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 栋
自19 世纪中期开埠以来,上海一直是我国重要的前沿城市,繁荣发达的商业经济不仅汇聚了全国最顶尖的人才,而且铸就了海纳百川、兼容并蓄的风格气度,海派绘画亦由此形成,引领一代风尚,绵延一百多年。这些优秀的海派画家或毕业于专门的美术院校,或曾是海派绘画风云人物,或担纲过各地美术界的重要角色……这中间还有一位曾任银行高管的画家,他就是与齐白石并称“北齐南姚”的姚虞琴。
姚虞琴(1867—1961),名瀛,字虞琴,一字渔吟,号景瀛,晚年以字行,原籍仁和亭趾(今属浙江余杭),久居上海,精绘画、工书法、擅诗文、喜收藏、长鉴赏,与吴湖帆1吴湖帆(1894—1968)),初名翼燕,字遹骏,后更名万,字东庄,又名倩,别署丑簃,号倩庵,书画署名湖帆,江苏苏州人,清代著名书画家吴大澂之孙,绘画大师,书画鉴定家,早年与溥儒被称为“南吴北溥”,后与吴子深、吴待秋、冯超然在画坛有“三吴一冯”之称,善于画没骨荷花;作为鉴定家,与收藏大家钱镜塘同称“鉴定双璧”。、黄葆戉2黄葆戉(1880—1968),字蔼农,号青山农、邻谷,别署破钵龛主、破钵庵主,排行第十,又名黄十,斋堂为破钵龛、蔗香馆、暧庐、检禁斋、永春堂等,福建长乐人,长期寓居上海,曾主持上海商务印书馆美术部工作,工书法篆刻,尤精于篆隶,简静古拙,能于平实处求超逸,流畅处求浑穆。、张大壮3张大壮(1903—1980),原名颐,又名心源,后更名大壮,字养初,号养卢,别署富春山人,浙江杭州人,章炳麟(太炎)外甥,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上海国画院画师,与江寒汀、唐云、陆抑非合为现代四大花鸟画家,被合称花卉画的四大名旦,著有《张大壮画集》。并称“四大鉴定家”;曾任上海中国画院画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上海分会会员、上海文史馆馆员,系国民党革命委员会成员;著有《珍帚斋诗稿》《杨柳楼台》等,还合编过《临平记再续》三卷、《杭县志稿》。
在大运河边的余杭亭趾,姚虞琴度过了童年和少年时期,虽然其身处的时代已是清朝末期,但科举仍是读书人的唯一正途。他少时随当地秀才沈任启蒙,晚清经学大师俞樾4俞樾(1821—1907),字荫甫,自号曲园居士,浙江德清人,清末著名学者、文学家、经学家、古文字学家、书法家,清道光三十年(1850 年)进士,曾任翰林院编修。现代诗人俞平伯的曾祖父,章太炎、吴昌硕、日本井上陈政皆出其门下。又是其姑表叔,所以姚虞琴习读诗书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于“四书五经”上也下过功夫,但他并不热衷于此,而是潜心书画,早年科举未第,就辗转南北谋生,先后在湖北水泥厂、造币厂和湖南银行汉阳分行过着四处奔波的“打工”生涯,饱受到世间冷暖,深感生活艰辛,直至50 岁那年赴上海任公茂盐栈协理,至此方安定下来。值得一提的是,他在年轻时敢于冒时代之不韪大胆涉猎新学,读过《穆勒名学》、孟德斯鸠《法意》、赫胥黎《天演论》、达尔文《物种起源》等译本。这些西方译著在当时都是“禁书”,也是所谓正统文人不屑一看的,但姚虞琴却崇仰近代文化、现代文明,从中汲取营养。这也为他后来从事现代商业、金融和艺术创作等做好了必要的知识储备。
