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世虎,丛婷
(河海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南京 211110)
“圈层”一词由来已久,是人们在社会交往过程中,基于某一相同或相似属性聚合而成的具体关系形态。在传统社会中,圈层主要以地缘、血缘、学缘等要素为标准进行建构,青年群体也参与其中,但大多没有太多自主意识。随着社会的现代化转型和网络技术的普及,“圈层”开始被应用于网络语境中。由于深受网络中各种思潮的影响,自我意识逐渐觉醒,原有的社会圈层影响式微,青年群体开始在网络中寻求新的圈层联系,青年网络圈层应运而生。青年网络圈层,即青年群体在网络社会中因兴趣相同、情感共鸣、利益互通而形成的特定类社群。而“圈层化”是指青年在网络生活中由于信息获取定制化、个人社交圈子化、交互关系层级化而形成的一种只在自己的特定圈层中进行信息交互的现象和趋势[1]。网络圈层是现实的延伸,青年在圈内“同质吸引”“契约精神”以及“分层机制”的影响下,由以往的松散自发活动转变为团结统一、规章严明、组织有序的群体行动[2]。网络“圈层化”本身是一个中性概念,其健康发展能够引导青年人在自己的圈子中发展兴趣、与人交往、传播观点,实现自我价值。但随着网络技术不断深入发展,青年网络圈层也弥散着潜在风险,他们往往会陷入“圈层化”困境而无法自拔,严重影响身心的健康发展。因此,坚持用辩证思维,理性看待青年网络“圈层化”给青年成长成才带来的机遇与挑战[3],正确认识青年网络“圈层化”困境背后的因素,引导青年“破壁出圈”,是新时代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亟须解决的现实问题。
网络圈层是青年参与社会交往、体现社会存在、构建自我认同的重要渠道。网络圈层在给青年塑造一种新型交往场域的同时,也使青年面临诸多交往风险,使其陷入“圈层化”困境中,具体表现为圈层身份的区隔性与排他性、圈层思想的去价值化与虚无化、圈层信息的碎片化与泛娱乐化、圈层表达的对立性与群体极化。
网络圈层因趣缘而生,青年“沉浸于趣味相投的圈子之中,被‘我们’与‘他们’的圈层分化隔离开来”[4],圈层身份表现出区隔性和排他性。一是“圈内人”与“圈外人”身份明确。当前,青年网络圈层类型各异,层出不穷,如电竞圈、国风圈、“饭圈”“粉丝圈”“二次元圈”等。这些圈层往往较为小众,叠加商业性和娱乐性,且内容在圈内的垂直化传播使之难以被处在圈外的其他人所了解,圈内青年认为“说了也不懂”而不愿与“圈外人”交流,固守自身的“文化孤岛”,不断强调自我的圈内身份标签,使圈层持续小众化、日趋封闭,圈内圈外的隔阂愈加明显。二是不同圈层彼此分离,圈层之间存在“隐性城墙”。不同的圈层有着不同的核心和环境,青年在特定的圈层中长时间、高强度地接收属于此圈的定制信息,沉浸于圈层营造的文化中,易忽视其他非圈内信息,长此以往,即使身处同一个网络也很难与他人沟通交流。同时,为了不断确证自身的圈层身份,青年主动强调“此圈”与“彼圈”的差异,通过加深圈层之间隔膜来实现圈层身份的定位与认同。三是青年沉溺于虚拟的网络圈层中无法自拔,“虚拟自我”与“现实自我”存在割裂。网络圈层是一个虚拟社会,青年在网络圈层中的身份是虚拟且隐匿的,在网络的遮蔽下,青年在圈层中脱离了现实社会的种种束缚和压力,释放内心真实的自我,现实中安静内向的人在某一个网络圈层中也许是极具影响力的“大V”,在学业上屡屡受挫的同学也许是某位知名“电竞王者”。青年人更愿意享受网络圈层中虚拟自我带来的成就感与满足感,不断割裂虚拟社会与现实社会中的双重身份,加剧了网络圈层中虚拟身份的隐匿性。
