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纹舟,黄龙毅,徐爱军,赵霞*
1.210023 江苏省南京市,南京中医药大学第一临床医学院
2.210023 江苏省南京市,南京中医药大学卫生经济管理学院
3.210023 江苏省南京市,南京中医药大学护理学院
儿童一直是我国卫生健康事业重点关注人群。2022年我国出生人口956万人,人口出生率连续三年跌破1%[1],尽管如此,儿童依然是我国人口的重要组成部分,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显示,我国0~14岁人口占总人口的17.95%,与2010年相比,比重上升1.35个百分点[2],江苏省0~14岁儿童人数为1 289.19万人,占总人数的15.21%。儿童健康水平既和家庭幸福、人口素质紧密相连,也是学术界公认的衡量一个国家社会、经济、文化与卫生发展水平的综合性指标。
庞大的儿童人群和新时代全社会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意味着大量的儿童医疗卫生服务需求,而儿科医师队伍的数量和质量决定着儿童医疗卫生服务需求的满足程度。然而我国儿童医疗资源长期短缺,特别是生育政策调整以来,新生儿安全和儿童保健需求进一步增加,儿科医师队伍的数量明显呈现短缺情况,儿童健康工作面临新的挑战[3]。但当前针对儿科医师的研究多为定性研究,定量研究非常缺乏,本文通过建立多角度计算模型,从供给-需求综合视角对江苏省儿科医师紧缺数量进行分析,为推动江苏省“十四五”时期儿童健康事业发展,加快建设新时代儿科队伍提供参考。考虑到2019年末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疫情对全国儿科门急诊和住院服务造成重大影响,数据的研究参考性不高,因此本文在构建计算模型基础上,采用2018年江苏省儿科的相关数据计算儿科医师队伍紧缺数据。
根据《2018年江苏省卫生服务调查分析报告》获得2018年江苏省儿科医疗服务相关指标:江苏省儿科两周患病率为13.90%、两周就诊率为9.26%、住院率为5.08%、应就诊未就诊率为33.33%、应住院未住院率为10.78%;利用《2019年江苏省统计年鉴》和从江苏省卫生统计信息中心数据库中获取江苏省各市儿科的基本情况(表1),2018年江苏省儿科医师数为5 728人,全省儿科年门诊人次数为3 505.33万,出院人数为103.19万。根据《2018年江苏省卫生和计划生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患儿平均住院9.1 d、医师日均担负住院2.6 d、医师平均日均担负诊疗9.01人次;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令第270号规定,医生核定年工作天数250 d。
表1 2018年江苏省各市儿科基本情况Table 1 Basic situation of pediatrics in various cities in Jiangsu Province in 2018
1.2.1 供给视角的医师紧缺模型构建:
式(1)是计算供给视角下,儿科医师门诊、住院两部分需求数之和。Dsup为供给视角下儿科医师总需求量;D1和D2分别为儿科门诊、住院医师需求数。
式(2)中,S1为儿科年门诊人次数;ω为医师门诊年工作天数;ρ为医师日均担负诊疗人次;k为医师工作量调整系数,即医生从事医疗工作的时间占总工作的百分比,一般取80%[4]。
式(3)中,Pop为儿科出院人数;d为患者平均住院日;γ为医师担负年住院日;β为医师日均担负住院床日。
依据以上公式计算所得医师需求数Dsup,与现有医师数D0之差,即可求出供给视角下儿科医师队伍紧缺数量△D,△D=Dsup-D0。
以上公式组成供给视角下儿科医师紧缺计算模型。
1.2.2 需求视角的医师紧缺模型构建:
式(4)是计算需求视角下的儿科医师总需要量,由门诊、住院需要量组成。门诊医师需要量是现有医师需求数与潜在医师需要数之和,住院医师也是如此。潜在需求主要反映应就诊而未就诊、应住院而未住院人群的需要,其未来有可能被保障、激发后转化为实际医疗服务需求。
Ddem为需求视角下儿科医师队伍的需要量;D3和D4分别为儿科门诊、住院医师需要量,D3.1、D3.2分别为儿科门诊现有的医师需求量和潜在需要量,D4.1、D4.2分别为儿科住院现有的医师需求量和潜在需要量。