至于姚虞琴何时何故涉足银行业的,已无从考证。据现存的《姚虞琴先生年表》可知,他的金融职业生涯有两段:一段是“25 岁,前往湖北汉口的湖北水泥厂、造币厂工作约十五年”;另一段则为“40 岁,在湖南银行汉口分行任襄理约十年”。如果说,造币厂是他初涉金融的话,那么,在湖南银行可算是正儿八经搞金融了。这家湖南银行颇具历史,它的前身是湖南阜南官钱局。1896 年(光绪二十二年),湖南巡抚陈宝箴委托朱昌琳、朱恩绂父子开办湖南阜南官钱局,三年后,新任湖南巡抚俞廉三向朝廷奏请停办,但过了数年全国各地官钱局大为兴旺,俞廉三不得不恢复官钱局,于1901 年(光绪二十七年)八月筹设湖南官钱局,次年元月开业。1912 年,湖南都督谭延闿将“湖南官钱局”改组为湖南银行,为湖南有银行之始。湖南银行原有资本53 万两白银,后由历年余利项上加拨27 万两,共80 万两,主要业务为发行纸币,代理财政金库,经营存款、放款和汇兑,并附设湖南储蓄银行。然而,民国初期军阀混战,市场混乱,极大阻碍了金融业的发展。1918 年3 月北洋军阀进攻长沙,驻防桂军将领谭浩明勒提湖南银行巨款南逃,散兵游勇也入行趁火打劫,导致该行倒闭。
需要注意的是,姚虞琴在湖南银行汉口分行的职位是襄理。襄理是旧时候规模较大的银行或企业中协助经理主持业务的人,相当于副经理。“襄”有协助、帮助的意思,“理”则是管理或管理人员的意思。因此,姚虞琴当时在湖南银行并非普通职员,亦非仅仅是操文案、当智囊的后台人员,而是实际参与经营的管理者,这说明他在银行经营管理上还是有一套的。否则,也不可能在此位置上一待就是十年之久。如果说,在汉阳任银行襄理是姚虞琴职业生涯的“高光”时刻,那么,“武汉25 年,习画至勤,厚积薄发,为后期在上海的大器晚成奠定了基础”。正是这段时间,由于工作、生活稳定,收入待遇优渥,使他有了更多的时间投入书画研习。
姚虞琴于知命之年迁居沪上,凭借诗书画印兼善、收藏评鉴俱精而蜚声江南,跻身海派名家之列。这从他被聘为上海中国画院第一批画师就可见一斑。1956 年,在周恩来总理和陈毅直接关怀领导下,开始筹建上海中国画院,1960 年画院正式成立,首任院长丰子恺。聘任的首批画师宁缺毋滥、优中选优,个个都是当时金石书画圈中的大咖,如赖少其、傅抱石、潘天寿、王个簃、白蕉、沈柔坚、吴湖帆、陆抑非、陆俨少、唐云、谢稚柳等。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其时上海中国画院所聚集的名家、大家及其在建国初期的地位,堪与国家画院相比。能成为该院的首批画师,足见姚虞琴的艺术成就及其在海上艺坛之影响。
