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国际传播能力建设的敦煌文化传播策略研究

［摘要］ 敦煌文化作为中外文化交流的结晶，体现着中华文化的哲学思想、人文精神、道德规范，传递着中国精神，彰显着文化自信。目前敦煌文化与网络游戏、微信小程序、影视作品相结合进行国际传播已卓有成效。新时代语境下，我国亟需加大力度构建好国际话语权，向世界讲好敦煌故事，以多模态并行的方式向国际社会传播敦煌文化，加强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性的传播，同时完善学术外译的精准传播，使敦煌文化以动态、多元、具体的形式出现在大众视野，推进敦煌文化的国际传播效能冲向又一个高峰。

［关键词］ 国际传播能力建设； 敦煌文化； 传播策略

［中图分类号］ K870.6" " ［文献标识码］ A" " ［文章编号］1005-3115（2024）04-0108-10

作为多元文明长期交融的结晶，不论是敦煌文化中的壁画艺术、彩塑艺术，还是佛教文化、历史文化都向世界展示了丝绸之路文化交流的繁荣景象，但其目前在国际社会依然存在传播形式单一、传播力度不足、传播效能低下等问题。习近平总书记在2016年11月30日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中指出：“中华文化既是历史的也是当代的，既是民族的也是世界的。”［1］敦煌文化作为我国优秀传统文化的代表，其内在的包容精神是中华民族自信自立的本质体现，具有超越时代的传播价值。现如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面对国际舆论的变化，辉煌灿烂的敦煌文化亟待将其内在意蕴与价值理念传播到国际社会中。在此背景下，讲好敦煌故事，传播好敦煌声音就要提升“自塑”能力，完善话语体系，以多角度、全方位的视点建立坚实的话语平台，深入研究敦煌文化，增强敦煌文化的国际传播力、影响力，使其在国际社会中彰显出独特魅力。诚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言，“共同倡导尊重世界文明多样性，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重视文明传承和创新，加强国际人文交流合作”［2］。让敦煌文化以全新的姿态呈现在大众面前。这是传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有效进路，亦是我国文化自信的强效体现。

一、敦煌文化的国际传播价值：互鉴与弘扬

敦煌位于古丝绸之路黄金地段，葆有着自身的包容与坚守，承担着勾连世界文化的重要使命。现如今，作为中国古代历史文化的重要代表，敦煌文化依然在世界文化的长河中有着独树一帜的地位，呈现着古老的东方智慧，闪烁着古代中国文化的绮丽星光。以莫高窟为代表的石窟群是古老中国文化的象征，是中华民族自信自强的强势体现，是具有独特魅力的中国风格的绽放。为了构建好敦煌文化的国际传播体系，推动敦煌文化走向世界，敦煌研究院应当加强敦煌文化的国际传播能力建设，加大传播力度，主动展现敦煌文化的内在价值。同时，在规避文化鸿沟的基础上，与世界优秀文化加强文明互鉴，自塑敦煌文化的独特魅力，彰显可敬可爱的中国形象。新时代语境下，敦煌文化的国际传播要“坚持文脉为基，深入挖掘文化时代价值，自觉自信传承中华文化、守护文化根基”［3］。传播敦煌文化，不仅要将石窟、壁画等具象的敦煌艺术作品展现在大众眼前，更要将其背后蕴含的人文精神与工匠技艺弘扬于国际社会，从而促进各国之间的文化交流，向国际社会展现我国的文化自信与文化包容。

（一）以文艺作品实践推动全球人类文明互鉴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这是古代诗人王之涣和王维对敦煌的描述，也是对敦煌独特魅力的揭橥。作为丝绸之路的中转站和西域门户，敦煌有着“使者相望于道，商旅不绝于途”的盛景。它不但拥有姿态万千的佛像雕塑，还保有精美绝伦的佛像画、经变画、故事画等壁画艺术。同时，彩塑艺术更是中国古代雕塑艺术的杰作，不管是圆雕、影雕、浮雕抑或是悬雕，它们使整窟塑像和壁画互为一体，相得益彰。敦煌舞蹈亦是我国古典舞流派之一，《胡旋舞》《霓裳羽衣舞》《反弹琵琶》等均秉承着中国传统美学的原则。在莫高窟第220窟北壁乐舞中有类似胡旋舞场面的描绘，壁画中人物全身彩带飘逸，舞姿雄健奔放，展现了舞者急速旋转的瞬间姿态，与我国盛唐时期开放包容的精神气质相契合。旋转腾跃的胡旋舞人，在昏暗的石窟中舞动出一个灿烂时代未曾远去的光彩，仿佛那场千年前的盛会，依旧在古老大地的某个角落，震颤出美妙的余音。盛唐时期的人们以开放包容的心态和积极学习的态度对待外来文化。作为大唐盛世的典型符号，《霓裳羽衣舞》既反映出唐代时期人们对霓裳羽衣的情有独钟，也表现出人们对美的崇拜。可以说，这样的社会风尚是《胡旋舞》和《霓裳羽衣舞》普及的重要原因，无与伦比的表演让人们切实感受到追求“美好”和“幸福”的主题思想。“反手拨弦自在弹，盛唐流韵袅千年”是对《反弹琵琶》的描述，在第112窟反弹琵琶乐舞图中，高超的弹奏技艺、绝妙的舞蹈本领、优雅的身形姿态汇集于舞者，琵琶与舞蹈的融合寓意着美好吉祥，展现出敦煌文化的繁荣和多元文化的交流。

