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小说阅读之把握人物形象

欧倩

/把脉考情/

近三年来，无论是在高考全国卷中还是在地方卷中，现代文阅读Ⅱ的选文大多以小说为主，而只要选择小说作为考查文本，命题者就很难不出有关人物形象方面的考题。

高考小说阅读中，常考题型有对人物形象的概括与分析、对人物形象作用的分析以及关于人物形象的塑造手法等。经典题型如下：

1.概括或分析人物性格形象类题：老胡这一人物形象有哪些特点？请结合文本一简要分析。（2022年全国甲卷《支队政委》）

2.分析塑造人物的具体方法类题：作品塑造敦厚的形象主要使用了哪些艺术手法？（2022年浙江卷《逛》）

3.分析人物心理类题：德贵与牛、犁对话，表现了德贵什么样的心理？请结合小说简要分析。（2023年全国乙卷《长出一地的好荞麦》）

4.品味人物内心情感变化类题：舟行江上，子胥的思绪随着他在江上的所见所感而逐步生发展开。请结合文中相关部分简要分析。（2022年新高考Ⅰ卷《江上》）

试题不仅要求学生准确把握人物形象的特点，而且要求学生深入分析和揣摩人物的内心世界。这需要学生有扎实的基础知识、较高的共情能力以及敏锐的洞察力。

因此，学生在复习备考的过程中须关注课本里关于小说鉴赏的基础知识，多梳理储备此类知识，多训练相关题型，就可应对千变万化的考题。

/储备知识/

一、塑造人物形象的技巧

人物是小说的核心。小说的核心任务就是通过刻画人物、塑造人物形象来揭示社会生活的某些本质问题，从而表现作品的主题。人物形象的核心是人物的思想性格，小说塑造人物的手段是多样的。

1.运用多种描写手法来塑造人物形象

小说描写人物的角度有正面描写和侧面描写。

（1）正面描写：又称直接描写，指直接描写人物的外貌、语言、行动、心理、细节等，以揭示人物的思想性格，表达作者的爱憎，以加深读者对人物的印象。

①肖像描写是对人物的外部特征包括人物的容貌、身材、服饰等的描写。肖像描写的目的是以“形”传“神”，其作用有刻画人物的性格特点，反映人物的内心世界，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提高作品的艺术感染力。

②语言描写包括人物的独白和对话。个性化的对话描写，可以展示不同人物的性格特征。

③动作描写是指作者对人物富有性格特征的动作所做的生动、具体的描绘和刻画。人的行为动作是人物思想感情的外在显现，是人物性格的具体展露。

④心理描写直接表现人物的思想和内在情感（如矛盾、焦虑、担心、喜悦、兴奋等），有表现人物的思想品质、刻画人物的性格、推动情节发展的作用，可以使人物“深刻化”，在人物描写中具有重要意义。

⑤细节描写是指对文学作品中的人物、环境或事件的某一局部、某一特征、某一细微事实所做的具体、深入的描写，能更细腻地展示人物的某一特征。

（2）侧面描写：又叫间接描写，是指在文学创作中，作者通过对周围人物或环境的描写，间接地对描写对象进行刻画和描绘，使其特点更加鲜明突出。

①通过其他人物衬托的：比如，在《哦，香雪》中作者通过香雪的好友凤娇等人的语言、神态和行为来衬托香雪，塑造她单纯内敛、好学上进、向往新事物和美好生活的形象。

②通过环境来烘托和渲染的：比如，在《祝福》中作者通过描写鲁四老爷书房的陈设来表现他是一个受程朱理学思想影響、恪守封建礼教和封建制度的地主形象。

③通过他人评价来点出形象特征的：比如，在《装在套子里的人》中作者通过“我”来观察和评价别里科夫，在评价中将一个装在套子里的胆小鬼展现在读者面前。

2.借助人物的身份、地位、经历、教养、气质等来表现人物

小说中人物的身份，所拥有的社会地位，以及他的人生经历、教养、气质等因素，直接决定了人物的言行，影响着人物的性格。如《祝福》中的鲁四老爷，他是“一个讲理学的老监生”，是封建礼教的坚决捍卫者，对于寡妇祥林嫂的改嫁，他是不认同的，正是这种否定和歧视，才彻底地毁灭了祥林嫂想要活下去的希望。

