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真相”时代网络虚假信息治理中的档案价值开发

2023-12-18 01:13杨灵芝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数学学院
浙江档案 2023年8期
关键词:历史时代资源

杨灵芝/ 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数学学院

1 引言

“后真相”是继“后现代”“后殖民”之后又一个波及世界的社会思潮,《牛津词典》将其定义为“个人的情绪表达和信仰对公共舆论的塑造能力远高于客观事实”[1]。面对当前由群体情绪所主导、片面化语言所构成的“后真相”时代网络虚假信息的泛滥和传播的现状,相关监管部门常过于强调采用信息化技术手段对其进行监测和审查[2],反而忽略了同“事实真相”保持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档案资源[3]。档案资源自其形成之时起便被赋予时代的烙印,即使其所记载内容存在伪造或虚构的部分,但档案本身仍镌刻着其所生成时代的痕迹,这种时代的痕迹的真伪则被历史学家和档案学家看作判断档案内容真伪的重要依据[4]。因此,各网络虚假信息的治理主体应当对档案工作具有全面认识,在“后真相”时代的网络虚假信息治理工作中,充分发挥档案资源作为真实凭据、历史经验和记忆媒介的功能价值,构建更为完善的网络虚假信息治理体系,维护网络空间的“天清气朗”。

2 “后真相”时代网络虚假信息的内涵与特征

2.1 “后真相”时代网络虚假信息的内涵

在“后真相”时代到来的影响下,网络虚假信息的制造者通常都会通过传播带有主观色彩情感因素的信息对民众关于客观事实判断进行影响。“后真相”时代的网络虚假信息既非真相,也非完全的谎言,而是一种由信息传播者通过加入强烈感情色彩的语句对事实真相进行改造,形成真假参半的拟态事实,最终产生漠视真相、偏见横行的负面社会氛围。

2.2 “后真相”时代网络虚假信息的特征

2.2.1 新媒体技术成为网络虚假信息生成和传播的技术前提。伴随着信息技术的高速发展,新媒体平台的出现使得互联网中各类信息的流转和交互不断加快,为网民创造了群体讨论和情绪表达的广阔空间,而近年来全球性突发事件和热点事件的频繁发生,极易将具有相同情绪和相似观点的网民聚拢在一起,促使网民群体情绪的产生,并进一步将网民裹挟至网络世界的舆论狂欢之中,为网络虚假信息的暗中滋长创造了条件,严重破坏互联网生态的和谐稳定。

2.2.2 公众情绪成为网络虚假信息传播的原生驱动力量。“后真相”时代,真相被含有强烈感情色彩的语言表达所掩盖,社会热点事件发生后,最能吸引信息受众的往往并非事实真相,而是真相背后经过个人情感色彩加工的“拟态真相”。在此社会背景下,公众的理性荡然无存,原有客观性判断能力大打折扣,在主观性原则的影响下,公众纷纷涌向感性和信仰的怀抱,使得群体的情绪成为网络虚假信息传播的原生驱动力量[5]。

2.2.3 社会关系茧房化和重归部落化。信息技术赋能之下,大量的媒体平台、海量的网络信息并不一定能够帮助互联网用户获得更为多元化的知识和广阔的视野,反而会以个人兴趣、观点、情绪以及价值观为纽带,将具有相同属性的社交媒体用户联系在一起,生成一个又一个“社交部落”。除人为因素外,科技革新带来的算法工具也会根据人们的兴趣和关注点进行精准信息推送,对属性相同的网民进行推荐和分组,使得网民所接受的信息更加集中化和同质化,不自觉地将自身禁锢在信息茧房之中。