此外，敦煌的文学作品通过丰富的形式和深刻的主题，彰显出敦煌的灿烂文化和悠久历史。读者通过这些文学作品，可以窥见一个具有多层故事结构和文化背景的传奇故事。例如叶舟的《敦煌本纪》，通过宏大叙事说尽敦煌的历史故事，作者用笔墨向读者揭示出人们在敦煌的土地上生息的场景，通过对三大家族命运的刻画，讲述了河西走廊的前世今生，使读者与书中的人物、情节等一同目睹这段宝贵的历史。又如《我心归处是敦煌》，以樊锦诗娓娓而谈的自述，不但让读者见证了这位不凡女性的坚守与执着，而且让读者了解到丰富的敦煌文化知识和宝贵的莫高窟历史故事。再如，赵声良的《敦煌艺术十讲》，从美术发展史的角度，详细讲述了敦煌艺术的起源和发展及其与中国传统文化的交融。该书令读者窥见当时敦煌的社会风貌和文化特色，通过对内容的理解加深对敦煌艺术历史背景、文化价值和艺术特色的领悟。上述关于敦煌的作品，通过作者的笔触，展现出敦煌文化无可比拟的魅力和敦煌历史璀璨辉煌的深度。

（二）以壁画美学思想宣扬我国传统哲学精髓

作为中华文明与域外文明的交汇之处，敦煌以开阔的胸怀和恢弘的气度融汇印度文化、波斯文化、希腊罗马文化等多种外来文化，充分体现出其开放包容的文化特征与和谐共存的精神内涵。作为中国古代艺术的瑰宝，敦煌文化不仅融合了多种外来文化元素，更深刻地体现出中国传统美学思想的精髓。从哲学观念到艺术表现形式，敦煌文化都与中国传统美学思想紧密相连，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和深厚的文化内涵。不同于西方一分为二的哲学观，包蕴于敦煌文化中的中庸之道与和谐之美的哲学观，在敦煌壁画中得到了充分展现，彰显出对和谐统一、天人合一境界的追求。

中国自古以来便有“礼仪之邦”的美誉，在敦煌文化中亦能体现出“尽善尽美”“以和为美”等儒家美学思想和审美品格。隋唐之后，敦煌壁画中的服饰由最初古印度式袒露的样式逐渐演变为儒家重“礼”的严密。在第57窟南壁的说法图中，观世音菩萨头戴化佛金冠，身配璎珞，披着轻纱，一手轻捻饰物，另一手捧着贡品，婀娜多姿；其眉目收敛，目光下垂，形象内敛含蓄，体现出雍容高贵之美。同时，第103窟的《维摩诘经变》不仅展现了佛教文化的智慧，也融入了儒家文化的元素。维摩诘上身前倾，头戴白色纶巾，身披鹤氅裘，右手挥麈尾，左手置于膝盖之上等都是典型的儒家文人身份的象征，呈现出儒雅的风度和超凡脱俗的气质。敦煌壁画中的人物形象与儒家思想相契合，传递着向善向美的价值观念，表现出儒家美学所追求的秩序与和谐之美。虽然佛教主题在敦煌文化中占据主导地位，但是在敦煌壁画中偶尔也会发现道教神仙的身影。道家美学思想强调的“气韵生动”和“自由之美”在其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西魏第249窟中出现的东王公、西王母便是道教中的主神。再如，第249窟中的飞天形象，腿成一字形跨跳，腾空而起，双手握飘带，表现出凌空飞起的情境，其飘逸的姿态与道教所追求的“羽化登仙”理念相呼应。道教思想与佛教思想的融汇让敦煌壁画更具独创性，既包含了佛教的慈悲与智慧，也蕴含着道教的逍遥与超脱，使得敦煌文化的艺术特色愈加丰富多彩。敦煌壁画深刻体现了中国传统美学思想的精髓和魅力，它与中国传统美学思想紧密相连，展现出的和谐之美、自由之美、空灵之美等审美品格成为了人们追求的艺术理想。因而，敦煌研究院亟需将这些宝贵的文化遗产传承和弘扬，推动敦煌文化更好地走向世界。