3.借助情节来展现人物的形象（性格）特征

情节是小说故事推进的过程，是人物性格的发展史。在情节的展开中，小说通过描写人物的外貌、行为和心理状态，再现人物的鲜明个性。因此，鉴赏人物形象必须从情节入手进行分析。

4.在特定的社会历史背景中展现人物

小说中的人物，都是在一定的社会历史背景下活动的。鉴赏人物如果离开了人物活动的社会历史背景，就不可能正确理解人物，更不可能理解人物形象的社会意义。因为人物的个性形成与他的生活环境有关，作者塑造一个人物，都是把他当成特定历史时期的典型人物来塑造的。如，祥林嫂就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时期中国农村底层妇女的典型代表。

二、人物形象的作用

一般而言，主要人物形象的作用是指向小说主旨或创作意图的，次要人物的作用就复杂一些。

1.为小说主旨、写作意图服务。在《荷花淀》中正是因为有许多像水生嫂一样深明大义、勇斗敌人的普通妇女，小说才能深刻地反映抗日根据地人民的爱国主义和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2.次要人物对主要人物形象的塑造起作用。如在《红楼梦》中，“晴为黛影，袭为钗副”就是指晴雯的性格、脾性等和林黛玉相似，而袭人的温柔体贴、细致周全又与薛宝钗相似，在这两个丫鬟的衬托下，两位女主人公的形象就更丰富和立体了。

3.次要人物作用于情节。如在《祝福》中，作者用“我”的所见所闻串起了祥林嫂的一生，“我”是小说的线索人物；在《林教头风雪山神庙》中，李小二为报恩让妻子偷听陆虞候等人的谈话，向林冲通了消息，所以说，次要人物的行为推动了情节的发展。

4.次要人物构成社会人文环境的一部分。如《阿Q正传》中的赵太爷、假洋鬼子、赵秀才、小尼姑、吴妈、小D等人构成了未庄的社会关系，小说就是在这样一条“鄙视链”的环境中展开阿Q的悲剧人生的。

/模拟训练/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各题。

正红旗下①（节选）

⊙ 老舍

定宅门外已经有好几辆很讲究的轿车，骡子也都很体面。定大爷②原想叫牧师进后门，提高自己的身份，削减洋人的威风。可是，女眷们一致要求在暗中看看“洋老道”是什么样子。她们不大熟悉牧师这个称呼，而渺茫地知道它与宗教有关，所以创造了“洋老道”这一名词。定大爷觉得这很好玩，所以允许牛牧师进前门。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童儿领着牧师往院里走。牛牧师的黄眼珠东溜溜，西看看，不由地长吸了一口气。看，迎面是一座很高很长的雕砖的影壁，中间悬着个大木框，框心是朱纸黑字，好大的两个黑字。他不会欣赏那砖雕，也不认识那俩大黑字，只觉得气势非凡，的确是财主住的地方。影壁左右都有门，分明都有院落。“请！”小童儿的声音不高也不低，毫无感情。

顺着正房的西北角，小童儿把牧师领到后院。在一棵高大的白皮松下，有三间花厅。花厅里的木器一致是楠木色的，蓝与绿是副色。木制的对联，楠木地绿字；匾额，楠木地蓝字。所有的磁器都是青花的。只有一个小瓶里插着两朵红的秋玫瑰花。牛牧师扫了一眼，觉得很失望——没有金盘子银碗！

定大爷正和兩位翰林公欣赏一块古砚。见牛牧师进来，他才转身拱手，很响亮地说：“牛牧师！我是定禄！请坐！”牧师还没坐下，主人又说了话：“啊，引见引见，这是林小秋翰林，这是纳雨声翰林，都坐！坐！”

