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对外贸高质量发展影响研究

□文/纪帆之 秦 瑶 黄秋蕊

（安徽大学经济学院 安徽·合肥）

［提要］ 本文基于省级面板数据，构建数字经济和外贸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建立固定效应模型，探究数字经济对于外贸高质量发展的影响作用。研究结果表明：数字经济显著地促进我国贸易高质量发展，且存在区域异质性，东部地区的促进效果最为显著，中部、西部次之。研究结果为我国贸易在新时代如何实现高质量发展提供政策启示。

一、引言

（一）研究背景。当前，我国经济已进入了高质量发展阶段。而外贸是拉动国民经济增长“三驾马车”之一，对经济稳定、助力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构成我国综合国力的重要因素之一就是中国外贸高质量发展水平，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下，能否与大国成功进行博弈的重点就在于此。在新的时代需求下，探究如何科学地助推贸易高质量发展显得迫在眉睫。《“十四五”对外贸易高质量发展规划》提出要“坚持数字赋能，加快数字化转型”，为我们明确了对外贸易高质量发展的目标与路径。作为继农业经济、工业经济之后的主要经济形态，数字经济利用数字化信息，借助现代信息网络的载体功能，有效激活发展潜能，拉动地区经济快速发展。总之，数字经济在传统外贸发展陷入瓶颈的情形下，为我国外贸发展带来了转机。

数字经济与外贸发展的相关文献资料比较丰富，但是关于数字经济对中国外贸高质量发展影响定量分析的有关研究还相对较少。与此同时，对于该问题的定量研究还有利于具体评估中国外贸发展现状，从数字经济建设的角度为我国外贸高质量发展提出意见参考。基于此，本文采用2013～2020 年省级面板数据，实证分析数字经济对中国外贸高质量发展的直接影响。

相较已有文献，本文可能的边际贡献在于：定量分析数字经济对外贸高质量发展的直接影响，基于省级数据考察是否存在区域异质性，旨在为实现数字经济赋能对外贸易、缩小区域发展差距、促进我国外贸高质量发展提供参考。

（二）文献综述

1、关于数字经济的研究。自“数字经济之父”Don Tapscott（1996）正式提出数字经济的概念以及各行业进行数字化转型的路线后，伴随互联网、物联网的不断发展，数字经济逐渐成为各国经济发展的重点之一。

已有研究从多种视角对数字经济发展水平进行评估核算。目前，数字经济的测度方法繁多，大体可分为：一是直接核算法，包括国民经济核算法、增加值核算法等，如今在国际上广泛运用的OECD 测算框架和BEA 数字经济增加值测算法也属于直接核算法。二是指标体系核算法，即依据数字经济的内涵和时代背景需求，构建指标体系进行核算，综合评价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在国内，有多种从不同出发点编写的指标体系，如参考新发展理念、参考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中国数字经济发展与就业白皮书（2019）》等。国外机构OECD、NESIS 等也在近些年对数字经济的指标体系构建进行了大量探索。结合国外经验，中国数字经济卫星账户框架建设的可行性也得到了验证。张美慧（2017）经比较研究认为国家统计局构建的指标体系仍存在不足，中国应立足自身实情借鉴国外先进的新经济测度经验，充分运用新经济、大数据等多种工具进行相关测算。

2、关于外贸高质量发展的研究。外贸高质量发展的提出规划是立足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重要推断。新发展阶段下的外贸高质量发展的内涵与衡量维度极富多元化。马林静（2020）聚焦于外贸自身结构、效益、竞争力、国际地位和可持续性五个领域对外贸高质量发展的内涵进行了研究分析。也有学者从广义视角出发认为外贸的高质量发展就是实现在横向维度上的更加平衡和纵向维度上更加充分的发展，高质量发展离不开市场多元化、产业多层次竞争力显著性以及开放程度适宜性之间的平衡。