（三）以敦煌遗书学术价值弘扬中国古代文人智慧

作为中国古代文化遗产的瑰宝，敦煌遗书自1900年在敦煌莫高窟被发现以来，便以其独特的文化价值、深刻的历史意义和卓越的艺术成就震惊世界。这些珍贵的文献资料，跨越了近千年时光，内容涉及历史、地理、文学、艺术、科技等诸多领域。它不仅是中华文明的璀璨见证，而且是全人类共同的精神财富，对宗教、社会、民族、语言文字、医学、数学、天文学等人文学科和自然科学都具有重要研究价值，其国际传播价值亦是深远而广泛。

敦煌遗书提供了大量生动的社会生活画面和历史细节，使后人得以更加全面、深入地了解古代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宗教等各个方面的知识。敦煌遗书的国际传播不仅能够弘扬和创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还得以增强民族自豪感和文化自信，促进国际间对中国历史文化的理解和尊重。比如，现存于法国国家图书馆的《道德经》手抄墨迹是存世孤本，这件小楷行笔收放自如、轻重有序，结字端庄隽秀，是学习唐代小楷难得的临本。《道德经》中的小楷充分体现出中国古代文人笔法之丰富，彰显出我国古代书法艺术之精妙。此外，《宝塔心经》是敦煌遗书中别具一格的佛教经文，其巧妙地将佛教经典《心经》的全文以塔型图案布局书写，在体现经文神圣性的同时，又进行了视觉上的创新。《宝塔心经》中的每一层都蕴含着深厚的佛教内涵，其价值不仅在于稀有性和历史价值，更在于独特的艺术形式和文化价值，经文与图像的完美结合以一种趣味性增强了其观赏性，亦展现出佛教的智慧与魅力。敦煌遗书中的文学作品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和审美价值，它们以其独特的艺术风格、丰富的想象力和深邃的文化内涵，为后世文学和艺术创作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灵感。作为珍贵的文化遗产，敦煌遗书的国际传播，不仅提升了中华文化的国际知名度和影响力，也增强了中华民族的文化自信，让国际社会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了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和源远流长，为中国在国际舞台上发挥更加积极的作用提供了有力支撑。

敦煌文化是多元文明长期交流交融、综合创新的人类文明成果。当前，做好敦煌文化的国际传播，亟需了解中西方文化的差异，达成文化间的尊重与互鉴，努力减少文化鸿沟带来的影响。因此，敦煌研究院需要通过网络、新媒体、报刊等渠道打造一个独属于敦煌文化的标签，为敦煌文化国际传播渠道的通畅和世界各国文化的交流创造条件。同时，我国学者还需努力推进中国国际话语体系的建构，创新敦煌文化的叙事体系，针对经典的敦煌莫高窟传说故事，创作出能够被大众接受和理解的文本。譬如尸毗王割肉救鸽的“本生故事”和“五百强盗成佛”故事等，它们以深刻的故事主题引发读者共鸣，用情感的深度让读者感同身受，借此来阐明敦煌故事的内在价值，向国际社会讲述富有神秘元素的敦煌故事。通过帮助海外受众了解敦煌文化，一方面，能够让国际社会认可敦煌文化，增强敦煌文化的国际传播力和影响力；另一方面，中华文化形象得以在潜移默化中展现，促进了全球文化的再交流、再融合。

二、敦煌文化的国际传播现状：互动与融合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华民族具有悠久的优秀传统文化，自古就有开放包容、兼收并蓄的文化胸怀，中华文明历来赞赏不同文明间的相互理解和尊重。”［4］作为中华文化的独特瑰宝，敦煌文化在与世界各国文化的相互碰撞中显现出开放包容、海纳百川的气度，架构起一座中西文明沟通融合的桥梁，为人类社会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新时代语境下，向世界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将敦煌文化在国际社会有效传播，亟待解决的关键问题就是创新传播策略。目前，敦煌文化的国际传播现状已有较大的突破与进展。

（一）王者荣耀与敦煌文化联动走进Z世代视野

当前，敦煌文化的对外传播需要与时俱进，与各类媒介融合加大传播力度。随着游戏产业的迅猛发展，若是将敦煌文化与网络游戏相结合，不仅可以高效传播敦煌文化，网络游戏也能够以一种崭新的面貌出现在玩家视野。置身于网络时代，“游戏的跨文化传播也成为学界关注的重要议题”［5］。Z世代不管在网络虚拟世界，还是在现实生活中，他们所扮演的角色愈发重要，对于游戏的选择也有自己独到的判断。换言之，随着游戏产业的不断繁荣，网络游戏已完成娱乐元素与文化元素的结合，成为助力文化对外传播的重要载体。在网络游戏的设计中，“传统文化不是单纯的、静态的被发现和揭示的‘历史’，而是成为具有主动性与生成力的‘灵感’”［6］。

