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红,邓晓
(西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重庆 400715)
娱乐本是一种愉悦身心、释放压力的活动,但在资本扩张和技术赋能的助推下,娱乐逐渐超越自身边界,渗透到社会生活各领域,并将不具备娱乐属性的事物极尽娱乐化,泛娱乐主义逐渐生成,其本质表现为娱乐的“过界”和“过度”。伴随数智技术的飞速发展,数字媒介平台日益成为意识形态表达的新场域,在智能化传播的助力下,泛娱乐主义发展势头更加强劲,在实际运行中衍生出了背离主流意识形态要求、造成思想价值观念错误等意识形态效应。因此,有必要厘清泛娱乐主义的生成逻辑,剖析其在运行过程中所衍生的主流意识形态风险,探寻化解路径,从而牢牢守住网络意识形态主阵地。
资本的逐利性决定了其必然要朝着有利于资本增殖的领域无限扩张,智能技术的发展升级使智能化媒介平台成为娱乐资本入侵的重要场域。因此,智能传播时代泛娱乐主义的生成有其内在的必然逻辑。资本扩张是泛娱乐主义生成的根本动因,数智技术的发展为泛娱乐主义的传播提供技术支撑,趋乐避苦心理是泛娱乐主义生成的驱动要素。因此,从资本、技术、心理三重维度分析泛娱乐主义的生成逻辑,是把握其问题实质的必然之路。
与实用性产品相比,娱乐性产品更具差异性,能够更好地为消费者提供感官体验和精神享受,是各种资本争相关注的内容。随着人工智能、大数据、算法推荐等数智技术的飞速发展,资本开始瞄准“数据”,把它作为资本增殖的新方式,由此衍生出了“平台资本主义”。平台资本主义是资本在数字平台上运作的一种新的商业模式,它的出现意味着资本与技术、网络的关系更加紧密。在资本逻辑的主导下,一大批数字社交娱乐平台相继诞生,平台基于用户互动、购物、访问等行为在平台留下的“数字脚印”,在智能算法的协助下,对这些数据进行搜集、提取、整合,并精准分析这些数据背后反映出的诸如财产状况、兴趣爱好、消费记录等用户信息,以便将“数据”转化为财富,从而更好地实现资本增殖和扩张。
数字社交娱乐平台作为市场化运作的平台资本,凭借对平台用户“数据流”的免费占有,裹挟算法推荐技术,为用户量身打造个性化、即时性的娱乐内容,从而赚取更多的数据流量。例如,短视频平台运用算法推荐技术,为用户提供符合其口味的短视频,成功解决了用户在海量内容中寻找个性化视频的问题。“在能够轻易获得信息的情况下,人们通常喜欢简短、支离破碎而又令人愉快的内容。”[1]为了最大限度地俘获受众,增强用户黏性,平台资本往往通过推荐新奇有趣、互动性强的短视频,吸引用户进行点赞、评论、关注、转发等互动行为,而一些平台资本在“数据饥渴”的支配下,推送庸俗化娱乐内容以吸引用户眼球,甚至招募流量明星和“草根网红”在网络上刷好评、刷热度、刷销量,以此实现“流量变现”。从纷繁多样的短视频到博取眼球的网红秀场,再到各类数字娱乐社交平台的鼓噪喧嚣,泛娱乐数字生态正在加速形成。娱乐在平台资本的操控下逐渐走向 “泛娱乐化”,娱乐的价值评判标准从“文化审美”的文化价值转向 “数据至上”的商业价值,随之带来的是无底线、无边界的娱乐乱象。
数智技术的快速发展驱动着传播媒介的智能化变革。从口语传播、文字传播、印刷传播到电子传播,传播媒介不断突破时空限制,带动信息流动样态的转变,为信息加速传播提供了更为便捷的平台。美国学者尼尔·波兹曼在《娱乐至死》一书中,从传播媒介变化的角度,揭示了媒介技术革新对泛娱乐化现象的重要作用。他表示,“电视正把我们的文化转变成娱乐业的广阔舞台,原本严肃的教育、宗教、新闻、政治、军事、科技等领域开始沦为‘玩笑’”[2]。数智技术的发展使资本逻辑快速渗透到智能化场域中,带有资本“烙印”的娱乐产品在数智技术的赋能下,被迅速“搬运”到用户眼前,加速了泛娱乐主义的生成进程。