3 档案资源在“后真相”时代虚假信息治理中的价值

3.1 维护和反映历史原貌,消解网络历史虚无主义

“历史虚无主义”属于历史学理论范畴,其基本内涵是指不加具体分析而盲目否定人类社会的历史发展过程,甚至否定历史文化,否定民族文化、民族传统、民族精神,否定一切的历史观点和思想倾向[6]。“后真相”时代,网络历史虚无主义者常利用“揭秘”“真相”“起底”“反思”等带有话题性和刺激性字眼,吸引网民观看其经过精心裁剪、缝合、捏造后的所谓“历史真相”,以达到诋毁人民领袖、侮辱革命先烈、歪曲党的历史等非法目的。《“十四五”全国档案事业发展规划》指出“档案工作是维护党和国家历史真实面貌、保障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的重要事业”[7]。档案资源是人类社会实践过程中所生成的,原始记录性是其最为鲜明的特点,同时,档案资源在整理归档过程中以全宗为基本单位进行保存,使其形成了具有相互联系的整体,加强了档案资源之间的有机联系,这些特点在档案资源作为信息传递的媒介和来源的过程中赋予其更高可信性和更强真实性。档案资源中所记载的每一项历史事件和每一个历史人物,都将被提炼成为国家和民族的精神文化标识,形成历史和社会的共同记忆,成为历史发展的推动力量,也是对历史虚无主义者捏造史实、颠倒是非丑恶行径的最有力批判。

3.2 提供多元功效,丰富和补充治理主体职能

网络虚假信息治理的主体可以归纳为政府及监管部门、媒体机构、互联网企业、公民四个方面[8]。在多元主体协同治理网络虚假信息的过程中,档案资源能够为各治理主体提供历史溯源、参考借鉴、决策支持和社会教育等功效,对各主体的职能进行丰富和补充。首先,在政府监管部门方面,国内外相关档案资源能够为其在网络虚假信息治理相关政策和法规的顶层设计中提供参考依据,并能够为地方政府部门开展相关工作提供先例借鉴,加强政府部门治理能力。其次,在媒体方面,档案资源能够成为丰富和支持权威媒体驳斥网络虚假信息的信息内容,媒体通过档案资源得以更为清晰、确切地还原事实真相,并依靠其影响力及时发布辟谣信息,阻止网络虚假信息扩散[9]。然后,在互联网企业方面,尤其是主流社交媒体平台运营企业,可以通过搭建用户诚信档案数据库等方式,将平台用户散布网络虚假信息、发表非法言论等行为纳入诚信档案之内,据此开展禁言、封禁或上报政府监管部门等措施。最后,在公民方面,档案资源能够发挥其社会教育功能,联系历史与现实,还原历史全貌,补充不为人知的历史真相,进而加强公民对国家发展历程认知和辨别能力,使其保持理性、审慎的态度,不盲信和传播谣言。

3.3 通过档案叙事,搭建公众与真相之间的桥梁

档案叙事是指通过易于理解、便于表达的语言体系或呈现方式,以特定场景进行顺序排列,对档案资源内的具体时空现象记录进行叙述,从而重现并深化演绎以往的情景、环境、符号等叙事结构组成部分[10]。档案资源之中蕴含着有机历史联系的人、物、事等叙事元素,能够为中国话语体系和叙事体系的构建提供有力支撑[11]。档案资源叙事化开发的根本目的在于通过对档案资源内容的整体联系和发掘,以达到真实还原、解构或重新构建人类历史活动的目标,这同治理“后真相”时代碎片化、片面化网络虚假信息的目标相契合[12]。同时,档案资源叙事化开发的素材来源于历史发展进程中各种类型的原始记录,而开发成果的受众则是当下的社会大众。通过感官体验、情感共鸣等方式,将碎片化的社会历史记忆组织生成一个具有有机联系的整体社会记忆,唤起历史情景中的个体记忆,强化社会公民对中华民族发展历史的认同和情感共鸣,对企图利用公众情绪扩大负面影响、破坏社会和谐的“后真相”时代网络虚假信息形成有力打击,进而引导构建当下社会主流价值观念同国家、民族发展历史进程的多元联系。