式(5)是门诊医师需要量D3的具体测算过程,其中Pop1为某地区0~14岁儿童人数;Ro为两周就诊率;26为两周就诊人次换算为年就诊人次的常数。Re为两周患病率;Rn为应就诊而未就诊率;Pop2为某地区儿科现有医师数。
式(6)是住院医师需要量D4具体测算过程,其中Rh为儿科应住院率,Rhn为儿科应住院而未住院率。
依据以上公式计算所得医师需求数,与现有医师数D0之差,即可求出需求视角下儿科医师队伍紧缺数量△D,△D=Ddem-D0。
本部分公式组成需求视角下儿科医师紧缺计算模型。利用以上供给、需求模型,结合前述数据,使用SPSS 24.0进行统计分析。
江苏省儿科医师队伍女性医师占比(63.90%)较高;年龄以中青年为主,大多数在34~54岁;学历以本科为主,其次为研究生和大专;在职称方面,正高级、副高级、中级、初级比例为2∶3∶5.6∶2,与世界卫生组织推荐的卫生技术人员职称结构“橄榄型”接近,职称结构较为合理;在工作年限方面,主要在20年以上(表2)。
表2 江苏省儿科医师队伍基本情况(n=5 728)Table 2 Basic situation of the team of pediatricians in Jiangsu Province
运用公式1~3和表1等数据进行统计分析可得,从供给视角,江苏省儿科医师紧缺数为2.65万人。江苏省儿科医师紧缺数排在前三的分别为苏州市、徐州市、南京市(表3)。
表3 供给视角下江苏省各市儿科医师队伍紧缺情况(人)Table 3 Shortage of pediatricians in various cities in Jiangsu Provinc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upply
运用公式4~6,根据表1及相关数据可以分析需求视角下儿科医师的短缺情况。此处区分2种不同的假设采用不同的计算模型,分别采取2个值:(1)根据《2018年江苏省卫生和计划生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下所有医生标准工作量=9.01人次/d;(2)根据表1数据及公式5计算得江苏儿科医师实际工作量=24.48人次/d。
2.3.1 标准工作量视角的儿科医师紧缺数量:江苏省儿科医师需要数为29 477人,其中门诊医师、住院医师分别为2.20、0.74万人。在标准工作量下,江苏省儿科医师紧缺数为2.38万人。江苏省儿科医师紧缺数较多的为徐州市、盐城市、宿迁市、苏州市(表4)。
表4 需求视角下江苏省各市儿科医师队伍紧缺情况(人)Table 4 Shortage of pediatricians in various cities in Jiangsu Provinc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demand
2.3.2 实际工作量视角的儿科医师紧缺数量:江苏省儿科医师需要数为15 758人,其中门诊医师、住院医师分别为0.81、0.76万人。在实际工作量下,江苏省儿科医师紧缺人数为1.00万人。江苏省儿科医师紧缺数较多的为徐州市、盐城市、宿迁市(表5)。
表5 需求视角下江苏省各市儿科医师队伍紧缺情况(人)Table 5 Shortage of pediatricians in various cities in Jiangsu Provinc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demand
2.3.3 供需综合视角的儿科医师紧缺数量:综上,从供给-需求视角分析,江苏省儿科医师紧缺人数为1.00~2.65万人,取平均值为1.83万人,各市平均紧缺医师数在0.15万人(表6)。
表6 供需综合视角下江苏省各市儿科医师紧缺情况(人)Table 6 Shortage of pediatricians in various cities in Jiangsu Province from the integrated perspective of supply and demand
本文采用综合视角及相应计算模型对江苏省儿科医师紧缺数量进行分析,不同视角反映了医师队伍紧缺数量的不同分析逻辑。具体来说,供给视角计算模型反映的是患者门急诊和住院需求不变(各地区儿童患者保持当前状态不变)的前提下,如果儿科医生每天工作量等于全省平均水平,计算得到的该地区儿科医生需求数量。需求视角反映的是各地区常住儿童人数对门急诊和住院的需要量,如果按照当前儿科医师的实际工作量计算得到的医师需要数量,常代表儿科医师紧缺数量的下限。至于儿科医师紧缺数量的上限,可能是来自供给视角计算模型,也可能是来自需求视角的标准工作量计算模型,取决于该地区儿童患者就诊是流入还是流出,也反映了该地区儿科医师的诊疗水平及影响力。