一般而言,在现实世界,圈层要适应社会而存在,必须坚守和践行社会的主流价值观。但网络圈层是特殊的网络社群,具有较强的封闭性,易使圈层脱离主流价值的引导,朝着去价值化、去思想性、去崇高化甚至虚无化的方向发展。一是圈层对信息的选择性接收,使主流声音难以进入。青年网络圈层是基于共同的兴趣爱好自发组建形成的,是青年群体个性的彰显。在网络圈层中,青年主要接收与圈层文化相符的娱乐信息,排斥具有思想性、政治性的内容,构建只属于“圈内人”的话语体系,如“跨国追星圈”不谈政治已成为圈内公认的准则。可见,青年网络圈层的封闭性不仅体现于结构上,更表现在思想上,去价值化明显,阻碍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容易成为网络的“思想盲区”。二是不良思潮在圈层中难以过滤,导致主流价值被边缘化。消费主义、享乐主义、拜金主义等不良思潮在网络的掩盖下具有较强的隐蔽性和渗透性,易依附于圈层热点趁虚而入,在圈层内持续泛起并引发“蝴蝶效应”,使青年在潜移默化中受到影响,冲击主流意识形态,消解其崇高精神。例如,近年来在网络空间中兴起的网络民粹主义,在“网文圈”中以言论自由、创作自由为噱头,大肆攻击国家的网络审查制度,通过培养圈层内“青年意见领袖”,在圈层中形成巨大影响力,甚至越位成为圈内主流价值观,导致圈层应有的主流价值被边缘化。三是在相对封闭的网络圈层中,“回声室效应”被强化,导致道德共识被虚无化。“回声室效应”是指在固定的网络空间内,人们经常接触相对同质化的信息,听到相似的评论,倾向于将其当作真相或真理,使自己的眼界逐渐窄化,走向固步自封甚至偏执极化的现象[5]。网络圈层中的青年将自己接收并推崇的文化景观作为圈层的“普遍共识”,不断削弱社会道德共识在圈层中的影响力,使自身陷入道德虚无主义而不自知。
青年网络圈层因趣而生,趣味性、娱乐性是其与生俱来的特征。为了维持圈层的稳定并吸引更多青年进入圈层,网络媒介遵循“娱乐至上”的理念,以迎合青年、创造感官刺激为目的打造圈层内容,导致圈层信息内容的碎片化与泛娱乐化。一是圈层信息内容的碎片化。碎片化是指网络媒介为了方便圈层成员接受信息,对其传播的信息进行解构与重组,从而有意无意地割裂信息原本的逻辑性。处于固定圈层中的青年往往只愿意接受圈层相关内容而排斥其他信息,网络媒介也因此将系统的信息经过提取和重构,定制化推送给特定圈层,而这些信息大多是主观且片面的,感性取代理性、局部遮蔽整体。例如,在历史爱好圈中的青年热衷于解读历史,一些平台为了迎合受众的好奇心,拼凑故事博取流量,以微观人物、微观事件取代宏大叙事、宏大任务,瓦解甚至颠覆历史,使青年陷入历史虚无主义的漩涡中。除了对内容的解构,圈层内容的碎片化还表现在对信息中蕴含的崇高精神和权威的解构上,打造“接地气”的圈层娱乐文化,降低圈层门槛,吸引更多青年“入圈”。二是圈层信息内容的泛娱乐化。泛娱乐化指网络媒介以戏谑、调侃、恶搞、吐槽等方式,将传播内容娱乐化,取悦青年、吸引青年。“饭圈”“电竞圈”“二次元圈”等青年网络圈层侧重于消遣娱乐,在网络资本支配下,娱乐的消遣功能被不断放大,原本具有正向价值、需要理性思考的事物被过度娱乐化处理。以“饭圈”为代表,偶像作为青年榜样,理应以正能量引导青年树立正确的价值观,而泛娱乐化影响下的“饭圈”却成为资本裹挟的产物,内容停留在偶像好看的外形、参演的剧集、个人的私生活等无内涵的表象上,使“追星”丧失原本的价值,成为娱乐消遣甚至精神寄托,引发诸多“饭圈事故”。青年接受过度娱乐化的圈层内容,本能地享受娱乐带来的精神快感,长此以往容易失去理性判断能力而沉溺于虚拟世界难以自拔。
青年网络圈层具有独特的语言文化,只有圈内人懂的表达方式固化了圈层的排他性与异质性。网络媒体为收割流量,在青年网络圈层中制造热点话题,鼓励观点碰撞增加“看点”,然而,过度碎片化、娱乐化的圈层信息早已潜移默化地消解了青年的理性判断力,造成道德意识钝化,使圈层表达易突破理性边界,表现出强烈的对抗性与攻击性。一是观点的不断分化使得圈层表达的对立性增强。处于价值观塑造期的青年一旦接受了某种观点,在话语表达中便会带有已接受观点的倾向性,而长期处于某一固定网络圈层中的青年,思维方式和表达方式被圈层所固化,形成了较为统一的认知。