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向远程员工表达尊重

克里斯蒂·罗杰斯（Kristie Rogers）贝丝·希诺夫（Beth Schinoff）

远程办公与混合办公已蔚然成风，在这样一个不断变化的工作环境中，领导者该如何向员工表达尊重？

无论管理者承认与否，尊重都是员工关注的首要问题。根据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最近的一项调查，过去一年选择离职的员工表示，离职的主因之一就是感到不受尊重，其排序仅次于工资太低和升职无望。如果员工感到不受尊重，他们可能就会离开。而解决这个问题，正是管理者的职责所在。

作为聚焦尊重话题、职场关系和线上办公的研究者，我们发现，如今职场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尊重。然而，讽刺的是，管理者如何才能有效表达对远程员工的尊重，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难以把握，因为研究中建议的常用表达方式，基本都需要进行面对面的互动。事实上，研究给管理者建议的表达方式基本都很微妙，更适合在非正式环境中使用，一般也要所有人共处同一空间时才能产生感化力。对于线上环境来说，所有这些条件都很难复制。

本文基于我们自己关于职场尊重和远程工作关系的已发表成果，以及与这些主题有关的大量文献、真实案例，同时也包括我们组织的开放式定性调查结果（参见副栏“研究简介”）。我们的研究表明，在转向远程办公的过程中，尊重的含义并未改变，但为了取得更好的效果，许多领导者需要调整自己表达尊重的方式。

尊重的变与不变

无论是去办公室工作，还是在家里遠程办公，每个人都想在上班时感到受人尊重，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研究也证实，认可一个人身为员工和身为人的价值，确实具有重要意义。感觉自己受到尊重的员工，工作表现会更好，幸福感也更强，而感到不被尊重的人，更有可能不喜欢自己的工作，甚至最终离职。研究还表明，在职场上有两种不同类型的尊重：一种是我们作为有价值的员工所得到的基本水平的尊重，另一种是我们因为达到或超过岗位期望而赢得的尊重。对于尊重法则的这种理解，根本上源自人类的基本需求，而且早已有之，从未变过。

那么，尊重发生了哪些变化呢？在疫情暴发之前，人们一般是通过微妙的社交信号和姿态表达尊重。比如，和路过的同事打个招呼，帮别人开一下门，或谦虚地和他人分享功劳。其他人在看见这类表达尊重的行为时，多多少少会受其感染。同时，这些行为也是面对面环境下的一种社交规范。然而，研究发现，远程办公的员工更加关注的是任务本身，而不是自己怎么和别人打交道，于是也会感到自己没那么受人尊重。这些情况表明，为了有效表达尊重，管理者需要采取新的手段。事实上，工作方式的转变，正在从根本上改变组织的社会结构和相关规范。今天的人们也很少有机会随意或突发性地交流。这种变化同样影响了员工如何交流自己受尊重的程度，以及他们希望如何受到尊重。

表达尊重的四种方式

我们建议采取四种具体行为，帮助管理者在新的工作情境中有效表达对员工的尊重。为了使这些行为能够落到实处，根据我们开展的开放式定性调查，本文也给出了具体例证。我们按照受访员工和管理者认为其有效的占比高低，依次介绍这四种行为。

利用时间展现尊重

疫情改变了许多员工利用时间的方式，无论是完成工作任务，还是平衡工作与家庭生活。在我们的调查中，对于员工来说，利用时间表达尊重，是他们最希望管理者能够展现的尊重行为。在时间方面进行两种调整，可以帮助你更有效地表达对员工的尊重。

花几分钟迅速互通消息，可以节省员工几个小时 首先一点，员工们表示，看到自己的上司愿意花时间互通消息（check-in），会让他们觉得更受尊重。和大家面对面工作时相比，线上通气会并没有太大区别，但管理者怎样花时间展现尊重，效果会大不一样。首先，正如我们的一位受访者指出的，远程工作的员工可能会担心自己被管理者“眼不见，心不念”。所以，管理者不妨利用通气会时间，弄清楚你的员工正在做什么，更重要的是，看看你可以怎样帮到他们。同时，也要利用这个时间，确认远程员工拥有完成工作所需的资源。另外，这些通气会也不必局限于任务本身。真正把远程员工当成一个人来关心，并且关心他们下班以后的生活，会让远程员工感觉受到了尊重。

这里有一个重要提醒，管理者应该弄清楚，员工希望怎么和他们开通气会。一些员工报告说，通气会过于频繁的话，会影响他们的工作，他们说自己更希望这个会能速战速决，比如，发几条Slack（企业聊天工具）消息就行，还有些人认为，开个短会或通个电话就很好。除此之外，管理者能否及时回应，对于获得被尊重感也很重要。在我们的调查中，员工描述了在遇到瓶颈向上司求助却只能干等回复时的那种挫折感。这种情况可能会彻底毁了他们的这个工作日。作为一名管理者，就算你没有办法立刻解决问题，给一个简短但及时的回应，也表明你尊重下属，而这就能让他们不用纠结几个小时。

允许员工自行安排时间 研究表明，员工怎样利用时间与他们的个人情况密切相关。在我们的调查中，有一位管理者解释说，允许员工调整工作时间，方便送孩子上学，这样做并没有影响工作质量，反而对员工的家庭生活和心理健康都产生了重要的积极影响，使员工感觉受到了尊重。如果灵活办公可行的话，不妨问问员工，怎样安排对他们来说最为方便。正如我们调查中有几位员工所指出的，一定要定期跟进，看看这种安排是否仍然有效。合并发送消息，问题能通过电子邮件解决就不开会，这样可以尽量减少打扰，也是对员工的时间表示尊重的绝佳策略。