以南京市为例(表6),按照需求视角的实际工作量计算模型,说明如果当前南京市儿童患者门急诊和住院需求不变,儿科医师工作量和江苏省平均水平保持一样的情况下,南京市儿科医师紧缺数为350人,代表了紧缺范围的下限。按照需求视角的标准工作量计算模型,南京市儿科医师紧缺数为1 478人,按照供给视角计算模型紧缺数为3 523人,由于南京市的儿科医疗水平在江苏省居于领先地位,吸引了大批外地患者,显然按照供给视角计算模型代表了紧缺范围的上限。
2018年江苏省新出生人数已达到74.49万人。本研究结果显示,2018年江苏省儿科医师紧缺数约为1.83万人。据统计,2020年江苏省每千名0~14岁儿童拥有儿科医师0.81人,与江苏省“十四五”规划中“每千名14岁以下儿童儿科医师数达0.85人左右”的目标仍有一定差距。从全国情况来看,2021年全国医疗机构医师数量为428.8万人,儿科仅占4.1%,而我国0~14岁儿童2.4亿,占总人口的17.5%,供需比例相差过大[5]。
由于儿科医师队伍的紧缺,每名儿科医师的诊疗负担远高于同期其他科室的医师。儿科以相对少量的医疗资源承担了超出全国平均水平近1倍的工作量,高负荷承载了社会期望[6]。再加上近年生育政策的实施进一步激发了儿童卫生服务需求,本就供给不足,再遇上政策性放开,儿科医师队伍在满足儿童健康需求上面临极大考验。
江苏儿科医师队伍在结构分布上有所失衡。在性别结构上,儿科女性医师比例远多于男性医师,不平衡的男女比例不利于人才吸引;在学历结构上,儿科医师研究生学历仅占13.06%,高层次人才缺乏,队伍整体学历水平有待提高。
相对于其他科室,儿科医师面临更大的医患关系危机,儿科医师的执医环境也更为复杂[7]。首先,目前的家庭模式多为“6+1”,即6名成年人围绕1名儿童,过多的患儿和家属导致门诊及病区环境拥挤嘈杂,医疗资源的紧缺使医患矛盾更易发生。另外,儿科又称为“哑科”,儿童认知行为不成熟,不能有效说明自身病情,医师诊疗工作中容易发生误诊,与家属较高的治疗期望相冲突。尤其是面对配合度较差的儿童,需要儿科医师付出更多的精力和耐心,否则很有可能引起家属的不满,甚至医疗纠纷[8]。特殊的执业环境伴随着较高的执业风险,也对儿科人才引进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针对目前儿科医师紧缺的现状,当务之急是要加快儿科医学生培养,扩大儿科医生规模,提升儿科医生的服务能力。
政府应以政策、资金等有效保障和强力引导,完善儿科培养和引进的顶层设计,包括建立儿科医师队伍预警管理制度,定期发布紧缺人才目录,鼓励有资质的社会资本设置儿科类专科医院,也可以从人才招聘、职称晋升等方面,探索建立有利于儿科医师队伍培养和引进的优惠政策。
医学院校需要加强儿科教学资源配置,增设儿科相关专业,创新人才培养和发展机制,例如对于儿科本科生单独招生,培养前期采用宽口径趋同培养,后期稳定专业方向再进入专业临床技能培养[9],通过坚实的高等教育,定向培养出临床基础扎实、专业思想稳定和熟悉儿科工作的专门人才。
一方面要加强儿科健康人才职业素质教育,增强医师职业知识和实操技能掌握,规范医师规培和上岗制度,从根本上保证医疗服务质量,减少误诊、漏诊;另一方面要注重儿科健康人才职业道德教育和人际沟通能力,培养较好的共情能力和沟通能力,有助于构建和谐的儿科医患关系。
医联体或者专科联盟是短期内解决儿科医师队伍紧缺的有效措施之一。在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疫情期间,“互联网+”已在各大医疗机构的儿科医疗服务中体现出显著效果,可在此经验下依托区域全民健康信息平台,按照“专科共建、协调发展、互惠互利”的原则组建专科联盟,实现儿科同盟之间的信息互通共享,远程医疗协助、分级诊疗等,儿科同盟内医务人员还可以实现在机构间有效流动、多点执业等,有利于高效利用现有儿科医师资源,缓解部分地区儿科医师紧缺严重的情况,同时也促进了基本医疗卫生均等化,进一步缓解群众看病难问题[10]。
作者贡献:季纹舟负责资料的整理、数据分析,负责论文的撰写;黄龙毅协助进行数据分析;徐爱军负责数据的收集;赵霞提出研究思路,负责论文的修订、质量控制,对论文整体负责。
本文无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