当圈层内部出现不同声音或受到来自外界的其他圈层的观点影响时,持不同观点的青年自动分化为不同的阵营,形成对立式的交锋,在持续争辩中不断巩固己方观点,“最后会各自走向极端,造成分裂的结果,或者铸成大错并带来混乱”[6]。二是青年网络圈层推动了群体极化现象的发生。法国社会学家勒庞在论及群体极化时指出,在特定群体中的人更容易采取极端的行为方式,以强化在该群体中的归属感[7]。研究表明,网络世界中也存在群体极化现象,而且表现得要比现实世界更为突出[8],其中网络圈层化极大地推动了群体极化现象。青年网络圈层作为一个固定的群体,各种信息被圈层话语团体用圈内信息认知和文化价值模型拆解,不断强化独属于圈层内部的信息理解方式及其价值导向[9],当遭遇不同的观点和主张时,圈内青年的群体意识迅速被点燃,并立刻展开与持不同观点的群体的论战。网络的虚拟性和隐匿性为此种行为披上了温和的外衣,让圈内青年认为一切皆是虚无、是游戏,不会造成实质性的危害,因此更加肆无忌惮地宣泄情感,通过强烈的极化情绪影响他人的价值观,最终演变为网络骂战、人肉搜索等失序暴力行为。群体极化不仅使青年丧失了对娱乐和生活、虚拟与现实的理性分辨能力,更对网络文化的健康发展造成巨大冲击。
探究青年网络“圈层化”背后的成因,要立足现代社会环境,分析社会转型、经济发展、技术进步背后潜藏的个体交往缺失、商业资本逐利、信息技术异化等风险挑战。在这些因素影响下,青年不断寻求归属感和自我认同感,更加强调自我的即时感知而忽视价值性的选择,从而极易陷入网络“圈层化”困境。
“原子”是物质的最小构成单元,哲学家们赋予其“独立存在且相互之间关系微弱”的意义,一些社会学家借用“原子化”概念比喻社会中各类关系的弱化。德国哲学家汉娜·阿伦特将现代社会中的人形容为“原子化的个体”[10],个体脱离了传统社会的联结,走向找寻自我的旅程,在这一过程中,原子化的个体是孤独的、迷茫的、完全“私人化”的。随着网络的发展,个体“在娱乐文化的世俗氛围中,既在挣脱传统中独立,又在传统的倒塌中孤立,孤独地面对外部世界,在独立与孤立的张力中陷入‘交而不往的疏离’”[11]。网络时代,个体以原子化的形态存在于现实社会和虚拟网络中,在享受个体自由的同时,也体验着从传统共同体中脱离出来而产生的精神孤独与存在焦虑,亟须寻找新的认同来获得归属感、提升存在感。因此,个体的原子化倾向强化了青年对网络圈层的诉求,具体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社会关系的分散性导致青年产生焦虑感。现代社会的转型使传统紧密联系的社会群体和组织变得松散,个体由未分化的整体碎片化为零散体[12],彼此分离仿佛散落在各处的原子。这种分散性导致在实际生活和交往中的社会成员“孤军奋战”,产生精神性空虚。处于思想价值观念建构时期的青年人,面对现实社会中的“荒原生存环境”,更易感到孤独焦虑,难以自我调适,迫切需要寻找一个表达内心、释放压力、获得安全感的场域,而虚拟的网络圈层恰好成为其不予反思和本能追求的精神家园,使空虚的心灵得到满足。二是个体人格的独立性引导青年追求归属感。社会现代化的重要特征之一在于人从居其中的“社会共同体”中脱离出来,作为独立个体存在,个体人格成为形塑人自我意识的主导力量。互联网作为一个全新的虚拟时空,使存在其中的个体的独立性特征更加彰显。结合具体现实,青年在网络中根据自身需求主动选择进入圈层,或是在圈子中倾诉情感、获得共鸣,或是与志趣相投的“圈内人”交流兴趣爱好,在网络中寻求归属感,体现高度的自由性和能动性。因此,青年一旦进入满足自我诉求的某一圈层后,在享受圈子带来的归属感的同时,亦会沉溺于圈层中,封闭自我,不愿脱身。三是虚拟存在的个性化强化青年寻求认同感。网络缔造了一个虚拟的社会,构建了一种新的生存形态,赋予了现实社会中的个体虚拟的生存身份。作为原子的青年个体,在虚拟的网络空间中以“拟身ID”进行互动,可以减轻他们面对面交往的压力,充分彰显其个性化特征。而网络圈层恰好为青年提供了一个特殊的场域,使每个青年都能够找到适合自己的圈层并加入,个体在其中既能够以“拟身ID”表达观点和想法,同时相同的价值取向和兴趣爱好能够让其获得关注和认同,不断获得自我确证;而走出圈层后发现自己不被他人关注、自己的观点难以被理解,则消弭了青年走出圈层的欲望,使其更愿意将自己桎梏在圈内享受“虚拟的狂欢”,与现实更加疏离。