两位翰林，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满一汉，都留着稀疏的胡子。汉翰林有点拘束。在拘束之中露出他既不敢拒绝定大爷的约请，又实在不高兴与洋牧师同席。满翰林是个矮胖子，他的祖先曾征服了全中国，而他自己又吸收了那么多的汉族文化，以至当上翰林，所以不像汉翰林那么拘束。他不知道世界列强的真情实况，可的确知道外国的枪炮很厉害，所以有点怕洋鬼子。不过，洋鬼子毕竟是洋鬼子，无论怎么厉害也是野人，只要让着他们一点，客气一点，也就可以相安无事了。

“贵国的砚台，以哪种石头为最好呢？”纳雨声翰林为表示自己不怕外国人，这样发问。

牛牧师想了想，没法儿回答，只好咔咔了两声。笑完，居然想起一句：“这块值多少钱？”

“珍秀斋刚送来，要八十两，还没给价儿。雨翁说，值多少？”定大爷一边回答牧师，一边问纳翰林。

“给五十两吧，值！”纳雨翁怕冷淡了林小秋，补上一句，“秋翁说呢？”

秋翁知道，他自己若去买，十两银子包管买到手，可是不便给旗官儿省钱，于是只点了点头。

牛牧师的鼻子上出了些细汗珠儿。他觉得自己完全走错了路。看，这里的人竟自肯花五十两买一块破石头！他须下决心，和这群人拉拢拉拢，即使是卑躬屈膝也好！等把钱拿到手，再跟他们瞪眼，也还不迟！他决定现在就开始讨他们的喜欢！正在这么盘算，他听见一声不很大而轻脆的响声。他偷眼往里间看，一僧一道正在窗前下围棋呢。他们聚精会神地看着棋盘，似乎丝毫没理会他的光临。

牛牧师不由地生了气。他，和他的亲友一样，知道除了自己所信奉的，没有，也不应当有，任何配称为宗教的宗教。现在，定大爷竟敢约来僧道陪他吃饭，分明是戏弄他，否定他的上帝！他想牺牲那顿好饭食，马上告辞，叫他们下不来台。

“回事！”小童在外边喊了一声。

两位喇嘛紧跟着走进来。他们满面红光，满身绸缎，还戴着绣花的荷包与褡裢，通体光彩照人。

牛牧师更坐不住了。他不止生气，而且有点害怕——是不是这些邪魔外道要跟他辩论教义呢？假若是那样，他怎么办呢？一位喇嘛胖胖的，说话声音很低，嘴角上老挂着笑意，看起来颇有些修养。另一位，说话声音很高，非常活泼，进门就嚷：“定大爷！我待会儿唱几句《辕门斩子》，您听听！”“那好哇！”定大爷眉飞色舞地说：“我来焦赞，怎样？啊，好！先吃饭吧！”他向门外喊：“来呀！开饭！”

牛牧师听到开饭，虽然不怎么怒气全消，但绝对不想告辞了。他决定抢先走，把僧、道、喇嘛和翰林，都撂在后边。可是，定大爷说了话：“不让啊，李方丈岁数最大，请！”那位白胡子道士，只略露出一点点谦让的神气，便慢慢往外走，小童儿忙进来搀扶。

牛牧师心里想：这顿饭大概不容易吃！他正这么想，两位翰林和两位喇嘛都走了出去。牛牧师皱了皱眉，定大爷面有得色。牛牧师刚要走，定大爷往前赶了一步：“我领路！”牛牧师真想踢他一脚，可是又舍不得那顿饭，只好作了殿军。

酒席设在离花厅不远的一个圆亭里。它原来是亭子，后来才安上玻璃窗，改成暖阁。定大爷在每次大发脾气之后，就到这里来陶真养性。假若尚有余怒，他可以顺手摔几件小东西。这里的陈设都是洋式的，洋钟、洋灯、洋磁人儿……地上铺着洋地毯。

（文章有删改）

【注释】①正红旗：清代八旗之一。八旗是清代满族的一种军队组织和户口编制，以旗的颜色为号，有镶黄、正黄、镶白、正白、镶红、正红等八旗，凡满族成员都隶属各旗。老舍隶属于“满洲八旗”的“正红旗”，所以他将这篇自传性的长篇小说取名为“正红旗下”。②定大爷：小说中塑造的一位家财万贯、养尊处优的旗人。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定大爷“见牛牧师进来，他才转身拱手”，而且说话声音很洪亮，这些细节也是他“提高自己的身份，削减洋人的威风”心理的体现。