作为一款现象级网络游戏，《王者荣耀》自2015年上线至今经久不衰，依旧吸引了大量海内外玩家。值得称道的是，《王者荣耀》与敦煌研究院的合作，根据敦煌文化的故事背景寻找相应的英雄人物进行适配，并以敦煌为主题成功联动了“遇见”系列的三款皮肤。杨玉环的飞天皮肤以敦煌壁画为灵感而创作，貂蝉的遇见胡旋皮肤以第220窟壁画中《佛说药师如来本愿经》中的胡旋舞为背景而作，瑶的遇见神鹿皮肤以敦煌壁画《鹿王本生图》为原型展开创作。《王者荣耀》还精心为每一个皮肤设计了CG动画，在音乐的配合下，角色动作自然流畅，使玩家的沉浸式体验更为深刻。此外，守护“敦煌记忆”的设置让玩家深入体验到敦煌壁画的修复过程，每一位玩家通过虚拟平台选择工具模拟壁画的修复，加深了玩家对敦煌壁画制作过程的认识。“游戏+文化”主题下的敦煌元素是传统艺术的数字化呈现，是一种现代文化传播的新态势。游戏的人物、场景、机制等都可作为敦煌文化符号和敦煌飞天形象传播的载体，用年轻的力量将敦煌文化传播在国际社会逐渐可观。Z世代成长于我国社会经济和文化全面发展的时期，不仅是新一代消费者的主力人群，更是国际传播不容忽视的群体，“Z世代是数字原住民，全球Z世代画像体现出共同特性，其思想、行为和话语经由数字媒体扩散，跨越民族国家的界限，逐步构建起‘世代共同体’”［7］。其次，Z世代普遍孤独，热衷于在复杂的网络世界寻找具有相同价值观的群体。一方面，他们对本土文化、中华文化有着充分的理解能力和强烈的认同感，兼具多元开放的视野，对新问题、新内容的接受程度高，充满了创新与探索的源动力；另一方面，Z世代热衷于追逐热点话题和擅于网络社交，他们能够在敦煌文化的国际传播中发挥“滚雪球”“撒种子”的助推作用。再者，Z世代能够贴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将个人价值与国家整体价值相统一，在增强国家文化的影响力中发挥出更多的正面价值。因此，敦煌文化与王者荣耀的跨界合作，可以引导全球Z世代主动进入中华文化的国际传播圈，以年轻化的话语表达完成中华文化的阐释与传播，向世界展现一个可爱、可敬的中国形象。

（二）“云游敦煌”小程序的数字化开创传播新样态

媒介变革时代，随着数字技术的不断发展，新的文化传播方式也层见迭出，网络线上游业已占据大多数人的生活。基于此，文化的数字化传播便成为必然趋势。例如，微信小程序使用便捷、交流通畅、传播高效，用户无需安装，直接点击屏幕，便可及时获取信息资源，使用量呈逐年上涨的趋势。若以微信小程序为载体，将其与敦煌文化相结合，小程序在互联网世界的活跃亦能促进敦煌文化的有效传播。

2020年2月20日，敦煌研究院联合《人民日报》、腾讯公司共同打造的微信小程序“云游敦煌”正式上线。上线10日内，小程序总访问量超过500万，敦煌的物质文化遗产瞬间以全新的面貌出现在了大众的生活中。相较于游客的线下体验，“云游敦煌”小程序的顺利上线满足了用户便捷体验敦煌之美的需求。借助智能化手段对敦煌文化进行人机协作，古老的佛像雕塑、壁画艺术、彩塑艺术等在现代得以复苏。小程序内置了许多人机协作的小游戏，以多媒体、网络化、数字化为手段，使敦煌文化的独特魅力打破了时空限制，实现了数字化传播。进入小程序，用户即可看到探索、游览、保护和新文创四大模块。同时，它还设置了常规开放参观和旺季应急参观两种模式，对经变画、本生因缘故事画、佛教史迹画、山水画等作出了详尽的在线解读，让用户更好地体验敦煌故事。对于壁画的数字化保护也设立了项目基金，大众能够在线参与，致力于敦煌文化传承至下一个千年。

