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许多文学作品中都有与重要角色有着密切对应关系的人物。这种强关联的人物或正邪对立,或相辅相成,这便是被称为替身(Double)的文学技法。文学中替身技法发展愈发复杂化,作為经典有效的文学人物设置技巧,替身技法频繁使用在西方的文学作品中。在中国,《西游记》和《红楼梦》等作品同样设置了替身来丰富故事的层次和内涵。随着文学理论的发展,纯粹的替身文学不再存在,替身更多是作为一种技法,在作品中起到塑造重要人物的辅助作用。其中一种特殊的双重替身现象在将文学结构复杂化的同时,也将作品的主题阐释推向了新的高潮。围绕主人公,作者分别设置了一个隐含的替身和一个表面明显的替身。作品在三位角色两两对照之中揭示着作者对于人物不同选择的思考和感悟,由此体现出作品深层的命运观念与文化内核。本文首先探讨了文学替身人物设置的重要关键词:名字、命运和接触,在建立替身关键词模型的基础上,以《红楼梦》与《猎魔人》中出现的替身技法作为主要研究内容,结合西方文学替身相关的理论,分析两部作品中相似的替身技法起到的独特作用,并尝试解释跨越时空的两部作品中何以出现如此相似人物设置的原因。
[关键词] 替身 《红楼梦》 《猎魔人》 平行研究
[中图分类号] I06 [文献标识码] A
文学作品中,人物多有对应关系,他们有的是关系亲密的伙伴或亲人,有的是旗鼓相当的对手或仇人,故事的情节由此展开。抛开细节描写,作品的核心是由人物对应关系而产生的冲突。不同的人物对应类型形成了不同的情节发展方向。正邪人物对峙是文学作品中经典的对应类型,如《基督山伯爵》中爱德蒙与仇人的对峙成为故事冲突的核心。除了正邪对峙,相互关联或关系密切的对应角色设置也是常见的人物对应类型,如《红楼梦》中的贾宝玉和甄宝玉、《西游记》中的真假美猴王、《特里斯当与伊瑟》中的两位伊瑟、《猎魔人》中的希里与安古兰等。
这种对应关系在国内研究中被称为影子说,如俞平伯先生在《红楼梦研究》中定性甄宝玉是贾宝玉的影子,是处于陪衬地位的附属[1]。以《红楼梦》研究为代表,影子说解释了红楼人物之间深层的对应关系。与影身人物理论类似,西方文学中很早便出现了安排相似人物进行对照的手法,即替身(Double)。替身早期更多地表现在容貌与名字上,如中世纪骑士叙事诗《特里斯当与伊瑟》中便出现了与女主人公相貌、名字皆相同的第二位伊瑟。东方文学影子说与西方文学替身说并不是割裂的,功能也相近,但影子说更突出主体的地位,影子人物更多的作用只能是陪衬,主体与客体之间是单向不可逆的影射关系。文学中替身说发展至今,文学家不断探寻替身人物安排设置的边界,力求最大化的表现效果。由此人物主体与替身客体之间的界限愈发模糊,主体与客体的地位是相等的,替身不再是从属主体的陪衬。
自19世纪起,随着文学理论的发展,西方文学进入了替身文学创作的热潮。文学替身的设置经历了由简单到复杂的过程,于雷在论文中着重梳理了西方19世纪替身文学注重对抗性的特点[2]。在其后的发展中,替身文学角色的设置有着明显地向内倾向,即出现了隐含的替身角色。本处于对抗之中的主体和客体也越来越趋向“合作”——推动故事发展的不再是主体和替身之间的冲突,情节发展的突转也不再是替身人物本身的对峙和演绎。纯粹的替身文学慢慢过渡成为一种替身技法。替身不再是矛盾的核心和主体,而只是构成作品的一环。
评论家罗伯特·罗杰斯将替身按功能划分为显性替身和隐性替身,按数量划分双重替身或多重替身[3]。如波兰奇幻作家安杰伊在《猎魔人》中便为女主人公希里雅设置了双重替身:希里同时拥有一位显性替身与一位隐性替身,三个角色彼此呼应,完成了一个人物单独存在所不具有的叙述功能。双重替身的设置既使得作品层次分明,又使得情节发展和谐。跨越时空,在《红楼梦》中曹雪芹为主人公贾宝玉所设置的两位对照——甄宝玉与蒋玉菡同样可以用替身理论进行解释与分析。《红楼梦》与《猎魔人》双重替身设置得如此相似是文学共通规律的体现,更是作者力求文学表现的共同选择,因此在文化背景悬殊的现代东欧与古代东方产生了跨越时空的共鸣。
