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农科建设背景下的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培养改革

姜地忠

（上海海洋大学 海洋文化与法律学院，上海 201306）

2019年6月，全国百余位涉农高校校长和农林教育专家齐聚浙江安吉，共商新时代中国高等农林教育发展大计，并发布了“安吉共识——中国新农科建设宣言”。为农业农村的现代化，必须建设面向新农业、新乡村、新农民、新生态的新农科［1］。新农科建设成为新时代我国涉农高校学科和专业建设的重要指引。对社会工作而言，不论是参与脱贫攻坚成果巩固、乡村振兴、乡村社会治理，还是满足农民的全面发展及其对美好生活的需求，都有必要在新农科建设的指引下，进一步改革和完善人才培养模式。这不仅是满足农业农村新发展需要的必然要求，还是当前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培养与这些要求相比尚有较大差距的现实决定的必然要求，对于涉农高校的社会工作专业而言尤其如此。

一、以新农科建设为指引进行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培养改革的必要性

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深化乡村社会治理，实现乡村全面振兴等国家战略，需要一大批懂农村、爱农村、爱农民的农村工作队伍，其中致力于提供各类综合性服务的农村社会工作人才是目前急需的人才之一。然而，当前我国高校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培养与这一要求相比还存在许多不足。

1.高校农村社会工作人才培养方向设置“虚化”。作为传统的农业大国，不论是中国社会工作发端之初的民国时期，还是新中国改革开放后社会工作专业恢复与重建时期，农村社会工作始终是高校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培养的重要方向之一。尤其是进行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和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后，农村社会工作更是成为众多高校社会工作人才培养方案中设置的重要方向之一。然而，从实际情况看，这一方向的设置表现出了比较明显的“虚化”特征。一是研究重于人才培养。一些设置这一人才培养方向的高校，在农村社会工作领域已积累了较多研究成果，但是有关农村社会工作的理论与实践课程并不多或体系并不完善，尤其在实践课程及其体系上表现得更为明显，这导致其培养的专业人才实际上并不具备扎实的从事农村社会工作的知识与技能。二是一些高校虽然有农村社会工作人才培养方向的设置，但其所培养的专业人才最终进入农村社会工作领域从业的却屈指可数，这种停留于纸上的培养方向无疑是农村社会工作人才培养“虚化”严重的表现。

2.农村社会工作人才需求、人才吸引与高校人才培养投入“错位”。农村社会工作在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创新农村社会治理方式，服务农村留守人员等弱势群体，化解基层社会矛盾，促进乡村团结、乡风文明与生态建设，以及满足农民的发展需求上都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因此，2018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以及《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均指出要“积极发展农村社会工作”。可见，新时代农村发展对农村社会工作人才的需求是非常大的。然而，农村社会工作人才的客观需求虽然旺盛，但农村社会工作领域存在就业岗位设置与开发不足、薪资待遇不高、流动性大等问题，加之部分城市户口的学生不想到农村就业，农村户口的学生通过高考进城上学，毕业后也不想再回农村就业等因素的影响，农村社会工作领域对专业人才的吸引力总体上较小。这种矛盾状况对于以毕业生就业率，甚至是对口就业率作为主管部门考核其办学成效之重要指标的高校而言，难免影响其在农村社会工作培养上的政策支持与资源投入。总之，农村社会工作人才需求、人才吸引与人才培养投入之间的“错位”，导致当前高校在农村社会工作人才培养上呈现出了“强需求、急需求、弱发展”的格局［2］。

3.高校农村社会工作人才培养体系不完善。高校专业人才培养体系是一项系统工程，仅从专业培养的角度看，专业课程体系无疑是其中最为重要的环节之一，而在这一点上，农村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培养暴露出了较大的缺陷。一是与“三农”有关的课程（包括理论课程与实践课程）不够、不全。究其原因，当前部分高校社会工作专业的一些毕业生在城市中从事相关工作，市场导向、就业导向的办学思维会促使高校多开设与城市相关行业联系紧密的社会工作人才培养课程，较少设置甚至不设置有关农村社会工作方向的“三农”课程，而设置这一人才培养方向或涉农高校的专业则存在有关“三农”的课程不够、不全的问题。二是涉农实习基地普遍不足。涉农课程不够，在涉农领域就业的学生较少，高校也会随之较少建立涉农实习基地，而且高校办学多在远离乡村的大城市，建立涉农实习实践基地需要较大的资源投入，导致涉农实习基地不足。事实上，农村社会工作专业师资缺乏知农、懂农、爱农的专任教师等，导致所培养的农村社会工作人才既不知农，也难言爱农、为农。

4.高校农村社会工作人才培养专而不精、融合程度不足。我国社会工作专业恢复与重建后，社会工作职业最初在城市中出现和发展，相应的职业岗位也主要集中于城市。经过近40年的发展，城市社会工作行业已经汇聚了大量的社会工作专业从业人员，城市社会工作的领域分化和职业分工也越来越精细。这一人才需求状况反馈至高校，高校面向城市的社会工作人才培养也出现了精细化培养特征，如细分为儿童、青少年、妇女、老年人、家庭、医务等领域的人才培养方向，不同方向的专业学生各自掌握不同领域的专业知识与技能，相互间缺乏融合。参照面向城市人才培养而设立的农村社会工作人才培养方向细化情况，同时由于“三农”课程不全、培养体系不完善，导致这一方向的人才培养还存在专而不深和专而不精的问题。事实上，“三农”问题本身错综复杂，所涉及的问题涵盖了大部分城市社会工作的领域，如果再考虑最终进入农村社会工作领域提供服务的专业人才总量，终究相对有限，这更要求从事农村社会工作服务的人才应当具有融合社会工作各领域知识与技能的基本素质。因此，必须弥补当前高校农村社会工作人才培养专而不精、融合性不足的缺陷。