数智技术的运用为大众建构起了融文字、图片、视频、动画、声音于一体的“视觉景观”,大大提升了受众的视觉快感。尤其是虚拟仿真技术打破了虚拟与现实之间的界限,为受众打造了一个全方位沉浸式的“超真实”空间,使受众在身临其境的体验中得到了极大的精神满足。正如法国哲学家鲍德里亚所描述的:“影像不再让人幻想实在的东西,因为它就是其虚拟的实在。”[3]虚拟仿真技术不仅为受众带来了极致的娱乐体验,而且推动了以“影像”为核心的娱乐平台的迅猛发展。短视频、直播平台的兴起以及各种VR电影、VR游戏、虚拟偶像的制作,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泛娱乐景观对大众生活的围困。人工智能、大数据和算法推荐的应用,更是加速了泛娱乐主义的圈层传播。大数据通过捕捉、收集和分析不同圈层受众在各类娱乐社交平台中产生的“信息流”,推算出用户的娱乐偏好,拥有“上帝视角”的算法则根据数据分析结果,为用户精准“投喂”特定的娱乐信息,固化受众的娱乐偏好,使受众沉浸于特定娱乐的“小观感”中。“景观的在场是对社会本真存在的遮蔽。”泛娱乐主义建构起的娱乐景观并非人们真实生活的写照,而是经过媒介技术精心加工、粉饰、剪辑而成的虚拟世界。这个虚拟世界被各类视觉景观重重包裹,受众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以致忘记了真实的世界,最终沦为泛娱乐主义的牺牲品。
弗洛伊德在人格结构理论中提出,“本我”作为人格结构的基础,是人最原始的、满足本能冲动的欲望。“本我”遵循快乐原则,指的是“人本身对追求快乐避免痛苦以满足自身生理及心理需要的本能追求”[4]。随着社会的快速发展,人们的生活节奏加快,在“功绩社会”的功利导向和量化原则下,人们的压力与日俱增,焦虑感、恐慌感、挫败感无时无刻不在侵袭着年轻一代,而媒介智能化场域中刺激的网络游戏、有趣的个性化视频、双向互动的网红秀场营造了“一切皆可娱乐”的氛围,为人们提供了一个暂时逃避现实困境、弥合自我破碎感的空间场域。正如英国学者理查·戴尔所言:“娱乐提供的形象是可以逃避进去的‘更好之物’或者我们深切希望而日常生活无法提供之物。”[5]
泛娱乐主义的出现恰好迎合了人们趋乐避苦的心理,在社会期待与社会“内卷”的强势催逼下,人们迫切需要找到一个缓解压力、释放情绪的“娱乐乌托邦”。一方面,现实社会总是赋予社会个体特别是青年一代较高的期待,往往以“三十而立”的标准要求青年,以功利化的倾向定义“成功”,过于注重青年的身份、地位、金钱等外在之物,相对忽视青年奋斗过程中遇到的困难和挫折,现实却是社会中三十未“立”的青年大有人在,社会期待与个体发展之间存在一定脱节。青年群体在完美主义的“绑架”下深陷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进而寻求借助网络空间的“庇护”,以“娱乐”的方式进行自我调解和自我修复。另一方面,社会“内卷化”刺激个体的本我人格,催生个体的泛娱乐精神需求。随着社会竞争的加剧,社会个体为了取得优胜,在学习和工作中自发投入更多的时间、精力,表面上看似更加积极主动,但实际上却被迫陷入“自我内耗”的异化状态。加之随着阶层流动的相对固化,社会个体努力的程度与向上流动的速度不成正比,致使大众焦虑心态呈现井喷式爆发态势。趋乐避苦的本性必然要求消解社会现实赋予的强烈压力,而智能化场域中各种夺人眼球的娱乐议题、虚拟交融的娱乐景象以及纷繁多样的娱乐产品,契合了人们的心理诉求,使人们能够暂时摆脱现实压力,沉浸其中以获得精神快感。因此,泛娱乐主义作为人们缓解现实压力的一种“抵抗”,它的兴起恰恰能够为人们提供一种精神慰藉。
