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 玲
当前,世界之变、时代之变、历史之变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展开。一个“变”字彰显出了我们所处的这个历史时期的最大特征,变代表着不确定、不稳定,也代表了挑战、危机与机遇。对此,习近平总书记给出的中国方案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实现共赢共享。”[1]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建设,全面提升国际传播效能”。当前,对外传播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不但是展示中华文化优秀基因的国际窗口,亦是提升中国“软实力”的重要举措,同时也是崛起中的大国必然要发出的中国好声音。
根植于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的 “和合”思想和“天下”观念,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中的文化意蕴油然而生。“和合”思想中的“和”,即平和;“不同”,即差异性。《论语》中讲道:君子和而不同。《中庸》中讲道: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天下”观念是中华民族独特的宇宙观、时空观、世界观和政治观。从《礼记·礼运》中“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的政治抱负,到《大学》中“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价值追求,再到王阳明讲“破山贼易,破心中贼难”,强调“心能”的修养与不断强大,通过“知行合一”来历练内心成就自我“致良知”。儒家思想认为中国人的内心世界是与外界、与他人联系在一起的,是黏附的。孔子讲的“仁”,即仁义道德。“人者,仁也”。中国人的道德追求“融国家于社会人伦之中,纳政治于礼俗教化之中”。古代仁人志士不仅有家国情怀,更有天下思想,不仅能够做到忠于君王、孝敬父母,也甘愿为了追寻理想之光而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历代先贤“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道德情操和“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责任担当,承载着中华文明的独特品质和鲜明价值,塑造了中华民族以天下为己任的民族精神与文化基因。[2]“文明以止,人文也。”用文明的力量使人达到至善,是中国古人倡导的人文精神。古人特别强调修身,修身的同时其实也就是修心,突出了人的使命、价值和意义都是由内而外显现的。“天人合一”“协和万邦”“和而不同”“人心和善”的哲学观、国际观、社会观、道德观则深度阐明了人类发展前景和世界前途命运。
中国的传统政治依靠“家国天下”的传承精神得以维持。2018年3月,习近平总书记在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上对中华民族伟大精神第一次进行全面系统的阐释,他说:“中国人民在长期奋斗中培育、继承、发展起来的伟大民族精神,为中国发展和人类文明进步提供了强大精神动力。”[3]深刻诠释了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精神密码,揭示了中国人的心性特质和内在禀赋,展现了中国人民勤俭节约、吃苦耐劳、坚韧善良、包容宽厚的人文品格和团结一心、同舟共济、怀抱梦想的集体主义精神。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让中华文明的影响力、凝聚力、感召力更加充分地展示出来。”[4]“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的实施路径,赋予传统文化与世界发展愿景和人类未来命运相呼应的时代价值,从中凝炼出体现中国作为大国的责任担当和历史使命,为中国与世界各国的融合发展提供更多的机遇。
在对外传播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时,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文化背景、价值观念、利益关切和思维方式的差异,使得不同国家对此理解和认知标准的不统一,形成了认知态度和关注度存在不同区分。在许多国家中,传播主体与受众对象往往能够形成一定的互动效应,比如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表达的共同价值、人类整体利益等理论提出讨论、转发、引用或者报道等,社会整体呈现的认知程度较强。而在个别国家也存在故意设置传播障碍、曲解报道内容甚至“贴标签”的行为,传播面临较大的困境。塞缪尔·亨廷顿提出了所谓“文明冲突论”,认为文明之间不可避免地存在排斥、冲突与竞争。他继续申明:“我唤起人们对文明冲突的危险性的注意,将有助于促进整个世界上文明的对话。 ”[5]“现实中,‘我们’ 内部是有差异的,‘我们’与‘他们’之间往往又有很多共性。”[6]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海外传播必然面对跨文化的客观差异性,这种差异性的表层显现出不一致与排他性的区分,但隐性内涵实则包括了尊重、包容与互鉴的融合性前景。
从认知走向认同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国际传播的内在要求,包含着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蕴含文化与价值观的认可、接受与践行。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声音”“中国故事”和“中国智慧”逐渐引起世界性的关注,并获得了国际社会广泛的认知共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被联合国频频写入区域合作、人权发展、消除贫困等领域的决议中。中华文化以“有容乃大”“兼济天下”的胸怀,为解决全球治理困境、新型全球化指明了一条开放、包容、平衡、共赢的道路。然而,西方资本逻辑下形成的“国强必霸”思维定式、追求“个人利益”漠视“共同利益”的全球治理危机、东西方国家在历史文化和国情方面的差异等因素都会导致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国际认同困境。[7]目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体系还存在着有理讲不出、讲出传不开的传播困境,造成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国际认同的提升能力建设尚有一定的差距。