4 档案资源在网络虚假信息治理中价值开发路径

4.1 灵活运用新媒体技术,加快档案真相内容传播

随着信息技术在媒体传播领域的广泛运用,媒体信息的发布和流转不断加快,通过灵活运用新媒体技术,可以创新档案资源内容传播形式,加快档案资源所记载信息的传播速度,并加强传播力度,对于“后真相”时代网络虚假信息的治理工作具有重要意义。以北京电视台《档案》栏目为例,该栏目通过电视演播形式,以清晰、真实的档案文本,为观众深度解读历史档案内容,还原不同历史事件、历史遗迹和历史人物的真实面貌,并与2021年一期节目中通过抗美援朝战争中所形成的档案史料讲述毛岸英烈士牺牲过程,有力驳斥了相关网络虚假信息。因此,档案部门、网信部门、网络安全部门应当积极适应新媒体发展趋势,通过图像、音频、视频相互结合的形式宣扬档案价值,还原历史真相,打造以档案资源为核心,微信、微博、抖音等新媒体平台为传播渠道的新媒体虚假信息治理矩阵,增强媒体信息发布的全面性和真实性。

4.2 完善档案解密和开放审核工作制度

《“十四五”全国档案事业发展规划》中明确提出要“建立健全各级国家档案馆馆藏档案解密和开放审核有关制度,实现档案开放审核工作法治化、规范化、常态化”[7]。在“后真相”时代社会背景下,不法分子常利用公众对于事实真相不甚了解的状况,采用片面化或模糊化语言进行网络虚假信息的传播。而档案资源解密和开放审核工作的开展,有利于将档案资源所记载的事件原貌向公众展示,为网络虚假信息治理工作提供有力证据支持,降低网络虚假信息引发大规模负面舆情的可能性。但是,档案解密和开放审核工作的开展需要注重解密与保密并重原则,在遵守国家法律规定的基础上,积极开展档案定期解密的过程中,也应做好涉密档案的安全保密工作,严格落实档案开放前的审核工作,研究制定档案解密规则,进一步细化解密工作要求,对机关、单位开展解密审查的范围、时限、标准、程序和报备等做出硬性规定[13]。

4.3 构建网络虚假信息专题档案数据库

网络虚假信息专题档案数据库的建设,可由国家档案部门牵头,整合网信部门、网络安全部门等相关单位,以及互联企业所创办的网络辟谣平台等主体在网络虚假信息治理工作中所形成的工作记录和数据,制定统一技术和主题分类标准,运用云计算、数据挖掘、文本主题分析等技术手段进行网络虚假信息的主题筛选与分类。同时,网络虚假信息专题档案数据库应当接入各大社交媒体平台之中,通过人工智能技术将数据库资源同社交媒体文字文本进行匹配,对与数据库内已有网络虚假信息相似度较高的文字进行标记,并同步传输至网络虚假信息治理部门系统之中,开展研判与辟谣工作。此外,网络虚假信息专题数据库应当面对社会公众进行开发,加入科普和辟谣内容,使公众及时了解事实真相,阻断网络虚假信息传播链条。

4.4 打造档案数字叙事模式,唤起公众情感记忆

叙事是唤醒公众社会记忆的有效手段,档案资源作为历史真实发展过程的原始记录的集合体,是情景化叙事的生动载体,对开发民族历史文化记忆、构建记忆情景、发挥记忆价值具有重要作用[14]。传统档案叙事模式一般由文字展示、档案编研和档案实体展览等活动组成,但随着数字化媒介的高度发展,档案资源可进行更深层次的重组与关联,并朝着具备交互性、多线性、跨时间性等特征的档案数字叙事方向发展。因此,档案馆应当积极引入虚拟现实、增强现实、三维建模、物联网等多元化信息技术手段,打造档案资源数字叙事空间,加强社会公众同历史真实事件之间的联系,增强情感共振,促进情感能量的正向积累。在“后真相”时代网络虚假信息治理工作中,档案资源数字叙事模式的构建能够引领社会公众了解更多历史真相,积累和吸收社会主义正向情感能量,树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念,增强身份认同感,并能够有效制止“后真相”时代中群体非理性情感对社会舆论的负面导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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