泛娱乐主义的兴起,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人们的精神文化需要,但是其引发的娱乐功能异化和娱乐价值越位,导致了价值虚无和行为失范问题的出现,违背了主流意识形态的要求。简言之,泛娱乐主义在实际运行中会衍生出意识形态风险,对主流意识形态引领力、凝聚力和权威性造成一定的冲击。
在传统媒体时代,信息传播为自上而下的单线传播,传播主体一般为专业的官方主流媒体,他们决定着信息传播的种类及内容,信息接收者往往只能被动地接受传播主体基于大众的普遍性需要而生产的信息。传播主体的一元性使他们拥有对信息传播的绝对控制权和话语权,能够保证主流意识形态处于相对优势地位。以人工智能、大数据、算法推荐为代表的智能技术推动了信息传播格局的变革,从早期的门户网站、博客、论坛,到今天的自媒体、短视频,人们获取信息的渠道更加多元,传播主体的一元性被打破,传播主体范围不断扩大。智能化场域的每个受众都成为自己的话语中心,拥有了主动话语权,他们不再是被动地接受信息,而成为信息传播的新生力量,人人均可在“动动手指”间完成信息的编辑、转发和评论,网络空间“人人都是自媒体、人人手持麦克风”,官方媒体的中心地位被削弱,“中心化”的大众传播转变为“去中心化”的群体传播。
适应传播主体多元化的特点,泛娱乐主义通过炮制热点话题、恶搞影视作品、调侃公共事件等手段诱导受众通过点赞、评论、转发、创作等行为,主动扩散泛娱乐主义的错误观点。在主体多元化的传播机制下,泛娱乐主义因其内容生产的劲爆猎奇,在网络空间往往会产生一呼百应的效果,网民在无意识中自发成为泛娱乐主义的传播者。零散化、原子化的泛娱乐化信息充斥整个网络空间,每个人都以娱乐的眼光审视周围的一切,而强调系统性、权威性的主流意识形态往往在快速流动的泛娱乐化信息中被分化和掩盖,导致主流意识形态引领力被削弱。
智能传播时代,以数字技术为代表的新媒体打破了信息流动的封闭格局,模糊了娱乐内容生产与消费的界限,智能算法的应用更是助推网络用户成为娱乐信息的“产消者”即实现内容的消费与内容的生产的统一[6]。泛娱乐主义借助算法优势,把定制化的娱乐信息推送给用户,以激发用户的情感共鸣和内在分享欲,通过用户对娱乐信息的二次加工创作与传播,进一步扩大泛娱乐主义的影响力。智能时代信息传播的“主体多元化”消解了官方媒体的权威性,资本裹挟下的智能算法取代了官方媒体传统的“把关人”角色,泛娱乐化信息传播呈现自由化、开放化、个性化特点,泛娱乐主义构筑起的“信息茧房”进一步阻碍了主流意识形态对网络群体思想价值观念的引领。
泛娱乐主义依托智能技术的深刻变革,栖息于网络空间,通过耦合不良思潮、构筑视觉景观、依附价值载体进行隐蔽化传播并不断滋生价值虚无主义,侵蚀主流意识形态的崇高价值,弱化主流意识形态凝聚力。
“由一定思想理论引领”是社会思潮的基本特征之一[7],而泛娱乐主义是“一种在理论上‘中心稀薄的’(thin-centered)社会思潮”[8],其将“娱乐至上”视为唯一价值,怀疑和否定一切事物的价值和意义,强调“万事皆可娱乐”,带有浓厚的“去价值化”色彩。“无价值”的虚无表象使得泛娱乐主义极易与各类思潮耦合共生,在各类社会思潮的遮蔽下隐蔽地渗透价值观念,使主流意识形态凝聚力受到一定冲击。一方面,泛娱乐主义本身隐含着消费主义理念,主张把消费作为快乐的源泉,过分强调消费品的符号意义而忽视消费品本身的使用价值。作为商品拜物教的现代化表征,消费主义打着“一切皆可商品化”“及时行乐”的旗帜,诱导公众进行非理性的娱乐消遣,使其在不知不觉中接受功利主义、享乐主义等错误的价值观念。被资本所渗透的娱乐市场更是不断塑造迎合大众心理的消费产品,制造了一个又一个“时尚”标准,诱导公众在消费大潮中自愿为娱乐买单。公众沉溺于消费主义陷阱中,逐渐把物欲享受当作人生的价值追求,进而导致娱乐消费的病态化。