利用认可展现尊重

研究表明，认可员工所做的工作，也是向员工表达尊重的一种重要方式。对于远程办公，这一点尤其适用，因为远程员工可能会被认为是把工作放在次要位置，很少会有重要贡献。研究也的确发现，出于这些原因，远程工作的员工不太可能获得加薪和晋升等“实质性”认可。

在我们的调查中，远程员工报告说，当上司认可了某项具体工作成果，以及个人成就时，他们会觉得自己的工作表现也得到了肯定。在同一个调查中，管理者则报告说，他们对员工和整个团队更多的是宽泛或笼统地表达尊重，“就是感谢一下他们的努力”，而不是具体肯定某个员工的表现。因为存在这种落差，管理者必须具体、明确且有意地认可远程员工的工作。不妨发一封电子邮件夸赞他们某件事干得漂亮，在日程里专门安排通个电话“感谢”员工在某件事上的具体贡献，或者在短会上花点时间特别表扬一下他们的工作。

为了最大程度激励员工实现目标，不要等到一个项目全部完成才去表达认可。相反，要定期提供反馈，在员工取得进展时就对其加以肯定。对于员工朝向宏大目标迈出的每一小步进行认可，会让你的员工更加自信，也更有能力去完成后续的相关任务。它还能帮助你牢牢记住远程员工的贡献，从而避免产生这样的偏见：只因为员工是在远程工作，就认为他的贡献比较小。

你还可以为员工创造一些机会，去认可彼此的工作表现。例如，有一家公司的副总裁每周一早上都会公开朗读客户和其他员工写来的感谢信。许多公司使用Slack之类的协作平台设立了“赞美频道”，让员工有地方相互表达认可。研究表明，创造机会让员工互相表达尊重，也可以巩固尊重的组织文化。

利用实物展现尊重

远程工作体验大多是无形的。虽然知识型员工很少会在办公室里生产实物产品，但他们可能共享同一个实体工作场所，其中包括公司文化的有形物件，及其所受尊重的象征之物（例如，墙上挂着的奖状或证书，宽敞的个人办公室，还有公司赞助的答谢宴）。虽然在虚拟环境中缺乏这类象征物，管理者仍然可以通过实物表达尊重，令远程员工有种被尊重的感觉。

例如，在我们的样本中，管理者讲述了在员工生日当天送蛋糕到家，并且随礼品卡附上手写便条。在我们的调查中，对于员工来说，从收到装满公司品牌礼品的关爱大礼包，到意外获得的一笔奖金，各种有形的礼物的确能让他们感觉受到尊重。

不过，并不是任何有形的尊重表达形式，都能从线下办公环境照搬到线上。例如，有一位经理讲述了为团队举办的一次远程比萨派对，虽然出发点很好，但还是让人觉得很尴尬，不如现场活动那么自然。正如这位经理所说：“我想，大家都觉得在摄像头前面吃东西很奇怪……差别可太大了。”虽然有形可见很重要，但我们最好还是聚焦于那些既符合团队线上互动规范，也比较自然的有形尊重表达形式。如果混合办公安排能让你们偶尔同在一处办公，那么也可以考虑一下某种有形的尊重信号，看看它是否适合你们在一起工作的那段时间。

利用可见度展现尊重

研究表明，如果没有经常在办公室做面对面交流，员工即使在工作中表现出色，也会觉得自己默默无闻。远程员工可能特别纠结的是，如何让工作团队内外的高层领导和其他同事了解他们的工作。在我们的调查中，提高可见度是让员工感到受尊重的第四大常见行为。受访员工也举了一些例子，比如，他们的上司“在高管面前夸奖我的工作”“邀请我参加超出我们公司级别的会议”，以及亲自“在团队会议上大夸特夸”。

我们再次注意到，在远程员工想要的和管理者表示已经在提供的东西之间，存在某种脱节。在我们的样本中，管理者提及组织社交聚会或表达感谢的频率，远高于增加员工露脸机会的各种行为。但我们的调查表明，组织这种社交活动或者泛泛地表示感谢，可能不会被远程员工看成是对他们的工作和他们的身份表示尊重。那么，又该怎么做呢？用心去做小小的改变，就可以带来很大的不同。把发给员工的致谢邮件抄送给老板，在团队会议时公开表扬员工付出的努力，或是为高绩效员工提供当面向领导团队汇报工作的机会。这些做法都能够让员工感到，自己在组织中是为人所知的，并且也知道他们未来能够有哪些机会。

辨识尊重表达方式

对于管理者来说，有必要记住的是，你对尊重的每一次表达，都会被员工拿来和他们曾经从你这里，或组织中其他人那里受到的尊重相比较。事实上，通过定性数据分析，我们发现，在认为自己受到管理者尊重的员工中，有很多人表示，自己的上司综合使用了多种尊重表达方式。

比方说，你一贯忽视对员工表达尊重。当他们突然在邮件里收到你的手写便条，这种“高”姿态就可能会被看成是虚伪之举。倘若员工发现公司其他管理人员时常有展现尊重的动作，而你却没有做到，这种比较可能就会影响他们怎么解读你的尊重表达。由于职场大环境已经发生变化，了解并传达出员工容易接受的尊重信号，也许一段时间后再逐渐采用高姿态的表达（假如眼下没有什么基础的话），将令你发出的信号更有力量。

随着职场大环境的变化，尊重信號所处的社会结构也在发生变化。问题并不在于尊重是否依然重要——它会永远重要下去。对于管理者来说，当务之急反倒是要认识到，如何做才能充分展现尊重。无论你的员工队伍是在线上办公还是混合办公，你只要做些微小的改进，向员工展现你对他们的重视，就能对他们的感受产生巨大且持久的影响，并最终影响他们的去留。

翻译：徐广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