马克思认为,娱乐是人在非劳动时间中的休闲活动,为个人的自由发展开辟了广阔天地,使人成为“完整的人”[13]。娱乐本质上是人对善和美的追求,是放松身心的重要方式,核心要义是促进人的发展,是没有任何外在功利目的的。随着资本时代的到来,商业资本不满足于仅在物质生产领域获得利润,而是强势进入人的精神世界,支配娱乐成为逐利的工具,一味迎合大众排解压力、释放情绪的需求,使受众沉溺其中,从而达到资本增殖的目的。网络的普及为娱乐的商业化趋势提供了媒介契机。正如尼尔·波兹曼所说,“一切公众话语都日渐以娱乐的方式出现,一切都成为娱乐的附庸,其结果使我们成了一个娱乐至死的物种”[14]。
青年网络圈层生成在于青年对“有趣”的一致追求。娱乐的商业化趋势引发娱乐泛化、价值虚无化,影响青年网络圈层的发展,导致网络圈层内部主流价值的缺位。一是资本与媒介“联姻”,推动青年网络圈层的资本化发展。资本的本质是逐利,在网络市场中,跨越圈层的传播成本远比圈层内更为高昂。因此,资本支配下的媒介更加倾向于通过各类娱乐资源将不同受众吸引并凝聚于特定圈层中,在既有圈层中深耕相应的娱乐文化。以“手账圈”“手办圈”为例,这类圈子往往较为小众,青年受众相对集中,资本以提高网络圈层内青年的消费黏性为抓手,引导青年通过购买相应的产品作为进入圈层的“敲门砖”,并需要不断地消费才能维持“圈内人”的身份,久而久之,以兴趣为核心的圈层成为资本的附庸。二是商业化的娱乐渗入青年网络圈层中,消解主流价值观,致使青年网络圈层虚无化、庸俗化。资本形塑的娱乐追求“短平快”的刺激性享受,遮蔽了真理与价值,甚至与主流意识形态脱节,这样异化的娱乐在封闭的圈层系统中经过反复传播而被加强或放大,在圈层内形成一套独特的价值评判标准,如“饭圈”青年必须为偶像“花钱打 call”。广大青年置身于娱乐庸俗化、价值虚无化的网络圈层中,极易受到负面影响,行为价值取向发生偏差。三是追求感官刺激的商业化娱乐毫无底线地迎合青年,逐渐侵蚀青年价值信仰,影响青年网络圈层选择——将追求感官享受作为唯一标准。商业化的娱乐针对青年喜好打造热点,扩大网络圈层文化的影响力,推动各类青年网络圈层被更多人认识,影响青年对网络圈层的感知和选择。越来越多的青年为了获得娱乐带来的满足感和圈层给予的认同感,盲目“入圈”。
信息时代,大数据技术与现实社会生产、生活深度融合,产生巨大影响。网络算法推荐技术是大数据的具体应用,即在海量数据的基础上,通过对用户行为数据进行挖掘、筛选、聚类和分析,预测用户的喜好需求和行为习惯,从而有针对性地进行网络信息推送。为了满足用户需求,网络平台利用算法推荐技术将宏大系统的信息解构为短小、精微、吸人眼球的趣味性内容,削弱了信息的本质,致使碎片化、娱乐化信息泛滥。可以说,网络算法技术能够精准把握不同个体的偏好和诉求,并不断增强固化这一倾向。青年群体处于价值观塑造期,更易受到算法推荐的碎片化信息的影响,而网络圈层作为一个具有强关联的统一体,为信息的定制化传播创造了条件。因此,为增强青年对网络圈层的黏性,算法技术不断抓取圈层内青年的网络行为轨迹,反复提供迎合青年兴趣、符合圈层文化的同质信息,筑起圈层封闭的信息墙,产生“茧房效应”,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从信息接收层来看,在圈层中的青年处于单一的圈层文化环境下,不断接受算法定制推荐的同质化信息,逐渐产生对其他新事物的排斥和抵触情绪,长此以往,青年不可避免地落入算法为其打造的“圈层茧房”中,沉溺于趣味性的享受,丧失对多元信息的理性判断。二是从信息传播层来看,网络圈层为青年打造了一个自由发声、平等对话的平台,传播主体由权威媒体变成普罗大众,每个青年都可以成为信息的传播者,这虽然使青年诉求在圈层中得到有效满足,但同时也扩大了负面传播。