正如弗洛姆所说:“人把消费当作目的和炫耀经济地位、身份象征的手段,因此消费行为变成病态行为。”[9]另一方面,娱乐化伪装下的历史虚无主义,随意裁剪、拼凑、歪曲历史事件和历史经典,并将其隐匿于影视作品、网络小说、短视频、网络图文等各种载体中进行传播,使受众在享受历史叙事“趣味性”的过程中被潜移默化地“俘虏”,既有的历史观被错误、片面的历史观所“肢解”,理性思辨被感性快感所“压制”,庄严的历史变为娱乐的工具,从而导致“去价值化”的娱乐狂欢。“去价值化”的娱乐内容遮蔽了崇高的主流价值,导致主流意识形态凝聚力被分化为无力量的碎片。
伴随视像技术的飞速发展,人们获取信息的方式已由“语言文字”拓展至“图像”或者“视觉”,以影像为核心的视觉文化正重塑着人们的日常文化生活,使人们的日常生活“景观化”。泛娱乐主义正是抓住了视觉文化“日常融入性”的特点,采取视觉运作逻辑和图像生产法则,通过短视频、网络直播、搞笑图片、电子游戏等各类视觉影像,为大众建构起直观浅显、生动形象、感性有趣的娱乐视觉景观,以此刺激大众的“视觉快感”。人们沉浸在“影像狂欢”中难以自拔,深度思考被“视觉幻境”所遮蔽,泛娱乐主义的意识形态底色也被纷繁多样的视觉景观所遮掩,其更加隐蔽地散播“娱乐至上”的价值观念,消解主流意识形态的价值共识。
泛娱乐主义“无价值”的表象使之更容易与网络空间中的各类思潮相耦合,并以视觉表现形式进行更为隐蔽化的传播。实际上,泛娱乐主义推崇的“万事皆可娱乐”的价值理念极易消解事物的内在价值,使失去价值的事物成为滋生价值虚无主义的工具,受众也在无意识中沦为了被虚无的对象,导致娱乐导向“去价值化”。这不仅磨灭了大众的理性精神,而且稀释了主流意识形态的价值密度,导致主流意识形态的凝聚力在无形之中被离散。
马克思指出,人是一种“作为对象性的、感性的存在物”[10]。也就是说,“感性”是人的一种内在特性。相较于主流意识形态的宏大叙事和理论色彩浓厚的话语表达,泛娱乐主义往往以碎片化、感性化的话语形式满足受众的感性需要。在智能技术的赋能下,碎片化的娱乐信息弥漫整个网络空间,搞笑段子、八卦新闻、短视频等侵蚀着人们的时间和大脑。譬如,短视频通常以较短的叙事内容给受众带来即时的感官体验,人们往往沉醉于这种碎片化娱乐中忘记了时间,自愿成为碎片化娱乐的俘虏。当这种强调感官快感的娱乐在人们精神需求中占据主导时,强调崇高理性的主流意识形态难免被置于边缘化境地。
与政治逻辑中主题性、统一性、目的性的元叙事不同,泛娱乐主义作为后现代主义的产物,继承了后现代主义反传统、反权威的思维方式,排斥政治逻辑的宏大叙事,以碎片化的叙事表达形成对中心权威的质疑和破坏,呈现“去政治化”特点。在这种叙事语境中,严肃、理性的政治话语被解构,一些庸俗粗鄙的网络流行语出现在某些新闻标题中,甚至一些自媒体以“恶搞”“调侃”的方式对公共政策或公共事件进行肆意评判以赚取舆论声量,这种把政治娱乐化的做法,破坏了政治话语的严肃、庄重与严谨,消解了主流意识形态的权威性。
泛娱乐主义本身缺乏坚实的思想内核支撑,它获取认可的唯一手段就是极力迎合受众的娱乐趣味,以实现其存在价值。最常见的做法就是对主流意识形态领域中一切有价值的题材进行碎片化、娱乐化的话语解构,主流意识形态的权威性在“戏谑”“调侃”“恶搞”等过程中不断被消解。譬如,泛娱乐主义对完整的历史进行“碎片化肢解”,并将这些历史碎片拼凑、剪辑、合成为一个娱乐化作品,使宏大叙事的历史变为了多元杂糅的喜剧,或者随意抽离、截取部分史料,结合野史逸闻编造浮夸、离奇的故事情节,以迎合人们的猎奇心理,达到博取眼球的目的。总之,泛娱乐主义以碎片化的叙事风格解构主流意识形态的宏大叙事,使主流意识形态像是“被娱乐牵着鼻子走”,在很大程度上消解了主流意识形态的权威性和崇高性。
