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个性化学习的研究生教学体系改革研究

易重华，岳 磊，丁 玎

（国防科技大学 信息通信学院，湖北 武汉 430035）

研究生教育是学历教育的最高阶段，肩负着培养高层次创新人才的重任。学习是研究的基础，研究生学习的本质特点是个性化学习。善于进行个性化学习，才能善于进行创新性研究。大型开放式网络课程的兴起为研究生开展个性化学习提供了良好的条件。教与学是相辅相成的，要改变研究生的学习方式，就要对研究生教育的教学体系做出相应的变革。研究生教育教学体系的改革应把促进研究生个性化学习作为重要目标，借助MOOC 把信息技术的优势融入改革之中。

一、个性化学习是研究生学习的本质特点

个性化学习，是指学习者在教师的指导下，依据自身的学习基础、学习兴趣和学习需求，自主地选择学习内容与学习方式、安排学习进程。不论硕士研究生还是博士研究生，也不论是全日制还是非全日制研究生，学习的目的主要在于培养和提升研究素养，这要求研究生学习具有很强的个性化特点。

（一）研究生的学习任务具有很强的个性化

研究生一般在第一学年完成课程学习任务，其余时间的学习都是围绕撰写学位论文展开的。研究生学位论文的选题取决于其研究领域、研究方向、研究兴趣、学习背景和工作阅历，鲜有雷同，同时其研究方式也因人而异，具有很强的个性化。例如，在撰写学位论文的过程中，有的专业需要大量查阅外文资料，有的专业则基本不需要。研究生的课程学习也具有较强的个性化特点：选修课根据个人兴趣、需求自主选择；必修课与专业密切相关；对同一门课程知识的需求因研究方向和学位论文选题而有所不同，如政治类课程对于理工类研究生来说旨在端正他们的政治态度，而对于哲学社会科学专业的研究生来说，则具有专业基础理论的价值。

（二）研究生的学习目的具有很强的个性化

研究生的学习目的是形成良好的研究素质。研究是主动地寻找事物运动的根本原因与更可靠性依据的活动，具有创新性、深层性，是推动各项工作和事业进步的重要基础。素质，表现为一个人在思想与行为上比较稳定的心理倾向、特征和能动性，是完成某种活动所必需的基本条件。研究素质，是指经过科学训练和科学实践所形成的从事研究活动的精神特征和品质，主要包括学习能力、问题意识、研究方法和科学精神等。研究素质是能让研究生受益终身的精神财富，也是他们毕业后造福于社会的能力支撑。研究素质的具体内涵因人而异，研究生只有形成了自身认知特点和专业研究领域相结合的研究素质，才是有价值和有意义的。

（三）研究生的学习活动具有很强的个性化

研究生学习中的研究不应只体现在学位论文撰写上。研究性学习应贯穿于研究生在校期间的所有学习活动之中，即便是公共课教学也应担负起引导研究生开展研究性学习的责任。研究性学习是在教师指导下以提出和形成创新性观点为目标、以提升研究能力为目的的学习活动。没有研究性学习过程，就不可能形成研究素质。研究性学习是研究生形成研究素质的实践基础，也是研究生区别于本科生的根本标志。研究性学习也是一种创新性学习。创新是研究者学术背景、生活阅历、思维方式、研究方向等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具有很强的个性化色彩。研究性学习能够促使研究生充分调动主观能动性展开阅读、思考、写作等活动，不断强化对创新的认知，逐步形成稳定的创新心理倾向、特征和能动性，从而提高研究素质。

二、MOOC 为研究生个性化学习提供良好渠道

2012 年，美国斯坦福大学、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分别创立了大型开放式网络课程（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s，MOOC）平台，宣告一种新型的全球共享的教育模式正式诞生。MOOC 在我国一般被音译为“慕课”。据教育部统计，“慕课发展十年来，中国在线教育日新月异，中国慕课数量已经达到6.19 万门，注册用户超过3.7 亿人”[1]。数万门课程上线，为研究生开展个性化学习提供了难得的契机。

（一）MOOC 为研究生自主学习打开了方便之门

自主学习是个性化学习的基本要求。自主学习，就是学习者依据自身的需求和条件，自由地选择学习的内容、地点、时间和进度。研究性学习是一种高层次学习活动，要求学习者具有比较扎实、深厚的理论基础。学生在没有教师指点的情况下看书，往往会因为知识点弄不懂或学习难度大而中断学习。MOOC 经过10 年的发展形成极其丰富的课程门类，尤其是基础理论类课程较多，同一门课程往往有多个高校的版本，这为研究生开展自主学习、夯实理论基础提供了很大的方便。MOOC 教学视频中名师的讲解，MOOC 学习社区中的教师答疑和学生互助，能够让学习者有效解决学习中遇到的难点问题。MOOC 种类和门数众多，也为研究生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选取课程提供了便利。