当一些青年将负面信息带入圈内进行二次传播,在算法推荐的加持和圈层本身信任机制的作用下,必然会对其他青年的思想行为产生误导,甚至扩大圈层的负面影响。以小红书APP为例,它主要是面向青年群体的“内容种草社区”,注册账号时便需要填写个人喜好(例如美食、电影、音乐等),进入社区后,所有用户都能够在平台发帖分享,后台通过整合分析用户浏览时长、点赞关注、收藏喜欢等操作行为数据,生成个性化推荐内容,引导用户重复接收并分享同类信息,由此生成“美妆圈”“文字控”“追星族”等固定社群。如此,每个人都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被算法推入一定的“圈层茧房”中且乐此不疲。
当前,青年网络“圈层化”困境不容忽视,如何引导青年实现“破圈”发展,是网络思想政治教育亟待解决的新问题。对此,我们必须坚持 “一元引领,综合治理”的理念,明确政府、社会、高校的主体责任,从圈层内部引导和外部约束着手,规范青年网络圈层价值取向,引导青年走出圈层、扩大圈层,努力破除网络“圈层化”困境,促进青年身心健康发展。
一是引导圈外的主流声音进入圈内,激发圈层正能量。青年网络圈层反映了青年的精神需求,青年对圈外主流文化和各类教育资源的忽视和抵触往往缘于其严肃的模式化背离了青年的情感诉求,只有切实了解青年的所思所想,才能让优质信息进入圈层。因此,教育者要主动融入青年网络圈层中,把脉青年思想动态,与青年积极互动,将正能量的信息带入圈层内部。例如,将《中国诗词大会》的报名信息推送给“国风圈”“汉服圈”等相关圈层,积极引导青年参与,将圈层小众文化与大众主流文化相结合,在圈层之中明确“风向标”,做好“把关人”,让主流意识形态在圈内强发声、广覆盖。二是引导圈内青年走出圈层、扩大圈层,构建开放共享的网络大格局。网络青年圈层因趣缘而生,圈层小众且独特的文化构筑了圈层之间的“密闭墙”,将青年桎梏在精神享受的舒适圈中封闭自我,不仅无法满足青年最初的交往诉求,反而会使其逐渐与周围的一切脱节。对此,要进一步塑造青年开放的心态,采取一定的激励策略引导青年走出圈层,打破封闭格局,加强其与其他圈层成员的沟通交流,以相互学习的态度了解其他圈层的文化,打造相融相通的网络圈层共同体。同时,网络圈层是虚拟的,无法替代真实的交往和生活,要引导青年及时回归现实世界,加强在现实社会中的社交活动,从“圈层茧房”中破茧成蝶,实现真正的“破壁出圈”。
造成青年网络“圈层化”困境的重要原因之一在于目前网络文化供给滞后于青年的实际诉求。因此,必须从优化网络供给层面着力,提升优质内容的阐释力、主流话语的感召力、网络媒介的辐射力,加强青年对主流价值的自觉接受和认同,以有效供给把握青年网络圈层这一重要阵地。一是优化内容供给,提升优质内容的阐释力。网络文化既不能一味迎合青年而丢弃精神内核,也不能一味严肃刻板而忽视受众体验,要从内容本身出发,找到一个接榫平衡点。因此,供给内容需兼具科学性、时代性、渗透性,要在坚持信息真实性的基础上,植根青年生活,回应青年的现实关切,关注青年的长远发展。针对青年关注的热点痛点话题,主动设置议题并引导议题,将主流意识形态与青年喜闻乐见的文化有机融合,增强青年对内容的认同感,以此抢先占领青年网络圈层舆论阵地,避免不良思潮的渗透影响。二是优化话语供给,提升主流话语的感召力。网络话语是现代话语新形态,青年群体作为网络“原住民”,更习惯接受网络话语体系。不同的青年网络圈层有不同的话语,要改变“说了你也不懂”的圈层隔阂,必须从话语供给上下功夫,转变主流价值的话语传播形态。教育者要深入了解青年网络圈层的话语习惯,将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与圈层话语结合,以生活化、大众化的语言及时更新主流话语的表达方式,如主流媒体以“《觉醒年代》YYDS”的宣传文案吸引更多青年观看,将党史学习教育融入生活之中。要善用“网言网语”拉近与青年的心理距离,打破圈内圈外的“次元壁”,重构青年网络圈层话语体系,引导圈层话语健康发展。三是优化媒介供给,提升网络媒介的辐射力。新媒体平台是青年网络圈层的重要阵地,主流媒体要抢占制高点、延伸覆盖面,主动入驻微信、微博、抖音、知乎、B站等青年人的聚集地,联合各平台有影响力的“大V”“知名UP主”进行正能量内容创作,扩大主流媒体的影响力版图。同时,要善用青年乐于接受的图像、视频、音频等形式,创新主流媒体的呈现形式,利用H5、短视频、微电影、互动游戏等视觉化资源,助力主流媒介进入青年网络圈层并发挥正向引领作用。