B.牛牧师不想与僧道同列，也对喇嘛的到来而害怕和生气，前者出于他的傲慢自大，后者由于他不学无术，认为对方会让自己出丑。

C.定大爷邀请牛牧师赴宴的同时，又邀请了翰林、僧人、道人和喇嘛，可见他害怕洋人，不敢单独与洋人会面。

D.两个翰林对待牛牧师的心理有微妙的不同，汉翰林拘束中透露厌恶，满翰林自傲而轻视、无知而害怕。

2.下列对本文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通过小童儿带领牧师这一情节，巧妙地把定府的环境描写嵌入其中，从中能看出定府曾经的富贵和现在的没落。

B.小说通过心理描写、神态描写、语言描写等多种手法，生动形象地刻画了来定宅赴宴的各色人等，他们看上去客气和谐，却暗中较劲。

C. 牛牧师既想走，又舍不得“牺牲”那顿“好饭食”，他自相矛盾的心理读来可笑，老舍在幽默诙谐中体现了对洋人的嘲讽。

D.老舍的小说具有典型的市井特色和文化气息，本文在写各种人物的交往中，也融入了旗人文化、洋文化、宗教文化等。

3.我回到四叔的书房里时，瓦楞上已经雪白，房里也映得较光明，极分明的显出壁上挂着的朱拓的大“寿”字，陈抟老祖写的，一边的对联已经脱落，松松的卷了放在长桌上，一边的还在，道是“事理通达心气和平”。我又无聊赖的到窗下的案头去一翻，只见一堆似乎未必完全的《康熙字典》，一部《近思录集注》和一部《四书衬》。

这是《祝福》中对鲁四老爷书房的一段描写，请问这与本文划线部分对定宅内部描写的侧重点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会有这些不同？

4.老舍坚持认为“小说的成败，是以人物为准”，请问本文是如何体现“人物”这一要素對小说的影响作用的？

/参考答案/

1.C（定大爷并非害怕洋人，是想借这些人来打压洋人的威风，暗中与之较劲。）

2.A（看不出定府的没落，没有金盘子银碗并不是因为没落，恰恰是为了表现主人的高雅。）

3.不同：本文侧重描写定宅院落的布局和所陈设的各种装饰品的外观质地；《祝福》侧重描写书房内书籍字画的内容。

原因：①观察者不同：《祝福》的观察者是“我”这个知识分子，所以“我”更关注对联、书籍等的内容；而本文的观察者是唯利是图、贪婪的牛牧师，所以更关注定宅是否值钱。②被观察者不同：《祝福》中的鲁四老爷是一个深受封建理学思想影响的人，所以书房内有相应的物品；而本文的定大爷是一个富有又雅致的人，所以宅子宏大，陈设物名贵又雅致。

【解析】本题第一问要求分析两处环境描写各自的侧重点，这需要联系作者设置相应环境描写的意图，如果能联系“环境描写可为人物形象塑造服务”这一原则，就能找到其所塑造的“观察者”和“被观察者”两个人物的不同形象、心理。

4.①这篇小说塑造的人物可以说是形神兼备、生动形象，让人印象深刻。不论是主要人物如定大爷、牛牧师，还是次要人物如小童儿、白胡子道士等，作者都用细致的笔触或简洁的语言塑造其传神的形象。②通过人物推动情节发展。在行文中，主要不是靠故事性的因素推动情节发展，而是以人物的行为或语言来推动情节发展。小童回话、僧道棋声、喇嘛来到等都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③通过人物身份展示特殊的时代背景。旗人财主、洋牧师、满翰林等一系列特殊的人物正是清朝末期旧中国国门被打开时的特殊产物。④通过人物的关系揭示各阶层人物的性格特点，从而突出小说主旨。洋牧师对定大爷的巴结与傲慢，表现作者对洋人的嘲讽；女眷、翰林等人对洋牧师好奇、轻视又害怕的心理体现出作者对国民性的批判。

【解析】这道题的难点在于，学生要把老舍的“小说的成败，是以人物为准”理解为“在小说中人物的作用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