一、替身技法的特点和模式
替身有着脱离本身情节所处时空的特点,这一特点不仅丰富了文本的结构,同时展现了作者的内心和背后的文化渊源。替身是作者对于角色行动发展可能性的不同设想,是对作者愿望的满足。这种设想出于作者对笔下角色的热爱、同情或怜悯、不甘,以至于作者选择为角色创造新的出路,而对不同道路进行探索的任务便落在了替身的身上。由于替身设置的共时性特征,他们又常常起到对照和缺位替代的作用。在角色的对比中,作者和读者的感情褒贬尤为集中,从而揭示出作品中暗含的文化内核。《红楼梦》中甄宝玉、贾宝玉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后甄宝玉发奋图强,看似前程大好,但续作者高鹗却安排了贾宝玉在考取功名之后选择回归幻境这样的结局,其褒贬之意和价值好恶便十分明晰——贾宝玉在精神追求上处于更高的层次。
替身文学经过长期发展,有着不同的典型模式。文学作品中一些共同的因素在将替身技法鲜明化的同时也成了分析替身文学规律的标志。正是因为这些关键标志的不同而产生了不同的替身模式。替身设置的根本目的是丰富、突出或升华作品主题。文学替身根据作者创作期待的不同而产生局部或整体的作用。诸多替身文学文本经过抽象化概括,出现了共有的较为明显的关键词,即A.姓名的安排, B.命运的对应, C.替身之间的联系,由此按照穷举法便得到如下模型组合:
表一
穷举法举出了根据三项条件而衍生出的所有可能性,其中1与5分别处于“有有有”与“无无无”的两个极端,A-B-C-可以说是和主人公完全没有关系的人物设置,不属于替身的范畴。A+B+C+若单独出现则属于历时性的替身,或者称为“轮回”“转世”。如在中国古代,受佛道思想影响,多有与轮回转世有关的作品出现,这些作品中传奇志怪最为突出。袁枚在《随园诗话》中一句“书到今生读已迟”述说的便是关于黄庭坚“前世”的典故:黄与一老妪相见,有似曾相识的感觉,结合老妪的解释使其回想起了其前世乃一喜读书的女子,故袁才子称“今生”读书“已迟”。这样的文学设置令人新奇的同时也生动地体现了传统文化。
在三项关键词之中,主、客体命运走向的关联居于核心地位。这种关联的体现是文本不用分析便已经很明显,但这一关键词也有愈发被作者隐藏的倾向。而有无接触在情节发展的高潮产生重要作用,随着时间的推移,接触便从无到有,主客体间的联系随着情节安排而愈发明显。另外有无接触这一点是唯一可以随时间推移而发生在同一人身上的因素,即A+B+C-与A+B+C+可以并经常以时间先后顺序出现,以《红楼梦》为例,甄、贾宝玉从无接触到有接触是一个时间推移的过程。
构成替身模式的三项中居于辅助地位的是角色的名字,名字只起浅层次的对应指示作用,不如另外两项关键词对于情节发展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但这一辅助作用仍然起到重要的呼应和暗示效果。伴随着相同名字出现的往往还有极为相像的面貌,但名字的重要性更加优先。名字本身就属于象征符号,起到将作者情感具象化的功能,具有包含作品所处文化背景的作用,如在《白鲸》中麦尔维尔便运用了大量含有基督教典故和隐喻的名字。继承自神话、传说和民俗的名字在设立之初便赋予了角色不经描写便拥有的命运和人格,同时来源于神话、传说和经典的名字常常带有纵向的时间厚重感。谐音和变换拼写而来的名字则更为直接,文字狱证明了其影射的有效性,这或许也是处于清朝的曹雪芹不得不使用多重技法的被动原因。讽刺的是,从客观来讲这种行为却丰富了文学作品的表现技法。以陌生化原则来说,同样的技法过多出现,即过于频繁地以相同名字来直接暗示故事情节的作品反而流于平庸。为摆脱受前人影响的焦虑,名字的来源更倾向于作者所在民族的传统,其内涵也更加鲜为人知。在东西方神话中,名字总是拥有强大的力量,以常见的文学描写对象恶魔为例,法力无边的恶魔常常因为真名被凡人知晓而失败,这已经形成了至今还被沿用的经典文学原型,弗雷泽在《金枝》中就此类原型进行了重点分析[4]。
