期与四台遗址三组遗存存在发生文化交流的必要条件。
裕民遗址一期与四台遗址三组遗存的典型陶器相差很大,前者典型陶器为圜底筒形罐,而后者筒形罐则是平底。从口沿上来看裕民遗址一期的圜底筒形罐有直口与敞口,唯独没有四台遗址三组遗存常见的敛口。但从器身上来看裕民遗址一期的圜底筒形罐与四台遗址三组遗存的筒形罐都有下腹内收的情况,但下腹内收的形制在兴隆洼文化中也有出现,因此不能确定下腹内收的形制是受裕民遗址一期的影响。从纹饰上看裕民遗址一期的圜底筒形罐虽然以编织纹为主,但素面圜底筒形罐也占据了不小的数量,但裕民遗址一期并没有只在口沿下装饰纹饰的传统(表六)。
表六 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裕民遗址一期筒形罐对比
裕民遗址一期与四台遗址三组遗存的房址差异更大。裕民遗址一期的房址虽然也为半地穴式,但平面为圆形或椭圆形,且所有房址皆有生土二层台,房址的柱洞也紧贴墙壁,这些都与四台遗址的房址相差很大(表七)。
根据以上对比可知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裕民文化并没有明显文化交流的迹象。
裕民文化四麻沟类型距今7500 年到7000 年左右,略晚于四台遗址三组遗存,因此二者之间不会存在直接的文化交流。但正是因为四麻沟类型略晚于四台遗址三组遗存,所以对比二者可以直观地看出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裕民文化的文化交流对于二者的影响。
四麻沟类型的典型陶器与裕民遗址一期的陶器有了一定区别,出现了筒形罐与敞口小底罐,由于四麻沟遗址尚未发现筒形罐的底部,因此无法确定筒形罐是平底还是圜底。但敞口小底罐的发现则反映出了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裕民文化的文化交流,敞口小底罐的底部为小平底,器底边缘较厚中心略薄,这明显是在圜底筒形罐的基础上进行的改进,是圜底向平底的过渡(表八)。
表八 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四麻沟类型筒形罐对比
四麻沟类型的房址与四台遗址三组遗存的差别很大。四麻沟类型虽然也出现了平面呈圆角方形与长方形的房址,但房址内的二层台依旧存在,同时柱洞的位置依旧靠近墙壁(表九)。
表九 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四麻沟类型房址对比
根据以上对比可知,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裕民文化的文化交流确实对裕民文化的文化特征产生了影响。
北福地文化处在距今8000 年到距今7000 年,与四台遗址三组遗存有过长时间的共存,同时北福地文化所在的太行山东麓也与四台遗址相距不远,因此北福地文化与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也存在文化交流的可能性。
北福地文化的典型陶器为直腹盆,与四台遗址三组遗存的典型陶器器形并不相同。但深究这两种器型并非没有相同点,直腹盆与筒形罐本身就有一定的相似性,这两种器形的外观十分相似,同时直腹盆与筒形罐的器底皆为平底,器壁也皆为直壁或微弧壁,直腹盆也存在与四台遗址三组遗存筒形罐相同的敛口。除器形外,在纹饰上北福地文化直腹盆与四台遗址三组遗存筒形罐也都有只在口沿下部装饰纹饰的传统。同时在北福地文化也出土过只在口沿下部装饰纹饰的筒形罐,与四台遗址三组遗存的筒形罐相似(表十)。
表十 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北福地文化筒形罐对比
北福地文化房址与四台遗址三组遗存存在一定差别,北福地文化房址的柱洞也是分布于靠近房址四壁处,与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不同。并且北福地文化房址采用带有灶面的土坑灶,四台遗址三组遗存则是采用地面灶。同时平面为不规则圆形的房址也是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不曾有的(表十一)。
表十一 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北福地文化房址对比
根据以上对比可知北福地文化与四台遗址三组遗存有着诸多相似之处,但目前尚未发现二者文化交流的有利证据。
将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周边考古学文化进行对比可以发现,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周边文化皆有所联系,但却保持了自身文化特征的相对独立性,这也从侧面支持了将四台遗址三组遗存归为“四台文化”的举措[14]。
本文首先将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小河西文化进行了对比,对比的结果显示四台遗址三组遗存受到了小河西文化深刻的影响,因此可以认为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兴隆洼文化相似的文化现象大多来源于小河西文化。虽然四台文化晚期受小河西文化的影响较大,但在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也发展出了只有四个柱洞的房址以及敛口且器底微鼓的筒形罐,这些特征足以证明四台文化在受到小河西文化影响之后发展出了自己新的文化现象。
从对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兴隆洼文化、裕民文化的对比分析中可以发现,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与兴隆洼文化有着相对比较明显的文化交流,四台遗址房址中发现折线纹与篦点纹的陶片就是很好的例证。但在与四台遗址相邻的兴隆洼文化遗址中并没有发现具有四台文化特征的遗物,因此可以认为是兴隆洼文化在单方面影响四台文化。
四台遗址三组遗存并未与裕民文化产生文化交流,四台遗址出现明显裕民文化的器物是在四台遗址四、五组遗存,这说明在四台遗址三组遗存之后裕民文化向南扩张极大地影响了四台遗址四、五组遗存。但裕民文化四麻沟类型敞口小底罐的发现证明在裕民文化向南扩张之前,四台文化就向裕民文化进行过文化输出,反而证明了四台文化与裕民文化之间文化交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