泛娱乐主义以资本逐利为目的,以网络为栖息地,借助智能技术进行隐蔽性的价值渗透。在经济利益最大化的利益驱动下,泛娱乐主义超越娱乐边界,生产出低俗化娱乐化的内容,导致网络空间娱乐泛化,引发主流意识形态风险。为此,应从澄清娱乐边界、优化娱乐供给、净化娱乐生态三个维度加以化解,遏制泛娱乐主义的发展势头,牢牢守住网络意识形态主阵地。
泛娱乐主义之所以发展迅猛并衍生出种种主流意识形态安全问题,追根溯源是娱乐边界模糊造成的。泛娱乐主义以“娱乐”之名行“泛娱乐化”之实,使受众难以分辨娱乐与泛娱乐化之间的界限,导致部分受众被其蒙蔽和毒害。因此,必须澄清娱乐边界,保证主流意识形态的理性精神不被侵蚀。
其一,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指导澄清娱乐边界。马克思在批判资本主义社会剥夺工人自由时间的基础上提出了他的娱乐观。他指出,自由时间是“不被直接生产劳动所吸收,而是用于娱乐和休息,从而为自由活动和发展开辟广阔天地”。马克思所说的人的“自由发展”是指人们通过闲暇之余的娱乐活动使自身才能得以提升。所以,马克思主义所主张的娱乐是一种高雅的休闲活动,是充盈内心世界和精神生活的重要方式,娱乐的价值旨在促进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马克思主义的娱乐观为澄清娱乐边界问题提供了理论指引,真正的娱乐应遵循伦理道德规范,充分发挥精神补益、益智养心的积极作用。
其二,以宣传引导为方式澄清娱乐边界。在“人人都是自媒体”的时代,娱乐边界模糊容易导致网络空间娱乐过界行为的泛化和娱乐话语的泛滥,进而形成错误的舆论导向,冲击主流话语体系。澄清娱乐边界何在,防止娱乐超出既定轨道,同样需要发挥舆论宣传的引导作用。适应智能时代信息传播的特点,应采取传统媒体与新兴媒体相融合、显性与隐性相结合的宣传方式,以大众化、通俗化、“接地气”的话语表达,把真善美的“娱乐”宣传同假恶丑的“泛娱乐化”批判结合起来,让公众认识到“低俗不是通俗,欲望不代表希望,单纯感官娱乐不等于精神快乐”[11],以提升公众的鉴别能力。发挥网络意见领袖、文艺工作者等公众人物的舆论引导作用,让公众明白娱乐的真正意义,进而树立正确的休闲娱乐观,矫治错误的享乐观。只有让高雅的娱乐深入人心,低俗的东西才不会有市场,娱乐越界的现象才不会发生,进而才能避免泛娱乐主义耦合不良思潮引发主流意识形态风险。
智能技术的广泛应用推动整个社会进入“大众麦克风”时代,信息传播的门槛越来越低,良莠不齐的娱乐内容充斥智能化场域,泛娱乐主义大行其道冲击主流意识形态地位。因而,实现娱乐市场优质供给是遏制泛娱乐主义发展势头、化解主流意识形态风险的重要之举。
其一,强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对娱乐的引领作用。泛娱乐主义的“去价值化”,使受众陷入价值信仰缺失和精神虚无状态,遮蔽和消解了主流意识形态的崇高价值,阻碍主流价值共识凝聚。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我国的主流价值观念,具有凝聚价值共识的先进性特质。因此,应强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对娱乐生产创作的引领作用,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作为影视文化创作、短视频创作、网络直播的基础,以向上向善的价值意蕴满足人们真善美的精神需要。同时,也要发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对受众娱乐辨识和娱乐选择的引领作用,通过学校教育、文化熏陶、活动渗透、榜样示范等途径,使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内化为公众的价值追求,构筑抵御泛娱乐主义侵蚀的精神堤坝。
