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婚姻满意度与幼儿焦虑：母亲教养方式的中介作用

鲁如艳，王 硕，朱小泉

（巢湖学院教师教育学院，安徽合肥 238024）

一、问题提出

焦虑是幼儿内化问题行为的一种表现形式，也是幼儿最为常见的一种消极情绪体验，是指个体面临压力情境时主观体验到的紧张、恐惧和忧虑等负面情绪，主要以生理性紧张的躯体症状和对未来的担忧为主要特征［1-2］。有研究发现，儿童焦虑问题在幼儿园阶段就已经出现，有10%左右的幼儿被检出不同程度的焦虑［3-4］。幼儿阶段的焦虑问题不仅对其当下的适应有重要影响［5］，还能预测青少年时期乃至成人期的一系列心理症状［6］。因此，探讨幼儿焦虑的影响因素和形成机制，对儿童早期焦虑问题的预防和干预具有重要意义。以往研究表明，幼儿焦虑产生的机制总体可以概括为内部原因和外部原因两类。内部原因包括遗传、气质、年龄等；外部因素包括教养方式、父母婚姻质量等［7-13］。其中，父母婚姻质量对幼儿焦虑的影响受到研究者的广泛关注。

家庭系统理论指出，夫妻系统作为家庭系统的组织起点，其婚姻质量会对幼儿社会适应（如焦虑）产生重要影响［14］。已有研究揭示，父母婚姻关系的敌对、冲突和低满意度能够预测幼儿的焦虑问题［15］。另外，也有研究发现，母亲婚姻满意度能够显著负向预测男孩的焦虑水平［16］，不仅如此，一项追踪研究也揭示儿童在5 岁前父母的婚姻关系不良和婚姻破裂会增加儿童在14 岁时出现焦虑、抑郁症状的风险［17］。我国学者也对二者之间的关系做了初步探讨，如杨青青等人的研究指出父亲婚姻满意度能够显著预测儿童的焦虑行为［18］，罗增让等人也发现儿童的多种焦虑症状（如分离焦虑）均与父母的婚姻障碍、家庭内部关系紧张有关［19］。

除了父母婚姻质量，父母教养行为也是幼儿内化问题行为产生的一个重要影响因素。父母消极的教养行为，如拒绝、控制、专制等与幼儿的焦虑水平呈显著正相关［20］。另一方面，积极的教养方式，如温暖有爱的民主教养方式能够预防和减少幼儿焦虑问题的产生［21］。婚姻质量和教养行为之间也存在一定的关系。越来越多的研究显示父母的婚姻质量影响其教养行为［22-24］。因此，在婚姻质量影响幼儿焦虑水平的过程中教养行为很有可能参与了作用。

综上，现有研究大多关注婚姻关系中夫妻双方的冲突、敌对等消极方面，而缺少母亲对婚姻关系的总体评价和积极方面的考量，母亲作为幼儿的主要教养人，其婚姻满意度是对婚姻关系的个人情感和主观评价，能够全面反映母亲在婚姻关系中的体验和对婚姻关系的态度［15，25］。另一方面，针对幼儿群体，已有研究中还未有实证研究对三者之间的整体关系模式予以探讨。因此，本研究从幼儿发展的角度出发，以母亲为主体，探究其婚姻满意度与幼儿焦虑之间的关系，并尝试以母亲教养方式为中介变量，探讨其在母亲婚姻满意度与幼儿焦虑之间的内在作用机制，以期为实践提供理论和实证支撑。本研究拟探讨以下问题：（1）幼儿焦虑的性别和年龄特征；（2）母亲婚姻满意度、教养方式和幼儿焦虑三者之间的相关关系；（3）教养方式是否在母亲婚姻满意度与幼儿焦虑之间起中介作用。

二、研究方法

（一）被试

被试为合肥市4 所幼儿园（2 所公办园，1 所民办园，1 所早教机构）的643 名1～6 岁的幼儿及其母亲。幼儿样本中，3岁及以下幼儿35名（男生20 人，女生15 人）；3～4 岁幼儿136 名（男生77 人，女生59 人）；4～5 岁幼儿173 名（男生99 人，女生74 人）；5～6 岁幼儿299 名（男生172 人，女生127人）。母亲样本中，年龄在20～29 岁的人数有115人，占17.8%，30～39 岁之间有445 人，占69.2%，40岁以上有83 人，占13%；婚龄6 年及以下有226人，占35.1%，7～9年有198人，占30.8%，10年以上有219人，占34.1%。上述数字比例均表明本研究样本被试具有较好的代表性。

