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做好一件事——致敬乡村教师的影片《我的教师生涯》

○ 葛典社

一直以来，乡村教师都是一个容易被人们遗忘的群体，仅有的能进入人们视野的机会也许就是国家相关政策会关注，或者社会助学力量的助教活动会提及了。

但是，就是这些不为人们熟知的、平凡的乡村教育工作者，却在我国基础教育事业的每一个细微末端做出了他们独有的贡献，坚守着乡村教育最后的阵地。

当前，无论是在现实中，还是在网络上，我们看到的多是一些社会媒体对教育问题的曝光和评论，也常看到部分人以偏概全地对教师的种种微词与指责，却忘记了世间还有众多师德师风优良，甘于无私奉献的平凡的老师们。他们领着微薄的工资，较低的待遇，却将最美好的年华和最真挚的感情献给了乡村教育事业，献给了偏僻乡村的孩子们。

《我的教师生涯》就是这样一部讲述乡村教师故事的影片。

故事时间跨度长达40 年，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没有激动人心的情节，一切都真切而平实地呈现，流畅而自然地衔接，却自有一种动人心魄的巨大力量，感人肺腑，发人深省。

主人公陈玉由香港演员梁家辉饰演，是一名上世纪60 年代的师范学校毕业生。说实话，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时，我是有些担心的，虽然作为香港著名演员，梁家辉的演技毋庸置疑，可是乡村教师这个群体过于特殊，一般人很难接触到。即便是内地的演员恐怕都不熟悉，更不用说还要与角色形神兼备地融为一体了，可是，这种疑虑在5分钟后就完全打消了。没错，这就是我印象中的乡村教师：普通得犹如路人，老实得像位农民，敬业得难以想象，认真得有点迂腐。

梁家辉饰演的陈玉正是众多乡村教师中的一个，与其他乡村教师不同的是陈玉并不是本地人，师范学校毕业后他离开城市，离开恋人，孤身一人来到这个偏僻的村办小学当老师，这个村子叫月亮湾，这所村办小学就叫月亮湾小学。

厚厚的背包，简单的行李，一台老式相机，一台破旧的手风琴，这就是陈玉所有的家当。月亮湾小学实在太简陋了，充其量只是几间土房，甚至连个大门和院墙都没有。有限的条件随着陈玉的到来更加窘迫，原来的本地女教师周敏（秦海璐饰演）不得不搬回家里居住，以便把仅有的宿舍让给陈玉。

陈玉平凡而坎坷的教师生涯从此开始了。

大致可以分为三个时期。

第一个时期是青年探索时期。

60 年代的山区农村落后而闭塞，陈玉的到来给月亮湾小学带来了新气息。他带领学生学习唱歌，到学生家中进行家访，甚至给学生讲起生理知识，这些如今看来属于平常的事情在当时是无法想象的，而陈玉也终于因为家访与“四清分子”接触受到牵连，被就近下放到村里去改造。

可是，学校的校长、班里的学生是认可他的，保守严肃的老校长给他整理好行李，还满怀愧疚地告诉他：找不到替换的零件，手风琴没给你修好。而学生们早已纷纷帮陈玉拿起行李，伤心地陪着他离开了学校。

改造期间，另一位乡村教师周敏也来到大队部当播音员，两人在长期的互相帮助中逐渐产生了感情并走到了一起，及至后来携手走过近40 年的漫长岁月。

第二个时期是中年的坚守时期。

人到中年的陈玉恢复了工作，成为公办老师，原来的学校也搬到了镇上，陈玉一如既往地热爱工作，关心学生。

然而生活与工作仍然不是一帆风顺的。

他发现曾经的学生的女儿很有音乐天赋，可是家里却无钱培养，于是自掏腰包资助她到文化馆学音乐；学校合唱团需要买统一的演出服装，但是学生家长难以承受服装费用，陈玉得知可以编竹筐卖钱后，带领学生上山采竹子编筐，好不容易凑齐的服装款却又被骗；儿子差几分不能被当地高中录取，陈玉却拉不下面子去找领导恳求照顾，儿子无奈偷偷去北京打工……中年人生活的一地鸡毛，每个人都难以避免，难得的是，在人生的盛年还能在艰难困苦中坚守，还能保持初心，这是个人操守，更是职业精神。

第三个时期是老年的离别时期。

时间到了上世纪末，陈玉已经满头白发了，临近退休的陈玉不顾年老体弱去发廊找辍学做洗头妹的学生吴桂莲回学校。曾经学生的孩子终于成了歌唱家，她的演出在中央电视台播出。陈玉拉着周敏的手，在电视机前欣慰地看着。妻子住院了，陈玉悉心照料仍不见好转，辞世之际，陈玉找出落满灰尘的手风琴，为妻子深情地拉起了琴。琴声回荡在天际，久久萦绕。2000 年的夏天，陈玉又回到了月亮湾，自己开办了月亮湾青少年活动中心，继续义务为乡村教育事业发挥着自己的光和热。

略显灰暗的色彩，质朴温柔的基调，不急不缓的叙事，厚重隐忍的情感。

整部影片在这样的氛围中落下帷幕，观看影片的人却久久难以从故事中走出来。你可以把它看成一个故事，但是我却坚信这就是汇聚了千千万万个普通乡村教师的真实经历。

时至今日，我国依然有大量的乡村教师，有大量的农村教学点。在那里，哪怕是只有一个孩子，哪怕是条件再艰苦，乡村教师就仍然在那里，甚至有的乡村教师已经坚守了几十年。

鲁迅先生曾说：“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这就是中国的脊梁。”

我相信，他们就是鲁迅先生所说的埋头苦干的人。他们平凡的如同一棵棵野树、野花、野草，深扎乡村大地，以自己微薄的力量撑起有限的天地，但是，也正是他们，撑起了中国最广大乡村教育的最伟大的希望！

乡村教师身影虽然单薄，精神却是如大山一样巍峨。

他们作为教师，作为最基层的教育工作者，一辈子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教育好自己的每一个学生。