在早期替身文学中,“接触”的发生是故事高潮发生乃至影响结局走向的关键因素。如在《特里斯当与伊瑟》中,故事在真伊瑟即将到来,玉手伊瑟因嫉妒颠倒真相导致男主人公绝望而死中落下帷幕,一代英雄特里斯当经过了重重困难,最终却命丧一位嫉妒的“替身”之手[5]。从作品构成来说,两位伊瑟同时存在必然导致矛盾。作者钦定了特里斯当与伊瑟之间的爱情,其不可中断的纽带干脆被具象化为使双方至死不渝的魔药。而玉手伊瑟的出现与这一先决条件冲突,先前塑造出的特里斯当的忠贞性格不允许伊瑟与玉手伊瑟在同一舞臺同时出现,所以玉手伊瑟无法与伊瑟共存。但故事发展本身期待高潮的出现,矛盾冲突会带来高潮,冲突必须得到合理解决,这个合理解决的方法便是文学人物塑造规律的形成,规律存在于作者的期待与读者的期待之中。由此尽管特里斯当死亡,悲剧降临,但故事的最高主旨即忠贞不渝的爱情得到了维护,主题是完整且丰满的,人物完成了升华,观众也获得了满足。特里斯当的故事属于典型的A+B-C+,这也是早期替身文学最常表现的模式,《西游记》中“真假美猴王”也属于此类型。
二、《红楼梦》与《猎魔人》双重替身的分析
替身文学发展历程愈发趋向复杂化[2],在同一作品中经常会出现多个影身人物或是替身。在《红楼梦》与《猎魔人》中,便出现了主人公的双重替身。两位替身与正主三人互为对照,彼此衬托而无地位高下之分。他们三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谁也不是谁的附庸,是不同选择造就的不同未来的展示。三位共同形成了一个丰满自洽的整体,作者凭借角色与替身同时存在的结构,宣扬了不同取向的观念,而这是单独人物和早期以对立为核心的替身设置达不到的效果。曹雪芹在《红楼梦》中为贾宝玉设置的双重替身,一是直接表面的甄宝玉,另一个是较为隐含的蒋玉菡。在《猎魔人》中,希里雅也有双重替身:一个表面的假希里,另一个是隐含的安古兰。将这些内容列表如下得到清晰的对照关系:
表二
双重替身设置中替身经常有着明显的表里区别。在《红楼梦》与《猎魔人》中都出现了表里替身的设置。表替身便是作者直接点明的角色,如甄宝玉名字、外貌和性格都被指明与贾宝玉一一对应;猎魔人中假希里自出现便是因为面貌与希里极为相像而被迫成为希里的政治替身,她的真名没有出现过一次,统统被希里这个“符号”所取代。里替身为暗含的替身,与表替身相对,在文章中不直接显露,而是被作者通过象征暗示设置成更深层的对应,如蒋玉菡的名字谐音、贾雨村“正邪两说”的对应[6]以及蒋玉菡与宝玉交换汗巾的行为都印证了这一点。双重替身中里替身的作用着重在“替代补充”这一属性上。《红楼梦》中袭人作为贴身大丫鬟在宝玉心中有着重要的地位,自宝玉出家回归太虚幻境之后,袭人与“将玉含”的结合体现的是蒋玉菡对宝玉的替代补充。在《猎魔人》中,安古兰不光面貌与希里相像,其命运也与希里一一对应:母亲(系)身份高贵却与身份低微的父亲(系)结合产下后代;出生的国家都为辛特拉且两人都因战火而流离失所、历尽艰苦;连日后相遇的伙伴数目(都为6)与性格特性等都逐一对应[7] 。里替身作为暗线起到相较表替身更关键的作用,这种作用体现的高潮便是关键条件有无接触这一点,因为其必然伴随着剧烈的冲突甚至是故事的结束。接触点的实质属性是时间,这个时间节点在《红楼梦》与《猎魔人》中都象征着主人公与替身在行动上的汇合,在精神层面则是命运上的合一,而合一的标志便是主人公与替身之一的必然消失——贾宝玉返回太虚,蒋玉菡代替他作为“尘世中的宝玉”而与袭人结合。