高洁傲骨之梅,幽淑宁淡之兰,清俊高逸之竹,冷艳清贞之菊,合称“四君子”,在中国传统文人眼中一直是高洁、典雅、风骨的象征,故常用来自比,并以此为题材,或写、或画、或颂。姚虞琴也以善画兰,竹、梅等而闻名海上画坛。其画取法明人,上追宋元,郑所南5郑思肖(1241—1318),原名之因,宋亡后改名思肖(因肖是宋朝国姓“赵”的组成部分),字忆翁(表示不忘故国),号所南(日常坐卧,要向南背北),亦自称菊山后人、景定诗人、三外野人、三外老夫,连江(今福建省福州市连江县)人,宋末诗人、画家,曾以太学上舍生应博学鸿词试;元军南下时;曾向朝廷献抵御之策,未被采纳,后客居吴下。其擅长作墨兰,花叶萧疏而不画根土,意寓宋土地已被掠夺;无根的兰花,寓意南宋失去国土根基;有诗集《心史》《郑所南先生文集》《所南翁一百二十图诗集》等。、赵孟頫6赵孟頫(1254—1322),字子昂,号松雪道人,浙江吴兴(今湖州市)人,原籍婺州兰溪,南宋晚期至元朝初期官员、书法家、画家、文学家,宋太祖赵匡胤十一世孙,博学多才,工古文诗词,通音律,精鉴赏。在书法上,他精于正书、行书和小楷,其书圆转遒丽,被人称为“赵体”,与鲜于枢并称“鲜、赵”,又同欧阳询、颜真卿、柳公权并称“楷书四大家”;其画取材广泛,技法全面,山水花鸟俱工,并倡导师法古人,强调“书画同源”,主张变革风行已久的南宋画院的体制格调,开创了元代的新画风,为元代画坛的领袖人物,有“元人冠冕”之誉,对后代影响深远;诗文风格和婉,兼涉篆印,以“圆朱文”著称;有《松雪斋文集》等著作传世。的兰、柯九思7柯九思(1290—1343),浙江仙居人,江浙行省儒学提举柯谦子,受其父影响,自幼爱好书画,天历元年(1328)游学建康,经人引荐结识了怀王图帖睦尔,不久怀王继位称帝,是为文宗,被授予正七品典瑞院都事,翌年迁升为正五品奎章阁鉴书博士,专门负责宫廷所藏的金石书画的鉴定。文宗去世后,束装南归,退居吴寓松江胭脂桥;博学能文,素有诗、书、画三绝之称,绘画以“神似”著称,擅画竹,并受赵孟頫影响,主张以书入画;书法于欧阳询笔法之外融入魏晋人之韵,结体严整,字体恬和雅逸,雄厚重中见挺拔之秀气,深受赵孟頫推崇尚晋人书法观的影响;一生好文物,富收藏,精鉴赏。的竹,都被他承入笔下,画面逸笔草草,形象极为灵动,花叶相穿插,似乱而有序,笔墨更具书法之韵,使草木带有生命气息。他尤爱兰花,称其“灵根自昔称香祖,位置孤高品独尊”,喜欢用画兰来表达自己幽谷清香、节操自持的品格。姚虞琴笔下的兰花表现手法多样,兼融设色没骨和水墨写意二法,笔、墨、色、形相辅相成,浑然一体,属于写意花卉一类。无论是设色典雅的草兰、惠兰,还是水墨交融的墨兰,都迎风带露,叶多修长,不仅叶叶舒展,且能松散不结,嘎嘎独造。从上海中国画院所藏的姚虞琴作品来看,“兰”的题材居多,如《墨兰》边角生发,无根无土,淡墨染花,充满生机;作品《春正好》亦为墨兰,只是兰叶更加舒展,有根无土,别具气象;《石兰》用笔湿润,兰草后一石挺然而立,石、兰皆用墨色,唯兰花略染淡红于其中,意趣盎然;《兰》《蕙兰》《兰池清夏》三幅也都是写兰,只是褪去墨色,兰叶用色直接勾勒,叶长而灵动,似风中摇曳,花蕊则以红点染,更添俏丽之姿。其次他画得多的是竹,与明代归昌世8归昌世(1573—1644),字文休,号假庵,江苏昆山人,移居常熟,明末诗人、书画家、篆刻家,散文大家归有光嫡孙,归庄之父;明诸生,早慧过人,十岁能诗文,书宗晋唐,亦善书画,尤擅草书,丹青法倪黄,山水萧散疏淡;兰竹脱透空灵,妙趣横溢,意在青藤、白阳之间、兼工篆刻;诗文得家法,与王志坚、李流芳时称“三才子”;著有《假庵诗草》。最为相类,爱用长锋紫毫,随意撇捺,清雅闲静,韵味天然,无清季以来剑拔弩张之习气,有墨竹、朱竹,偶有风竹,还有兰花配以翠竹等。