现有文献中关于外贸高质量发展的评价测算指标建设可从出发角度分类为单一视角和综合视角。从单一视角出发的指标体系较为普遍，如基于国际竞争新优势的贸易强国评价指标体系、外贸可持续指标体系、制造业贸易附加值的比较优势指数、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等。如今对于外贸某单一维度的测算分析已较为深入全面。而从综合视角出发构建评价体系经历了更为长期的发展。何莉（2010）从外贸发展和外贸效益两个维度出发构建了指标体系，但并未进行定量测算分析。喻志军和姜万军（2013）从宏观角度选取了动态贸易价格指数和数量指数来测算评价中国外贸发展质量。随着中国贸易的高速发展，上述测算方法也逐渐无法全面地评估出中国外贸发展的质量。如今，不少学者从五大发展理念出发，构建包含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贸易质量评价指标体系；也有学者从外贸高质量发展的内涵出发，构建生产要素、需求条件、外贸战略、结构及竞争等方面的指标体系进行测算。由此可见，在新的时代背景下，中国外贸高质量发展的综合测算评价体系也在一步一步完善深入。

3、关于数字经济的经济效应与外贸高质量发展的研究。数字经济对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已有研究发现数字经济可通过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助力就业结构升级、改善能源结构等多维度赋能经济高质量发展。在论证了数字经济具有极大促进作用的前提下，我国在数字经济相关领域的政策不断颁布，如《“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等政策正在不断推进数字经济发展和数字化转型。可见我国对数字经济的重视程度和其经济效应对我国发展的巨大推动力。

目前，对于数字经济助力中国外贸高质量发展的研究较少。姚战琪（2022）基于国内视角研究发现，数字经济通过人力资本投资提升中国对外贸易竞争力，且效应在中国不同区域存在异质性。何树全等（2021）基于进出口国双方视角研究发现贸易双方国家的数字经济发展均对贸易增加值有促进作用。林峰、林淑佳（2022）基于国内290 个地级市数据研究得出结论，数字经济促进了中国各区域对外贸易的发展。但已有文献中对该影响的研究还存在较多空间，刘萍等（2022）在“双循环”的背景下系统地定性研究了如何通过对内对外的设施建设促进数字经济发展，进而实现外贸高质量发展，但并未结合相关数据进行定量分析。

综上所述，关于数字经济的测算和经济效应的研究已较为成熟，有十分丰富的理论研究和数据测算。但在新发展阶段，关于数字经济如何助力外贸高质量发展的定量研究尚有拓展空间。首先，本文将根据新发展阶段外贸高质量发展的内涵，构建中国外贸高质量发展指标评价体系，并对各省份外贸高质量发展现状进行测度。其次，通过构建固定效应模型来定量分析论证数字经济是否促进了外贸高质量发展，并分地区再次回归探讨该影响作用是否存在区域异质性。最后，基于检验结果，从大力增强数字经济研发投入、合理调整区域发展不平衡等角度提出对策建议，为促进我国外贸高质量发展提供决策参考。

二、数字经济对外贸高质量发展影响的理论分析和研究假设

（一）理论分析：数字经济对外贸高质量发展具有直接作用。数字技术具有极高的创新性，大量网络基础设施的建设与高科技技术的研发有利于我国外贸新业态的蓬勃发展，可促进消费平台和消费方式升级。电子商务、移动支付等技术应用的兴起，打破固有贸易模式的弊端，构建出规模更加庞大、贸易对象更加多元、成本耗费更加低廉的新型贸易方式，带来更为迅速便利的消费体验，极大程度上刺激了群众的消费热情。同时，数字经济还兼备极强的渗透性以及极广的覆盖力，生产要素特别是数据这一新时代关键性生产要素大规模的移动渗透，使得信息交流互通简便、要素流动顺畅迅速，提高了生产要素利用率、产业生产效率以及产品国际竞争力。

（二）研究假设。数字经济以其独有的特性，优化生产要素流动配置，实现有效数据挖掘，提供从企业生产到消费者使用的一系列技术保障，催生出新产品、新模式、新业态。数字经济的推动作用将有利于贸易对象和贸易方式的全方面发展提高。