安古兰在跟随杰洛特拯救希里同时,也是第一次见到了这个与她命运如此相似的女孩,在这里她作为替身的作用已终结,安古兰也在这个节点迎来了自己的牺牲,她不需要继续在杰洛特身边或是心中填充“女儿”希里神隐时的空缺[8]。相比于蒋玉菡与假希里,甄宝玉与安古兰这两位替身的存在更多地体现传统替身的功能,如在接触行为上与《特里斯当与伊瑟》中的替身作用相同,面对处理主客体共存时刻“舞台”设置的难题,三部作品都一致破坏了角色与替身“同台演出”的可能,特里斯当殒命于两位伊瑟的相遇;贾宝玉在心心念念之中终于与甄宝玉见面,但这也是贾宝玉心中甄宝玉形象破裂之时,贾宝玉认定他与其他男人没什么不同,泥土一抔罢了[6];而安古兰在见到希里时匆匆留下遗言便直接以死亡退场。
角色与替身存在地位的平等是双重替身设置的重要原则,而角色存在地位的平等与对角色选择结果进行评判并不冲突。在《红楼梦》与《猎魔人》中,作者在情节安排上并没有将角色与替身的处境或立场就价值判断进行褒贬。替身不是主人公地位的下位替代,而是与其平等甚至拥有“拯救”主人公的“崇高使命”。替身本身是独立自主的存在,作者只是将不同选择导致的道路客观真实地呈现出来,角色与替身进行不同的选择,他们之间是平等的,否则替身就缺少了独立性而成为附庸。而在行为展现之后,对于选择的结果,作者和读者可以在对比中进行价值评判和好恶选择。
三、双重替身设置背后的悲剧性崇高
《红楼梦》和《猎魔人》两部作品都使用了相似的双重替身技法,作者这样塑造的动机可以从各自的文化背景来探寻。不管是像曹雪芹一样出于对笔下人物的怜悯、慈悲或是明哲保身的态度设置了三个宝玉,还是像安杰伊一样遵循“因果律”使用“命运”来安排三位希里,两位作者明显没有影响研究定义中的模仿联系。通过化简可以将细节丰富的文学作品抽象为关键词组成的替身模式,这些模式是作者力求作品表达效果的共同选择。最佳文学效果的产生植根于读者对作品情感的共鸣,悲剧作为可以淋漓激发情感的文学载体承载着人类脆弱的生命与生存本能之间的冲突。其中最令人动容的主题则是因生命尊严而起的人对命运的抗争,抗争中主人公遭遇的磨难甚至毁灭产生的悲壮美以及人们对悲壮美的嗟叹,这嗟叹便是朗基努斯所定义的“崇高”。
《红楼梦》与《猎魔人》的故事整体都是悲剧。尽管两部作品都不乏温情的桥段,但基调发展不是家族的覆灭就是人物的生离死别,也正是一幕幕带有喜剧色彩的温情将悲剧衬托得更为凄凉与动人。两部作品已定的悲剧基调从开始便落下,跛足道人与癞头和尚代表的神秘莫测的仙人在故事开端便耐人寻味地预示了结尾,全文人物的结局也早早地在第二回的判词中有了具体交代,故事由已定的徒劳和幻灭展开,但是那块多余出的顽石仍然在两位仙人警告之下选择去历练一番。《猎魔人》中随处可见的“命运”与“因果律”贯穿作品,杰洛特与希里无数次地在预言被揭示之际选择与命运抗争,不同于阿喀琉斯已被神谕预言的无上的荣誉,杰洛特除了明白自身凶多吉少外一无所知。红楼中人和杰洛特一行人的行为在注定悲剧的无果抗争中显得尤为崇高。
两部作品的双重替身设置对于悲剧的母题演绎具有极佳的效果。悲剧的核心矛盾是生命与死亡的对立。从古代的《吉尔伽美什》到现代的“重生”“穿越”题材作品,人们通过文学不断翻新着“延续生命”的方式。但作品中角色命运重要节点的选择在文学作品中则是绝对不可逆的,否则严重损害作品的严肃性和合理性。重新使角色回归原点进行不同选择的这种时空倒流的权限只限神明所拥有,而对故事做出重大干涉的神不容于现实主義色彩强烈的作品,太过架空脱离实际有损文学性,实际上往往越是架空的优秀奇幻作品越是在细节上表现得真实。但是强关联的双重替身设置改变了这一悖论,因为替身角色可以在重要情节转折点做出与角色不同的选择,而不同的选择分出的不同道路在时间上并进,并在已建构的合理世界中按逻辑性发展,这可以通过对比产生尤为明显的主题或思想突出作用。比如在《红楼梦》中,贾宝玉与蒋玉菡不同命运的重要分歧便在有无“玉”这一点上,有玉生于富贵之家,如宝玉成为“情痴情种”;无玉生于贫贱之家,如蒋玉菡成为“奇优名倡”[6] 。