（二）研究工具

1.基本情况调查问卷

本研究中人口变量学的内容主要包括幼儿和母亲的基本信息，如幼儿性别、年龄和母亲的年龄、婚龄。

2.幼儿焦虑

采用Spence（2001）编制的幼儿焦虑量表，由强迫-冲动障碍、社交恐惧、分离焦虑、躯体伤害恐惧和广泛性焦虑五个维度的共28个题目组成，全部正向记分［26］。问卷使用5点记分法，从“从不这样”到“总是这样”，依次记0～4分，得分越高，表明幼儿的焦虑问题越严重。本研究中，问卷各维度的内部一致性信度在0.88至0.93之间。

3.教养方式

使用杨丽珠编制的父母教养方式问卷测评母亲的教养方式。该问卷共40个项目，分为溺爱性、民主性、放任性、专制性和不一致性五个维度，采用5 点记分［27］，从“从不这样”到“总是这样”，依次记1～5 分，分数越高表明母亲教养方式的各维度表现越突出。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3。

4.婚姻满意度

采用Olson 编制的婚姻质量量表中的婚姻满意度分量表考察母亲的婚姻满意度，共10个项目（第2，4，6，7，10 为反向记分题）［28］153-159。5 点记分，由“确实是这样”至“确实不是这样”分别记1～5 分，项目分相加即为总分，评分高提示婚姻满意度高。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82。

（三）施测程序

由研究者作为主试，将三份问卷打包处理，在征得幼儿园及幼儿母亲同意后，经问卷星平台发放给幼儿母亲，使用SPSS26.0 对数据进行描述性统计及积差相关分析；使用Hayes 编制的SPSS Process 插件进行中介效应分析及Bootstrap 检验［29］。

三、研究结果

（一）共同方法偏差的处理

因所得数据均由母亲报告，故可能存在共同方法偏差。因此，本研究采用Harman单因子检验法对数据进行共同方法偏差的统计检验［30］。假设三个问卷的所有题目属于一个因子，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EFA）。结果发现，未经旋转得到20个特征根大于1 的因子，第一个因子所解释的变异量为17.88%，远低于40%的临界标准值。由此，各个变量之间不存在严重的同源偏差。

（二）幼儿焦虑的性别和年龄差异

独立样本t 检验结果表明，不同性别的幼儿在焦虑各维度上的差异均不显著（p＞0.05）；单因素方差检验发现，不同年龄组的幼儿仅在躯体伤害恐惧（F=2.99,p＜0.05）上具有显著差异，事后检验（LSD）结果揭示，5～6 岁组幼儿躯体伤害恐惧水平显著高于4 岁及以下组幼儿，而与4～5岁组无显著差异；4～5 岁组幼儿躯体伤害恐惧水平与4 岁及以下组幼儿间无显著差异，见表1。

表1 幼儿焦虑的平均数与标准差（M±SD）

（三）幼儿焦虑、母亲教养方式与母亲婚姻满意度的积差相关

积差相关分析结果显示，幼儿焦虑各维度两两显著正相关，除民主型教养方式与母亲婚姻满意度显著正相关外，其他四种教养方式及幼儿焦虑各维度均与婚姻满意度显著负相关；幼儿焦虑各维度与溺爱型、放任型、专制型、不一致型等教养方式显著正相关，民主型教养方式与社交恐惧、躯体伤害恐惧、广泛性焦虑显著负相关，与强迫-冲动障碍、分离焦虑相关不显著；五种教养方式之间，除了民主型与溺爱型、放任型显著负相关，与不一致型相关不显著外，其他两两均显著正相关（见表2）。