偶作菊花、松藤、灵芝、牡丹,幽雅秀润,刚柔相济,具有浓郁的文人画气息。晚年,他受吴昌硕影响,加之家乡余杭超山不仅有“十里梅花香雪海”之誉,且有以六瓣梅而傲然于天下的唐梅、宋梅,而开始寻梅、咏梅、画梅。画的大多是红梅,花瓣以没骨手法写之,色彩温润,浓淡相宜,别开气象。有时也会搭配墨竹,画面中,竹叶饱满,疏密有致,与疏影横斜、枝干遒劲的梅花彼此穿插,相映成趣,文气典雅。间作山水,云横一抹,天高气爽,红叶苍苔,胜概在目,虽是秋色寥廓,却没有一丝萧瑟之气、忧伤之感,鲐背之年后的笔墨亦无衰老迹象。
姚虞琴写得一手好字,这既是当时读书人必备技能,也是进钱庄银行的前提条件。姚虞琴的书风清雅超逸,给人最大的感受就是:简淡、清和、萧散、自然,充满了“书卷气”“文人味”。看得出,其行楷、行书深受“二王”影响,用笔、结字和气息、神韵都以魏晋为旨归,笔法秀媚,结体宽博,撇捺舒展,既有深邃的传统基础,又有鲜明的个性特征,卓然不群。尤其是用笔精到,起笔、运笔、收笔的笔路十分清晰,笔画间彼此映带,相互呼应,十分紧密;结字处理增加了一些碑的写法,然淡化刀痕,求其趣味,书写意味更浓,古雅之气盎然,彰显了文人书法的审美宗旨与学书主张。
一个艺术家的成功或风格的形成,与其师承交游是分不开的。姚虞琴到上海定居后,逐渐融入海上书画圈,与画家陈夔龙、程十发、陈祖香、唐云、吴昌硕等交往甚密,常聚会于“海上题襟馆”。海上题襟馆是清末上海一个规模较大、活动频繁的书画金石艺术团体,几乎囊括了当时海上所有书画金石名家,不但在上海有影响,在全国影响也很大。所以,外地来沪的书画家要在上海站稳脚跟,必须先加入题襟馆。题襟馆的首任会长是汪洵,副会长为哈少甫。汪去世后,由吴昌硕继任会长,哈少甫、王一亭任副会长。当时,姚虞琴与比他大23 岁的吴昌硕常常在题襟馆一起挥毫论艺,由于性格脾气相投,艺术观念相似,渐成忘年之交。他曾多次与吴同游超山,赏梅、题咏、作画,风雅之致。1923 年,姚虞琴邀请著名书画家周梦坡、塘栖文人王绶珊等人共游超山,见报慈寺香海楼前环植老梅十棵,感到非常珍贵,便约定于宋梅旁建小亭一座,取名“宋梅亭”。待亭落成时,名家云集,周庆云撰写亭碑,周梦坡、马一浮、姚虞琴等人撰联,吴昌硕以梅之神韵作《宋梅图》,后勒石“宋梅小影”一幅。吴昌硕在《忆梅》诗中吟道:“十年不到香雪海,梅花忆我我忆梅。何时买棹冒雪去,便向花前倾一杯。”两人相约百年以后同葬超山伴梅眠。吴去世后,于1931 年冬被移葬于超山北麓之大明堂西侧。三十年后,1962 年姚也归葬于超山南麓之海云洞西侧,南北相望,实现了与吴同葬超山梅乡之愿。其情意之深,由此可见。
姚虞琴的诗属于“画家诗”,不拘泥于平仄,而注重诗画相融,先求意境,以吟咏自然风光、田园情趣为主,如《庚申春游超山》《咏宋梅》《临平安隐寺观唐梅》《初夏临平道中》等作,闲适恬淡,颇有王维(摩诘)的风骨。现恭录一二如下:
又画兰
遁迹依空谷,春来开数丛。
馨香羞自荐,宛转谢东风。
咏宋梅
予屡绳超山梅花之盛,陈散原,汪颂年、俞绶丞、周林坡、王绶珊诸公闻而向往,遂约同入山访宋梅亭以张之,山僧出纸索画,并题一绝。
话到崖山事可嗟,仙梅犹占宋年华。
海桑历尽人间世,此树依然属赵家。