在国家文物局“互联网＋中华文明”行动的指引下，小程序推出了“寻境敦煌”线上知识讲解及线下VR深度体验的数字敦煌沉浸馆，使受众可以领略到莫高窟第285窟的壮观景象。数字藏经洞通过3D建模复现窟内景观，超清还原了敦煌的美景，以游戏的形式让用户化身为一名穿越者回到过去，沉浸式体验敦煌故事。它以“新文创”战略思维激发内容创新，向受众普及、传播敦煌文化，并且向受众提供了集欣赏、游览、研究等在内的文化服务。此外，小程序还可以定制专属的个性内容，让受众在体验互动中获得知识，随时随地拥有一个触手可及的线上敦煌。“‘云游敦煌’从能用性和用户体验两个层次出发，通过一系列交互设计提升用户的参与度，使其成为敦煌文化的主动传播者和扩散者。”［8］通过科技赋能文化，让敦煌文化融入青年群体，进一步推动敦煌文化的国际传播。

（三）《长月烬明》敦煌元素加深国际大众印象

置身于当下社会，影视文化正在以一种更新迭代的趋势不断向国际市场产出，影视作为文化媒介，促进各国之间的跨文化交流。高质量的影片在提供娱乐的同时也传递着价值观，不但加强了自身的文化软实力，而且提升了国际影响力。“本土价值与本土文化是一个民族发展的基础，更是影视文化制作和传播过程中的特色，中国影视文化产品在国际传播中就必须凸显和弘扬我国传统的文化理念与价值感受。”［9］要跳出以往影视创作以碎片化形式呈现传统文化元素的常规思路，通过影像叙事系统化展现传统文化，实现从展示传统元素到聚焦传统文化题材的创作转向，从而让观众对传统文化产生强烈的价值认同感。

影视与文化的融合是新时代背景下的必然趋势。中华文化底蕴深厚，须要凭借视听艺术发挥其内在价值，向国际社会展现中华文化的神秘与宽容。“影视国际传播既要坚持‘以我为主’，将我们的声音、我们的故事、我们的文化传播出去，也要了解海外观众真正希望听到我们‘说什么’‘怎么说’。”［10］2023年4月，优酷平台播出的古装玄幻电视剧《长月烬明》成功带火了东方美学中的敦煌元素，使其尚未播出就备受关注。《长月烬明》中十二神的群像海报让观众了解到我国仙侠剧中的服饰并不是千篇一律的白色色调，还有色彩艳丽、图案多样、姿态万千的服饰。《长月烬明》海报以丰富多变的色彩和浓郁的西域特色展现出古典的敦煌神话风格，营造出一种神秘古老的氛围，提升了影视仙侠剧的审美体验，赋予观众视觉感受的新鲜感。此外，剧中人物的服装以敦煌飞天元素为背景，如叶冰裳的服饰为裙披式飞天，既加强了视觉动感，也使人物形象瞬时丰盈。不论是剧中的人神还是妖魔，他们的服装设计都各具特色，体现了敦煌飞天的姿态、莫高窟的壁画纹样、丹霞地貌的奇幻浓郁，打开了仙侠剧传统服化道的突破口，完成了敦煌文化在仙侠剧中的高效融合。影视与文化的双向奔赴使得敦煌文化成功输送至国际社会，用我国自己构建的话语体系向世界讲好敦煌故事、传播好敦煌声音。《长月烬明》以丰富的视觉效果揭开了敦煌文化的神秘面纱，向世界展现出无与伦比的敦煌文化之美。

三、敦煌文化的国际传播策略：拓创与进化

新时代语境下，敦煌文化的国际传播应以创新传播策略为旨归，在已有的传播策略基础上，开拓一条AI与技术相结合的以后人类美学为代表的新进路。由于西方的自由主义媒介理论只推崇自己国家，“从而导致国际信息传播和文化交流的‘零和博弈’效应”［11］。因而，创新敦煌文化的国际传播亟需在坚定文化自信的同时与国外受众建立对敦煌文化的思想价值共识，融合多种传播方式让敦煌文化的内在精神和本质意蕴在世界文化中站稳脚跟。

（一）多模态融合提供敦煌文化国际传播新进路

随着网络技术的不断更迭，“媒介提供的多样感官体验已成为受众获取信息的主要途径，形成了信息交流中的多模态转变现象”［12］。敦煌文化与技术的深度融合，以实现数字化采集为目标，使其以新视觉构造和空间审美的面貌展现在国际社会。借助图文H5模式将敦煌文化的内容、主题进行国际传播，对于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让敦煌文化以多模态并联的方式进行创新传播，必定呈现出愈加完美的传播效果。