表2 各变量的描述统计与相关分析结果（N=643）

（四）母亲教养方式在幼儿焦虑与母亲婚姻满意度的中介作用

在控制幼儿性别和年龄的基础上，为了检验教养方式在婚姻满意度和幼儿焦虑之间的中介效应，构建婚姻满意度、教养方式和幼儿焦虑的简单中介模型（见图1）。根据中介效应检验方法［31］，使用Hayes 编写的PROCESS 插件中的Model 4（该模型为简单中介模型，与本研究的理论模型一致），考察教养方式在婚姻满意度与幼儿焦虑之间的中介作用；并采用Bootstrap法，在总体中有放回地抽取5000 次，设置95%的置信水平，以此检验总效应、直接效应和中介效应的显著性。结果显示，母亲婚姻满意度对幼儿焦虑总效应的回归系数c=-0.37，p＜0.001，置信区间为［-0.526，-0.225］，不包含0；婚姻满意度对教养方式预测的回归系数a=-0.26，p＜0.001；教养方式对幼儿焦虑预测的回归系数b=0.46，p＜0.001；直接效应系数c’=-0.24，p＜0.001，置信区间为［-0.378，-0.103］，不包含0。间接效应ab=-0.120，置信区间为［-0.183，-0.063］，不包含0。ab 和c’符号相同且c’显著，表明存在部分中介效应，即教养方式在母亲婚姻满意度与幼儿焦虑水平之间具有显著的部分中介作用，中介效应量为ab/（ab+c’）=0.33。具体见表3。

图1 模型一：教养方式在婚姻满意度与幼儿焦虑中的中介效应

表3 模型一中变量关系的回归分析

为了进一步考察母亲婚姻满意度通过母亲教养方式对幼儿焦虑各维度的具体中介机制，同样在控制幼儿性别和年龄的基础上，以母亲婚姻满意度为自变量，教养方式为中介变量，幼儿焦虑的各维度为因变量构建多重中介模型（见图2），同时依然使用PROCESS 插件中的Model 4（与理论模型一致）分析该模型，Bootstrap法检验依然设置为在总体中有放回地抽取5000 次和95%的置信水平，以此检验总效应、直接效应和中介效应的显著性。结果发现：第一，婚姻满意度对强迫-冲动障碍总效应的回归系数c=-0.06，p＜0.01，置信区间为［-0.112，-0.021］，不包含0；婚姻满意度对教养方式预测的回归系数a=-0.26，p＜0.001；教养方式对强迫-冲动障碍预测的回归系数b=0.11，p＜0.001；直接效应系数c’=-0.03，p＞0.05，置信区间为［-0.076，0.010］，包含0。因此，本研究中母亲婚姻满意度与强迫-冲动障碍之间存在完全中介效应。第二，婚姻满意度对社交恐惧总效应的回归系数c=-0.07，p＜0.001，置信区间为［-0.116，-0.035］，不包含0；婚姻满意度对教养方式预测的回归系数a=-0.26，p＜0.001；教养方式对社交恐惧预测的回归系数b=0.10，p＜0.001；直接效应系数c’=-0.04，p＜0.05，置信区间为［-0.085，-0.007］，不包含0。ab 和c’符号相同且c’显著，表明母亲婚姻满意度与社交恐惧之间存在部分中介效应，中介效应量为ab/（ab+c’）=0.39。第三，婚姻满意度对分离焦虑总效应的回归系数c=-0.04，p＜0.001，置信区间为［-0.068，-0.026］，不包含0；婚姻满意度对教养方式预测的回归系数a=-0.26，p＜0.001；教养方式对分离焦虑预测的回归系数b=0.05，p＜0.001；直接效应系数c’=-0.03，p＜0.01，置信区间为［-0.054，-0.014］，不包含0。ab 和c’符号相同且c’显著，表明母亲婚姻满意度与分离焦虑之间存在部分中介效应，中介效应量为ab/（ab+c’）=0.30。第四，婚姻满意度对躯体伤害恐惧总效应的回归系数c=-0.06，p＜0.001，置信区间为［-0.094，-0.039］，不包含0；婚姻满意度对教养方式预测的回归系数a=-0.26，p＜0.001；教养方式对躯体伤害恐惧预测的回归系数b=0.05，p＜0.001；直接效应系数c’=-0.05，p＜0.001，置信区间为［-0.077，-0.024］，不包含0。ab 和c’符号相同且c’显著，表明母亲婚姻满意度与躯体伤害恐惧之间存在部分中介效应，中介效应量为ab/（ab+c’）=0.20。第五，婚姻满意度对广泛性焦虑总效应的回归系数c=-0.11，p＜0.001，置信区间为［-0.170，-0.069］，不包含0；婚姻满意度对教养方式预测的回归系数a=-0.26，p＜0.001；教养方式对广泛性焦虑的回归系数b=0.14，p＜0.001；直接效应系数c’=-0.07，p＜0.01，置信区间为［-0.124，-0.030］，不包含0。ab 和c’符号相同且c’显著，表明母亲婚姻满意度与广泛性焦虑之间存在部分中介效应，中介效应量为ab/（ab+c’）=0.34，见表4。