其二,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涵养娱乐内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内蕴积极价值取向,包含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具有“寓教于乐”的文化教育功能,对于抵抗泛娱乐主义的侵袭,增进主流意识形态认同具有重要作用。因而,要注重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中汲取养分,把中华文化的优秀基因和革命文化的红色基因融入娱乐内容之中。譬如,《王者荣耀》中对唐朝乐舞的演绎以及学习强国平台推出的党史故事短视频,都是典型范例,使娱乐内容饱含人文关怀和烟火气息。此外,还要加强对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以现代化的形式展现中国文化的魅力,从而赋予娱乐引领大众崇高文化趣味的价值,消解泛娱乐主义的价值侵蚀,增强人民群众的文化自信。
平台资本与数字技术的“合谋”,使得泛娱乐主义迅速占领各大数字媒介平台。对此,需要从技术与制度两方面入手,通过技术赋能与制度约束来消除泛娱乐主义的滋生土壤,构建健康有序的娱乐生态空间。
其一,加强技术赋能,源头管控娱乐内容。技术中性论者雅斯贝尔斯认为,技术本质上无善恶之分,它产生的影响取决于人用技术来做什么[12]。资本裹挟技术使得娱乐沦为资本增殖的工具,而技术也可助力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具体而言,应强化平台资本的社会责任,坚决抵制娱乐市场过度追求利润,通过智能技术加强对娱乐内容的管理。一是运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对不良信息进行甄别、过滤及拦截,对自媒体发布的敏感言论、图片或视频等进行系统研判,对敏感词汇或事件进行重点统计和预警,减弱泛娱乐主义在智能化场域的渗透。二是依据主流价值导向优化算法推荐技术,不以点击率作为算法推荐的考核指标,将用户的点赞、评论、转发等互动行为纳入衡量娱乐内容价值的重要指标,并将符合主流价值的需求指令直接输入算法,使算法优先推送正确价值导向的娱乐内容,从源头上阻断错误意识形态的传播,增加主流意识形态内容的传播频率。
其二,善用制度约束,从严治理娱乐乱象。良法是善治的前提。娱乐产业要实现科学发展,需以强有力的制度约束为保障。一要细化监管制度。近年来,国家持续治理网络娱乐乱象并取得了一定成效,但随着智能传播时代的到来,泛娱乐主义借助智能技术将“泛”的特性不断叠加与增强,并为其隐蔽性传播提供了藏身之处,加重了网络监管的难度。为此,要进一步细化监管制度,为智能媒体正确认识泛娱乐主义的新表现提供指导,从而有效遏制泛娱乐主义的发展势头和过度渗透。二要加大惩治力度。采取约谈、下架、关停等阶梯式处罚方式以及综合运用经济、行政、法律等处罚手段,大力整治智能化场域恶意炒作、内容低俗、浮夸出格等各类娱乐乱象,严厉打击各种以博取眼球、追求流量为目的的违法行为,进一步净化娱乐生态环境。在利用制度震慑力治理娱乐乱象的同时,也要增加制度管控的灵活性,以激发娱乐产业的创作活力,从而满足新时代人民群众的精神文明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