敦煌文化的国际传播如果仅靠原有的传播方式并不会满足大众的期待视野，也不会让传播得到良好的循环。数字化和信息化融入了图像、文字、视频、音频、虚拟现实、动画等多模态手段，让敦煌文化以真实灵动的形象活跃在互联网世界，提高了敦煌文化对外传播的吸引力，给受众提供视觉、听觉、触觉等多感官模式带来的前所未有的沉浸式体验。基于当下快节奏的生活状态，受众更愿意以碎片化的时间获取生活以外的知识。图文H5让敦煌文化以一种更为灵动的形式出现在日常生活中，用户能够以手动选择的方式，对页面进行移动缩放与信息互动。敦煌研究院可以设置相关主题，运用图文与视频相结合的形式呈现石窟艺术。诸如，配上第45窟盛唐时期的彩塑、第220窟初唐时期的乐舞、第275窟北凉时期的弥勒佛像等实景图，添加简短文字“沙漠里的美术画廊”进行主题营造，并插入石窟讲解的短视频，用户便可以来回滑动进行页面切换，在这种可视化的直观呈现中有选择地了解石窟艺术，进而实现动态传播的目的。同时，壁画模块的设置还可以运用交互与模拟相结合的形式，通过对壁画现实情境的模拟，将用户代入到壁画的修复过程中。擦除、滑动、长按等操作方式，让用户触发启动开关完成壁画的修复。此方式让用户在自己的“舒适区”参与、体验、操作，同界面进行交互，以一种新颖的式样传播敦煌文化。因此，图文H5技术让敦煌文化走进大众的微信朋友圈，色彩搭配的巧妙和界面内空间营造的运用可以吸引受众眼球，增加关注度。

如今，VR技术营造的虚拟世界正成为大众喜闻乐见的消遣方式。若能利用好VR与敦煌文化的深度融合，不仅能够给VR技术在内容上带来创新，而且能够让敦煌文化以新的样态出现在大众视野。用户可以通过自己的动作语音去体验和感受由VR技术创造的一个酷似现实环境的虚拟空间，以弥补无法亲临现场参观的缺憾。例如，敦煌研究院、甘肃省博物馆、抖音、快手等联合打造的一个敦煌VR线上旅行，让游客完成跨时空的虚拟旅游。设计师可以利用计算机来完成洞窟内三维场景的构建，以720°全景打造精美的动态效果。对游客而言，只需头戴VR眼镜和数据手套便可在博物馆和线上视频平台体验敦煌之美。游客利用碎片化的时间可以自主选择进行游览，还能够与虚拟空间内的场景形成互动，获得超越现实的感官体验，实现一场身临其境的“VR旅游”，寻求“云旅游”的人群通过VR技术获得了全新体验和独特乐趣，也为敦煌文化植入了新颖的大众互动模式与传播方式。通过VR虚拟技术与敦煌元素的结合，可以让受众在体验动态式敦煌文化的同时，以主人公的视角主动参与到敦煌文化的过去与将来，从而体验到敦煌文化的丰富与绚烂，实现敦煌文化的动态传播。

随着科学技术的高速发展，裸眼3D技术在广告传媒、展览展示、文旅活动等领域得到广泛应用，其呈现的亦真亦幻的虚拟影像世界满足了大众对高质量视听体验的要求。对于敦煌文化的国际传播，利用好这种新颖的数字技术会为敦煌文化带来更广阔的表现空间。比如，政府可以在广场、网红街、商业街等地投放3D户外LED大屏演绎敦煌飞天的幻境，在屏幕上展现仙女在星空下翩翩起舞的姿态。在光影的掩映下，仙女的舞姿与音乐完美融合，使原来静态的飞天壁画幻化出灵魂和生命，带来一种超凡脱俗的沉浸式光影世界。这种技术以全角度立体影像的投射保留了敦煌飞天艺术的精髓，赋予它新的活力。这种逼真的立体动画效果，不仅带给观众强烈的视觉冲击力，还加深了大众对敦煌飞天的印象，打造出敦煌的城市“名片”。这样既拓展了城市形象的传播宽度，通过吸引游客主动拍照打卡进行二次传播，又助力了敦煌文化以年轻化的方式在全世界传播。

以多模态融合的形式传播敦煌故事，一方面，将敦煌文化具有代表性的元素进行再度传播，使其更符合年轻人的态度表达，激发他们的分享欲；另一方面，敦煌故事的组合叙事可以对受众的思维方式产生冲击，观照融合形态的敦煌文化表达，将敦煌文化的国际传播推向了又一个高潮。

（二）ChatGPT与敦煌文化互融促进国际传播

现如今，人工智能发展迅速，享誉世界的ChatGPT被大众广知，它是OpenAI开发的一款基于人工智能的对话系统，是一种大规模的语言处理模型，能够独立进行问答互动、撰写代码等工作。随着ChatGPT技术的不断更新，其对于语言的翻译和表达能力显著提升，“具备创意无限生产、有效整合资源、辅助交往决策等特性”［13］。借助以ChatGPT为代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与传统文化互联，各国文化的交往视野得以拓展，加大敦煌文化的国际传播力度。