历史证明,19世纪以来以西方国家为主建立起的所谓现代文明已经背离了欧洲文艺复兴以来确立的政治社会发展的基本规则,奉行“强权即公理”丛林法则、优胜劣汰、强权政治等所谓价值观,积蓄成诸多矛盾问题产生的文化认知根源,已经成为某些西方国家发展的内在掣肘并制约了现代世界的文明发展。出于对中国的国际地位和战略地位不断上升的担忧,一些国家和西方媒体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不停地抹黑和打压,利用西方话语霸权对该理念作出曲解、误读并抹黑中国的国家形象,不断消解国际社会已经形成的国际共识,严重影响了该理念的国际传播。基于国家利益诉求,西方媒体不断加大对“中国威胁论”“中国崩溃论”“中国责任论”等错误论调的传播。[8]
在对外传播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过程中,应当扩大话语传播主体的范畴。更好地发挥政府官员及官方媒体等意见领袖作用的同时,还应“积极发挥各类国际组织、民间团体、专家学者、华人华侨等话语主体作用”。[9]在对外传播中,统筹做好官方与民间话语的结合,官方媒体的政治发声与民间交往的生活发声形成一套完美的“金话筒”至关重要,两种方式的融合可以相互促进,大幅度提升国家形象建设的“软工程”。因此,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海外传播要打好民间话语这张牌,擅于运用已有的海外力量培养话语传播者就显得十分重要。其实,发生在与海外组织、公司以及民众工作、生活场景之下,具有交互联系的各类组织、企业以及普通人之间的认知联系是最有感染力、说服力的。如在海外经营中小企业的华人以及长期在海外生活的人,他们与所在国家的社会、文化每天都发生着深刻的交融与碰撞,他们也是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中的文化场景感知最为直观、深刻的人群,他们的发声会带给受众最为强烈的文化感知。
中国与世界关系的构建,本质上是不同文化的交流,是一种对话关系。增强对话不仅可以加深对本民族的文化认同,增强文化自信,还可以发挥跨文化传播的吸引力和凝聚力,增强中国文化在国际上的传播力和影响力。[10]多种文化的共处,更要强调不同、差异、尊重与包容。真正的文化交流需要做到“感同身受”,唯此,大家才能产生互动和共鸣。孟子提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思想,宋代理学家朱熹进一步阐释为“国以民为本,社稷亦为民而立”,体现出儒家文化思想重视、尊重和保障人的权利。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以人类整体利益、根本利益和长远利益为根本出发点,以全人类共同价值观为支撑。因此,人类命运共同体国际传播要用符合不同民众的思维习惯、认知表达和语言方式进行情境转换,做到抽象与具体、宏观与微观的有机融合,将理念融入场景、价值融入生活,要针对不同的受众进行话语的适当转换和恰当表达,获取当地社会的共情。通过提炼典型符号,实现符号转义,构建“视像化”场景,完成图式借用与语境置换,实现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与个体情境的关联,以此促进传播对象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认同与内化。[11]真正的文化认同感,是需要共享的日常生活空间形成的有关身份、情感的归属以及化解问题产生的路径依赖,通过彼此之间长期的博弈、应对挑战的碰撞中不断调整适应性策略,逐渐获得成长的空间、价值的认可。
互联网数字技术的发展形成巨大的影响力和穿透力,冲破了传统国家之间的物理边界、改变了社会的交往方式,形成了人人都是“自媒体”的无限传播空间。围绕对外传播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目标,要全力打造“一个主旋律,多重好声音”的全方位、立体式环绕大合奏。一是不断做大做强官方媒体,扩大境外发声渠道和信息发布能力。针对西方媒体不断利用强势话语权进行曲解和指责,官方媒体的“正名”和“表态”就显得十分重要。因此,要在分析海外受众的情感表达习惯、思维方式等呈现出的接受度和认可度方面加大分析研判力度,注重用海外受众喜闻乐见的方式提高传播的专业化、精准化,不断提高传播的广度和深度。二是扩展多元传播媒介,注重落地传播效能。在打造强大的官方话语平台时,应不断拓展传播平台,充分利用互联网、国际会议、民间活动等话语平台,形成传播的“大合唱”。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海外传播要充分利用新媒体技术,将观点以视频、漫画或海报等轻松明快的方式表达出来。文化的海外传播建设往往体现在具体的媒介上,如将“中国风”“中国范儿”“中国剧”“中华美食”“中国功夫”等丰富多样的文化形式与百姓的日常工作生活形成同构,形成更为现实的中国形象。
一是充分认识到文化价值引领和创新为每一个国家独立自主的现代化之路提供精神支撑。中国与西方的价值观并不存在根本冲突,只不过是价值存在、表述方式和关注重点不同而已。经验证明,只有充分挖掘自身文化的历史价值和发展潜力,在国家的历史文化资源中找到具有支撑力的精神价值,才有可能获得强大的发展内驱力。二是努力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蕴含的文化价值理念融入国际法体系,明确各个国家之间必须确立一些共同认同的规则或原则。通过不断发掘、寻找并丰富人类社会的共同价值和普遍利益,以此来搭建更多国家、国际组织之间的对话平台。三是注重推动对话的具体方式。对此,中国古代经典早已给出了答案,说明世界文明的沟通、交流与互鉴并非不可能,只要从人类的生命经验去做适当的解释,就能够顺利开展。儒道二家思想共同揭示了中国古典哲学的特质,那就是以生命为中心的宇宙观和以价值为中心的人生观。《周易》讲求变化之道,目的是通过变化之理让人活得更有希望,侧重“仁爱”。《尚书·洪范》标举永恒理想,揭示了自然的“正义”,使人可以安身立命。事实证明,只要符合各种文化的基本理念,符合人性,那就都能够接受。因为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凡属道理一定是相通的,只要找到恰当的沟通方式,就一定可以顺利展开。
综上所述,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国际传播是人类社会一项长期而艰巨的系统性工程,这期间需要持续挖掘并不断锻造适用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文化内涵,通过多领域、深层次、广维度的文化交流与合作,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国际传播建构文化价值支撑。多年来,中国不断为促进世界和平繁荣贡献智慧与方案,始终将促进世界各国团结合作、不同文明交流融合作为最根本的追求。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基于历史维度、生命维度、价值维度、实践维度的考量,阐明了人类命运休戚与共、和合共生的思想,表达了对于构建一个更加和谐、美丽、幸福世界的美好愿望和应有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