总而言之，当前高校农村社会工作人才培养与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等战略对人才的要求相比还有较大的差距。因此，必须以新农科建设为指引，大力加强专业人才培养的改革创新工作。

二、以新农科建设为指引的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培养改革的主要路径

为缩小当前高校农村社会工作人才培养与乡村振兴、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推进乡村社会治理等国家重大战略对专业人才要求的差距，相关高校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培养改革应重点做好以下几方面的工作。

1.增设与“实化”农村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培养方向。目前，全国约有400余所高校开设本科办学层次的社会工作专业，同时有近160余所高校开展硕士层次办学。从中可以粗略估算出每年毕业3万余人。即使社会工作专业的所有毕业生全部进入农村社会工作领域，可能也无法满足新时代农村发展的实际需求。而且，目前具备以农村社会工作人才为培养方向的社会工作专业的高校并不多。对此，为满足新时代农村发展对相关人才的需求，目前已开设社会工作专业本硕办学层次，但尚未设置农村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培养方向的有关高校，有必要考虑增设农村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培养方向。对于那些已经设置农村社会工作人才培养方向的有关高校，则需要进一步“实化”这一方向的人才培养，避免“虚设”。

为“实化”这一人才培养方向，首先，有关高校要以国家农村发展战略为指导，在农村社会工作培养方向上予以政策倾斜和资源投入，这是“实化”这一人才培养方向的前提。其次，要完善农村社会工作人才培养体系，其中最重要的是健全有关“三农”的理论与实践课程，建立并用好满足农村社会工作人才培养的农村社会工作实习实践基地。再次，如条件允许，还应考虑通过诸如产学研实践等方式，选派专业教师深入“三农”建设，最终形成从教师到学生知农、通农、爱农、为农的人才培养格局。最后，相关高校应加强对学生的择业与就业观的引导，把所培养的农村社会工作人才真正引导至前景广阔、大有可为的农村社会工作领域。

2.多方协力营造农村社会工作人才培养的良好环境。虽然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推进乡村全面振兴、创新农村社会治理等都需要大量的农村社会工作人才，但是目前已开发或创设的成熟的相应岗位还不多，已有的岗位薪资待遇及发展前景等缺乏足够吸引力，未能吸引较多的毕业生来就业，而这又反过来影响高校在这一方向上的办学资源投入。因此，必须解决农村社会工作人才培养面临的这一问题，以便为农村社会工作人才培养提供良好的外部环境。而这需要有关各方的通力协作。参考2011年中央十八部委为促进社会工作专业人才队伍建设联合发文的相关做法，中央政府相关涉农部门应综合发挥行政和市场的作用，引导、开发和创设相应的农村社会工作岗位；相关高校应与地方政府，尤其是与地方基层政府加强战略协作，有意识地把所培养的农村社会工作人才引导至乡村社会发展的广阔天地中；相关高校及其上级主管部门在人才培养上还应克服就业导向的短线办学思维，以国家农村发展战略为指引，用前瞻性的眼光，加大对农村社会工作人才培养的支持、扶持与投入。

3.着力探索“全科式”融合型农村社会工作人才培养道路。如前文所言，由于当前高校培养的社会工作人才多数在城市就业，集中于城市的专业人才相对充足，导致城市中本行业的领域分化明显，进而使得面向城市的高校社会工作人才培养随之精细化，如细分为青少年社会工作、老年社会工作、家庭社会工作等培养方向。然而，这种精细化的专业人才培养方式，由于农村问题的错综复杂性，以及社会工作人才数量上的不足导致无法满足广阔的农村需求，因此，农村社会工作人才培养不能走精细化培养道路，而只能走“全科式”融合型人才培养之路：即围绕以农村社区为中心，以扎实的“三农”知识为基础，培养全面掌握和融合儿童、青少年、老年人、妇女、残疾人等社会工作领域知识与技能的“全科式”融合型农村社会工作人才，才能确保其在今后的实务工作中综合应对农村社区的各类需求，并提供各类有效的针对性服务。

4.应开拓和践行走入乡村的开放式农村社会工作人才培养模式。从学科角度看，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培养强调实务操作训练。面向城市社会工作行业的人才培养由于高校办学所在地和就业、实习实践所在地在地理上的便利，以及行业指导教师具备的优势，学生有较多的机会进入实务领域进行实践操作，而这些恰恰是农村社会工作人才培养不得不面对的重大挑战。农村实习基地建设、实习指导教师及实习学生交通食宿等都需要较大投入，同时农村社会工作领域行业带教教师也较缺乏。如果不走进农村、不深入农业和农村居民，所培养的专业人才只能掌握空乏的理论知识，这既不符合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培养重实务训练的要求，也较难满足工作的实际需要，同时会因为缺乏涉农的切身体验而难言真正的知农、爱农、为农。事实上，中国社会工作发端之初，晏阳初、梁漱溟等学者在开展“华北平民教育”“乡村建设运动”等农村社会工作实践中，已为走进乡村的开放式人才培养提供了良好示范，取得了人才培养和社会成效的“双丰收”。可见，不论是从社会工作人才培养重实务操作的学科特点出发，还是从已有的成功经验出发，当前高校农村社会工作人才培养都应开拓和践行走入乡村的开放式人才培养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