古代敦煌连接起汉唐盛世与西域文明，承载着各种文明的历史印记，闪烁着璀璨星光，被誉为“华戎所交，一都会也”［14］。ChatGPT能够以它强大的资源数据库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进行解读，我国可以利用好这一载体让敦煌文化走向更广阔的国际平台。目前，敦煌文化亟待找到一种全新的传播路径向世界传递它的声音，而ChatGPT恰好契合AI生成技术与人类艺术作品相互融合的时代趋势。例如用户可以直接向它发出指令：“请写出有关敦煌的古诗”“我想要有关敦煌的图片”。它就能根据描述的文本生成相对应的古诗和图片资源，解决当下资源分配不均的难题。此外，当国外网友向ChatGPT发起提问：“学习敦煌文化能使人开心吗？”ChatGPT回答：“学习敦煌文化可以带来很多乐趣和满足感。”如果对历史、艺术或文化感兴趣，学习作为中国古代文化重要组成部分的敦煌文化定会感到开心和满足。从用户与ChatGPT的对话可见它具有较为扎实的知识结构体系，且具备较为自然的交互能力。它不拘囿于某个特定的领域，在面对个性化的提问时，能够运用与众不同的交流方式，提升国际受众对敦煌文化的体验感。ChatGPT作为目前大众生活中方便快捷的“活字典”，大众可以在其“管家式”的回答中轻松获取相关资源。同理，利用好ChatGPT与敦煌文化的互融能够破除文化间的囿限，使敦煌文化连接世界，促进跨种族、跨阶级、跨文化间的交流。用ChatGPT传播敦煌文化的同时也要注意正确使用生成式人工智能，将敦煌文化中的壁画、飞天、石窟以正确的价值导向传播给国外受众，参与讲述敦煌文化的前世今生。国外受众在使用ChatGPT访问中华文化时，敦煌文化的出现可以让他们了解敦煌文化、认可敦煌文化、喜爱敦煌文化。

在利用ChatGPT传播敦煌文化时，一定要注意协调各方因素，规避一些潜在的问题。敦煌研究院应当做好前期相关准备工作，让传播敦煌文化的专业人士率先使用ChatGPT，主动学习和参与其应用，加深对ChatGPT的了解。同时，相关部门应当提前建立好防范机制，不管是敦煌文化还是与敦煌文化相关的一系列内容都要在准确性方面进行反复校验，规避内容在传播过程中存在偏差的风险。例如在ChatGPT3.5版本中，本研究尝试输入“‘看一眼月牙泉就回头’这句台词出自王者荣耀里哪个英雄”，回答却是英雄貂蝉。再次提问后，ChatGPT又回答该句台词是王者荣耀里李白的经典台词之一。滑稽的是，两次回答均为错误答案，因为这句台词出自于王者荣耀与敦煌研究院合作产出的遇见系列中杨玉环的台词。由此，在国际社会传播敦煌文化时，需要实时监督，使其以最理想的状态进行国际传播。

（三）学术外译推动敦煌文化精准传播

学术外译能够促进各国学术交流，是推动中国学术走向世界的重要途径之一。近年来，随着中国在国际社会的影响力不断提升，众多的中国学术成果被翻译成多种语言，为世界各国了解中国的学术研究和文化传统提供了重要途径。中国学术话语是集我国优秀思想、价值观为一体的学理化表达，学术外译不仅有助于提升中国学术的国际影响力，促进中外学术的交流与合作，还“有利于消解政治话语的直白性与对抗性”［15］。针对目前西方在国际话语中的强势地位和交流困难，我国亟需从外语译者的培养入手，让更多学者加入翻译传播，构建属于自身的学术对外翻译体系，确立敦煌文化国际传播的主题、内容、形式等传播的全要素，并积极推动相关文化著作的翻译，发表学术文章和参与国际学术研讨会等，促进对外传播的可持续发展。

在跨国合作与国际交流中，语言差异往往成为沟通的障碍，而翻译却能够使不同语言背景的人们顺畅地交流，分享彼此的思想和观点。首先，每种语言都蕴含着独特的文化内涵和历史背景。作为文化交流的使者，翻译可以使我们更深入地了解其他文化的精髓，感受不同民族的风土人情。这种文化交流有助于增进各国人民之间的友谊和相互理解，促进世界的和平与发展。其次，作为文化传承的纽带，许多珍贵的文化遗产、历史文献都需要通过翻译才能为后人所知。敦煌文化的国际传播不仅是语言文字的准确转换，更重要的是要以国际受众可接受的话语表达方式进行传播。惟其如此，我们才能将前人的智慧结晶传承下去。由于国际受众的思想、文化、生活均与我国存在巨大差异，在传播过程中就要了解译入语的语言文化，并与我们的表达逻辑做到整合。