就此，作出假设：

H1：数字经济对外贸高质量发展具有正向积极作用

H2：由于各省份数字经济发展水平不同，数字经济对外贸高质量发展的作用存在区域异质性，在数字经济发展水平越高的地区，数字经济对外贸高质量发展的影响越大

三、研究设计

（一）数据选取。考虑数据的可获得性，本文选择30 个省市地区（不包含西藏地区）2013～2020 年数据进行研究分析，数据来源为国家统计局、中国能源统计年鉴、国家商务局等，缺失值用插值法补齐。

（二）变量测度

1、数字经济发展水平（de）。数字经济作为新型经济形态，以其独有的创新性、渗透力和覆盖力，成为外贸高质量发展的新动力。有关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测度的研究已较为深入，本文参考刘军（2020）的研究，从信息化、互联网发展和数字交易发展三个角度出发构建指标，具体如表1 所示。先对原始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再运用熵权法计算各指标权重。（表1）

表1 数字经济发展水平评价指标体系一览表

2、外贸高质量发展水平（hq）。外贸高质量发展水平是本文的研究核心。本文结合《“十四五”外贸高质量发展规划》以及马林静（2021）、沈国兵和张鑫（2017）等的研究，从外贸综合实力、外贸结构优化、外贸竞争力、外贸绩效水平、外贸开放发展5 个角度出发选取15 个指标构建外贸高质量发展测算评价体系，如表2 所示。（表2）

表2 外贸高质量发展水平评价指标体系一览表

部分指标释义：外贸竞争力包含对外贸易TC 指数（TC 指数=（出口－进口）/（出口+进口）和R&D 经费投入强度（地区R&D 经费/地区GDP）；外贸就业贡献率＝总就业人数×（出口总额/GDP）。

基于主成分分析法，计算得出外贸高质量发展水平指标体系中各项三级指标的权重，结果如表3 所示。（表3）

表3 外贸高质量发展水平评价体系各指标权重一览表

3、控制变量。（1）经济发展水平（eco）。没有稳定的经济发展水平，就没有贸易的高质量发展。本文选取GDP 缩减指数（以2000 年为基期）来代表我国经济发展水平。（2）劳动力水平（hum）。优质的劳动力将提高企业劳动生产率以及工作效率，进而实现赋能外贸高质量发展，本文选取就业人员数来衡量我国劳动力水平。（3）工业化水平（industrialize）。工业化的发展可以促使生产模式和生产力的革新，有利于降低商品生产成本、研发新型商品，从而为贸易发展提供了更多的商品和需求，本文选取工业增加值占GDP 的比重来衡量我国工业化水平。（4）交通基础设施水平（transport）。交通基础设施的完善意味着不同区域间的通达程度得到提升、生产要素的空间流动加快，可以降低区域间贸易成本、提高贸易效率，选取公路里程来衡量交通基础设施水平。

（三）模型建立。基于假设1 与上述分析，构建如下计量模型：

其中，βp和βt为本文控制的省份固定效应和时间固定效应。

四、计量结果分析

（一）基准回归结果分析。首先，对各变量进行描述性统计分析。由表4 可知，数字经济的最小值与最大值相差较大，说明我国目前数字经济发展水平较为不平衡。其次，通过豪斯曼检验确立使用固定效应模型。基准回归结果如表5 所示。（表4、表5）

表5 基准回归结果一览表

随着控制变量的逐步加入，核心解释变量数字经济的显著性并未发生改变，回归系数均大于0 且均通过了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R2不断增大。列（5）结果表明，在控制其他变量不变的情况下，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每提高1 个单位，外贸高质量发展水平提升0.0851%个单位，由此证明了数字经济确实对外贸高质量发展具有促进作用，证实了假设1。