青年是网络圈层的主体,要从根本上破除网络的“圈层化”困境,必须从青年的认知层面入手,赋予圈层青年理性思辨力。一是加强主流意识形态教育,奠定青年理性认知基础。青年处于思想价值观塑造期,易受到不良思潮的影响,思想政治教育必须做到时刻在场。一方面坚持发挥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主阵地作用,加强马克思主义科学理论教育,以理论的高度和思想的深度引导青年人坚定信仰,形成科学理性的认知,提高精神“获得感”;另一方面要将教育生活化、日常化,以多层次、多渠道、全方位的教育模式,引导广大青年积极投身社会实践,真做、真想、真感受,使主流意识形态潜移默化地灌注于青年心中,引导青年理性认知[15],避免青年在虚拟的网络圈层中迷失自我。二是开展网络素养教育,形塑青年理性表达。青年网络圈层中产生的群体极化行为,一定程度上暴露出青年网络素养严重缺失。为此,要将媒介素养教育纳入宏观国民教育体系,落实到大中小学的具体课程中,形成专门性、系统性、持续性的培养机制,提高青年对网络中各类信息的判断、解读和分析能力,以有效抵制负面思潮的侵扰。同时,引导青年理性上网、文明上网,树立正确的网络社交理念,认识到网络并非法外之地,不能将其作为情绪的宣泄场。三是培养正能量的青年网络圈层意见领袖,引导青年理性选择。网络圈层中的意见领袖不仅是舆论的助推者,对圈层信息的发布、传播、解释发挥引导作用,同时也是青年在圈层中信任和模仿的对象,影响青年的行为选择。因此,除了进一步强化对各青年网络圈层中现有意见领袖的价值引领,还应主动培养一批兼具理论素养与圈层话语权威的“青年领袖”,利用青年网络圈层中流行的“粉丝”文化将其打造为具有高素质、热效应、正能量的“大V”“网红”,为圈层青年树立榜样,使之在网络圈层中发挥积极影响作用,引导青年理性选择,促进青年网络圈层正向联动、健康发展。
青年网络圈层处于网络空间的大环境中,与网络环境双向影响。因此,要突破青年网络“圈层化”困境,必须坚持圈层内外共治,由内而外地构建良好的网络圈层生态环境。一是从圈层内部而言,网络媒体要明确责任、加强自律。作为圈层内容的主要提供者,网络媒体必须强化对内容发布、审核、推送等各环节的管理,尤其是面对复杂多元的网络环境,不能仅为迎合青年而盲目地、不加区分地投送内容到圈层中,必须在分类审核后,利用算法技术优先推送体现正向价值的内容,过滤屏蔽碎片化、泛娱乐化等内容,保证圈层内容推荐池的主流导向。除此之外,对渗入圈层内的有害信息,要运用技术手段进行溯源、清洗,有针对性地进行治理。二是从圈层外部而言,要形成相关约束和监管环境,以刚性规范推进青年网络圈层治理。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指出的,要让互联网在法治轨道上健康运行[16]。国家要加强网络空间立法,完善相关法律法规,使网络圈层管理有法可依;网络监管部门应加强对网络空间的监管,进一步强化相关制度的针对性和可操作性。要加大对网络直播、电子游戏、短视频的内容审核,避免娱乐的过度泛化,对一些传播猎奇低俗内容的网络平台和个人予以严惩,对危害网络空间的青年圈层群体极化行为严厉问责追责,遏制不良事件的发生。既要坚持圈层内环境的“软治理”,又要强化网络大环境的“硬保障”,以构建良好的网络圈层生态环境,推进青年网络圈层健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