中华文化著作的自主对外翻译，是实现中华民族文化认同的重要途径。作为国际传播中“最会说话的人”，译者的使命便是将敦煌文化更快更深更广地传播出去。为实现敦煌著作的高质量对外翻译，最主要的是成立汇集中方译者、外方译者、中方专业学者、外方专业学者等各领域专业人员的中外合译团队。例如在翻译樊锦诗的《敦煌石窟》时，需要对原著进行适当改写，以国外受众的思维方式和阅读习惯为主，提升他们的可接受度。此外，敦煌壁画体现着古代中国艺术与印度艺术交流的特征，壁画中人物的飘逸刚柔并济，彰显出匠人对线条的深度运用和独特的审美表达，代表着中国美术史的缩影。在翻译《中国敦煌壁画全集》时，前期调研工作就显得尤为重要。译者要与原作者赵声良以及敦煌文化的相关学者进行交流，做好各方资料的查阅工作，深入了解壁画的历史故事。然后，译者需要与翻译团队构建好一个壁画美学的对外传播框架，根据国外受众的阅读兴趣搭建语言体系，通过学术著作将敦煌壁画的美传播到世界。质言之，学术外译向世界呈现出敦煌文化的神秘和独特，打开了中西文化交流的新窗口，我国应当继续加强对敦煌文化的学术成果外译，将敦煌文化的内在哲思与人文精神以专业的形式介绍给国际受众。

四、结语

敦煌文化是中华传统文化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和表达形态，集建筑艺术、彩塑艺术、壁画艺术、佛教艺术于一身，历史底蕴雄浑厚重，文化内涵博大精深。它是具有世界意义的人类文明互鉴和多元文化融合的东方典范，是向世界展现中国形象的强势体现。新时代语境下，促进敦煌文化的国际传播，需要在创新传播策略的同时，既了解国外受众对敦煌文化的接受程度和选择倾向，又需利用好多模态技术、人工智能技术、学术外译等方式进行精准传播，使敦煌文化潜移默化地深入国际受众内心，完成跨越国家、种族、语言的交流，进而解决国际传播中存在的问题。与此同时，根据国外受众对敦煌文化的关注度，搭建属于我们自己的对外传播话语体系，建立健全更为详尽的对外传播方案，定期跟踪国际受众在媒体上对敦煌文化的讨论度，持续调整传播策略，以期达到最佳传播效果。

［参考文献］

［1］本书编写组.《习近平著作选读》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3.

［2］《习近平谈“一带一路”（2023年版）》主要篇目介绍［N］.人民日报，2023-12-25.

［3］赵秋丽，李志臣.让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焕发出新时代光彩［N］.光明日报，2023-12-22.

［4］习近平向2023北京文化论坛致贺信［N］.人民日报，2023-09-15.

［5］顾兴正，白畅.从玩家到电子游戏的产消者：游戏模组爱好者“产—消”行为约束规则的演变［J］.新闻与传播评论，2023，（06）：91-105.

［6］胡钰，朱戈奇.网络游戏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当代传播［J］.南京社会科学，2022，（0）：155-162.

［7］吴瑛，贾牧笛.面向Z世代的国际传播：历史、理论与战略［J］.社会科学战线，2023，（12）：161-171.

［8］赵哲超，王昕.媒介记忆视域下物质文化遗产的数字化传播——以微信小程序“云游敦煌”为例［J］.新闻与写作，2021，（03）：99-102.

［9］张希.“双循环”背景下我国影视文化国际传播路径研究［J］.中国广播电视学刊，2022，（05）：96-98.

［10］胡智锋，杨宾.传播力：中国影视文化软实力提升的重要保障［J］.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03）：140-147+193.

［11］李燕，王志明.人类命运共同体视域下国际传播新秩序建设策略探析［J］.中国广播电视学刊，2023，（11）：96-100.

［12］李莉，刘艺青.中华文化海外传播的多模态路径［J］.中州学刊，2023，（12）：173-176.

［13］何静，蔡劲松.生成式人工智能对文化交往的影响及其风险应对——基于ChatGPT的探讨［J］.现代出版，2023，（06）：57-66.

［14］李瑞环.千年敦煌 熠熠生辉［N］.中国档案报，2024-01-08.

［15］陈琳，胡燕.学术话语对外翻译传播的逻辑、问题与策略［J］.上海翻译，2022，（05）：58-64.

［作者简介］" "唐圆鑫（1989-），男，汉族，陕西咸阳人，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文化翻译与国际传播。

［基金项目］" "2023年甘肃省高等学校创新基金项目“国际传播视域下敦煌文化的数字化构建与对外翻译”（2023A-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