（二）MOOC 为开展翻转课堂教学提供了条件

翻转课堂是伴随计算机和互联网的普及而兴起的一种新型教学模式，它改变了长久以来“教师在课上讲、学生在课后练”的传统教学方式，而把宝贵的课堂教学时间更多地留给着眼能力生成的实践教学。MOOC 为学生课下学习基本知识提供了更加便捷的渠道，翻转课堂也随着MOOC 的发展而更加受到教育界的重视。翻转课堂注重引导学生开展探究性学习活动，最适应于研究生教育。研究生经过本科阶段的学习，都具有一定的学习基础和学习能力，且他们的心理也较为成熟，有较强的自我管理能力，因此在研究生教育中应该而且可以把更多的课堂时间放在答疑解惑和问题研究上。在研究生课程教学中，教师应积极引导研究生在课前借助MOOC 学习掌握基本知识，在课堂上则采取翻转课堂教学模式，从根本上扭转长期以来课堂教学中将主要时间和精力用于讲授基本知识的局面。

（三）MOOC 为激励和督促研究生加强过程性学习提供了条件

过程性学习越充分，个性化学习就越明显。MOOC 依托网络技术，具有记录学习者学习数据的技术优势，方便教师通过加大形成性学习评价的比重激励学习者加强参与过程性学习。有的MOOC 资源还利用游戏中的“通关心理”，让学习者在学习七八分钟后完成小测验，如果没有过关则可以反复观看教学视频，直到把知识点搞懂弄通，这既富有挑战，又免于枯燥，还有利于学生把握学习节奏和进度。在职研究生的工学矛盾比较突出，MOOC 则打破了学习时间、空间、形式的局限，为他们利用碎片性时间进行课程学习提供了便利。

三、与基于MOOC 面向个性化学习相适应的研究生教育理念

MOOC 把信息技术、网络技术引入教育领域，掀起了一场新的教育革命，有人甚至把MOOC 形容为一场教育“数字海啸”[2]。教育理念的革命是最根本、最关键的教育革命，仅有技术上的改进是不能引发教育革命的。把MOOC 引入研究生教育可以为研究生开展个性化学习提供技术、资源支撑，但要推进研究生教育改革，还需要形成与之相适应的教育理念。

（一）在师生关系上树立以学生为中心的理念

美国学者乔伊斯指出：“教学模式就是学习模式。在帮助学生获得信息、思想、技能、价值观、思维方式及表达方式时，我们也在教他们如何学习。”[3]个性化学习是以学生为中心的学习模式，而翻转课堂借助信息技术实现以学生为中心的理念。在翻转课堂教学中，“教师是学生旁边的指导者，而非讲台上的贤能者”[4]。反过来讲，如果教师没有树立以学生为中心的教育理念，仍然坚持“教师讲什么学生就该听什么”“安静的课堂才是知识的殿堂”“学生研讨交流是放任自流”“学生学的状况在于回答教师设计的试卷的情况”等以教育者为中心的教学理念，就不会积极进行翻转课堂教学改革。

（二）在学习方式上树立以研究为中心的理念

目前不少研究生课程教学仍然沿袭“满堂灌”教学模式，导致一些研究生的学习可用“上课记笔记、考试背笔记、考后全忘记”来形容。从教学组织模式上看，研究生课程教学仍沿袭班级授课制，即每个教学班有固定的学生，学生在规定的时间、地点学习规定的内容。班级授课制具有高度的统一性和教师主导性，相对于学徒制教育效率较高，但并不能很好地适用于研究生教育。研究生可以在一个班级学习，但班级人数不宜过多，因为他们要围绕问题开展研究和切磋，并在学术争鸣中推进研究的深化。研究生教育的课堂也需要教师，但教师的任务主要是指导学习者开展研究，因此讲解的时间要尽可能少。研究生在班级学习的时间也不宜过多，应更多地让他们进行独立思考和自主学习。

（三）在学习资源上树立以开放为中心的理念

网络时代的学习资源越来越开放，MOOC 更是实现了教学资源的共享。网络让教育者能够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帮助学生提升思维层次、启迪心智上。在研究生课程教学中，教师不必讲解那些学生通过网络学习就可以掌握的知识，而应将重点放在疑难问题的解决、问题的深入思考和研究指导上。共享网上资源不是简单的“拿来”，而是对线下教学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研究生教育中，高校应抓住时代契机，在创新性、创造性上有更大的作为；教师应摒弃“我的学生就跟我学”等旧观念，积极指导研究生学习校外MOOC 并认可校外MOOC学习证书和分数，这样就可以把主要精力用于指导研究生围绕理论上的难点问题和实践中的热点问题开展研讨，引导他们深化认识、提升思维层次。