由控制变量的回归检验结果可以发现，经济发展水平和工业化水平均对外贸高质量发展水平有正向积极影响，分别通过了5%的显著性水平检验和10%的显著性水平检验。

劳动力水平与交通基础设施建设未通过显著性检验。本文推测可能由于现如今高科技技术在外贸行业的广泛运用，数字贸易不断发展，从而导致外贸领域对于劳动力水平的需求较小，进而导致其对外贸发展的影响较为薄弱。交通基础设施建设呈现反向抑制作用，这可能是由于交通基础设施建设发展后枢纽的形成将使得生产者经营者不断进入枢纽，但是生产者集聚增长的速度始终大于枢纽的发展建设速度，资源供给不足、买方市场形成等问题就会出现，这必然使生产者的生产成本提高，进而导致无法适应者寻求更高利润空间的生产者，从而选择离开所在区，退出当地市场，进而对当地外贸发展起到了负面影响。

（二）稳健性检验。本文使用工具变量法和更改样本数方法来进行稳健性检验。（表6）

表6 稳健性检验结果一览表

选择数字经济滞后一期作为工具变量进行回归易知，数字经济从投入建设到发挥作用具有一定的时滞性。结果表明数字经济仍然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有正向促进作用，且R2明显增大，说明回归模型拟合优度较好，再次论证了其对于外贸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性，见列（1）。

参考陈海波（2022）等的研究，由于中国四大直辖市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均走在前列，为排除全样本放大数字经济的影响作用，剔除四个直辖市的样本数据后进行回归，其结果仍是稳健的。

（三）异质性检验。为研究分析不同地域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对于外贸高质量发展的影响作用，参照已有的划分方式，将中国30 个省市划分为东部地区、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三个样本进行检验，如表7 所示，以进一步探讨数字经济对外贸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是否存在区域异质性。（表7）

表7 异质性检验结果一览表

由表7 可知，数字经济的驱动效应在不同地区间存在差异性。首先，中东部地区数字经济均通过了5%的显著性检验，西部地区通过了10%的显著性检验，说明分地区来看数字经济仍对外贸高质量发展起到了一定的促进作用。易知，中部地区的回归系数最小（0.060），这可能是由于中部地区已有一定的数字经济发展基础，较东部地区而言创新研发能力又较弱，导致其可能出现边际效应递减的现象。而西部地区由于本身数字经济基础薄弱，目前高新技术的运用范围还比较狭小，通过大力投入建设后，跨越数字鸿沟必然使得其外贸得到长足发展。就此，证实了假设2。

五、研究结论及政策建议

（一）研究结论。本文首先通过理论分析阐明文章的研究框架，其次参考已有研究构建数字经济和外贸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基于全国30 个省市2013～2020 年的平衡面板数据，构建固定效用模型，实证检验了数字经济对外贸高质量发展的促进作用，得出结论如下：（1）数字经济对外贸高质量发展具有直接促进作用，且对于东部地区的积极作用最为明显，中部、西部地区次之。（2）从控制变量角度来看，劳动力水平与交通基础设施建设水平均未能体现出显著的正向作用。劳动力水平可能是因为当下数字贸易发展迅猛，贸易领域对于劳动力的需求减小；交通基础设施建设水平可能是因为其建设速度远不及生产者集聚生产速度，进而导致生产者利润空间减少，生产者离开相关区域退出相关市场，最后对当地外贸发展产生负向影响。

（二）政策建议。（1）大力加强数字经济技术研发投入，鼓励各大高校、科技研究机构和高科技企业等在相关领域进行广泛探索研究，政府应结合实际制定有利于数字经济发展的政策并提供良好的研发应用环境，力争充分发挥数字经济对于我国外贸高质量发展的直接驱动作用。同时，合理协调各地区发展不平衡现象，应重视中西部地区数字经济发展水平不高、创新能力不强等多方面问题，强调各地区应深入挖掘自身的比较优势，合力推进和谐发展。（2）引导数字经济与外贸融合发展，现有的贸易方式通过融合数字技术，使得买卖双方信息透明、商品信息公开、物流情况实时监测，贸易双方达成交易的速度有了极大提升，同时后续整个交易过程也有了更好的保障。数字经济在外贸行业的创新运用必将使其迸发出新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