姚虞琴见多识广,除了潜心于画道书艺,还是浙籍版本学家、古籍收藏家,具有很高的鉴赏力,私藏极丰。1937 年,当时浙江图书馆举办全省文献展览会,他以清帝诏令焚禁之《明念赏先生手抄稿》《明山阴刘宗周订定稿》《查初白诗二册》《石门吕晚村留良诗稿》等家藏珍品参展,其中《吕留良诗稿》属于海内孤本,轰动一时。这里还有一件关于收藏的轶事。姚虞琴早年曾研究明末清初的思想家、史学家王夫之9王夫之(1619—1692),字而农,号姜斋,晚年隐居石船山,故后人称之为“船山先生”,湖南衡阳人,明遗民,明清之际思想家、学者、诗人、词人,“四大启蒙思想家”之一,是中国朴素唯物主义思想的集大成者,其哲学体系的核心和基础是本体论。他认为天地万物的生成皆由本体生化,由本体之生生而日新,体现了宇宙论、本体论与人生论三论观的统一,特别是以本体论为人生论的价值来源和终极根据,此学说对当下社会意识形态和人性的向善具有积极意义;著有《周易外传》《张子正蒙注》《尚书引义》《读四书大全说》《老子衍》《庄子通》等。,藏有一卷王夫之的《双鹤瑞舞赋》。此卷以楷书写就,取法钟(繇)、王(羲之),尤受钟影响至深,用笔端雅俊秀,结体俏丽匀称。新中国成立后,他欣喜万分,于1951 年将自己珍藏的《双鹤瑞舞赋》交由时任中央人民政府委员的陈叔通转献给毛泽东主席。在接到《双鹤瑞舞赋》时,毛主席非常高兴,欣赏后让人将这件作品交给中央文化部文物局局长郑振铎,并致信写道:“据云此种手迹甚为稀有,今送至兄处,请为保存为盼!”几日后,文化部文物局副局长王冶秋特意给毛主席写信:“主席:你写给郑振铎局长的信及王船山(即王夫之)墨迹一卷,均早收到,……墨迹已请专家鉴定,确系真迹。现已将此卷拨交故宫博物院收藏,以备陈列。” 接到信后,毛主席在信上批示:“此物似乎只可收藏,不必陈列展览。”从此事中可以看出,作为一国领袖,毛主席对别人赠送的珍贵物品从不视为私产,据为己有,即使转赠相关部门后也不希望别人知道是自己捐赠的,豁然大度的气派令人景仰。
姚虞琴的艺术成就除了与其学养、阅历、积淀有关,还和他本人的品格、人格有很大关系。其性情淡泊,不慕荣利,刚正不阿。在日寇横行时,有人欲请他主持带有汉奸性质的杭县维持会,遭其严词谢绝:“我是中国人,怎能为日本效劳!”伪南京政府监察院院长梁鸿志邀其参加伪政府,被他断然拒绝,并蓄须深居,表示老朽无能不愿从政,靠卖画度日,画的兰花都不带土,以此来寓意国土沦陷,发忧国忧民之感,表现出拳拳爱国之心与坚韧的民族气节。同时,他十分热爱家乡。1921 年,为扶持家乡蚕农,出资建造庆成茧行。每逢家乡荒年歉收,辄出资赈灾,施米、施药、施衣。有求画卖钱度日者,他不避严寒酷暑,有求必应。1957年,杭县文化馆举办画展,他拿出生平力作和所藏名画一箱(24 幅字画),无偿献赠。这种爱国爱乡、扶贫济困的精神与品德,体现出一位银行人、艺术家的操守。
可惜的是,姚虞琴等这些金融职业与艺术成就交相辉映的人物,虽距今并不遥远,但留给后人的却是一个个模糊的“背影”,其身后的荣辱与他们生前之成就是不符的。好在近些年笔者等人的坚持与执着,逐渐拭去历史的灰埃,使人们重新打量上世纪中叶前这个“乱云飞渡”的时代及生活生存于其中的人物。应该说,这既是一个东西方文明激烈碰撞的时代,也是人才辈出、群星闪耀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