四、基于MOOC 面向个性化学习的研究生教学体系改革举措

学习不是一个孤立的行为，而是深深地包裹于一定的教学体系之中。一方面，学习行为受学习目标、学习评价、学习兴趣等上层因素的牵引；另一方面，学习行为又需要教学制度与机制、教师、教学环境与信息化技术条件等底层因素的支撑。因此，要促使研究生开展个性化学习，就必须具备适应于个性化学习的教学体系。

（一）课程体系改革

课程体系建设的核心解决“教什么”“学什么”问题。研究生的课程类型有必修课和选修课两种，其中选修课能给予学生更大的个性化学习空间。多数高校为了让研究生有更多的时间撰写论文，一般只在第一学年安排课程学习，且优先安排必修课，选修课的比重较低，使研究生个性化学习的空间被挤压，独立研究能力没有得到充分培养，进而在个性化研究阶段感到无所适从。因此，应以强化个性化学习为目标对研究生课程体系进行改革。

1. 公共必修课尽可能地增加选修课的色彩

针对每名研究生在同一门课程上学习基础、能力差别大的特点，可采取入门考试分班制度，而借助MOOC 可以解决分班带来的师资问题。公共基础课程受众面广，学科体系比较成熟，是MOOC 建设的热点领域。MOOC 面向社会学习者，难度适中。对于中等水平的学生，可以将MOOC 成绩直接作为课程成绩，或者允许MOOC 成绩合格者直接参加学校的课程考试。教师则主要抓两头：引导基础好的往深度、广度拓展；帮助基础差的达到课程学习标准。

2. 专业课程由导师和研究生共同确定

个性化学习动力系统一般包括动机与兴趣、规划与目标、反馈与评价三大要素：动机与兴趣是学生个性化学习的内在驱动力量；规划与目标是学生个性化学习的牵引力量；反馈与评价是联结其他两个要素的纽带，即通过反馈与评价可以激发学生的学习动机，培育和强化学生的学习兴趣，促进学生适时调整优化自己的学习规划和学习目标。强化研究生的个性化学习，不应是导师甩手让学生独自学习，而是要求导师和学生一起去发现学习者在专业研究上的欠缺和不足，指导其补短板、强弱项，帮助其制定适合的学习规划，并通过适时的反馈和评价激发其研究动机与兴趣。目前的研究生教育中，专业必修课和选修课都是由专业人才培养方案设定的，是既定的、静态的。研究生一般入校后就选择了导师，但不少导师直到学生开始写学位论文时才开始指导学生。为推动基于MOOC 的研究生个性化学习，在专业课程和选修课程的确定上就应让研究生参与：在研究生入校后，可以让他们撰写一篇专业论文，然后师生一起查找不足，进而制定学习规划，确定需要学习的课程，在网上寻找合适的MOOC，通过目标牵引激发研究生学习的动机和兴趣；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后，可再让他们写一篇专业论文，通过及时的反馈和评价让其看到自己的进步与不足，进而指导他们制定下一阶段的学习规划，确定下一阶段要学习的课程。这种循序渐进、缺什么补什么的课程设定办法，有利于较快地提升研究生的专业素养。

（二）教学方式改革

迈克尔和普洛瑟等指出，在教学实践中学习方法的差别呈现如下规律性现象：在系统的学习环境中，学生的学习方法有质的不同；学习方法与学习情境的感知以及学习经验有关；不同的教学（学习）环境引发不同的学习方法；学习方法和学习成效有着实质性的联系[5]。基于MOOC 面向个性化学习的研究生课堂教学应采用活动式教学方式，使研究生在整个学习过程中都处于一种积极、活跃、兴奋、紧张的状态，让课堂真正成为研究生激发研究兴趣、培养自主学习意识和创新精神的殿堂。课程的类型、特点和目标不同，其课堂教学的活动方式也应有所不同。

1. 政治类课程以研讨式教学为主

政治类课程不是单纯的知识教育，而更多的是价值观教育。研究生都是成年人，已经形成了一定的价值观，其中既有正确的，也有模糊的，甚至还有错误的。建构主义学习理论认为学习需要自我调节，需要通过反思和抽象建立概念结构[6]。新价值观只有在与已有价值观的斗争中才能确立。知识教育主要通过课前的MOOC 学习来达成，但仅有这个学习环节是不够的，课堂研讨和教师引导也是十分必要的。教师要善于通过主题研讨、辩论赛等活动，引导研究生畅所欲言、各抒己见、相互启发，使心灵受到震撼，思想受到洗礼。教师还要通过研讨总结把正确的观点亮出来，并指出错误的价值观错在何处，危害在哪里，但要注意照顾表达了模糊观点的学生的情绪，对于少数仍有模糊认识的学生还应加强课下个别指导。