图2 模型二：教养方式对婚姻满意度与幼儿焦虑各因子关系的中介作用

表4 模型二中变量关系的回归分析

四、讨论

（一）幼儿焦虑的性别和年龄差异

关于幼儿焦虑在性别上是否存在差异，已有研究结果不尽相同。如崔珂珺的研究表明，女孩社交焦虑和躯体伤害恐惧水平显著高于男孩［32］。马月等人也认为，女孩相较于男孩，更容易出现焦虑情绪［33］。而本研究发现幼儿焦虑在性别上不存在显著差异，这与翟培鑫［34］等人的研究结果一致。研究结果的不一致可能与被试的年龄、对问卷题目的理解程度等有关，可在后续研究中设计更严密的测查程序和方案，以了解幼儿焦虑的具体性别特征。与以往研究［35］不同的是，本研究发现，幼儿在躯体伤害恐惧上存在显著年龄差异，具体表现为5～6 岁组幼儿躯体伤害恐惧水平显著高于4 岁及以下组幼儿，而与4～5 岁组无显著差异；4～5岁组幼儿躯体伤害恐惧水平与4岁及以下组幼儿间无显著差异。究其原因，可能是因为随着幼儿年龄的增长，其认知经验不断丰富，对危险事物带来的严重后果能够提前预料与感知到。因而在面临可能对人体造成伤害的事物和现象时，大龄儿童的害怕情绪及恐惧感会更强烈。

（二）母亲婚姻满意度与幼儿焦虑的关系

相关分析结果揭示，母亲婚姻满意度与幼儿焦虑各维度存在显著负相关，即母亲婚姻满意度越高，幼儿焦虑水平越低。宋占美等人的研究也发现了类似的结论［36］。根据家庭系统说的观点，婚姻满意度越高的母亲对夫妻婚姻关系的总体评价越高，良好的夫妻婚姻关系更容易营造和谐融洽、轻松欢快的家庭氛围以及建立良好的亲子关系，幼儿在这样的家庭中成长，可以有效减少焦虑问题的产生。相反，母亲婚姻满意度低即意味着夫妻双方频繁发生婚姻冲突，而频繁的父母婚姻冲突是儿童情感安全性的危险因素。根据认知-背景理论的观点，幼儿作为积极的认识主体和问题解决者，当父母发生冲突时，他们会努力根据自己已有的认知经验进行理解并采取措施应对，而不恰当的归因和应对失败则是导致幼儿焦虑问题产生的重要原因。无论他们是卷入父母的冲突还是回避父母的冲突，都会使之产生不确定感，进而导致焦虑问题的发生。此外，刘爱芳等人的研究也指出在父母婚姻冲突中，主动表达或回应性表达的消极情绪，都可能引发幼儿孤独无助、没有安全感的情绪体验，进而引发幼儿焦虑［37］。

（三）母亲教养方式在婚姻满意度对幼儿焦虑及其各维度的影响中起中介作用

在证实了母亲婚姻满意度对幼儿焦虑的显著负向预测作用后，本研究引入母亲教养方式这一中介变量，对母亲婚姻满意度影响幼儿焦虑的内部机制进行了初步探讨。研究发现，母亲婚姻满意度可以通过直接和间接两条途径作用于幼儿焦虑，说明教养方式在母亲婚姻满意度与幼儿焦虑之间起中介作用。这与Margolin 和王美芳等人的研究结果相一致［38-39］。进一步对幼儿焦虑的各维度单独进行中介效应检验，发现教养方式在幼儿焦虑的不同维度上存在差异，具体表现为：教养方式在母亲婚姻满意度与强迫-冲动障碍的关系中起完全中介作用，而在母亲婚姻满意度与社交恐惧、母亲婚姻满意度与分离焦虑、母亲婚姻满意度与躯体伤害恐惧、母亲婚姻满意度与广泛性焦虑的关系中起部分中介作用。