在《猎魔人》中,假希里作为在战火中流离失所而被布商收养的孤女,因为其相似的相貌而被安排成为希里的替身。与无法选择出身的蒋玉菡一样,她没有多余的选择,事件发展不会因进行选择的主人公是主动还是被动而停滞。替身不仅仅是突出主人公的背景板,他们本身所代表的正是现实中被动选择的大多数,假希里与蒋玉菡都力所能及地维护着自己作为独立个体的尊严。文学人物由此获得了使读者感同身受的真实感,这是单独人物塑造不具有的效果,脱离了这些替身,作品的共情性便遭到了损害,角色也缺乏了在对比中产生的魅力。
两部作品的崇高还充分体现在角色或替身的“消亡”中。无论是思想分野还是人物死亡,作者在角色和替身的接触之时就做出了选择,这种选择是作者的价值趋向或内含读者价值趋向的交叉作用。读者的价值趋向实质是约定俗成的文学规律和文化背景所给予的期待视野,而人性的共通是东西方文学规律共通的基础,文学创作的主体是人类,人类由生理结构而起在不断与自然接触的过程中习得的规律终究成了人心灵中根深蒂固的一部分。正是这一部分使读者可以在面对跨越时间与地区的不同文学作品中,看到角色与命运的抗争时感到无比崇高的悲壮美。
人类尽管有地域和文化的不同,但共有的结构如胎生哺乳、语言能力、使用工具和社会协作等本质构成人的功能却并无区别。不同的民族之间文化差异巨大,但总体来说人类精神文化发展有着鲜明的共通性,跨越文化隔阂后总结出的文学规律无疑具有共同性和适用性,比较文学本身的建立与发展便是有力的证明。在双重替身现象的背后,是主人公与其替身一同与命运进行抗争的深层文化内核,文学作品是时代和历史的浓缩,人物在情节发展中象征的是各民族厚重的文化背景下人类在不屈中抗争的悲壮美。尽管人物最终消逝了,但存在过程本身便宛如证词记录着作者对时代和人性的探讨。通过三位人物两两对照,这种对存在本身意义的肯定使得有关人的尊严的矛盾发展得尤为突出,不屈与抗争的主题凸显得更明确。在作者巧妙的替身技法下,两部作品借助各自深层次的民族文化体现出古往今来的文学至高标准——崇高感。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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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于雷.替身[J].外国文学,2013(5).
[3] Rogers R S. A Psychoanalytic Study of the Double in Literature[M]. Detroit:Wayne State University Press, 1970.
[4] 弗雷泽.金枝[M].汪培基,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
[5] 罗兰之歌 特里斯当与伊瑟 列那狐的故事[M].杨献益,罗新章,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
[6] 曹雪芹.红楼梦[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
[7] 萨普科夫斯基.猎魔人(卷六):雨燕之塔[M].乌兰,赵琳,小龙,译.重庆:重庆出版社,2020.
[8] 萨普科夫斯基.猎魔人(卷七):湖中女士[M].乌兰,赵琳,小龙,译.重庆:重庆出版社,2020.
(责任编辑 罗 芳)
作者简介:杨英杰,天津外国语大学比较文学研究所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为西方文学、比较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