2. 工具类课程教学以练习式教学为主

以数学和外语为例。数学学习中的常见问题是虽然掌握了原理和方法，但运用时不知如何入手，或者分析结果不正确。研究生都具有一定的英语水平，已经掌握了基本的语法、词汇，主要的问题是英语运用能力较弱。工具类课程的教学应让研究生在课下自主学习MOOC，实体课堂上重点通过教师指导下的练习提高学生的技能。例如，英语课程的实体课堂教学应主要通过创设诗词朗诵、演讲、小话剧等场景，对研究生进行应用能力训练。

3. 专业类课程教学以研究式为主

对于专业类课程，在研究生自主学习MOOC 的基础上，教师在实体课堂上要引导他们通过研究式学习活动探究科学的奥妙，增强对科学理论的认识和感受，掌握科学研究的基本方法，提高学术表达能力。在专业类课程的研究式教学中，教师要鼓励研究生大胆质疑，以此培养他们的批判精神就是问题意识，提高他们的研究意识和研究能力。如在文科课程的教学中，教师要引导研究生了解除了MOOC 主讲人所表达的观点，学术界还有哪些观点，并和他们一起分析这些观点的异同，进而让他们提出自己的观点和主张。同时，教师还要指导研究生通过课程实践把MOOC 中学到的理论知识用于解决实际问题，文科课程的课程实践应以社会调查为主，理工类课程的课程实践应以实验为主。

（三）教学管理改革

研究生学习秩序的管理应朝着民主和规范两个方向发展，为研究生在个性化学习过程中获得自主权和选择权、为教师指导研究生开展个性化学习提供机制保障。一是减少课程数目，让研究生拥有更多自主学习的时间。研究生需要课程学习，但必须精学深学，而课程数目过多会导致浮光掠影式学习。在专业领域学习上，因人而异地设置三四门专业课程即可，关键是要引导研究生通过课程学习夯实研究基础、提升研究素养。二是给予研究生课程授课教师特别是导师以更多的教学自主权。学校严格规范教学秩序是必要的，但不宜管得过死过细。高校在研究生教育中可尝试建立教学实施备案制度和督查制度，即由教师向教学管理部门提供课程总体设计，明确选择哪些MOOC 进行辅助教学，给学生多少时间学习MOOC，用多少课时组织课堂教学，如何开展课堂教学，等等，如果教师的教学方案可行且督导专家随堂听课评价较好就予以支持。三是用严格规范的综合研究能力考核取代课程考核，引导研究生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提升专业素养与研究能力上来。目前，高校对研究生在规定时间是否到教室上课、成绩是否及格等方面的管理非常严格，但对研究素养和能力的考核则比较粗略。研究生的综合研究能力考核应以专业论文为依据，由学科组织考评，只有达标的研究生才能开始撰写学位论文。

（四）师资队伍建设与校园环境建设

师资是研究生进行个性化学习的重要条件，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个性化学习的深度、广度和效度。信息时代的教师仅有专业知识是以不够的，还需要有先进的教育理念和教学方法。目前不少教师在教学中仍沿袭传统的教育理念和教学方式，对研究生个性化学习的理念知之甚少，对MOOC 的作用和价值缺乏全面认识。高校要积极鼓励教师参加观摩教学、专题学习培训和信息化教学竞赛，促使教师提升教育理念，改进教学方法。同时，高校要完善激励机制，如对于使用率较高的在线课程，应给予教师团队一定的物质奖励和精神表彰。

基于MOOC 的个性化学习对校园学习环境的要求较高，它离不开信息化的软硬件条件。教学管理部门应重视校园学习环境的规划、建设和优化，为研究生开展个性化学习提供便捷、舒适、安全的空间和设施。第一，要在教学楼、图书馆、研修室等学习场所全面实现有线或无线网络全覆盖，让研究生在网上学习MOOC 时不需顾及流量，实现“学习无处不在、无时不在”。第二，要拓展教学管理与评价平台的功能，方便教师为研究生个性化学习提供有针对性的指导。第三，要加强教学资源库建设工作，为教师的专业发展、学生的知识拓展奠定基础。在教学资源库建设中，要不断充实和更新网络课程、多媒体课件、素材与案例、优质研究报告等资源，并方便师生随时随地访问、下载；要强化网络服务功能，使教学音视频资源的管理、发布、交流等都能在网上进行；要重视与校外优质资源的链接，从而拓展学生的学习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