首先，母亲教养方式在母亲婚姻满意度与强迫-冲动障碍的关系中起完全中介作用，说明母亲婚姻满意度对强迫-冲动障碍的影响可能是完全通过母亲教养方式实现的。一方面，家庭压力理论认为，在婚姻冲突较多的家庭中，母亲由于缺乏情感支持，感受到的压力会越大，与孩子相处过程中会减少教育热情而更多表现出不耐烦、急躁等消极情绪，进而采用专制、放任等教养方式，导致亲子关系紧张及情感疏离［40］。幼儿长时间卷入这种消极的教养方式中就会加剧其焦虑问题的风险。另一方面，该研究结果亦符合资源保存理论（Conservation of Resources Theory）的观点。该理论认为个体具有保护和获取资源的倾向，如果潜在或实际的资源面临损失和威胁，个体就会感知到紧张和压力［41］。当母亲由于婚姻满意度低导致使用消极教养方式，而应对资源却有限时，会更倾向于对幼儿行为的消极解读［42］。她们对幼儿的需求不能及时回应，对幼儿的一日生活参与度低，这种低质量的亲子互动又会造成亲子矛盾和冲突。反过来，幼儿的难于教养会加剧母亲有限资源的消耗，引发母亲更多的压力，进一步导致教养环境的恶化，从而使幼儿产生更多的焦虑体验［43］。

其次，母亲教养方式在母亲婚姻满意度与社交恐惧、母亲婚姻满意度与分离焦虑、母亲婚姻满意度与躯体伤害恐惧、母亲婚姻满意度与广泛性焦虑的关系中起部分中介作用。与父亲相比，母亲作为幼儿主要的抚养者［44］，与幼儿相处的时间更长，更多承担了对幼儿生活照料和情感温暖的责任。根据溢出假说（The spillover hypothesis）提出的“一个子系统的情绪、行为会迁移到另一个子系统”的观点［45］，母亲在婚姻关系中体验到的积极或消极感受会外溢到其教养行为中，进而影响幼儿发展［46］。具体来说，生活在冲突和困境关系中的母亲，会采用更多消极教养行为，如放任不管、前后不一致的行为或态度等，受“严父慈母”传统观念的影响，幼儿更期待来自母亲的关心和呵护，因而更可能把母亲对自己的消极反应视为拒绝。已有研究结果显示，当儿童感知到父母的拒绝时，更容易产生焦虑等问题［47］。因此，在本研究中，婚姻中的冲突和困境会减少母亲在教育孩子上的热情和正面行为，从而更容易引发幼儿焦虑（如分离焦虑、社交恐惧等）。这一结论进一步支持和补充了溢出假说。据此，母亲知觉到的婚姻质量越高，则越多采用温暖民主、越少使用放任与溺爱或专制与不一致的教养方式，从而减少幼儿焦虑问题的发生。因此，母亲婚姻满意度能够通过影响其教养方式进而作用于幼儿焦虑。

（四）研究的局限性及未来研究展望

本研究探讨了母亲婚姻满意度通过母亲教养方式对幼儿焦虑的影响，但仍存在一些不足。首先，本研究采用自评问卷对母亲婚姻满意度、教养方式及幼儿焦虑之间的关系进行横断研究，这就可能会产生一定的社会称许效应，且横断研究无法精准揭示三者之间的因果关系。因此，在今后的研究中有必要通过设计相关纵向研究来考察幼儿焦虑问题的影响因素和心理机制。其次，本研究仅揭示了母亲教养方式这一因素在母亲婚姻满意度与幼儿焦虑间的中介作用，而这仅仅是二者关系中的部分中介机制。因此，未来研究有必要考察其他可能的中间过程和作用机制，如亲子依恋、幼儿气质类型、情绪认知等，从而更全面考察母亲婚姻满意度对幼儿焦虑问题的影响过程。

五、结论

母亲婚姻满意度与溺爱型、放任型、专制型、不一致型教养方式及幼儿焦虑各维度均呈显著负相关，而与民主型教养方式呈显著正相关。

母亲教养方式在母亲婚姻满意度与幼儿焦虑各维度的关系中起中介作用，具体表现为：一方面，教养方式在母亲婚姻满意度与强迫-冲动障碍的关系中起完全中介作用，即母亲婚姻满意度必须通过教养方式才能对幼儿的强迫-冲动障碍产生影响；另一方面，教养方式在母亲婚姻满意度与社交恐惧、母亲婚姻满意度与分离焦虑、母亲婚姻满意度与躯体伤害恐惧、母亲婚姻满意度与广泛性焦虑的关系中起部分中介作用，即母亲婚姻满意度对幼儿焦虑水平既有直接影响，也可通过教养方式对社交恐惧、分离焦虑、躯体伤害恐惧和广泛性焦虑产生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